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先探入微张的小口,然后双唇紧紧覆住小巧的樱唇,开始吸吮唇里的蜜汁。
"兰舟,你嘴里好甜。"因亲吻而变得模糊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浓浓的情欲在檀暮雪眼中的攀升。
修长的大手已经忍不住在兰舟的身上游移,却终究还是停下了,重重喘了一口气,急促地离开兰舟的唇,紧紧将兰舟抱在怀里平息着自己的情欲。差点忘了这是宫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征住片刻,兰舟迷离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脸上。
"兰舟,我真想在这里要了你。"一听这话,兰舟的身子僵在檀暮雪怀中。
慢慢拍抚着怀中一下子变得僵硬的身体,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已恢复了清明,安抚道"我喜欢你,想要你,但若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勉强你。"
兰舟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酸楚,眼角看去,只能看到这人白玉般的后颈和乌黑柔亮披泻而下的发丝,将脸隐入发丝之中,鼻端浓浓的都是这人的味道,心中已然明白,这个人已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自己对他已是无力抗拒。
5.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
纱窗外仍是一片昏暗,兰舟却已经醒了,昨晚回来时班子里的人都去李府唱喜宴去了,平时人声嘈杂的园子一下子安静了,空洞得有些寂寥,兰舟早早地便睡了,现下醒得早了,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整个人索性仍躺在被窝里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纱窗慢慢发白,院子里也渐渐有了人声,精神一振,毕竟是从小没有赖床的习惯,迅速打点好一切,开了门往后园走去。
越接近后园,声音也越嘈杂,可以听到大师兄在呆嗓子,三师兄夜阑和四师兄霜余嘻闹的声音,紧接着是江师父在训斥。小十在练蹲马步吧,这小子一向不好好练功,二师兄的喝斥声没有停下过,不外乎是这个懒小子的姿势又不标准了。
脸上慢慢挂上了笑意,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心里也踏实了。
不老实的小十蹲着马步还在左扭右看,蓦然看到了兰舟,马步也顾不上了,起身大步向兰舟跑去。
莲生皱起眉头,正在大声训斥小十,一扭头看到兰舟,脸上也挂上了惊喜,"兰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十早已高兴地抱住兰舟,"是啊,六师兄,怎么昨儿个没有看到你!"
"兰舟!""六师兄!"另几个师兄弟见着兰舟也是喜不自胜。
"昨晚上回来得早,你们去李大人府上还没有回来,我就先睡下了。"兰舟脸带微笑得看着各位师兄。
"兰舟,皇上有没有欺负你啊!"小十圆眼一瞪,"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就...我就......"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对付皇上,三师兄夜阑早一个头拳砸过去,"你就怎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三师兄瞪着小十,小十扁扁嘴,委屈地往兰舟怀里缩了缩。
兰舟带着笑意回抱了下小十,"小十也是为我担心嘛,三师兄就别太苛责他了。"听到兰舟的话,小十立即抬起头,示威地向夜阑瞪了一眼。"再说,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啊,那日把我留下,也是因为寿宴那天皇上听得不是很清楚,让我重新再唱了一出。"
听兰舟讲完,众师兄都松了一口气。
"兰舟,回来了。"
扭头看去,是班主。
兰舟笑着应了声。看着赛鸿秋慢慢走进园中。
"回来就好。"在兰舟身旁站定,上下仔细看了看兰舟,"自从那天在皇上寿宴上献艺以后,好多府上请我们过去,这两天园子里忙,大家早早吃了早饭做准备吧,今天晚上到杨府。"
有人请自是好事,请的人多了,钱自然也赚得多,大家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些,在场每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微风轻轻吹拂着柳枝,湖边的柳树上已长出不少嫩叶,一眼看去,虽还未成茂美如堆烟砌玉的重重帘幕,但就着柳梢上的几分绿意,也倒有几分诗意。
檀暮雪半卧在榻上,从小楼上大开的纱窗望向园中,双眼有些迷离。
一双纤细的手指忽然盖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明明是清脆的声音偏要压低了声线,带着几丝怪异。
将有些凉意的手指覆在其上,"嗯......让我猜猜。"拖长的声线酥软柔和。"香融?凌波?霏霁?"感觉覆在眼上的手越来越用劲,终于几声轻笑溢出薄唇。
将覆在眼上的手指轻轻拿下,慢慢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人,不意外的看到一张忿恨的脸。
首先看到一双柔和浑圆的杏眼,现在正因为愤怒大大的睁着,如玉般挺直的鼻梁,鼻翼也因气愤微微翕动,秀气的唇正被小巧的牙齿紧咬着。
微微倾着身子,将软榻边茶几上的茶杯拿起,慢慢啜饮了几口,故意让那人多生会气。
"明明知道是你,我就偏不说。"有些恶意的开口,看那人更加气红的脸庞,心里竟有些快意。
"看我生气,你高兴了吧!坏人!坏人!!"口里喊着坏人,却往檀暮雪的怀里钻去。
"唉哟,我的茶!"护着茶杯的檀暮雪手忙脚乱地一边抱住那人,不让他再动,一边忙将茶杯放回茶几,还好刚刚已经喝过几口,不然又要洒自己一身。
"就知道你要来这着。"带着些叹息的开口。
"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来先抱着我?那样不就不用手忙脚乱了嘛。"已收起了气愤,带着俏皮的笑意看着檀暮雪。
"既然知道你要投怀送抱,我干嘛还要主动去抱。"
恨恨地咬了咬牙,想有骨气的推开,却贪恋着这人的怀抱舍不得坐起,只得使着蛮劲大力地抱着檀暮雪。
"好了,好了,小劲点,腰都快折了。"纵容地轻轻拍着怀里的人,"说吧,今天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坐正了身体,脱下靴子,索性也躺上软榻,"听说你已从宫里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看我干嘛,我一向挺好的。"带着笑意看向窗外。
那人带着深意地看了檀暮雪一眼,有些不安的动了下,"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不行吗?"开始还有些不安的话语,到后来又带上了几分蛮横。
"是怕我伤心吧,"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瞟了旁边的人一眼,接口说道:"放心吧,既然你都有嫂子了,我自然不会再与你哥哥纠缠。"
别扭地红了双颊,"我...我......我又不是担心这个,这是你们两之间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来人正是凤默夕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凤默莛,看眉眼,果然与梅默夕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有天壤之别,一个如月般出尘,这个却是俊俏中带着几分娇憨。
"原来小莛儿这么不关心我,唉......伤到我的心了。"带着戏谑的叹息在凤默莛耳边来回响起。
"叹气叹得烦死了,我今天找你可是有事的。"
"噢~你找我有什么事?"声音中有几分诧异。
"听说吉祥班的戏很好听。"
"什么时候你对这感兴趣了?你不是一向都嫌听戏太闷的嘛?"有些疑惑的看向默莛。
"我现下感兴趣了,行吗?"斜睨了檀暮雪一眼,接着说道:"反正我是想听了,今天晚上他们在杨银山府上表演,你要带我去看。"
"这种宴会一向开到很晚,你哥哥会同意吗?"
"我哥哥那边我自然会解释的,我已经十六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凤默莛理直气壮地说道,却不知现下自己如小猫般窝在檀暮雪怀里,哪里有一丝大人的样子。
"好好好,带你去,只是到时可要听我的,不可惹事生非。"
"唉呀,真罗嗦,都说我是大人了,怎么会去惹事。"不服气的瞪着檀暮雪,红胀的小脸甚是可爱。
"随便你了。"看看天色,坐正身体大大伸了个懒腰,"本来我今天晚上不准备去杨大人府中,但既然小莛儿有如此雅兴,我定要做陪,现在还早,我去睡下,晚上才有精神,你随意转转,反正我这府上你混得比自己家还熟,我就不照顾你了。"起身便往里间卧房中的雕花大床上走去。
默莛连忙起身跟过去,"我才不要一个人,我跟你一起睡,我也要养足精神,晚上我可是要好好看戏的。"
无奈地看看早他一步扯过锦被盖在身上,已然躺在床里侧的小人,"拜托这位小爷,你好歹也把外衣脱下好好睡吧,万一起来着凉了,苦的又是我。"
坐起身见檀暮雪已经答应同睡,愉快的脱下外衣,随意往床外一扔,迅速又躺下,嘴里却不依地嚷嚷,"怎么又苦的是你?我病了,难受的自然是我自己。"
不雅地给床上已窝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粉嫩小脸的人一个白眼,"你小爷哪次头痛脑热,不是让我伺候在床前。"
脸一红,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又大声叫道:"那是看得起你,我怎么不见让别人伺候,偏要找你。"
将默莛随意扔在地上的外衣捡起,放在床边的锦凳上,走回床前,一边脱下外衣,一边回应,"是是是,是我的荣幸。一起睡可以,你可不要再闹我。"
见檀暮雪已脱下外衣,迅速让开靠外的床位,让檀暮雪躺下,体贴地为他盖上被子,又偎进檀暮雪怀中,"唉呀,好罗嗦的人,我要睡了。"
看了看怀里的人一眼,不再应声,顺手放下帘账,檀暮雪闭上眼睛,睡意慢慢浓重起来。
第六章
杨府夜宴,请柬二天前便早早地送到京城内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中,因请了吉祥班,自是有人捧场的,杨府后园也早早搭起了戏台。这会已至夕阳西下,杨府大门人声鼎沸,车如流水马如龙。
这杨银山杨大人是七年前殿试的榜眼,家中倒也是正正规规书香门第,自然有些文人通有的毛病,人迂腐了点,也甚爱附庸风雅,做官倒是一直不敢有什么大错。虽然官位已至四品巡府,但在京城里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只能说是有些脸面的,因此晚上的场面并不是很大。
前几日里,皇上的寿筵上也是有他的,但在殿上最低的官位就是四品(除了檀暮雪,虽然官居五品,但因是面前的红人,虽然有些事情不合规矩,但皇上不开口,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因此离皇上的位置倒是最远的,离戏台反倒最近。虽然未曾听过吉祥班的戏,以前倒是读过《孔雀东南飞》,听着台上唱的,开始并未在意,后来倒是听出了几分兴趣,回来后念叨了几天,今天好不容易请了吉祥班回家演出,自然是高兴异常。
吉祥班自从在皇上的寿筵上演出后,早已连升三级,这几日京城只要是有些脸面的都已下了贴子让他们去自家府上演出,毕竟是皇上亲口赞赏过的,就算有些真不喜欢听,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请了吉祥班回府,不又显得自个与皇上之间又亲近了几分嘛。
檀暮雪仍是一阵红色绸衣,外罩了一层暗红色的纱衣,纱衣用银丝在袖角和衣衫下摆细细绣了点点繁星,仍是一贯慵懒的坐姿,淡樱色的薄唇似笑非笑,一双上挑的凤眼勾魂摄魄,眼波流转处已让一众把持不住的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檀暮雪只听得耳边重重地哼了一声,却并不回头,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位席位上同来的官家小姐早已忍不住粉面潮红。
"狐狸精!!!"一边的凤默莛有些愤愤,但毕竟是从小受着严厉教育长大的孩子,仍是压低了声音吐出这三个字。
"嗯~",鼻腔呼出的气息酥软柔和,字尾处微微上挑的语气带着些甜腻,仿佛入耳便会化掉。
"哪里有狐狸精?我对狐狸精可是很感兴趣的。"说罢,檀暮雪故意东瞅西瞟,时不时对那些已是羞涩的官家小姐送上几个秋波,引得几位小姐忙不迭低下头去。
"还有哪里,你不就是!"气愤地丢给那人几个白眼,接着用冷冷的眼神扫过几个窥视着檀暮雪的人,冷冷的气势逼得那些人无趣的收回视线。
"唉呀~小莛儿生气了,气鼓鼓的粉脸好可爱。"初雪般莹白的脸上已恢复温和的笑意,调笑般的用微冰的手指抚了一下默莛的脸,侧过身去吩咐身后侍候的丫环舀过一碗鲜汤,递给了默莛,"来来来,莫生气了,睡也睡好了,这会吃饱了,一会儿便可好好看戏了。"
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不过这人卖弄风情,诱惑人家家里的小姑娘,(嗯~这个~好像~嗯~小雪儿也还不是默莛你家里的吧~默莛一听,冷眼如飞刀般杀过来:"迟早是我的"五个字像冰雹一样砸过来,偶躲,偶趴下躲,偶承认偶胆小,算偶没说过,555555555~某夕小声说:"俺以后也要当后娘")但见那人对自己如此体贴,脸上还挂着怒容,手已老老实实的接过汤碗。
华灯初上,在主人的殷勤招待下,主客尽欢,吃罢饭,众人都移步到后园准备听曲。
在皇上的寿宴上,在座的各位都或多或少听了一下吉祥园的戏,当时听到皇上点的是孔雀东南飞,多少都觉得有些不吉利,便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也不敢站出来高喊不行。这几日请吉祥班的,就算免不了要点这出戏,也都是挑些其中喜庆的折子,再加几出其他带点喜气的戏一起点。
后台上吉祥班各个都在紧张的做准备,只等各位大人坐定后便开锣出场了。
兰舟已经妆扮好,今天唱的是西厢记,兰舟扮的是崔莺莺。站在后台,随意从台角边向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檀暮雪,那人仍是一身红衣,衣袖和衣衫下摆处随那人的姿势闪着点点莹光,更衬得那人光华耀目。
心里已是如痴如醉,忽然想起那天的一吻,心型小脸已变得羞红。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想自己的,若那人只是玩玩,那自己又该如何,可就算知道那人只是玩玩,面对那双深遂魅惑的双眸,怕自己也会没骨气的由他去了吧。
咬紧下唇,收回心里沉重的想法,伸出手拍拍脸颊,让思绪在微痛中慢慢清明起来,收心将一会儿要唱的戏词在心中回味一遍,今天自己可是主角,万一要是出个什么差错,吉祥班里每个人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名气就全没了。
正在脑海中回想着戏词,乐班已经开锣了,过门已响起,赛鸿秋走过来,带着安抚的笑容拍了拍兰舟的肩膀,点点头,示意兰舟上场。还回班主一个微笑,兰舟从容走上戏台。
赛鸿秋的笑意慢慢变淡,直至消失,已近四十的年纪,仍然光洁的额头此时却慢慢纠结出一个川字。兰舟这孩子刚才的举动他全看在眼里,这孩子心里怕是有了什么心事吧,但看他自己拍击脸颊的动作,也让他明了这事该怎么做,兰舟心里恐怕已经有底了吧,这孩子比他想像的还要有主见。
戏台上兰舟已经化身为美丽多情的崔家小姐,把自己的情绪完全融入戏中。
"莫不是步摇的宝髻玲珑,莫不是......"台上的崔莺莺唱着自己的爱情,柔婉清亮的声音中充满着对美丽爱情的向往,使得下面这些虽出身富贵家庭,但婚姻全由父母做主的众人,不由都有些心绪缠绵。
"我这里浅身听声在墙东,却原来西厢的人儿理丝桐。他不做......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默莛听到这里,心神已是有些恍惚,想着檀大哥爱着的哥哥却不被哥哥所爱,想着自己爱着檀大哥,又不被檀大哥所爱,听着唱到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眼眶已有了些潮意,忙拿起身前茶几上的茶杯,借着喝茶将泪意眨回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