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讲个笑话吧。我笑了,你就可以回宿舍睡觉去。"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一天,老鼠一家吃完晚饭后坐在饭桌前吹牛......
鼠儿子说‘老鼠药我当糖吃'
鼠妈妈说‘我年轻的时候,用老鼠夹当健身器。'
鼠爸爸听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哼,没功夫听你们瞎扯,泡猫去。'"
"......哈哈哈哈"他很想憋住的,可惜老鼠怕猫,那是谣传。
"多谢赏脸赐笑,这下可得回去睡觉了。"我起身,顺手拉住了他的手。
"我爱你!"他的手微微使劲,没有起身的意思。
"收到!"我稍稍沉吟"音质很清晰,我能判断出这是一句肯定句。"
"既然收到,就好好记着,牢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要记住今晚发生了什么,不,我还是不放心你的心性,你过来点。"我回过头,向他走了一步.
我的周围弥漫着他的气息,天性恬淡,但这样的气氛还是紊乱了我的呼吸。这个吻是他给予我的,浅浅的碰触中我们都在试探,小心翼翼的轻声交换着呼吸,想他喊停又怕他喊停,唇瓣被他的舌尖轻轻拂过,脑中的迷惑甚至比身体上的震憾还要来的大,我不清楚世界在什么时候改变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变幻的,不知道林浩的前世,更无从知晓他的今生,在他的爱情方舟中,我只是今夜还是永远。我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偶而上天在下馅饼时,胡思乱想就是在暴殄天物,但我克制不了自己,快乐极至里的悲哀,是我思想的魔鬼吗?我的不投入并没有稀释这个吻,我轻轻的攀在他的肩上,他就是我的爱人。他很高很帅,我从不知道自己的眼光这么高,但......这么怪!
当我懵懵懂懂的在第二天上午醒来时,宿舍里除了林浩再无别人。整栋宿舍楼都异常于其它周六般的安静,又是期末。多少英雄豪杰自古引恨考场啊!
当日
戊寅年 乙丑月 壬申年 大寒 诸事宜
九九年 一月 二十日 晴
气温十六度。这个冬日里少有的几分阳光全部洒在了窗户前端坐着的背影上。视线范围内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睡前的记忆排山倒海似的复苏。我不想惊动他,我想我愿意昨晚只是一场梦,心甘的宁愿,未来或就在下一刻有些东西的改变,我还没有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永远没有做好的时候。书页被拨动的发出沙沙声,渐渐的让刚刚心慌意乱的我平静,静静的听着间隔固定的时间被他翻过的一页页纸,因为微微低垂着的头颅而勾勒出的身体曲线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什么都没在想。
我的凝视一定没什么温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丝毫书中常常写到的那样,一个人被恋人灼热的目光烫到起了知觉。都是瞎掰!他看书看累了,揉揉眼睛,忽然想起宿舍里好象还有个人呢,看看高起的日头,也该醒了,那就回头看一眼吧。
他直直的向我这个方向巡视过来,长久以来头一次在阳光下汇聚在一起的视线,忽然让人起了想哭的冲动。一秒钟就可以滴一滴泪,黄历上说"诸事宜"。
林浩默默的走出门外后,我失声痛哭。虽只是一眼,可我也懂得了我们不再只是朋友。那抹情愫击在心上时,竟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委屈,净是委屈。失眠的夜里、想他的日子、逃避的麻醉在这种结果里看起来都那么的无意义,是不是多震撼的过程在人心中都抵不过最后的尘埃落定,明明是终结,但更迷茫了:我忘记了曾经是多想拥有这一切,好象是非常想要的?到底多想要,真的这么想要吗?"线线,这次又要逃了吗?"
门被推开,林浩进来了。
"还不准备起床啊,后天就考材料力学,你不是早说过要看两个通宵的书吗?"他如常的话音给了别扭的我舒缓的空间。
我接过他递来的热毛巾,敷在眼睛上。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我趁早撞墙呜呼了算了。
"今天我不去教室了,你要去就快去。对了,你的课堂笔记和作业?"我隔着毛巾对他说话。
"给你复印了一份放桌子上了,老师划的重点你看了没?"他反问一句。
"开什么玩笑,十三章那老太太划了十二章半的重点,我犯得着看吗?你把重点的题型给我划几道出来没?"
"你学习还是我学习呢?学到了也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懒到考试都穷应付,你真是......"
"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下学期我保证好好学习,发奋图强,洗心革面,重新作人。没时间啦,再不看,我这次就死会。"我一通保证打发了罗哩叭嗦的林浩,他把宿舍让给我一个人看书用。临走还郑重叮咛我"晚上九点,到主楼教室来找我。"
一早起来的悲喜两重天,让我一个人在宿舍里玩味了很久。我耐下心来看书,笔记上林浩用红笔工整的标记了绝大可能会考的题型,例题上全部详细的写下了解题思路和所用知识在书中的章节页码,这又是为我特意做的,不知道做这些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甜甜的?又在鬼迷心窍了,抓紧看书,晚上九点前得看过一遍,明天再看上一遍,自己练练手就没太大问题了。
看书的中间上了三趟厕所,其中一趟是带着书去的,因为去的时间相对长一些。天渐渐暗下来时,我起身开了一下灯,门外提提哐哐的热闹起来,但也没影响到505内的我,终于看完最后一大类问题,我扭扭疼痛的脖子,抬头看窗外高耸在教学楼上的大钟:八点六十。五脏六腑都在嚷饿,整整一天颗粒未尽,要不是考试我至于这么拼命吗?我容易吗我?
穿好外套,洗了把脸。我跑着去教学楼的,看了一天的书,心情格外的好。一口气跑到主楼六楼,每间课室里都坐满了上自习的人,我刚在班上静悄悄的教室门前露个头,林浩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收拾书包,快步走了出来。
我们并排走在走廊上,他看看我奇怪的问"怎么喘成这样,跑来的?"
"是啊,我看完书,发现已经九点了,就跑过来。"
"九点?十点早过了,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在教室里的他黯然。
我跳脚皱眉"怎么可能,明明是八点六十。拿表来我看。"
他抬起手腕上的表,真的是十点四十八分。
我拉起他来到走廊尽头两幢教学楼间的大平台上,指着头顶的那个大钟"看吧,我就是看它的,怎么搞的,八点五十了?"
两个人仔细看了一下,同时捧腹大笑,世纪末最搞笑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主楼四个方向的钟都正逆时针转着,秒针答答答转的飞快,时间一分分的在向后退。夜空下,在建筑物倒映着的阴影中我偎在林浩怀中咯咯大笑。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 只眨了一下眼
最后眉一皱 点了头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 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 闪了电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 让一生 改变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草地上,我低低的唱着这首《流年》,身体还是被林浩有力的双臂揽在胸前。《流年》是林浩最喜欢的歌曲,在远离他的那段日子,成了伴我最最近的精灵。此刻在无际虚幻的幸福中,我又哼起了这个旋律,即便是一种轮回,我也愿沉溺在这样可笑的漩涡中。
"我听到你在节目里常会放它!"林浩说他在看星星,可是我看到天上只有一架飞机闪着点点红光。
"是!它让我想起某人,冰冰的,暖暖的。"心中太多的疑惑都被按纳了下来,此刻都烟消云散,哪怕相逢只有一瞬,我也要铭刻我的爱情。
"喜欢吗?"
"嗯,后来喜欢。重要么?"
"牡丹虽好,还要爱人喜欢。"那双还噙着笑意的嘴唇又送来了摄人心魄的亲吻。虽然只是稍稍触碰,还是抽离了我一身的气力,被他轻易的倾斜了身体抱在怀里。
"线线,"充满情欲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想,感觉到自己被婴儿似的放在怀里时,我涨红了脸。努力的挣脱却换来更紧的束缚,刚刚令我失神的唇又侵了上来,首先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林浩,你先放开我。"我用手推着他的胸膛,没来由的恐慌让我喊停。
他牢牢固定着我的身体,嘴唇游离向下,吻到了鼻子,吻向我的唇,吻去了我喊停的声音。我从不知道吻可以这样激烈,我能感到唇瓣因为他的吮吸传来的痛感,但在滚烫的思唯中这种疼痛也仅仅被感觉到了一秒钟,周身被点燃的感官冲激着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别动!线线,别动,交给我。"林浩凌乱的语调安抚着快要失去理智的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下一步是谁在主宰着生命。
衣服被人掀起,才有些冰凉的感觉随即被乳首上辗转着的温润加热,着火的心房狂躁的跳动,整个人好象要冲天而起的飞鸟,脚上却被人套上了一条扯不动的环。声声的呜咽从我的唇角溢出,"啊......林浩,别,别再碰那!啊..."我用仅剩的理智阻止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只会让所有尽快来到。
他的唇在我的乳首处留恋不去,一只手紧紧的环着我的肩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摩擦腹部,一遍遍的画着圈,圈的范围越来越大,我的力气被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消耗殆尽,四肢再也绷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当下体一把被攫住时,我以为早已干涸的力气又回来了,几乎在被触到的瞬间,我的额头就浸出了汗水,透支使用能量引来的酥软,让我无法克制的叫出声。双手胡乱的揉搓着林浩的衣服,心脏猛力的撞击让呼吸时断时续,炽热的身体掩不去空虚的想要。
身体疯了似的想要释放,在林浩的手中我涨热的痛红了眼,求助似的躬起身子,追逐着他的手,他的唇。"林浩......"
"在这,线线,别怕。"他直起了身子,一只手上下套弄着那里,抽出了另一只环在我颈下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将腿挪移在我的头下。他越动越快,我的快感来时排山倒海,世界在那一刻死一般的寂静,死亡来临时,我能记住的还是他。
"如果就着那晚的月色,我会很容易向温柔的他低头的。线线不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至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失败主义者手中握着稀薄的幸福时,不是被挥霍掉就是被浪费掉。我浪费过,也挥霍过,都不曾幸福,连短暂的幸福都没有深刻的体会,永远参不透得失,永远看不破生死。‘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眼中、心中哪里不被占据?常常都会梦到自己沉睡在海中,或是高飞在天空,谁找到了今天的归宿?一世的归宿?永恒的归宿?"
线线撕掉的一张废纸
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时,我从草地上站起来。
"你要今天胆敢回宿舍,别怪我翻脸。"撂下狠话,我扬长而去。昨晚经历的那惨痛的一仗,用军方发言人话就是"我军将士全军覆没",别让我逮到机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宿舍楼里还是静悄悄的,因为太早。我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拿着毛巾到洗漱间洗脸刷牙。不小心想起几小时前自己还躺在林浩的怀里时,心里一阵狂跳,他带给我的那种匪夷所思的快感仿佛又回到了身体,那种感觉虽然让人窒息到心痛,但也甜蜜到疯狂。我弯着腰使劲的用凉水拍打脸庞,想去除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记忆,来不及了,洗手间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跨进里面的冲凉室,打开了水龙头。巨大的流水声掩盖住自己的呼吸,水花飞溅一身,我蹲了下来,抱着膝盖终于找回了原来的自己。抱着书和笔记上了床,边看边打瞌睡,没几分钟,就困的找不到北了。可是心里总是记挂着什么,门稍有响声就会竖起耳朵听上一会,没等到想等的人,我把生物钟调到九点,不能在等了,否则明天就真的挂了。盖严被子我沉沉入睡。
生物钟可能因为太过透支的疲惫并没有象往日那样准时,反倒是一个电话将我吵醒。
"喂?"
电话中传来的是电台栏目组组长的声音"线线,有时间过来一下吗?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找你的电话都打烂了,全是听众要谈那晚上听谈话节目的感想。台里想让你趁热打铁在做一期,你听到没。"
"嗯......"我闭着眼,"嗯......听...清了。我不饿,改天在约你们吃饭。"
"吃什么饭啊,你醒了没呢?"
"吃什么都行,困死了,没事就这样吧。"实在听不懂那只鸟在讲什么。
"你赶紧给我醒醒"听筒里传来尖锐的DJ音乐,用得着出这么狠的招吗?差点废掉贴着电话的那只耳朵。音乐声被拧低了"这回清醒了吧。"
"什么事啊,发薪了?现在领?"
"你要钱干吗?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孝敬女朋友了。说正经事呢,今天能过台里来不?有很多听众电话找你。"
"不行。我还得看书呢!"
"象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哪用得着临时抱佛脚。"
"别逗了,拐着弯骂我呢?今天肯定去不了,早给你们打过招呼了,别用你们那点俗事污染祖国上进的花朵......行了行了,一考完我就去报到......行,如果能联系到他,他同意了,我没意见,不就是做期节目吗?"我瞎应付一通,挂上电话。最讨厌这种做作的煽情,亏他们想的出还用人家的故事做文章。
准备收拾床铺时,忽然一眼看到了林浩整齐的床铺上放着本黑色的笔记本。那么突兀的放在天蓝的床单上,充满了灵性,诱惑着我翻开它,翻开一个心灵的独白。
"千禧年"成了最热门的词汇。无论是关于新千年里第一抹阳光的诞生地,还是人类的母亲--地球即将毁灭的消息铺散在大街小巷,形形色色的讨论盛行于不分年龄层的人群里。那种架式,真的很象世界末日,人们躁动着、期冀着、仰望着,一切都正是开始前的终结。
交了最后一门的考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回宿舍的路上,全是一波波提着大包小包返家的同学。大一生归心似箭,大二生回不回在看,大三生携伴乱晃,大四生公司察探。头顶是连日来不散的暖阳,有温度的感觉让人想不懒都难,校园内不足五分钟的小路竟让我走了半个小时,我想我在挪。
头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
背后是一群同班的同学,宿舍里那几个人也夹杂在其中。我捂着后脑勺搜索着行凶者,却看到队伍中的林浩沉着一张脸,伸出手将我拉到他身边。
"干吗那么早交卷?"和众人落下一段距离后,他的脸色稍稍变好些,低声问我。
"差不多够六十了,如果你传过来的答案没错的话。"我冷笑。考试时总是接到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纸团,害得我如坐针毡,时不时还能听到后排雪炭发出的闷笑,阴风阵阵。我展开手心,将一个纸团掷到他脚下"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
他陪着笑,轻声说"看见你收拾东西,我怕你一交卷跑的又让我一假期摸不到人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