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凤晨

作者:凤晨  录入:11-30

他本以为,喝了这样一杯黑咖啡,应该可以再撑一下让自己别那麽累,可是......怎麽突然觉得好困好想睡......是因为昨晚都几乎没睡的原因吗?
「我们想你代替伊藤雪原的位置!」山田博文的声音一下子很飘忽,像魔魅似的说话传入伊藤淳一的耳内。
「什麽......」他摇了摇头,却怎样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他觉得自己就要这样昏过去了。
「你在咖啡内......」y
黑暗吞噬著他想说的一切,虽然他还存著太多疑问,可是他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来......整个人就沈入黑沈的大海中去了。
再次因嘈杂的声音,过亮的灯光而被逼苏醒过来的伊藤淳一,睁开模糊不清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亮光与一片白色,他似乎已经不在刚刚那个豪华的住宅里了。
他转过头去看,看到有人坐了在他身边,他现在人究竟在哪里? b
头昏昏沈沈的,好像有几千斤的石头压在他的头上一般,他企图想坐起来,可是昏厥的头,以及伸过来按著他的手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唯一熟悉的脸孔-山田博文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开口说话,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全身虚弱无力得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你现在在医院,医生说你太过疲劳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山田博文轻声地说说。
过份疲劳?的确,他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g
「虽然好像瘦了点,但听到医生这样说,我就安心了,山田先生这两天都不让我来看你,我可担心死了啊!」另一个陌生人走上前跟他说,泛著笑容的脸,让人觉得很亲切,看起来很豪爽的一个男生,完全没有陌生的芥蒂,但是伊藤淳一的脑海中却完全没有这一个人的印象。
「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车内那个人是你......这样说好像也不太适合,不过你哥哥离世了,我真的很替你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
什麽哥哥?雪原是他的弟弟,雪原在他们面前从没把两人的关系说清楚吗?伊藤淳一很想这样说回去。
「山田先生,怎麽雪原都没什麽反应似的?」那个男生见他没什麽反应,回头问山田博文。
「他才刚醒过来你就拉著跟他说一大堆东西,他当然没反应啊!」山田博文没好气的回答。
雪原?他刚才喊自己什麽?雪原?他是伊藤淳一,不是伊藤雪原啊......
「等等......」他挣扎著终於喊出声音来,山田博文扶起他,让他缓缓的靠坐在床边。「我不是......」
「雪原,别乱动,现在你身体还虚弱!」山田博文阻止著他想说下去的话。
「不,我不是雪原......」他摇了摇头,却昏了眼。
「你不是雪原会是谁?」男生奇怪的又问了一句。
伊藤淳一脑袋转了又转,终於似乎弄懂了什麽似的。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伊藤淳一伸手扯著山田博文的衣领,他顾不了自己痛楚不堪的头,大叫道。
「雪原,你冷静一点!」山田博文把他的双手拉离自己的衣领,并安抚著他激动的情绪。
「我说我不是雪原,你们究竟怎麽了?全昏了头吗?连我跟我弟弟也分不清楚吗?」伊藤淳一这一刻完成听不进任何人的说话,他只想知道在他昏睡的那一段时候,究竟这叫山田博文的家伙做了些什麽事?
「山田先生,需要喊医生吗?」男生看到他口中的雪原失控的情况,不禁忧心的问。
「不!不用,晴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说话要跟雪原说!」山田博文回头跟晴彦说。
「好的,有事要叫我,我就在外面。」他还是不解的看了伊藤淳一一眼,才转身离开。
「我说,我不是......」没力气了,他慢慢放开了山田博文,靠回床头去。
「我知道你不是雪原,你是伊藤淳一。」在晴彦走後,山田博文冷静地说著,他这样反而令伊藤淳一也跟著冷静下来。
「你知道就好了,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应该记得吧?在你昏倒前,你听不到我对你说了什麽吗?」山田博文看著他。
「昏倒前......」伊藤淳一回想著。
「我们想你代替伊藤雪原的位置!」山田博文再重覆一次那说话。
对了,他有印象,他该死的还在自己的咖啡中下安眠药。
一脸吃惊的瞪著眼前笑容满脸的山田博文,他连忙摇摇头说:「不!不可以!」
「我知道你一下子没办法接受,也不能一时三刻可以由伊藤淳一完全变为雪原,可是我从雪原那里知道了你有音乐底子的,你懂得拉小提琴,而且程度不低,只要略加练习,你也可以像雪原那样的!」 山田博文说。「你就是雪原,你们是如此的相似,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为什麽不可以?」
「雪原是雪原,我是我啊!而且现在死的是我弟弟,你还要我把死去的人的一切抢过来?」伊藤淳一生气地反骂道。
「不是抢,伊藤先生,你是替他把他想实现,却来不及实现的梦想,由你双手替他延续下来!你也知道的,silver是你弟弟的理想,他们的一切才刚刚起步,所有人也在期待他们有更精彩的表现时,灵魂人物却死去了,那你弟弟辛苦了这麽久才创造出来的一切就玩完的了。」山田博文顿了一顿,看著伊藤淳一的反应。
说得没错,从每次对谈中,雪原那兴奋的声音,他知道silver对雪原的重要性,这一刻伊藤淳一犹豫了,这一切都是雪原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现在真的要让它随著雪原的死亡而消失吗?
「当初我在跟雪原讨论要选乐团名称时,雪原说无论如何也要起用silver,我觉得名字不够响亮而反对,他还因此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听说是他答应了你,如果组了乐团,那团名就一定会用上这名字,他也常常跟我说他的哥哥就像银币一般,闪烁著异常的光芒,那是连当弟弟也没有的独特光芒,伊藤淳一,你不也是最爱你弟弟的吗?你舍得让silver在你手中毁灭?」山田博文缓缓的道,可以的话,他真想在这鬼地方抽上一根烟。
说得感动非常,令伊藤淳一的眼眶都红了,这番说得好听的美言让他忆起了以往的一切,他跟雪原短短八年的相处,和以後重逢的点点滴滴。
但从这一刻开始,在这世上却再没有人会笑著喊他一声哥哥了。
「可是......你确定雪原会想把silver延续下去吗?或许在他死去的一刻,他就不想让它再生存下去......」
「我确定!」山田博文眼神里闪著肯定的神色,自信非常的说。「再说,silver如果现在就结束的话,公司违约的金额,难道你付得起吗?」
现实终归是现实,违约金他当然负担不起,现实将最後一点的反抗态度给毁灭,
伊藤淳一看著床头镜上反映出来自己的容颜,内心虽然一声一声地告诉自己他是伊藤淳一,他不要当弟弟的替身,也不想把弟弟的一切抢走,他应该拒绝的,可是他闭上眼睛,却看到雪原流泪的那一张脸......
你在求我吗?雪原......
「如果我答应了,你想我怎麽办?」
「你以雪原的身份活下来,就当前天车祸离世的人是你。」山田博文说,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著无关痛痒的事。
「以雪原的身份......?」
 
「你是想让你死去,还是雪原带著silver死去?」山田博文在催促他下最後的决定。
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思索著。
「我只做得这一份合约完成为止......」伊藤淳一在良久的沈默後,睁开眼睛,一对漂亮的眼睛眯起来看著眼前的男人。「合约完後,silver就得解散,不管你愿不愿意!」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山田博文再三确定的问。
伊藤淳一凝重的点点头!
......雪原......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真的想我代替你吗?
「你不後悔?」
「我决定了的事,就绝不後悔!」
「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山田博文站起来,然後把病房的门打开。「圣哉,他答应了,你可以进来了!」
伊藤淳一奇怪地皱起眉头,看著门口。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头快要及肩的头发被整理得入型而毫不凌乱,高挺的鼻梁,令他整个脸部的轮廓看起来很深很漂亮,一对眼睛像黑宝石一般却又闪耀著奇异的光芒,他也是深皱著眉头,进来後就一直看著伊藤淳一。
「他是小月圣哉,silver的结他手跟团长。」
没有喜悦也没有哀伤,小月圣哉只是绷紧一张俊脸看著伊藤淳一。
「他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毕竟他是团长,他有知道的权利。」山田博文又说。
「对了,之前离开的那个是silver的鼓手,他就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黑泽晴彦。」
「喔......」伊藤淳一点点头,瞄了瞄小月圣哉。
直到现在,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在病房的角落,只是牢牢的看著自己。
看到了伊藤淳一盯著自己看,他才终於开口说话。「事先声明,我从不赞成你代替雪原位置这回事!」小月圣哉冷冷地说。
伊藤淳一不太高兴的看著这个男人,他也不是很愿意接下这工作的,小月圣哉似乎也察觉到对方以不满的眼神瞪著他,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对上了。
闪著微光的猫眼睛......伊藤淳一惊讶的看著小月圣哉的眼睛,雪原曾经提起过silver内有一个人的眼睛彷如猫眼睛一般的神秘漂亮......原来就是这个男人吗?
......我其实暗地里喜欢著一个拥有猫一般眼睛的人......雪原还这样告诉过他......
「好了,现在已经不是再讨论赞不赞成的问题!」山田博文看到了气氛僵到极点,连忙打圆场的说。
「淳一,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伊藤淳一点了点头。「那今夜你就在医院好好的休息一晚吧!」
「看来他在这医院的事已被人知道,我刚才进来时也碰到不少记者,也有不少歌迷也等待,我被纠缠了很久,靠著医院的护卫帮忙我才能脱身进来!」小月圣哉说。
「那晴彦......」山田博文怕他会乱说话,不禁担心起来,他只对外说了雪原因为一点小问题进医院,日後会开记者会说明一切而已,就惹来一大班记者。
「你放心,我把他送了上车才上来的!」
「那就好!我真怕他那大嘴巴会乱说话。」
「那个......」伊藤淳一这时开口。「可以告诉我,雪原为什麽会发生交通意外吗?」
他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弟弟的事情。
山田博文想了一想,叹了口气。「他之前拍的一个化妆品广告时,跟女模特儿传出绯闻,那一天他乘公司的汽车去工作的时候,被记者的车紧追著,想访问他绯闻的事,司机发现了当然想办理逃避他们,可是他们其中一辆汽车加速往前企图阻拦著他们前进,司机一个来不及,三车就这样撞在一起,雪原那时候又没任何防备......」
「记者那边好像也有人死亡。」小月圣哉说。「所以事情经过到底是如何,根本没人知道,大家都在猜,就看你如何编个漂亮的故事来掩饰一切。」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他们活该!」伊藤淳一像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他脸上却只看到哀伤的表情。
「好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山田博文不想再延续这话题下去。
「圣哉,我们走吧!」
「嗯......」
「伊藤淳一,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就在小月圣哉离开前开口叫著他。
「什麽事?」
「雪原在生前,有对你说过什麽吗?」他虽似冷淡的态度,但语调却是期待著什麽一般。
两人对看了好一会,他该把实情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吗?缓缓的,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很少联络!」他不知为何却对他撤了个谎。
雪原明明就告诉过他,他喜欢这个男人,但在这一刻,他却残酷的不想告诉小月圣哉这个事实。
「那你会答应这荒谬的要求,只是为了雪原?」
「我爱他,我是因为他生存,他期望我用他的身份活下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伊藤淳一这个人死去,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的心血白费。」伊藤淳一说。
小月圣哉沈默下来,冷漠的眼神缓和了一下,但很快再次被薄霜覆盖著,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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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吻
在医院住了大概一个星期,可是伊藤淳一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的入睡,过静的医院病房,令他每晚总是痛苦地回忆起所有的一切,每每闭上眼睛总是出现雪原哭泣的脸庞,他不知道究竟雪原想表达什麽?
他答应以伊藤雪原的身份活下去,究竟是对是错了?
隔著窗帘,看著窗外传进来的第一道微弱光线,伊藤淳一把厚厚的窗帘打开,东方的日光立即溢满了整个房间,以後大概再也不能回去了,那个有著嘈吵的蝉鸣的地方......
就在他沈溺在这跟他住了十多年的乡村同一样的曙光时,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令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你在干什麽?」跟著是山田博文那惊恐的声音,一道力量强劲的把他从窗边拉回来,再把窗帘拉起。「下面围满了的全是记者,你怎能胡乱把窗帘打开的?」
伊藤淳一从没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说:「我不知道......」
拉开窗帘对他来说,本来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而已。
「算了,你得记著,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所有人的注意,一星期前送你来医院时,不小心被记者知道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雪原车祸後住了进来,他们等了一星期都等不到任何消息,记者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现在这样做简直是自投罗网你知道吗?」
「知道了......」伊藤淳一内心不满地嘟嚷了一下,这又不是他的错......
「对了,你怎麽这麽早就起床?」山田博文训完了话,表情又回复了往日的轻松。「我还以为你还没起床。」
「睡不习惯,这一星期都是这样啊。」伊藤淳一叹了一口气,站在镜子前,哭得红肿加上好几天都睡不好,他的眼睛有著前所没有的憔悴和失神。
「那就恭喜你了,你今天终於可以出院了。」
「真的?」那就好了,再留下来的话,他大概会发疯,被回忆与寂静折磨至发疯。
「还有,我刚刚来医院前已发布给所有媒体,你今天会开记者会交待事情了。」
「雪原的事,你已经想到处理的方法了吗?」他回头问。
山田博文笑著说:「当然是想到了才开这记者会,你等会什麽也不用说,只需要回答我给你的答案就可以了!」
「喔......」再次把视线投进反映出来的镜子里,他已经慢慢的认不出镜中的人到底是谁了?
「在前往记者会场之前,还要先到发型屋整理一下头发。」山田博文看著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头发要染回红色。」
「红色?」伊藤淳一一下子被吓住了,把黑发变成了红发,单是用想的就知道会很痛。
「嗯,另外衣服也要重新再添一些新的了,你带过来的衣服完全出不了门面。」
伊藤淳一张开嘴巴正想说些什麽时,却被山田博文挥了挥手阻止了。
「有什麽重要的事等一下再说吧!我们没时间了,距离记者会只剩下几小时而已,来,这衣服你去换一下,我先去替你办出院手续。」
接过了他递来的衣服,伊藤淳一不再说话,对上了以口才来赚钱的经纪人,他根本就没有吵赢他的胜算。
离开了发型屋,坐上了褓母车後,伊藤淳一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看著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比较精神了,但是他却好像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深沈红色的头发,如血一般的发色,这发色惹他不喜欢,把他吞噬,是雪原的血,是雪原的痛苦令他的头发变成这样的,把他原本的黑色变成这恐怖的血红色。
「我讨厌这红色!」伊藤淳一淡然道。
但山田博文没正面给他什麽说话听,只是说:「头发的事迟点来算!」
伊藤淳一不禁一气,他、他到底愿不愿意听听别人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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