被风吹过的夏天----晓渠

作者:  录入:12-07

我想我肉麻的功力必定是吓到了高珊珊,她的脸红不红白不白,泄气地说,杜长夏,你变了。
是不是有人说过,"我无法让你改变,我错过了你的改变?"既然这么说,就算我们两个没缘分吧!我告诉她,我想娶你的时候,你不同意,你想嫁我的时候,却也没嫁成。强扭的瓜不甜,咱俩就这么着吧!
"可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的青春都给了你!"她哽咽着,眼睛红了。
这是事实,不管怎样,她把青春年华都给了我,现在是女人青春值钱,男人青春牛粪的年代,这一点上,我绝对是欠她的。我问,关于你虚度的青春,我能弥补什么?她淡淡说了句,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的结果是我把黄河路的房子给了她,还有我新买的凌志,中国银行我们联名办的一个帐户里的美金存款。我不觉得自己吃亏,跟高珊珊在一起的这几年,她对我还算不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靠金钱结算的,可有时候,在对方接受的情况下,金钱可以是表达的一种工具。我对高珊珊,还是心存感激,这么多年,我们分分合合地走过来了。二OO二年底,我跟高珊珊彻底分手了。她做了最后一件厚道的事,没有把我跟晓风的事,告诉我的家里人。之后听说她进了央视,搬去北京了,我们再没见过。而晓风,还是没有出现。
16

分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搬出了黄河路的房子,家具家电我都没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断就断个彻底吧!本来想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赖上晓风,让他收留我,可这个鸵鸟的家伙竟然不敢露面,害得我只好借住在郭建明软件园那头的一所空房里。软件园这头新建不少小区,餐馆超市一个接一个地开起来,楼下的门市房也开了个音像店。那段时间整个人灰溜溜的,做什么都没兴致,下了班就回家,上网,也看看电视。一个星期天看了"康熙帝国"的结局,觉得挺有意思,就去楼下新开的音像店去租碟。

我没去那里租过,所以要填电话号码,等店员把信息输入电脑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音乐,我仔细听了一会儿,认出了是晓风那晚上唱给我听的那首。回身看见一群小姑娘围着店里的大屏幕电视看,我个儿高,加上站得远,屏幕一览无余。仔细一看是个男的坐在舞台上,抱着吉它唱歌,好象是演唱会的现场版。歌是一样的歌,唱歌的方式和晓风又有些区别,不过他好象也不太会动,唱得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我问店员这是什么碟?有卖的么?他说,有啊,F4香港演唱会的VCD。什么四?我的老土激起了一个小姑娘的愤慨,她回头对我说:
"天啊!大叔,你是地球人么?他是F4里的孝天。F4可红呢!流星花园听说过么?"
见我一副外星人的表情,小姑娘也觉得无趣,转身对着电视尖叫去了,再不搭理我。我意识到因为是广东歌,因此有字幕,那晚没听懂的,一下子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单纯的旋律随着文字丰满起来,我早该知道晓风唱这首歌不会毫无根据,他不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只好用他蹩脚的粤语唱出来,我这傻冒终于如梦初醒,终于了解晓风要跟我说的每字每句:

"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
你不必痴醉

哦,你可知
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

在原地站了很久,竟无法移动......

走出音像店,迎面而来的风干巴巴的,象刀子一样又冷又硬。脑袋里塞满了"情人"的旋律,那一句句的歌词,仿佛晓风的追问,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似乎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无法判断是疼是悔,是煎熬还是错乱。如同一叶孤舟失去了方向,一次次回想曾经醉卧的一处温暖的港湾,然后慢慢意识到,我曾与幸福擦肩而过。倚着小区大门的柱子,想抽烟却发现没带打火机。傻站着,手里搓着烟草,身边一小孩儿在滑旱冰,轮子跟水泥地面的"沙沙"摩擦声象把锯,一下一下地锯开记忆坚硬的外壳,跟晓风的一幕幕,在带着疼痛的流血之后,终于渐渐地冒出来,阳光下晾晒的衣物一样,往事的每一缕纤维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带他去动物园喂长颈鹿的时候,他一遍一遍地问,"不会咬我么?不会么?哥,你确定它不会咬我么?"直到我伸手过去,长颈鹿舔着我的手,吃着手里的东西,晓风才敢试探着伸出他的手。不知是长颈鹿粗糙的大舌头舔噬带来的麻痒,还是单纯一份新鲜的感觉,晓风"格格"地笑起来,我说你怎么笑得象只下蛋的鸡?他却没生气,眉眼间依旧噙着笑容说,"哥,你呀,笑起来象河马"真的假的?河马会笑么?......我陪他去"宁夏"去试唱,那是个下午,酒吧里没什么人,他坐在麦克风前,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不安,却又笑着,嘴角翘成美好的弧线,"哥,那我开始了?"傻瓜,你得问冯哥,不是我呀!当时我是那么想的。晓风的手拨动吉它的弦,轻柔沉静的音乐从他圆润带着薄茧的指尖流淌出来,我忘了他当时唱的什么歌,只记得很是震惊他的嗓音那么好,结束时我冲他伸出拇指赞扬,他竟然旁若无人地缩着肩膀满足地笑了,似乎得不得到那份工作已经不重要......我刚从报社辞职,公司还没正式开的那段时间,经济上比较拮据,全靠晓风在"宁夏"的薪水,我们刚进辽师附近的公寓,那房最大的缺点就是窗户少,又没空调,正赶上三伏天,热得要命。有天晚上晓风在楼下大声喊我,"哥,下来帮我搬东西!"他买了台电风扇回来。晚上,我们两个坐在电风扇前吹风,感觉豪华得不得了。我至今记得他傻笑的表情,说,哥,你看我们家跟五星级酒店也没什么区别么!......
"哥,你等等我......"
"哥,怎么办?......"
"哥,你总算回来了......"
"哥......"
"哥......"
原来那些我以为不再记得的陈年旧事,潜意识里都在小心地收藏着,期待着哪天,心从蒙昧中清醒,还能找到昨日的轨迹。细细想来,晓风以前是个那么爱笑的孩子,可为什么感觉上好象那么久那么久,没看过他坦荡的开怀大笑?我竟对他忽略至此么?他的笑容哪里去了?他的人呢?我的晓风哪里去了?感觉脸颊上热了一下,很快就凉了,给风一吹,那湿过的两道更是要裂开似的抽痛。仰头,灰蒙蒙的天空一片一片地,天竟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儿......

忽然传来的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把我从迷失中扯了回来。刚才我也注意过那辆车,好象是教练车,学员在练习,本来开得不快,转弯时估计把油门当成刹车,冲着那滑旱冰的小孩儿就撞过来。那小孩儿吓得已经不能动,钉子一样钉在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事情发生得很快,什么也来不及想,我飞扑过去,把孩子夹在腋下,就转身要往回撤。我想也许是教练拉了紧急刹车,车子没冲撞过来,却也没及时停住,我半边身子给车子刮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就直直倒在硬梆梆的路面上。我感觉小孩从我胸前爬起来,抓着我叫"叔叔!叔叔!"可我没法回答他,脑袋跟地面相撞的瞬间,天地间飞快地亮了一下,象是烟火爆发的刹那的一股光明,然后光线慢慢褪去,视线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正在下雪的天,一会儿是些残破的旧日影像......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感觉都在消失,只剩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坐在暗淡的灯光里,一边弹着吉它一边浅吟低唱:
"你可知,
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我伤得并不重,没伤到骨头,但是因为撞了头,开始还有些恶心,怕是脑震荡,所以要住院几天观察一下。郭建明挺够意思,下班了还来看看我。他说,你现在是爹不亲娘不爱,老婆还不在。我这做朋友的,也算是给见义勇为的英雄来点行动支持吧!我说有你这么天天损我,这没毛病也给你气出毛病了。哪家报纸这么没事找事?还把这事给登出来了。但愿我妈别看报纸,否则她还不得着急上火么?郭建明说,你得了吧!你当你是焦裕禄啊?全国上下颂扬学习?也就晚报因为你在那里工作过的关系,在一个小角落里提了两句。我说白天呆着太无聊,你把我笔记本带过来,我上上网。本来想让他去帮忙去买那个VCD,可我把那个什么四给忘了,也忘了是什么演唱会,索性拿了电脑过来去百度下载。笔记本的音箱不怎么好,听不大真切,反正我也不介意质量,那个旋律一次一次地,让我想起晓风,那个夜晚孤单地歌唱,却又不敢正大光明地送给我。他这会儿在哪儿呢?身边没个人照顾,过得狼狈不狼狈?书信,电话,电子邮件......现代通讯虽然提供无数方便途径,可如果对方不想联系,还是能躲进人海之中,全无踪影。要是在他身上安个跟踪器就好了,他逃哪儿我都给他逮到,这个小兔崽子......我有时候禁不住忿忿地想。
下午三点多,我在病床上用邮件处理一些公司的文件,听见走廊传来说话声,一个是护士的:
"你怎么站大半天了?是看谁的呀?"
"嘘!"另外一个人说,"我是来看我哥的,马上就进去......"
虽然他尽量压低声音,可他一"嘘",我就听出来了,一股狂喜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张口就冲着门口吼了一嗓子:
"杜晓风!你给我滚进来!"
17

"哥......"晓风站在门边儿,怯生生地说,却完全无视我火辣辣的眼光在他的身上烧个洞,也不肯再挪一步。我的耐心没这么脆弱过,从床上蹦起来就想过去捉他,可脚刚踩地儿,拉伤的腿疼得我吱牙咧嘴,他脸色立刻变了,两步窜过来,紧张地扶着我,连声问:
"哥,你怎么了?你伤在哪里?我,我去叫医生吧!"
我一把揪住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哪儿也别去!就给我在这呆着!"
我想我张牙舞爪的狰狞一定吓坏了他,他既没挣脱我扣住他胸前衣服的手,连句争辩都没有,低眉顺目地坐在我身边,装聋扮哑。可我没心软,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问,说,你他妈的为什么躲我?因为距离太近,他那黝黑的瞳孔显得那么大那么深,象是个深不见底水潭,幽幽罩过来竟带来一股眩晕,我想我可能真的是脑震荡了,怎么看他恍恍惚惚地不真实呢?哥,你都想好了么?不后悔么?他的声音轻轻的,飘进耳朵里有点痒?我说废话,你当谁跟你过家家......他的嘴唇毫无预警地贴上来,害得我没说完。这家伙是报复我上次强吻他么?可他却又那么不可救药地温柔,两片嘴唇轻柔地试探着,刚碰到就离开,再缓慢靠上来......他的鼻尖也不老实地摩擦着我的,我对他的气息早就迫不及待,竟碰上这慢性子如此折磨人,一只手按在他脑后,另一只手固定他的身体,转眼间占据了主动。虽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狠狠地亲他,使劲儿地亲,可我没象上次那么大力,也许是不敢了,怕他再跑。他的嘴唇有些凉,唇齿间都是一股薄荷糖的香甜,惹得我禁不住狠碾了两下,反正也不用担心亲上一嘴口红。我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的时候,他似乎胆怯地想要往后退,我不肯放松,抱紧了他,拼命捕捉他那一直躲避我的舌头。还没等我得逞,门"砰"地就开了,怀里的身体吓得几乎跳起来。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门又自己关上了。晓风的脸都变了色,我说你别怕,可能是郭建明。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进来一看果然是郭建明那个杀千刀的。我说你这是上车补票,刚才怎么不敲门?他反倒嚣张了,说,你们大白天打喯儿怎么不锁门?也不怕明天报纸出来,把你从见义勇为的英雄打回有伤风化的流氓去!我看得出他对晓风并不反感,相反,比对高珊珊客气多了。晚饭时间到的时候,我换了衣服,跟他们两个偷偷出了住院部,到门口的"一品香"吃饭。郭建明跟晓风说,你这次不走了吧?赶快把你哥给我接走,他赖在我家,害我收不到租金不说,还把那房子给糟蹋得跟猪圈似的。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郭建明一脚,他说你踢我,我也得说呀。虽然我早就有赖上晓风的打算,可给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料晓风答应得很平静,好象喝口粥那么简单:
"好啊,我今晚就把哥的东西搬我家去。"

就这样我和晓风住在一起。那个空闲的卧室,他很用心地收拾过。我们两个都有点不习惯,因为似乎很困难,再象之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做回兄弟。可我们又没有正式开始,彼此的关系进入了一个非常别扭的过渡时期。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的时候,晓风通常做好了晚饭,一起吃过了他就去"宁夏"。等他下班,我几乎都已经睡着了,简直象是活在两个半球一样。而且我们再没接过吻,身体上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我想,他大概也觉得很不得劲儿。就这么耗了了两个多星期,直到那天我下班晚了,以为晓风大概已经离开。推开厕所的门,给里面的人影吓了一跳。他只穿了条小内裤,站在水池前刷牙,见到我似乎楞了,连忙低头拿水漱口。我站在那儿傻乎乎地问了句,你怎么不点灯?他说灯泡坏了,我,我还没来得及买了换呢!我依旧是推开门的那个姿势没动,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动。屋子里并不黑,客厅的光线照进来,晓风年轻的充满诱惑的身体就在两步之外,我感到口干舌燥。很快他也意识到我们两个这种奇怪的交谈状态,他漱掉口里的牙膏,可还有点白色的泡沫沾在他的嘴角,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滴着水,顺着额角流过脸颊......再到脖子......他那让人难忘的锁骨......明明没有滴到胸前,为什么我感觉他那里也是湿的?握着门柄的手越来越紧,我感到卫生间里残存的水汽似乎增加了催情的作用,而且偏偏这个时候,晓风低底地叫了声"哥",我觉得自己象野兽一样扑了上去,就象上次在"宁夏"后巷里一样,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想要打破什么,想要晓风记住什么......我一边吻住他的嘴,一边扯开他下身的毛巾。

我把他推在洗手池上,双手忘情地抚摸着他的身体,熟悉得完全不象是第一次,他的身体匀称修长,瘦而不弱,年轻的皮肉之下似乎包裹着强大的磁场,吸引着我去向更深处探索,探索......我的嘴唇在他每一寸肌肤上逡巡,感受他一次又一次不能抑制的颤栗。晓风出奇的敏感带给我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从未让人如此碰过他!"突突"跳动的心给这个想法揪住,停了两拍,这让我更加兴奋,下身慢慢支起小帐篷。他这次没有象在医院里那么矜持,至少他的回吻比上次有热情多了,并且他颤抖着,用湿漉漉的手指解我的裤子。他的双手引导我坐在浴缸的边缘,然后跪在我的面前,吻我的肩膀,胸膛,腹部......一路膜拜般地亲吻下去,慢慢地靠近我的分身。他的手细细地抚摸了一遍,然后抬眼看着我,似乎在征求我的同意。那一刻他又象是个水里的影子,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淹没我。他终于含住了我的家伙,我能清楚地感受他的舌,他的唇,他的口腔创造的一个几乎完美的环境,包围着我那贪婪的家伙。虽然他的技术正如预料的生涩,可第一次口交的新鲜感激烈地刺激了我,而且我的确有段时间没真枪实弹地做过了,快感象是潮水,一波紧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晓风后来嘲笑我那天射的那么快,简直不象是我了。我说,因为时间短,所以快感的浓度格外高,那次真的给你搞得欲仙欲死。他只"吃吃"地笑,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其实我想,一部分快感是来自于心理上如释重负吧?我觉得自己可以在性爱上接受晓风,就象在心灵上接受他那样。

推书 20234-12-07 :苍狼捕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