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淡似微尘 （下）

第二十一章 精工实习
虽说我们郭锐向何晓雨表明了心迹，何晓雨没有反对，俩人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可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和以前没有多少区别：一样各上各的课，碰到一起就一块儿吃饭，或是先下课的给晚下课的打饭，晚上一起自习，在郭锐肚子饿得时候去小吃街吃夜宵，暑假各自回家，一个星期打一个电话，暑假之后郭锐先回来，去火车站接何晓雨，何晓雨带了很多家乡特产，分给大家之后，偷偷的塞给郭锐一包，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如果真要说改变，就是何晓雨对郭锐的个人卫生要求的更严格了，每天洗澡，勤洗衣服。
"郭锐把你的衣服换了，把床单也换了，被子不盖了把被套取下来，然后都去洗了。"何晓雨回来第一天，就到郭锐床前，指着郭锐的床说。
"这衣服才穿了三天，不脏。"郭锐偷偷的把脏衣服藏一下。
"这还不脏，现在夏天了，衣服一天不洗就有味道了，两天就是极限了。"何晓雨与郭锐的衣服保持一定距离说。
"明天就领迷彩服了，这衣服都不用穿了，等什么时候穿再洗吧。而且晚上这么热，什么都不用盖。"
"就是不穿了才要洗，等过一个月这衣服就要臭了，还有这被套都成什么样了，蓝的都变黑的了，快去洗。"
郭锐知道何晓雨很多情况下都很好说话的，但是涉及到干净卫生方面一贯不讲情面，所有稍作抵抗就马上投降说："好，我马上就洗。你们班实习先干什么？"
"好像是干钳工。"
"听说钳工是做榔头？"
"好像是，你们班先干什么？"
"铸工，就是和沙子，这小时候都玩烂了的东西上大学还要专门学。"
"不一样吧，听说要做一个飞机出来。"
"用铁水浇一个。对了，你有手套不，干钳工的时候戴上。"
"有病啊，这么热的天带什么手套。"
"钳工要用锯子锉刀，肯定会把手磨出泡，所以准备一双总比没有好。"
"再说吧。上学期考试考得怎么样？"何晓雨对郭锐的考试有那么一点儿不放心。
"没看呢，一会儿吃了饭一起去看看？"
"好。"
****************************************************************
"小妖，来领衣服，看看合适不。"老大拿出一套迷彩服给何晓雨说："这已经是最小号了，凑合着穿吧。"
"老大，给我一套最大号的。"胖子吆喝。
"我怕这最大号你都不一定穿的进去。"小马拿出一套大号给胖子，一脸献媚的说："如果穿不进去我帮你改改？"
"小马你这是针线活做上瘾了，可是我实在不敢让你改，缝颗扣子把针弄断了，缝被罩和床单缝一块儿，让你改衣服还不把衣服裤子缝一块去。"胖子不屑的回敬小马。
"哎，你怎么总提那些伤心事呢，往事不要再提，你看看我缝的袜子已经很有水准了。"小马拿起自己的袜子给胖子看。
"你这是打算做二十四孝老公怎么的，ＸＬＬ就说一句男生会点儿家务活最好，你就缝这缝那得，她要是说要天上星星，你还不要给她摘下来？"
"你看你没水平了吧，人家是有新社会知识女性，怎么能提那种不实际的要求呢？"
"小马，我听说ＸＬＬ好像有男朋友。"蓝天在一旁说，他和ＸＬＬ是老乡，消息稍微灵通一点。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与她无关。"小马一点儿不见颓废，自豪的发表自己的爱情宣言。
"学人家搞什么暗恋。"
"我这叫明恋，我要等到她回心转意。"
"有点儿肥，基本上可以穿。"小妖穿着迷彩服照了下镜子说。
"小妖，你和郭锐关系挺好的吗。"老大不经意地问。
"是挺好的。"小妖很坦率地回答。
"我是说......，算了，你这么迟钝，我还是和他说吧。"老大宠溺的摸摸小妖的头说。小妖不明所以得看了看老大，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所以笑了笑。
****************************************************************
事实证明，郭锐是很明智的，那双手套起了很大的作用。钳工的任务是把一根铁棒锯成两半，然后磨到一定长度，然后再锯出样子，继续磨。刚刚半天下来，几乎所有人的手上都有好几个泡，于是中午休息时319宿舍哀声遍地。
"我今天肯定掉了二斤。"胖子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说，"今天有40 度，那屋里就和蒸笼一样，我这汗就没有干过。"
"你知足吧，你还站在电扇下面呢，我那儿根本吹不到风。"小马抱怨胖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手疼是最关键的。"瓶子一边瓷牙咧嘴的往手上抹药一边说。
"还是小妖明智，知道戴上手套。"
小妖手上拿着药给瓶子上药，咧着嘴笑，心里有一点儿甜蜜。
"下一个。"手上没有泡的小妖义务给大家抹药。
"哎哟，小妖我没得罪你吧，下手这么重。"胖子脸拧到了一块说。
"泡破了，抹酒精当然疼。"小妖不理胖子，用棉花轻轻的擦伤口。
"哦～～哦～～～"胖子扯着嗓子吼。
"别管他，他就是闲着没事想学狼叫。"老大看着胖子夸张地表情，不客气地说。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人的旷野中～"这时候郭锐唱着歌走了进来，歌词和胖子的哀号配合的刚刚好。郭锐走到小妖床上坐下，瞟了一眼胖子的手说，"看我多明智，你的手没事吧。"
"把你得意的。"小妖嘴里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收拾完酒精等东西，问郭锐："你们今天干的怎么样？"
"啥也没干，挖了一天的沙子，不过铸工车间的蚊子实在是厉害啊，我这平时不招蚊子的人，腿上脸上都是疙瘩。"郭锐一边说，一边伸手往腿上抓。
"明天去之前擦点儿花露水，我这有，自己拿。"小妖看到郭锐伸手去拿花露水，忽然叫道，"慢着，把手伸过来。"
"怎么了？"郭锐犯糊涂，但还是老实得把手伸了出来。
"快去洗手，手怎么这么脏。"小妖指着郭锐的指甲缝说。
"不脏，都是沙子。"
"我说脏就脏，快去洗。"
"马上去，您老说的话，小的怎敢不听。"
老大看着郭锐走出宿舍，也走了出去。
****************************************************************
吃完晚饭，郭锐搂着小妖的脖子向宿舍楼走。
"老大好像知道了。"郭锐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知道什么了？"
"老大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
"他......怎么知道？"虽说有男朋友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在你也恰好是男生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有点儿不好处理。
"我猜老大知道，今天我去水房洗手，老大和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现在我们两这样挺好，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别太招摇。在今天之前我还没看出来老大的思想还蛮解放，他和我说，我们干点儿什么超越友情的事情最好小心点儿。"
一听这话，小妖的脸噌的一下就全红了，男生里经常说和自己右手发生点超越友情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大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老大还说什么了？"
"没有，所以我觉得老大就算知道也不会向外面说，而且看这样子是不反对我们的。"
"那以后怎么办？"小妖有点担忧，毕竟在同性恋在很多人眼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对，还有老大知，其他的人打死不承认就好了。男生亲密点儿的事情多了，我以前同学现在搞光学仪器，天天喊着我们在搞玻璃，男生之间搂搂抱抱得比我们还暧昧，也没见怎么样了。"
"可是人家是真的没怎么样啊。"
"你觉得我们现在怎么样了啊？"郭锐反问小妖。
"那倒没有。"
"哎，其实我倒是想怎么怎么样啊，可是没有机会啊。"郭锐一脸失望的说。
"你的颜色太重了吧。"何晓雨鄙视郭锐。
"开个玩笑了，别担心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向老大那样敏感的，总之现在不是come out 的好时机，所以你我心里知道，别的就抵死不认帐。"郭锐安慰何晓雨说。
"哦。"小妖乖乖的点点头。
"记住，你下回做铸工的时候一定要把裤腿绑严实了，要不蚊子会从裤腿里钻进去咬人。"
小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大知道，直道很久很久以后知道了老大的事情之后小妖才明白，原来同路中人才会如此敏感。
****************************************************************
因为不是机械专业，所以精工实习要求不严格，但是大家收获大大的有。
钳工做榔头头，榔头头基本上没有人能磨水平，都是弧形的；车工车榔头把，把一根圆柱形的铁棒车成不同尺寸的圆柱圆锥，有人打断了好几个车刀。大家的成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等实习结束以后，大家吃核桃再也不用用门来压了。在做钳工的过程中，有人发挥刻苦钻研的优良作风，计算了铁棒磨成针需要的时间。
铸工铸了一个飞机，大多数人的飞机上有很多气孔，坑坑洼洼的，少部分人上下两个部分根本就对不到一起，但是大家拿回宿舍都当个宝儿一样，当然大家收获最多的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包。
用磨床加工零件，有人发现磨出来的铁板比镜子还要亮，于是私自磨了一块带回来，每天对着铁板梳妆，着实感受了一下古人梳妆时模糊美。
焊接不是在焊接，是在烧洞。本来要求的是把铁板焊在一起，但是大家水平太低，基本上都只能用焊枪在铁板上烧洞，不过有些有创意的人在铁板上画图写字。
煅工是很辛苦的活，好几个人抡着大榔头敲了一下午，汗流浃背，但是铁棒还是圆的，大家不由得感慨，这古时候打一把刀要花多少时间啊。
精工实习结束之后，大家都有点儿意犹未尽，可是郭锐觉得是种解脱，自己贫血终于可以缓解了，因为精工实习很脏很累，所以回来每天晚上小妖都会监督郭锐和他一起去水房洗澡，看着小妖白白的身子晃来晃去，郭锐的鼻血......

第二十二章 光棍节
2000年11月11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去年也有11月11日的光棍节，可是那时候大家才刚刚入校没多久，还没有深刻认识到工科院校的男女生比例和女生质量问题，放眼望去，光棍的比比皆是，所以没有人认真的感悟一下光棍节。可是今年就不一样了，有些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些同学广泛撒网，重点培养；有些同学兔子不吃窝边草，积极地向师大，外院发展；有些同学走在科技的尖端，网恋成功；有些同学把过去的革命友谊发展到了革命爱情，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患贫而患不均，如果人人都没有女朋友也就算了，坏就坏在有人有，有人没有，于是今年的光棍节，很多人眼睛红红的看着别人煲电话粥，或是跟在美眉后面一副101忠狗的表情。
319宿舍据不完全统计全是光棍，说不完全统计呢是因为何晓雨说自己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但是说自己是光棍呢又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有点心虚；还有小马说自己即将有女朋友，但是这个‘即将'可能是好几年以后；蓝天的女朋友已经好久不联系了，而且远在他乡，所以算半个光棍；而最奇怪的是老大，老大不像以前那么爽快，沉默了好久才说自己没有女朋友。319的七个人加上对面同样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郭锐，还有很有女人缘但是从来没有女朋友的老巴，一行九个人决定去吃火锅庆祝光棍节。
忆起在商业街被当作流氓的经历，一行人在屋里梳妆打扮，穿上整齐的衣服，刮干净胡子，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人模人样，但是九个人站在一起还是有点像流氓，本想分开行动，但是老巴说现在就算是流氓也是有文化的流氓，而且我们是流氓我们怕谁，所以一行人旁若无人的浩浩荡荡的走到学校里的火锅店。火锅店的老板见多识广，看见他们进来了，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连忙招呼他们去雅间。
今天何晓雨算是见到什么是如狼似虎了，羊肉刚刚下到锅里，一桌子人就眼冒绿光，虎视眈眈的盯着锅里看，还没有等羊肉变颜色，就有人忍不住下筷子，于是大家一哄而上抢锅里的肉，下进去的肉和菜基本上都是在锅里翻一下就直接进了大家的胃里。何晓雨肠胃不太好，本来是不想吃没煮熟的东西，但是看大家这样不到煮熟锅里就没有了，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样下筷子抢。一群恶狼似的男生在饭桌上是不讲兄弟的，冻豆腐一共八块，有九个人，于是大家决定猜拳决定谁吃谁不吃，一番拳脚下来，郭锐成为了那个没口服的人，郭锐用筷子颤颤悠悠的把那块冻豆腐夹道何晓雨的碗里，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这么喜欢吃冻豆腐啊？"何晓雨看见郭锐夸张的表情问。
"我想吃你的豆腐。"郭锐靠在何晓雨身上，委屈的说。
"你继续做梦吧你。"何晓雨何晓雨感觉郭锐色迷迷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夹起冻豆腐一口塞进嘴里，恶狠狠的说。
看来大家真的是饿了，只顾的吃，吃了半桌菜才想起来买的啤酒一口也没有喝。给大家斟上酒，老大端起杯子说："祝大家光棍节快乐，祝大家以后年年无今日，岁岁无今朝。来，干杯。"
不知是谁说的，男生吃饭不喝酒没气氛，一喝酒就停不下来，319和318的哥儿们证明了这句话的确可信，喝完第一杯就有第二杯，之后就有第三杯，大家基本上经历了开始有节制有所推辞，到喝了一会儿就开始非要和别人喝酒，在后来就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喝，于是买的两打啤酒很快见了底，本来还想再买一打的，但是还是有比较清醒的人，何晓雨还有蓝天拦着不让去，何晓雨很无奈的说："在喝非倒几个下去不可，你看看这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我和蓝天能搬回去几个？"
软磨硬劝之下，一个个有点儿摇的走出火锅店。
一路上何晓雨真的想装作不认识这几个人，胖子小马平时都疯就算了，郭锐和老大平时挺理智的人喝了酒也一个劲地耍酒疯。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从火锅店出来的另一拨人在何晓雨他们前面，里面有人唱着。
胖子一听，马上唱："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小马在后面和着："狼~~哦~ 哦~"
那个人加大了音量唱："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胖子也扯大了嗓子。
"要是那豺狼来了，等待他的有猎枪。"那拨人里有人唱，何晓雨很肯定那伙人喝的也不少。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郭锐不知道什么逻辑，大声吼着这么一句，声音大的站他旁边的何晓雨不得不捂着耳朵。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那边人的逻辑也一样混乱。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连老大都来凑热闹。几个人不伦不类的歌声引得不少人侧目，何晓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一改风格，那些人开始唱忧伤的爱情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