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幻世————风绫

作者：风绫  录入：12-05

如果是离，他大概会说我没志气，可惜，从来的青龙宸都是这个样子，没有遇到他之前，天上那个清冷孤傲的我；遇到他时，刻意疏远的我；亲密相依时，不愿放手的我……我就是这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认定天下事自有其发展的轨迹，可是遇到自己感情的时候，我却退缩了，我不相信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只相信这是一场梦，可是最后，噩梦仍旧继续……或许，起初的甜蜜，才是一场黄粱美梦……

 

第二十二章

午夜梦回，那个模糊的身影……是谁？
谁说忘情容易？只是表面罢了，真正的命运，现在才刚刚开始……

再次醒来，我已身在水粼宫，那个我曾经寸步不离的“家”。
从白虎的口中，我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炎做先锋的幻仙军攻破了魔冥鬼炎城，救回了被困在那里的我……
可是，他们却没人知道，真正救我的，却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修罗，好笑，说出来又如何？谁会相信？无论如何立场上都不可能一致的他会救我？大概如若望所言，是夜皇的意思吧？可我还是困惑，那个第四维空间的主人，和我又有什么渊源？
自从回来，没有看到修罗也没有看到若望，更没有再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大概……真的是场梦。
不过在幻仙界，我却多见到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成燃！
我不知道炎在想些什么，当初这个被他制造出来的人类，毕竟是他滥用禁忌之术的证据，他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把证据放在火焰城？不怕幻仙大人追查吗？还有知情的墨，竟没有阻拦吗？
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我，一切，似乎只是回到起点，可我不解的是，脑中时而出现的那个背影，朦胧得几乎无法辨认，却始终揪得我心痛，他……是谁？
一切的一切，在我脑中，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我在人间播下种子，下界与他汇合，一年的相处让我意识到，要剥夺一条生命容易，但要控制一个意识却太难，于是，我放弃，选择回来，却在人界有难的情况下再次折返，大概这就是命运。后来，魔冥界趁需而入，人界、仙界、魔界，到处都是战争，我被修罗俘虏，其实是他救了我，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四维空间统治者……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有的事情都合乎逻辑，可就是想不起那个人……那个总在梦中出现的身影。
想不起，即便想到头痛，始终想不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丝毫，终于，我明白了，是幻仙大人的咒术，他让我忘记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忘记了那个人给我的一切记忆……可是，我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让我如此挂心，让幻仙大人非要抹除他对我的影响？到底……
每每一个人坐在藏龙池畔，看着池里愉悦欢腾的锦鲤，我总是会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橡他们那么自由，该多好。
“宸？”背后传来的声音并没有吓到我，足有百年了，这个声音伴随我长大。
“寅，你又来骚扰我的锦鲤。”我侧身，看到他又拿了铃兰戏弄池中的锦鲤。
“呵呵……你不在的日子，可都是我在照顾他们！”他笑着冲我眨眼，“不过话说回来，炎那边住的人类，你认识吧！”
“你说成燃？”
“对，似乎……他和你那个天辰的来历有些相似。”
“寅，太好奇了可不是件好事哦。”我也笑着警告他，这个几乎没有心机的白虎，也幸亏他身边有个墨，否则……后果还真是难以想象。
“小气，我又不会到处生事，况且……幻仙大人似乎知道他的来历。”
“什么？”我难得吃惊，这次却因为寅的一句话，手里的鱼饵尽数倒进了藏龙池。
“喂，你喂那么多，他们会撑死的！”白虎冲我大叫，我却无暇理会。
不可能啊？幻仙知道炎动用禁忌之术不惩罚他，却让他把人类带来幻仙界吗？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幻仙大人不知道，成燃一样没法在幻仙界立足吧？光是和人间界不同的生态环境，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与其想那么多，不如直接去问幻仙大人啊！”寅的声音再次飘进我的耳朵，这次，我竟有些感激。
“抱歉。”我对他说，他哑然，“你脑筋坏掉了？这个时候，一般不是应该说‘谢谢’的吗？”
“不，很久之前就想说了，‘抱歉’是我欠你的，至于‘谢谢’，以后来日方长。”
“……”白虎一脸的狐疑，“你把我绕晕了。”
我笑，不理他，向幻元殿走去，有些事，是要向幻仙大人问个明白的。

走进幻元殿的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现实的一切，始终那么残酷……
在幻元殿——幻仙大人的行宫，我看到成燃，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他站在炎的身边。同时，在场的还有墨。
“宸？”幻仙大人发现了杵在门口的我，“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快进来。”
“我是不是应该把白虎也叫来？”我淡淡地扫了炎和墨一眼，嘲讽的声音悠然而出，“这里就差他这个西方神守了。”
曾经的威胁，要我帮忙隐瞒，一切还如昨日般清晰，怎么？今天就向幻仙大人俯首认错了？那我在这场闹剧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供你们开心、消遣和愚弄的小丑吗？亏我还为你们担心，到头来，真正的傻瓜是我，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笨蛋！
本以为，你们会拿我当朋友，昔日的承诺，答应帮你们保密，就是因为这份友谊，难道你们竟当我青龙怕了那可笑的威胁，所以才向你们妥协？要告诉幻仙大人，要认罪，总要通知我一声，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把我蒙在鼓里？幻仙大人抹除我的记忆是，你们的隐瞒是，到底……我还能相信谁？又或者，谁能相信我？
“宸，你来有什么事吗？”幻仙大人一脸的疑惑，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把他弄糊涂了，可是没有办法，即便现在，我自己都还是满脑子糨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想必我不用再问了，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要隐瞒，那我再问也是徒劳，青龙尚有自知之明，就此退下。”我恭敬地向幻仙大人行礼，恨恨地瞪了炎和墨一眼，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来。
“宸——”背后，成燃的唤声，却没能收住我的脚步，直觉，这世上，似乎只有一个人才能让我为他回头。
就这么跑呀跑，我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心中的委屈无处宣泄。细细回想，我也不过百岁，在仙界，还是个少年罢了，多年来没有亲人的关爱早已习惯，此刻却因为他人的欺瞒和不信任才真正体会到孤独和寒冷。
寂静的水粼宫比起其他地方本就清瑟了不少，白虎以前说那是因为我性子怪，没几个朋友，可是高处不胜寒，幼年起，我就知道自己身负司水之神的重任，又怎么可能对他人敞开心扉？那时候，同样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白虎寅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本来天真的以为，同是神守的墨和炎大概会成为朋友，但是我错了，你拿那份感情珍惜，别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我不怪他们的隐瞒，恨只恨自己的无能，总是无法被他们认同，要在他们的羽翼下生存，我恨透了这种懦弱！
猛然间一个激灵，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脑海：还是他们别有苦衷，我误会了他们？
毕竟，一觉醒来改变的太多，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得之，听白虎说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没有正面参战的他也未必知道多少，那么……
从自怨自艾中抽身，我才猛然发现，自己跑进了玄冰山谷——幻仙界的禁地。

 

第二十三章

玄冰山谷，其实是座迷阵。
这里的山，都是天然玄冰，晶莹剔透，日间如水、夜晚如镜。
想要在一个什么都无法判断的地方脱身，确实不是件易事。
“唉——”我忍不住叹息，已经走了很久了，却还是摸不到头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原地转圈还是在往迷宫更深处走，心想该不会这就是上天对我惩罚吧？
眼前两条岔路，我正在考虑的瞬间，一道蓝光从左侧射出，我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直到……
我被一道蓝光吸引，直到走到一座很大的玄冰山前，这座山与众不同，因为它不是完全的透明，从这里，我可以看到，里面至少有个柱形的空间是被云气环绕着的。
这次，是好奇心作祟，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妨进去看看。
如我所想，云气缭绕的地方，是个很特殊的空间，里面的气氛很压抑，有类似水族法术的力量，虽然微弱，但身为司水之神的我却可以感觉到。
“谁？”一个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到了一个只能用“惊艳”来形容的男子。
水蓝色的长发、青金色的瞳孔、略显苍白的脸色、细致的肌肤、纤细却不失气势的身体……不可否认，他比幻仙界中的每一个人都要漂亮。
“你……”我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惊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冲他莞尔一笑，“你叫做冰对不对？”
“……”他满脸诧异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
“你的特征，都是龙族特有的，别跟我否认。”我想维持脸上的笑容，却发现好难，“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拥有强大的水族法力、最重要的……我们有七分相像，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父亲’呢？”
“宸……”他缓慢地开口叫出我的名字，我却再也不想伪装坚强，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爹，宸儿好想你……”
终于，给我见到了吗？我的父亲，龙族最强的首领，冰，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抱着我啊，这不是梦吧？！
“宸，你都这么大了。”他慈爱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冰冷，或许，传说并不都是正确的，可是他是我的父亲、龙族最强的统治者，这一点，一定不会错的！
“宸，你现在长大了，是龙族的首领、司水之神，怎么还这么爱哭啊？”他笑着逗我，我却满肚子的委屈，“爹，这么多年，你都在这里吗？为什么长老们说你死了？”
“宸，青龙冰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没有真元，如果离开了这冰山，必定灰飞湮灭。”他平静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却带来了更大的震撼。
“不，不会的，爹你是龙族之首，真元……怎么会没有的呢？”真元，就好像人类灵魂一样重要的东西，身为上任的司水之神，谁有这个能力夺了他的真元？
“夺走他真元的不是别人。”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冰冷的语气中满是怨恨，“那个人……”
我回身，看到幻仙大人、墨还有成燃他们都在，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炎浑身浴火，杀气直逼过来，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用这样敌视的眼神看我？为什么好像我是你的仇人？为什么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那个人……就是你！”炎终于把话说完了吗？我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
其实，早有预感的，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炎是爱着爹的吧？从他的眼神中，我明白的，可我不明白，我夺了爹的真元，这……怎么可能？！
“炎，你也长大了呢。”爹一脸绝美的笑容，满是凄苦。
“冰……”到了爹的面前，炎再没有那燎人的杀气，顿时化做一腔柔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炎。
“幻仙大人，告诉我……真相。”我不知所措地问他，想要一个答案。
“宸，炎这次带成燃回来，就是为了救冰。”
“成燃……他能救爹？”我不可置信地看看成燃再看看幻仙，脑中思考着要不要相信。
“宸，冰大人要走出这里就必须要有真元……”墨想要给我解释，我挥手打断了他，“你们的意思……用成燃的真元给爹？”
“……”他们都不说话，当是默认吗？
“炎，何必呢？这么大费周章……”终于有人开口了，是爹。
“不，冰，为了你，悖天我都再所不惜！”确实是炎的风格呢，情话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成燃他……不是你们的玩偶！”我瞪着除爹之外的每一个人，“他有灵魂、有思想，他是个人类，他有生命，你们怎么能……”
“宸，我能当你是在关心我吗？”成燃笑的凄苦，像极了刚才的爹。
我不说话，一个劲地摇头，我不能，不能让他们这么“草菅人命”，尽管我不想用这个词，可是……
再抬头间，我看到了成燃暗淡了神色，他以为我的摇头是给他问题的回答吗？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成燃，我关心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清楚地看到，成燃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的反应，他的脸上，洋溢的感情是那么温暖。
“宸，你再说什么，你不要救他了吗？”炎几乎爆怒地瞪着我，一手指着爹，“他是你父亲啊！”
“要救！当然要救，他是我爹。”我鄙视炎，这个没大脑的烂鸟！妄他还是司火之神，真给朱雀丢脸！
“那你想……”幻仙大人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就是这样喽。”笑容，终于又回到我的脸上。我运起法术，四周被水之法力围绕，淡蓝色的光晕泛开，中心一点，那个最亮的蓝色核心，就是我的真元，或许……该称它做父亲的真元，现在，是时候把它还给父亲了，在我体内保存了一百年的灵魂。
瞬间，火红的彩霞遮蔽了天空，就在这个半透明的玄冰山里，绽开了一朵美丽的莲花。是火族的法力，是朱雀。
“炎……”墨的声音透着无奈。
幻仙大人没有说话，却不断的摇头。
成燃一脸的焦虑，为我吗？

 

第二十四章

谁说神仙没有烦恼？谁说神仙是万能的？就好比身为神族的我，从来不曾这样自信。

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身体已经基本上复员，父亲的回归，使得龙族前所未有的兴盛，他又重新执掌起司水之神的职责，而我，也乐得做个闲人。
望着满池的锦鲤，想起不久前对它们的羡慕，想不到，我所期待的“自由”，竟然可以轻易得到。
“宸，又在这发呆？”父亲走近身边，我能感觉到庞大的法力震动，“身体刚好，不是要你多休息的吗？”
“爹，以前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疼着、有娘爱着，有亲人的感觉真的那么好？看到他们一个个的笑脸，我想应该是吧。那个时候，最期待的就是有亲人关爱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个梦，遥不可及。为此还犯下了重罪，私下人间界，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有亲人的感觉。可是如今，爹你真的回来了，我也有了自己的爹，却又感觉……好像很飘渺，一切都完美的近乎梦境，一点也不真实。”
他从身后把我环抱在怀里，温暖的感觉不同于寅的关心、成燃的爱慕，那是属于亲人的温馨、长辈的爱护，“宸，是爹不好，又任性又自私地决定了一切，没有想到你的感受，还有……怜儿。”
“她是谁？”从父亲口中的语气听来，那个人，没有承担父亲的爱，得到的，只是愧疚和惋惜。
“龙母。”父亲这样回答，我的泪水点点落入藏龙池，我可以……说她是我娘吗？
回想起人间界的那段日子，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所有的长辈，他们都是用心在爱着天辰，甚至比他年幼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对他有着难以形容的手足情深，那样一个在光环下长大的孩子，他的人生，注定精彩……
“对了，天辰……”天呐，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我把天辰都给忘了，在人间界的时候，修罗易身份的曝光，天辰被软禁，东方明被通缉……
如今早已翻天覆地，人间界……天辰……
“爹，我要去趟人间界！”我忽来的紧张，应该是让爹措手不及的，可是他依然温柔地笑着，淡淡地对我说，“去和幻仙大人禀报一声，一个人在那边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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