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情迷————独步

自 由 自 在 他是故意在那里等还是恰巧经过？尽管心中不断出现重叠的疑问，绫人并没有回过头去确认，他怕见到对方的脸。他怕见到………那像是要把他的魂魄吸走似的水蓝色眼眸。 哪怕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他的心已狂跳起来。天色渐晚，天空边际的最後一抹耀眼的鲜橘转眼已被象徵夜晚的玫瑰紫替代。繁闹的都市像是被拢盖了一层暗色的薄纱，点缀著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光点亮片。拉普拉斯伫立於十字路口，面前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何时都已打开了车灯，他却似乎毫无所觉。金发碧眼的外表引来不少路人注目，不时向四周探望的神情说明了他正在寻找或等待著某人，只可惜他所找寻的对象并不打算被他给找著。拉普拉斯对於绫人可说是根本一无所知，虽然口袋里有掌握最大线索的物品—疑似绫人不小心遗落在旅馆里的手机，但出自於个人的道德观念认为不可随意动用他人的物品，所以拉普拉斯并没有打算依靠手机来寻找绫人。他凭藉著记忆寻找到这里---他第一次与绫人相遇的地方。很奇怪的，明知道自己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不晓得，却有一种预感，如果是在这里的话便一定能够找到他………….那名少年。纵然他在此已等候了近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摆脱了煌的制缠，淳人急忙地从公司附近搭了公车回家。在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现在已过了下班的尖峰时刻，马路上的车流交通颇为顺畅，淳人盯著车窗，眼睛注视著繁华热闹的市区商街，但思绪却集中在脑海里。今天将近下班的时刻，白煌将他叫进办公室。「礼拜六我在会场上看到你弟弟。」「会场？嗯………他是去找那位叫拉普拉斯 西门的先生吗？」「似乎是，不过那小子在他演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昏倒了。」「什麽！？」从淳人惊讶的表情看来，白煌早猜到那好面子的小子并没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哥哥。「看来，他没跟你这个好哥哥说。」「………….那天绫人晚上很晚才回来………..我看他样子怪怪的，不过我没问……….」在绫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身为哥哥为弟弟担心是很正常的事，但白煌可不是真正担心绫人，眼前露出困惑表情、担忧眼神的上班族才是他玩弄的主要目标。「听说BOA的总裁让那位调香师人员将你弟弟送到他下榻的饭店去休息，不过结果如何我并不清楚…………….」白煌边说，眼角瞄到淳人脸上表情的变化。「绫人什麽都没跟我说………..他为什麽不告诉我？」绫人………….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不跟哥哥说呢？难道说你认为哥哥靠不住？是这样吗？如此悲观的想著，淳人又不禁泪眼婆纱起来。「煌……….怎麽办………我这个哥哥一点也靠不住…….绫人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呜………………….」面对淳人只要提及弟弟的事就三五不时的掉眼泪，白煌早已习以为常，但他绝不是那种会柔声安慰对方的那种人。「既然是哥哥，又身兼父母管教的职责，这时候就要好好的向他问个清楚，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嗯………对不起……..煌你说的对。」淳人用衬衫的袖子擦了擦眼角，很配合地收起了眼泪。对！不行！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藉著化悲愤为力量的原动力驱使，淳人心中燃起了一股使命性质的责任感。「我这就回去问他！」重新振奋了士气之後，淳人理直气壮地便要转身离去，白煌早料到他有此一著，先一步伸手挡住他的去路。「煌？」淳人不解地望向身材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白煌。「既然，我提供了你这麽多情报意见，要求一个回礼应该不算过分吧。」淳人在看见白煌脸上露出虎豹豺狼逮著猎物时的笑容之後，才发现自己又著了对方的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便不用多说…………. 在路口下了公车之後，淳人在莫名的预感驱使下掏出了手机，方才在公车上他已想过许多方法、什麽样问话的方式才能在不伤和气之下让绫人主动把事情说出口。不过淳人没想到被白煌这麽一拖延，时间竟然都已经过了八点，这下绫人肯定要生气了。总之先探听一下弟弟的情况如何吧！淳人如此想地按下手机上的拨号键。自 由 自 在 「嘟----------嘟嘟--------嘟--------嘟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拉普拉斯匆忙地将之取出，不过看了也是白看，会说中文并不一定代表看的懂中文。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拉普拉斯就这麽盯著发亮的手机萤幕。「嘟----------嘟嘟--------嘟--------嘟嘟----------」淳人被身後与绫人相同的手机铃声、又这麽恰好的在这时候响起的铃声给吓了一跳，不过在这手机充斥的社会，连小学生都持有手机，就算有什麽巧合的事也不足为奇。淳人朝後偷瞄了一眼，见是个外貌颇为斯文的外国人，手机铃声持续响著，他却似乎没打算接手机的意思，只是盯著手机萤幕看。 这一头的淳人所拨打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听著手机里嘟嘟的铃声夹杂著身後传来的手机铃声，淳人心想著绫人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也不接手机，便挂断拨号，说也奇怪，他才刚按下中止键，身後的铃声也跟著停了。有这麽巧的事？淳人侧著头想。不信邪地再拨了一次相同的号码，结果不负众望，相同的铃声再度同时响起。淳人拿著拨号中的手机转过身去，看见对方手中的手机与绫人拥有的手机外型完全相同。按下中止键，铃声停。按下拨号键，铃声响。按下中止键，铃声停。反覆几次简直屡试不爽。这时拉普拉斯终於发现面前有人，抬头後看见是一位年轻的男性上班族，而对方正用一种不解的表情盯著自己手上的手机，再仔细观察，拉普拉斯发觉对方的脸孔与绫人有些相似。「Excuse me…….」「请问……..」两人同时开口却互相吐出对方国家的语言，霎时双方之间都是一阵愕愣。「喂！快八点半了！」自 由 自 在 在一旁餐桌上收拾外卖餐点垃圾的恒，对著紧吸著电视萤幕不放、手里忙得不可开交的绫人喊道。「你在说什麽啊？等一下，就快过关了……」绫人连头都没转一下，萤幕闪烁的画面与电脑合成音效几乎将他整个人包围。恒也没再理他，对於友人这种俨然一副沉浸在电玩世界里的样子他早已司空见惯。反正待会儿一定有人又开始哇哇大叫。「啊~~~~啊~~~~我死了~~~就差一点~~~啊啊啊~~~~~差一点就过关了说~~~」绫人一脸颓败的喊道。「差那麽一点你就是过不了关。」恒面无表情的回道。「啊….嗯….你刚刚在跟我说什麽？」绫人转过头望向恒，这是在进到恒家里以来之後首次两人面对面的谈话。「我说，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你还不回家？」透过厚度十分惊人的镜片，恒看见绫人脸上表情由松散变成吃惊。「八点半了？哇~~~~怎麽一下子就那麽晚了！？」绫人从地毯上跳了起来，抓起一旁的书包快步走向门口。「回去肯定会被我老哥臭念一顿！歹事、我得赶紧走啦！掰掰！」走出恒居住的那栋高级的吓死人的公寓，绫人在街道上开始小跑步，一手边探向身後的书包摸索寻找。一阵探索後却毫无所获。「奇怪，我的手机呢？没带吗？」绫人低声喃喃自语著，脚下的步伐仍不停的持续。啊………..他现在不用看都可以想得到哥哥一定是揪著一张菊花脸在门口等著他。不过绫人并没如预期中看见哥哥的菊花脸，而是完全超乎他所能预料的。是那家伙！？他、他怎麽会跑到家里来！？龙涎情迷-12- 「你！！」看见客厅里的景象，绫人不敢至信地张大了嘴巴。「绫人！你怎麽也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让人家在这里等你等了那麽久。」直到淳人略带责怪的声音传入耳里，绫人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哥！他…….他怎麽会在我们家里？」「噢！这事说来也真巧，他捡到你的手机，刚好我打电话给你时他就站在我身後，结果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拉普拉斯先生！所以………就这样罗！」「什麽………….」天哪！他原本就是为了躲避他才跑到恒家，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到头来却被对方来个守株待兔逮个正著。他这只笨兔子可真是倒楣透顶了。事到如今，绫人也不能再逃避，只得硬著头皮在哥哥押送之下坐到面对拉普拉斯的沙发上。「你好，绫人，我们又见面了！」该死！又是那副晕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绫人在心中暗咒著，勉强挤出一句回话。「是啊。」接下来是一片沉默，气份显得有些尴尬，淳人左看又看不见有人打算开口的迹象，於是便开口。「那你们两个慢慢谈，我出去买个东西，好好聊喔！」说完假装没看见绫人两眼投来的求救讯息，迳自出门去了。反正他刚刚已从拉普拉斯那里听了不少，谁叫绫人都不肯告诉他这个哥哥呢！他就乾脆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客厅里，少了一个聒噪的人立刻变得过份安静起来。既然哥哥不在场，绫人也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你来干什麽？」自 由 自 在 似乎感觉不到绫人口气里带著火药味，拉普拉斯仍是那一惯的笑容摆在脸上。「找你。」「找我什麽事？」虽然一开始是自己先去找他的，这麽问实在很奇怪，不过绫人也管不了这麽多。「我找你有两件事。」拉普拉斯拿起桌上的手机。「这是第一件事，我想是你上次不小心掉在饭店里的。」说著把手机递向绫人，绫人战战兢兢地伸出手，中途不经意触碰到对方的手，他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拉普拉斯并不介意，只是觉得绫人的动作十分可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笨拙的举动，绫人忙开口大声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件事？那第二件呢？」「第二件事嘛……….说起来比较复杂一点。」「那你就快说啊！」「我这麽说可能有些突然，不过………….」「不过什麽？」真烦耶！这家伙怎麽讲话拖拖拉拉的，搞得他都快没耐性了！绫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只有在遇上拉普拉斯时才会变的这麽焦躁。「那麽……..我就直说了，我希望最近这几天，能够让我待在你身旁。」「什麽！？」自 由 自 在 绫人的脑海和嘴巴里，同时蹦出同样的两个字来，脸上的表情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惊讶」。啊…….果然，这样说还是太突然了。拉普拉斯苦笑著想，不过没办法，万一「寻香狂」那家伙找上绫人家门来，情况会变成什麽样，他是不敢想像、也不想去想。他只记得曾经在中国遇过同样的事情，那家伙为了要得知香料元素来源，先是威胁兼利诱的把人家农村小姑娘哄得如痴如醉套出情报，接著又为了接近被称作「圣域」的地方，和村中的长老杠上，结局是被全村老小拿著镰刀耙子追赶著轰出村子。虽然最终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香料元素，不过这种经历拉普拉斯可不想再有下次。事实上类似的事件已不能用”次”来计算………… 「这是有原因的……….」「等等！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突然这麽说，太奇怪了吧！」这下吃惊的换作是拉普拉斯了。「可是…当初…在说明会上时，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是.........那样没错，不过我只知道你的名字。」「那，那时候你为什麽要来找我呢？」「呃………….那是另一回事…………….」「而且，你还说”终於找到我了”，我们以前有见过面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有这麽说过吗？没有吧，可怎麽记忆里又好像有这回事？「不管如何，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不如这样吧，你先说那天到底为什麽要来找我，我再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嗯……….好吧。」於是绫人便把香炉及自己不闻香便睡不著的事情告诉了拉普拉斯，除了香炉来到家里那一天起开始作怪梦的事他没说出口。这麽荒诞怪谬的事，说了人家也不会信！「我可以看看那只香炉吗？」听完绫人的叙述之後，拉普拉斯心底浮出一丝疑惑。绫人从房间里拿出了香炉，有著斑驳鲜绿铜锈、样式古典精致的香炉，捧在绫人手里还不到一只手掌大，却显得颇有份量。「就是这个了。」拉普拉斯接过香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轻轻地揭开雕著流云的炉盖，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即从炉里窜出。正是那熟悉不过的味道，「龙涎香」。而且品质十分纯正高级。龙涎香的品质是由在海水中浸泡的时间长短来断定，最普通的等级，至少也要在海里漂荡十几年，而拉普拉斯藉由敏锐的嗅觉，闻出这香炉里的龙涎香至少是更高的等级。蹙了蹙眉，人称「液体黄金」的龙涎香，尤其是白龙涎，其价值可比黄金，而且其之希有连专业人士也难寻获，一个普通人家里怎麽会有这种白龙涎呢？而且还把它放在香炉里当作是普通的香烧！暂把心中的疑惑搁置一边，拉普拉斯对这样式古典精雅的中国香炉感到颇有兴趣，端起来把弄了一番。「咦？」感觉到手指上有异样的触感，拉普拉斯将香炉转至侧面。细小精巧而清晰工整的英文字映入眼帘。「L&L…………..？」「什麽？」绫人好奇地也将头凑了上去。「这里刻了一些字，为什麽这中国香炉上会刻英文字呢？」「我怎麽知道，它刻了什麽？」「”L&L”。」 L&L？对了，他记得之前恒好像有向他提出过这件事。这代表什麽意思？谁会在一只中国香炉上刻英文字？又是什麽时候刻的呢？就在这麽想的时候，绫人脑里突然一阵睡意袭来，视线随著晕眩的意识模糊起来。奇怪，怎麽竟然在这时候想睡觉？好………..好想睡……………… 绫人试图揉揉眼，想赶走扰人的睡意，可他却连手也抬不起来了。「嗯……….不……行…………」「绫人？」拉普拉斯察觉一旁绫人的异样时，绫人已支撑不住睡意而倒了下来。龙涎情迷-13- 昏黄的烛光，隔著绘有图腾的薄纸透出，远处一片阴暗不清，只知道这里似乎是间房间。刻著精细雕刻的梁柱，垂挂著绸缎薄纱，薄纱上绣著层层叠叠地许多牡丹，尾端以金色流苏装饰、金线镶边。四周是木制的家具，雕著各式各样精致的图腾，摆设十分富丽却不失俗气、雅致而又艳丽。有微风吹拂，凉凉的夜风，趁著窗户的隙缝溜入。外头的灯笼，红红的光影，照映在纸糊的窗上，随风摆。屋里，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香味。自 由 自 在 那是………………. 等绫人醒过来时已是隔天早上，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凭哥哥那瘦弱的手臂要抱起自己是绝不可能，这麽说，是他了？拉普拉斯那张总是挂著微笑的脸，虽然不像外国明星那样又帅又酷，但那斯文清秀的脸庞、蓝的透彻的眼瞳、淡淡的微笑，总是让绫人一想到就忍不住开始心跳加快。发现到自己竟然不经意的想到他，绫人的脸又不自主的红了起来。真是讨厌！自己到底怎麽了？像个笨蛋似的！而且，昨天真奇怪，怎麽会突然的那麽想睡觉呢？绫人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自己被突来的睡意袭击，然後就在他面前睡著了！懊恼的搔了搔头，门外传来淳人比闹钟还准时的声音。「绫人，该起床啦！」「起来了！」应了一声，绫人如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早晨的活动。等换上制服走出房门，绫人一抬头就看见拉普拉斯。「绫人，你早！」温厚的语声、挟带著那令人晕眩的微笑向毫无防备的绫人袭来。「你…….你怎麽………」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这….这家伙怎麽还在这儿！？「绫人，是我让他在我们家过夜的，你赶快把早餐吃了，等会儿还要让他送你上学呢！」一旁的淳人将绫人拉至餐桌，强迫他坐下，同时递上一杯牛奶和吐司夹蛋。「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绫人边发出疑问一边还不忘大口吃著早餐。总不能告诉弟弟是他自己睡著了还紧抓著人不放，以致於淳人得冒著被白煌掐死的危险留下拉普拉斯在家过夜吧！「你先别问这些，赶快吃了去上学吧！」在淳人的催促下，绫人两三下把一大杯的牛奶灌下肚，嘴里还含著吐司，边背上淳人递来的书包。「干麻那麽急急忙忙的啊？」绫人嘟喃著，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在淳人一声「慢走」之下，两人被送出沈家大门。早晨的空气清新微凉，阳光也不刺眼，两人并肩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这时路上已有不少正在上学途中穿著各色制服的学生。绫人从後偷偷往高上自己一个肩膀的拉普拉斯看去，灿目的金发随著晨风飞扬，湛蓝、精亮而有神的眼眸往前专注的直视著，直挺的鼻梁、清秀的脸庞就像是一尊完美的希腊神像，脸上挂的那副黑框眼镜增添了几许文学的气质，那修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更是一向是绫人的向往。过去几次都没有机会这样仔细看他，怎麽今天这麽一看，竟觉得…………..其实拉普拉斯也挺帅的……….. 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绫人脸上一下红了起来。自己在想什麽啊？有没有搞错啊！？对方是个男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