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待成年————夜羽

　　"我看你干脆转到一班和那群流氓混算了！XX"见季宁不说什么，张畅干脆把输给陈俊的怨气都发到了他头上。季宁平时为人温和，所以壮男吃准了他不会怎样，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碎碎念起来。
　　"张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宁也沉下了脸，脾气好不代表好欺负，虽然他也有不合适的地方的，但这样说就太难听了。
　　"我就这意思！你他妈的。。。呜！"啪一声，一个横飞而来的护肘把壮男的下半句话打回了嘴里。
　　那头，小虾他们拥着陈俊正走过来，陈俊冷着脸直直的看着壮男。
　　"XXXX！"反应过来打他的是陈俊，张畅冲上前去狠狠一脚就照陈俊胸口踢去。陈俊早有防备的向后退去，但被身后的小虾他们阻了一下，一个灰色的脚印留在了黑色背心的下沿。低头面无表情看着那个脏记，陈俊的一双拳头却已经捏的啪啪做响，再抬起头时，唇边闪过嗜血的笑意，张畅才一闪神就被陈俊一把扯到跟前，眼看着拳头就向自己的鼻梁招呼过来。
　　"陈俊，住手！"就在陈俊要动手的时候，季宁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死命把他向后拉。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冲动啊！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疯了吗！他的上一个处分可还没有撤消啊，现在犯事不是找死吗？
　　"季宁！你放开我。"陈俊正火大，那还顾得上什么处分不处分，偏偏季宁不知哪生出来的力气，抱的他死紧，陈俊想甩开他但有不敢太用力，怕伤着他，看着一边张畅的小人嘴脸，气的想吐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小虾他们突逢变故，一时都呆住了，直到季宁吼出声来，他们才如梦初醒的冲上了，帮着季宁抱住陈俊，几个人连拖带拽，才把这头发怒的狮子给弄到后场去了。
　　另外一边的张畅也被几个人架住拉开了，虽然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但见了陈俊的狠样，心里也有些怯了。
　　台上了老师伸头看了一眼，见没打起来，也就不当回事了，毕竟一群十几岁的孩子，难免火气旺，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他们也懒得管了。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三级跳远，小虾不负众望拿了个第一。本来大家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但是季宁推说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就不和他们去了。大家知道他不好受，也就没有强求。
　　下午的时候，季宁没有到场下来和陈俊他们一起，倒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班的看台上。小虾看季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几次想上去把他拉下来，但都被陈俊止住了。
　　别让季宁难做。陈俊嘴上这么说着，可看着季宁神情寂寥的坐在那边，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不由的怪起自己上午的冲动来，季宁私下跟他们再好，毕竟还是三班的人，张畅回班上添油加醋的一说，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尴尬。
　　小哥几个在场下看在季宁被自己班的男生冷落，又帮不上忙，心里都憋屈的难受。特别是保护欲旺盛的阿健，平时就把小秀才当瓷娃娃护着，心里一火，竟然为了一点小事，把一个三班下来报成绩的女生骂哭了，陈俊冷眼看着，一下午话也没超过三句。赛场上的人都觉得今天的气压分外的低，压得人都透不过气来，可是又不知道这原由在那里，都只有小心着自家的安危。
　　下午的比赛一结束，陈俊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了看台，三班的方向还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但是角落里那点身影已经不在了。"季宁呢！"陈俊抓过一个男生询问。"被。。。被黄老师叫走了。"被陈俊的气势吓到，男生结结巴巴的答完，拿起书包就溜了。
　　陈俊疲惫的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连累他了。本来只想把他们的友谊留在校外，但一到课间看他一人独处，就忍不住叫他过来分享自己的快乐；本来以为自己安分点，就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放任了他每日跟着，所以放任了自己宠着他，忘了去考虑其实他们根本是两种人，至少在别人眼中，他们不因该有交集。

 

　　当天晚上，陈俊给季宁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季宁的妈妈，说季宁已经睡了。陈俊一看表，才九点半，这不是成心躲他么。挂了电话，陈俊心里不是滋味，他不知道季宁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事也不能说是谁的错。难不成还要他去道歉？送点礼物？哄哄他？季宁又不是女孩子，而且他陈俊也做不来这些！难不成就这么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啦？不甘心！季宁在陈俊心里毕竟是有点不同的，不同在哪？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11B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陈俊越想越烦，干脆也早早洗了睡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良好的体力，但还是在床上烙饼似的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数着羊睡着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男子5000米，据说全市只有他们中学有这么个变态的项目，没人愿意报，每次都跟抓壮丁似的，看着体育委员皱成苦瓜的脸，陈俊干脆帮了他一把，把这项目拿下了。
　　第二天，当小虾他们看见季宁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赛场上，还和往常那样满面春风的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了那么片刻的忡怔。
　　"臭小子！害兄弟们担心！"阿健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抓过来死命的揉他的头发，季宁就笑着躲。
　　"BABY~欢迎归队！"小虾也恶心巴拉的叫着扑了上去，嘴巴撅的鸡屁股似的在季宁脸上狠狠的叭了一下。天知道他昨天晚上多难受，想去找季宁又不敢，怕什么？为个什么？真是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陈俊站在一边没有走过去，季宁笑兮兮的走过来刚想说话，却被陈俊一把带走了。
　　"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陈俊把季宁拉到没人的地方，开口就问。陈俊是个直性子，什么事情都爱打开了说，好也好，坏也好，最恨藏着掖着的不爽快！
　　"电话？"季宁没明白过来。
　　"昨天晚上啊，九点半的时候，你妈接的。"见季宁还装傻，陈俊气不过，干脆挑明，看你还装！但看着季宁无辜的样子，陈俊又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拨错电话号码了。
　　"哦，我睡了。"季宁反应过来，但看见陈俊怀疑的目光，又急忙接着解释， "真的！我今天有项目，不早点休息不行啊。" 怕他不信，又把外衣拉了开来，露出里面已经贴了号的运动背心。
　　"什么项目？"好奇，难不成是昨天被骂傻了，还顺便给抽了懒筋？
　　"保密，保密！"季宁得意的摇摇手指头，"我们班那男生临时病了，昨天黄老师找我去问我能不能补上，我答应了。"
　　"原来昨天老黄找你去是说这个啊！"别怪陈俊想法多，被拉去单独过堂的有几个是好事，是好事也没轮到过他们这样的。
　　"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我们老班还没小德子那么无聊。"季宁和陈俊他们呆久了，也生出点同仇敌忾的义气来
　　"我还以为。。。"陈俊沮丧的低下头，第一次发现自己就他妈一个傻蛋，昨晚上算是白郁闷几个钟头了，亏了平时还总认为自己够潇洒，够豁达，那是不上心，真上心了，自己也就那熊样！
　　"以为什么？我会和你划清界限？别傻了，就你小子是八路，我就该是汉奸卖国贼啊！我会永远团结在以陈俊同志为核心的恶势力周围的。"捅了捅陈俊垂着的脑袋，季宁拉了他回归大队。小虾他们已经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了，再不过去，他们就得过来了。
　　"你他妈才是恶势力呢。"陈俊骂了一句，紧紧跟上。季宁，你知道吗？你选择了和我们在一起，就注定是‘汉奸卖国贼'了。自己班上人好奇的询问，他没和季宁说过，但是他们班上人的脸色，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恶心的学生阶级制度！

　　广播里响起了请参加男子5000米的同学到起跑线集合的通知。接过小虾递上的号码别在胸前，又和兄弟几个说了番鼓励的话，陈俊看了一圈没看见季宁。也许去卫生间了吧，这么想着陈俊跑到了场地另一头的集合点。
　　起跑点上，当陈俊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人时，感觉自己的下巴掉到了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你跑5000？"尾音上扬，语调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奇。对方没说话，还冲着他直乐。
　　"你行不行啊？"没有轻视的意思，是真正的关心。
　　"怎么，看不起我啊，你都行我怎么不行。"季宁笑着冲陈俊扬了扬头，刚才不告诉他，就是想看他现在吃惊的傻样，真值！
　　5000米，标准运动场12圈半。陈俊不是不相信季宁，800，1500他相信他一定没问题，但5000，还是太长了些。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陈俊理所当然的跑在第一，这已经是他第二年跑了，上界也是他的冠军，他夺冠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但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季宁竟然也不差，一直紧跟在陈俊的身后，保持着第一梯队的优势。
　　到了第七圈的时候，他们已经赶上了跑在最后的那个人，领先第二名200多米。两人相视一笑，季宁的速度没有慢下来，但是呼吸已经急促了许多，相对的陈俊的情况要好的多。
　　快第十圈的时候，季宁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没事吧？"陈俊也放慢了速度，悄悄挨到季宁的身侧。
　　季宁摇了药头，没有说话。鬓角和额上的发已经被汗浸湿了，软软的贴在颊上，脸色红的不正常。他现在只觉得胸口热的快爆着，吸进去的气好象都堵在胸口那里，怎么都进不到肺部，因为缺氧，他的头已经开始有点晕了。
　　陈俊就跑在他前面一米不到的地方，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
　　"还有一圈半，坚持一下就好了。"陈俊没有劝他放弃，虽然到现在已经有两个人中途弃权了，但是季宁很倔，想做的事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最后一圈，看台上的人也爆发了，场上还剩六个人。快啊！加油！！超过去啊！！看台上的呼喊不绝于耳。
　　陈俊在心里骂个X！这帮子人坐着说话不闲腰疼，你们他妈的怎么不下来试试啊！
　　突然，陈俊脚下趔趄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怎么啦？"季宁喘着问了一句，"跑不动了，早上没吃早饭。"陈俊喘息着，手也扶到了胃部。
　　"坚持一下，就300米了。"陈俊的速度更慢了下了，季宁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你先走，我没事！"陈俊让他先跑，"还愣着，四班的上来了。"见他还在犹豫，忍不住急了。季宁咬咬牙，看看后面追上来的人，只好先跑了。
　　当季宁第一个冲过终点的时候，三班的看台沸腾了，老黄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季宁，边上几个本来冷眼旁观的三班的男生也冲了上来紧紧围住了他。
　　四班那个始终没能赶上来，陈俊拿了第二名。小虾他们围住了陈俊，七手八脚给他递水和毛巾，老王也上来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奖励的话。
　　就在这时，陈俊不知为什么了什么又惹毛了小虾，就象平常那样，小虾追了陈俊就打，两人一闹，就追出去了100多米。这时的陈俊哪还有刚刚的一分颓态，根本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再来个5000怕也不是什么问题，阿健他们照例在一旁呐喊助威，没有人注意到季宁瞬间苍白的脸色和老王同样铁青的脸。

 

　　四．
　　季宁站在洗手池前，啪啪的往脸上拍着冷水，心里的火却是一点也没下去。
　　陈俊，你他妈混蛋！！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却丝毫没减轻那种被轻视，被侮辱了的感觉。
　　另一边，陈俊转了两圈没看到季宁，问了他们班的人才知道他上洗手间来了，怕他出什么问题，陈俊忙着赶了过去，一进去就看见季宁杵在洗手台前，一头一脸的水还在啪啪的往下滴，人却是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季宁？"陈俊小心翼翼上前拉了拉他，虽然刚拿了第一名，班上的同学老师也高兴了，可是陈俊直觉的感到季宁不高兴了。季宁感觉有人拉自己，回头一看是陈俊，啪一甩手就打脱了他刚拉上自己衣袖的手。
　　"怎么啦？"陈俊下了一跳，只看见季宁的脸阴的难看，没顾的上多想，又去拉季宁的手。
　　"你自己知道！"把手向后一抽，季宁转身就向外走去。陈俊！你他妈就这么看不起我，我季宁要什么一向靠自己去拿，用不着别人施舍！
　　"我又怎么你啦？"陈俊还没明白过来季宁在生什么气，但不能让他这么就走了，那更说不清楚了。
　　陈俊紧紧抓住季宁的手不放，季宁也不说话，只是死命的去掰陈俊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两人就这么在洗手间里较上了劲，季宁掰不开陈俊的手，倒被自己的指甲把手臂划得一道道的。陈俊急了，怕他伤着自己，只好两手一合，把他的两只手扣在一个手掌里，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压在自己怀里。
　　"放开！"刚刚跑完那要命的5000米，季宁根本没力气和陈俊斗，现在落了下风，红着眼看着陈俊近在眼前的脖子，恨不得低头去咬。
　　"说清楚了再放！"陈俊也火了，他最恨就是有事不说，搁心里拧着的，要不是季宁，他早就一脚踹开，管他去死了，也正因为是季宁，他才更要问个明白。
　　"你为什么要让我！你凭什么让我！我凭什么要让你让！"狠狠的瞪着陈俊，好！是你要我说的！终于把心里的气苦喊了出来，季宁也红了双眼。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陈俊是对等的，现在的自己就象受了他施舍的小丑，那么努力的跟上他，几乎赔上半条命，结果，却只是他的好心同情。
　　陈俊暗叫声糟！和小虾胡闹惯了，也没顾着别的，竟忘了季宁就站在旁边，季宁面上看着很温和，却是个真正外柔内刚的人，自尊心比谁都，强人又好强，而且他认为只有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尊重，现在自己算是犯了他的大忌！"季宁，季宁，不是那么回事！你听我说好不好！"
　　"你说！"冷冷看他一眼，季宁也不挣扎了，静静等他的下文。
　　"我。。我承认我放水，但我是跟小德子斗气呢，这次我已经给他拿了两个冠军，他那么挤兑我，我干嘛给他卖命啊。"脑子一转，陈俊想出了个最合理的解释，背后却是冷汗涮涮，这份说辞听在别人耳里那算是天衣无缝的，但在季宁面前怕是没那么好过关。
　　"不说实话是不？"话语中的冰冷让陈俊的心一紧，一闪神，已经让季宁挣出了自己的怀抱。没有了再走上去的勇气，他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他的骄傲，垂下手站着，怀中的温度一点点散去。
　　"陈俊，我不想欠着你。"退后两步看着陈俊，陈俊转身慢慢的离去。陈俊没有再追上去，第一次失去了任性的立场。

　　小哥几个都知道陈俊和季宁闹别扭了，但是季宁还是和他们说笑打招呼，只是不理陈俊，陈俊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季宁来找他们的时候，退的更向后，静静的跟着，一言不发。让他们有心调和都使不上力，眼睁睁的看着曾经亲密的两人越走越远。
　　季妈妈做了红烧肉，让季宁送点给小虾。刚开始，两人还有话说，可是过了一会都沉默了，季宁没有离开的意思，抓着遥控器啪啪的换着台玩，小虾也不管他，直盯着画面五彩缤纷的交替着。
　　"陈俊又给老王训了，说他没有集体荣誉感，训了他一个多钟头。"小虾突然冒出一句，季宁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的一震，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转着台玩。轻蔑的哼一声，小虾又接着说道"哼！终于给他逮到点实际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