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竹取

不，不是他输了，是赵一赵二输了。在无情和赵一赵二打的时候，他已经吩咐过乌鸦要他解决到戚少商了。等到无情找不到戚少商的时候，这天下也同时没人知道他的秘密，这个秘密会和戚少商一起被埋葬，无情和别人交手的时候多用一分精力，也少了一分扳倒自己的机会。这无疑是个一举两得的事。

"好了，大捕头，也该让我们来练练了......"杨戬擦剑。

18．那最后的雪花

"你为什么不把乌鸦放在身边？"无情问。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他来帮我二对一的地步。"杨戬扔下拭剑布。

"我看杨大人是另有打算吧？"

"啊，不好了，不好了，我这一点小手段也被你看穿了......可惜，你看穿了也没有用。你能过我这一关吗？就算你杀了我，赶过去，估计戚少商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家伙来的时候肋骨已经快被我卸了，现在就算没死也只剩半条命而已。"

无情冷冷地看着杨戬："你怎么说都好。我只要杀了你，也算是为戚少商报了仇。"

无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如此平静，当他这么就都没有见到乌鸦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压着了一个名字：戚少商。

但是，救戚少商，只有一条路，就是--打败杨戬！他不能激动，更不能出丝毫差错。

乌鸦提着剑向戚少商的囚牢走去了，脚步声都被刻意地放轻......

牢门开，阴暗潮湿的地方，戚少商仰面躺在地上。

"戚少商，你一定想不到，自己就这么在我的剑下做了亡魂了吧......"乌鸦抄起剑就朝他的胸口捅去......

另外，在花园里的两个人开始沉默，杨戬把剑放平，无情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同时出手。杨戬的剑花沐在无情的"雨"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无穷无尽的火光。

杨戬的剑在空中用内力震荡开暗器的一条路来，而无情的暗器亦在变化着。

无情用的是巧劲发力，气力比不上杨戬的外家功夫打下的根基。他得用出比平时多几倍的心力和体力来应付杨戬纯阳刚的内劲。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拖持久战。以无情的体质，是绝不能恋战的。而杨戬正是知道他的弱点，而尽最大可能，把战争延续。

半个时辰过去了，无情的气息紊乱了，开始流汗，但他手却不能慢，谁慢了，谁就要死。

一个时辰里，无情被杨戬接连刺了两剑，一剑在右手，一剑在腹部。不行，不能再拖了--无情停住了攻势，杨戬岂可放弃如此好的机会，一剑光暴长，要撕碎无情的脖子！

乌鸦的剑刚到戚少商前胸，戚少商的手就如蛇一样地攀上来。乌鸦只觉得他的手臂拉来就变成了钳子，他的剑想要移动半分都难。这是--鸟尽弓藏心法？

乌鸦被吓了一跳，肋骨脱臼心脉淤塞的人还能使出高深的内力，他简直不是人！

剑很轻易地就到了戚少商手上，戚少商的剑乌鸦躲不开，白刃进，红刃出，今天的乌鸦总算领教了戚少商真正实力，可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以你的资格还不配来杀我！"戚少商吐出一大口血，再没有力气动了，连手指都抬不起了......他只有等......在这黑黑的地牢里......

再说无情和杨戬正是在惊险万分的时候，杨戬的剑在无情的身上划出第三道血痕，也是最要命的一道。--在无情的脖子上！继续用力，无情就必死无疑！

可是正当杨戬要杀无情的时候，天上飘下了一片雪花。

杨戬停了，抬头去看那雪花。

春雪吗？为什么没有融化？

为什么只有一片雪花？

他伸手去接，却接不住它。

六角的，冰凉的，感觉它落在头顶上，

它从头顶扎进去了！

他没有感到过多的痛苦，只觉得冰凉。

无情拿开杨戬在他脖子上的剑，杨戬依然一动不动。

无情摊开手，手里是透明的六角的新暗器："戚少商总是能想到好点子，总是能做出这样新奇的东西来......"

这春天最后的一片"雪花"......

朦胧中，戚少商看见一个白影进来了......是他所等待的那个人，"无情......"他把略显沉重的头放在那人膝上，终于给自己疲惫的灵魂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地方......

尾声

春风里，有花，有香......

"京里的事我办完了，要走了。"戚少商对无情笑。

无情不去问戚少商去哪里为什么会被杨戬追杀，

就像戚少商同样不过问无情手上的新案子是什么牵涉到什么人。

无情不回答。

戚少商不说话。

戚少商转身，

戚少商走了，

和无情一样的白衣洋洋洒洒......

这一别，可能不会再见了，

无情有无情的天地，戚少商有戚少商的江湖......

各自为自己的人生和原则而奔忙着，无暇再聚么？无暇......

真的就如此告别？真的就擦肩而过？谁不舍了？谁在心里偷偷说不舍了？

也许自己的一生就此葬送江湖了，下次就不可能再如此幸运地逃生了。

也该留下些什么吧，也该了......

留下什么呢？留下回忆好吗？

戚少商突然转身了，向无情走来，低下了头和无情平视："我送了把轮椅给你，又帮你疗过伤，现在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也很难见面了。我向你提个要求，不过份吧？"

"你说。"

"你不要动。"

不动？这算是什么要求？

无情挑眉。

他的眉还没挑起来就愣住了。

因为戚少商靠近了。

他嘴上一凉，然后戚少商直起身子什么也没说，走了......真的走了......

白衣的人，在风里走远了......

那刚才，刚才的那冰凉的轻触，是告别吗......？

谁对于谁的存在又是特别的呢？

（七年后）

三剑一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尽管他们还是喜欢在一起玩玩闹闹。

"今天小楼来客人了。"

"我知道啊，而且我还看见公子今天笑了。"

"那可真好，公子一直都太寂寞了，难得会有神侯府以外的朋友特地来看他。"

三个少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才发现另一个人根本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日月，你在看什么？别发呆了！"

"你们......看......"三人一起向陈日月指的地方看去，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

一个白衣人坐在轮椅上，另一个人也穿着洁白的衣裳，独臂轻推着轮椅，从院子缓缓地走向长廊，恰好一轮红日在他们身旁升起，仿佛他们正走进了梦幻的世界之中......

永恒永恒温暖的地方......

孤独的人也有幸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