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南是个霉星,这是他二岁半时就深深了解的一个事实--
那年,才刚刚学会走路的他和邻居的玩伴在村边的小矮垛边玩,邻居娃儿要爬上矮垛,他怕危险而只站在垛边,而那矮垛也很争气的映证了他所说的危险--塌了!也就是此刻,让他深深明白身为霉星的事实--站在垛上的邻居娃儿摔下居然只是轻微擦伤,而他,梅南,站在垛边,并在矮垛摇摇欲坠时便已撒腿就跑的他竟然......竟然被倾倒的矮垛压在了最底下!
那个让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的重伤开始了他益发倒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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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老王,你来时看到那个霉男在家吗?"干活歇下的,抹抹手,豆腐店的陈更拖出张凳子,引颈长望了望村尾的那间孤独的破烂小屋,笑呵呵的端出碗豆腐花,问着正从破烂小屋方向走来的买菜老王。
"我刚才去瞧了瞧,不在,可能我回到家将担子放下正好赶得及他回来吧。"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破烂小屋,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涌上脸颊。
"那你快点来吧,我请你吃豆腐花。"笑呵呵的,豆腐店陈更边喝着豆腐花边邀请着老同乡来‘看戏'。
"哎......我有瓜子,你们来吃呀。"一旁食品店的老板娘也探出头叫喝着。
"霉男要回来了?!我这儿有新做好的凳子,你们来拿呀!"木匠老黄停下了手中的工具,冲了出来。
不一会儿,原本冷清的小街道上刹时热闹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梅南是他们的‘开心果'呀,只要有霉男他们就忧伤不起来,这也是这几年来,西贡村鲜少有犯案事件与人均寿命增长的主因。
况且,霉男的霉运只有他自己承受,又不会危及到旁人,所以,村里的人闲来无事时,乐得抱包瓜子,看着梅南的‘表演'。以娱人生。
"今天霉男是去砍柴了吧?"其中一位村民伸长脖子问。
"是是是,"木匠老黄连连应答,今天一大早梅南就到他这儿来修过昨日他才新制成的扁担--是他送给梅南那娃子的,为了保险并在送出之前试过几百斤的石头,确定坚实无劣的,没想--
唉......真是个苦命的娃儿,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要和霉星一起降世啊。
"黄师傅啊,我早上送菜给霉男时,他家的床好象断了,你捡个时间去帮他修修吧。"卖菜的老王隔着人群喊着,梅南这娃儿真的是很倒霉啊,上次送他的白菜居然会被一只不知从啊跑来的野山鸡给吃了个精光,而他也竟然倒霉到被一只看来很好欺侮的野山鸡给啄伤了脑门!
真是......
唉......不是梅南太无用,他能徒手提起二担大米,扛起一头成年大母猪,并且能身手敏捷的躲过村头张家那十余头专门养来给大户人家咬人的大狼狗的追杀!身手一定不错了,所以......
只能为他叹息了......
不知今日送去的空心菜他能不能吃到了。
"哎......我手头还有些剩余的屋瓦,谁帮我送送给他啊。"一直没空的造瓦匠高飞探出头喊,前日,大家都还在美美的睡梦中时,就听见一声震天般的响动,匆匆爬起一看,梅南那可怜无辜的娃儿居然在自家屋里、自家床上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破锅给砸了个正中!
至今,那个口来历不明的破锅还是西贡村的十大迷团之一!
"啊!"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来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帅帅男主角梅南回来了!
只见他手上拿了根......唔,应该是根刚砍下的木棒,狼狈的从山上奔回。
"咦?"木匠老黄奇怪的出声:不对啊,他明明看到梅南拿的是他做的竹制扁担上山砍柴的呀,怎么回来时,扁担也没了,手上只握了根只有扁担一半长的木枝呀?
"啊!"一阵‘果然名不虚传'的惊呼,只见梅南踩进了一个连鞋底都湿不了的水坑而狠狠地摔了一跤,那紧紧抓在手上木材也顺势将脑瓜敲破,当场血流如注。
"真是的!"村内唯一的医生熟练的拿出简易的创伤药,向倒霉的娃儿奔去--怎么每次见着他都受伤?!上次也是,村里的二个血气没处使的小青年打架,而他,梅南这乖巧的娃儿只是经过,经过而已!居然好死不死的被那二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小青年互扔的东西给砸伤了!
真是没天理啊!
他边冶梅南娃儿的伤边骂着那二个打架生事的青年,反倒是梅南这娃儿腼腆的笑着道歉!]
有没有搞错啊,倒霉怎么也是你的错啊!
当下只有对这乖巧的娃儿更加心疼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钓鱼能手娃儿(即小时候爬矮垛让梅南受重伤的儿时玩伴)叹息着,放下手中刚制好的鱼杆,替老中医打下手--他这位好兄弟也真不是普通的倒霉,象钓鱼这么简单的事,他梅南居然有能耐到鱼杆断裂,外加送自己下河喂鱼!
做为他的好朋友,自己真的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他了......
"嗯......砍倒一棵树时,刮起了一阵狂风,自己脚慢了些......"腼腆的,梅南怯怯笑着,回答好朋友的问话。
"然后,被树给压住了?"往最不可能的地方去想一定是答案了。
看着好友的笑,娃儿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大的叹了口气,接着问:"那又是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连木匠黄师傅的扁担都给扔了。
"没想到我砍的那棵树上有条百年大蟒蛇......"
"哐当!"倒下一大片的声音--他们那矮矮的后山平常连只兔子都鲜少看见,而他居然能碰到一条百年大蟒蛇!
无奈的叹息......
《蟀哥霉男》中
其实,对薜帅来说,他并不能被称之为帅,他的下巴太尖,眉毛太细,眼睛太修长,鼻子太秀气,嘴唇太小巧,身材太纤细......,反正,整个人儿看起来就和那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帅气搭不上一点儿的边。但是,名字怎么说了是受之于父母,对于他堂堂七尺男儿,在父母的殷殷期盼政长利比娘亲还秀气的事实,早在十年前,在槐梧的爹一天三餐外加宵夜的叹息声下,再怎样的哀怨了磨利习以为常了。
不过,在一身的缺憾中,总是有让人值欣慰的,那就是--薜帅的幸运,从小到大,他运气好得只能用天公了忌来形容了。
这瞧,者一文钱的本,进了趟赌坊,短短半个时辰已是将他小钱袋的肚子撑得鼓鼓的了。
虽然他是十分的幸运,但是,秉着适可而止的良心,薜帅满足的将小钱袋塞进怀中走出赌坊--
"他妈的,余老四,低这赌坊居然敢向我虎霸天出老千!!!"喧闹伴着疾奔的脚步声从薜帅刚步出赌坊大门的身边擦肩而过:"不想活了?!兄弟们上!替我抄了他的窝!!!"
"哎呀呀!!"薜帅捂住耳朵,心悸的听着里面掀桌砸凳,哀号哭喊,避难的朝旁小跳一步。
"呼--"擦着耳边,一件黑黑的物体从薜帅眼前扫过:"呀!"惊叫一小声,薜帅后知后觉的缩缩颈脖,定睛瞧了瞧那差点害他后半生毁容的物体--是赌坊里装掷鹘子的器皿,里面还幸存了一颗鹘子,但是,似乎幸运度了不是那么强,哭哭泣泣的和装着他的器皿一起制造了次生死相随、玉碎瓦不全的悲壮事迹。
薜帅手捏起那已‘五马分尸'了的鹘子,仔细的端详了番。
"赌坊真的是有动手脚呀。"真没想到余老四真的在坑人,不过--歪头沉思了几秒,旋即将手中的‘新发现'向后一扔--管他呢,反正已经有虎霸天出头了,况且他了没亏钱,淌这浑水做什么?
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的拍拍胸口--的钱袋,满意的,薜帅露出了唯一与他名字相称的帅气笑容,向镇里最好的酒馆迈去。
有钱了,不好好犒赏自己的胃怎么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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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梅南呀,终于等着你了,这次又怎么会迟了?"一个标着管家衣饰的老头焦急的大喊着,领着他身后那位有着极其英俊、帅气却羞涩的笑得憨态的扛柴男子,匆匆忙忙的向后院柴房赶去。
"我提早了一个时辰出门,只是一不小心被路上树根给绊了一下,柴散了......"
"不用解释了......"华管家叹息着,这娃儿就是有这么倒霉,这让他这活了半百的老头子怎么说呢.........?"
"啊!"
"唉哟!"
身后梅南伴随着一个陌生的男音的惊呼,领华管家据对梅南娃子多年的认知经验顿觉不妙:"梅娃子,你没事吧?又摔着哪......"
那个......这个......老......天开眼了吗?
只见梅南有违常理的压在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面原本会莫名其妙砸在梅南头顶的柴枝了以不可能的姿,全闪过梅南压在了他身下那个哀饕不断的男子身上......
"对,对不起,你...还好吧?"
看着梅南利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与愧疚的道歉,华管家可以确定梅南没......有......受......伤!!!
唔,他应不应该放串鞭炮,替梅南庆贺庆贺?
"啊!低想杀了我呀?!"地上再传来的阵阵哀号,领华管家回到现实,才发觉梅南正满脸浓浓愧疚的拿着扛柴的扁担,而那扁担上的二捆柴也已自我意识过剩的全跑到了那还躺在地上、音量无限放大的‘幸运'男人身上。
为了人命与梅南下半生着想,华管家连忙制止梅南欲上前的第二次‘帮助',动用了自己的那身老骨头,亲自搬动那如小山般的柴枝。
"呼呼呼......"好喘......真的是老了,连捆柴都搬不动了,想当年他华容......
"有没有搞错,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地上终于得以重生的男子,以万分不理解的语气失神喃喃着,将华管家的年轻史成功截断,是呀!这娃儿一定要注意,他能够改变梅南那乖巧娃儿的霉运,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留在那可怜的梅娃儿身边!!!
"你叫咋......"视线映入地上娃儿的脸蛋,也差点令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华管家给石化了--
好俊俏的一个娃儿!比他家貌美的小姐还要好看!
"我叫薜帅。"哼哼着,薜帅从地上爬起,撑着骨头一直在响的腰板,寻思着今次走霉运的原因--想他薜帅十九年的命里,从来没这么倒霉过呀?究竟为什么?!
"哎--薜娃儿,别走。"好不容易人石化中挣扎面出,华管家连忙挽留着拍拍衣袖已走人了的薜帅[自由自在]。
"梅娃儿,快追!"老骨头赶不上充耳不闻的年轻人,情急中忙叫梅南追回那已快走没影了的娃儿。
"可是......"呆呆的,梅南紧握手中扁担,一脸愧疚--他很倒霉的,那个叫薜帅的已经受害了,离他这倒霉星远点对薜帅会更好些吧......
见此景,华管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还不将他带回村子看大夫?!人家娃儿被低这么大活人给压了,还被你那二捆柴枝压得扁扁的,还不定会压出什么毛病,你想人家年轻轻就......"一语戳中梅南内疚。
点点头,梅南连忙快步追上前去。
要是伤了、病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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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洒脱的挥挥手,薜帅微笑着拒绝眼前这心地善良,据自我介绍叫梅南的男子,虽然刚才被压得是惨了些,但他走了这么久也没咋事,不用看什么捞子大夫啦。再说,他薜帅可是以幸运为称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咳!至于刚才发生的......可能是他的幸运之神一时悃盹,没顾及到......其实幸运之神够对得起他的了,十九年者悃盹了那么一次,意外啦。
"不行!你要和我去看大夫。"单纯的人执著着。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俊美的微笑有些塌方。
"不行,你要和我去看大夫。"纯朴的人直肠子的执著着。
"真的不用了。"微笑垮了一半。
"不行!你要和我去看大夫。"再次执著着。
"不用了......"微笑降温中。
"不行!你要和我去看大夫。"无新意的话句仍在执著着。
"我说不用了!!!"微笑冻结。
"不行!你要和我去看大夫。"不懂脸色的话句还是执著着。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不......用......了!!!"火山从冰点下爆发。
"不行,你要和我......啊!"执著的话句终于未再持继,只化作一声惊呼,可惜的不是因为薜帅的死人脸,而是梅南脚下那平坦的路面上出现了粒细小的石子。
不稳
滑倒
摔跤
"啊!"走在远远前方不耐烦的薜帅发出声惨绝人寰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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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村头玩耍的小童蹦跳着冲进村里唯一的诊室:"梅南大哥出现在村外了。"扔下手中的玩具,不等大夫有所回答便已自动自发的上前端起大夫配好了的成药,奔向前厅,熟练的分门别类放在桌上,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看小童那一脸的不在乎,想必已是‘操练'n多次了的成果。
"大夫......"
刚刚将桌上药物摆齐,门口便响起羞怯的低喊。
"梅南大哥!"笑咪咪的,小童拍拍手,唔,时间分秒不差,刚刚好。
"南娃子,这次又伤了哪呀?"叹息着,大夫拿着伤药问。
"不......不是。"局促的,梅南动了动,露出了他背上的人儿:"是他受伤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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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木匠,听说了吗?梅南那娃子不再倒霉了。"
"知道吗?卖菜的老王刚才碰到华管家,华管家说,昨天梅南带回来的伤娃儿将梅南的霉运给冶好了。"
"哎呀呀,什么治好了呀,今儿个早上我还看见梅南走在村头小路,脚丫陷进泥地里拔不出来呢,旱了那么久的干泥地他也会陷下去拔不出脚,那不是倒霉是什么?"
"可是,刚才我在大夫家明明看见梅南端药踢着凳子,药也飞了,可他没摔着也没受伤呀?"
捺A按呢?
不理解的村民绞尽脑汁的想
"那个......"豆腐店的陈更困扰的问:"那碗被梅南扔出去的药去哪了?"
"嗟!"以为有咋好提议的众人嘘声一片--干嘛提出这么莫名其妙、没建设性的怪问题。
......
良久的沉寂
"啊!"恍然大悟般,众人齐喊:
"梅南带来的娃儿!"
"薜帅!"
众人同时想到了一人--对了,就是他!华管家叙述的情节,梅南路上的摔跤事情,发生在大夫家病房里的飞药事件,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薜帅!都有薜帅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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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帅......"满脸浓浓槐疚的梅南,端着碗新药,怯怯的站在薜帅的病房外。
"啊!"正在闭目养神的薜帅听闻一天前还陌生的嗓音,惊慌失措的藏进一目了然的小床最里边:"别!你别过来,站在那,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