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online————朔望夜[上]

「好了，睡一下吧，我在这陪你。」不容反抗的语气，犽让夜躺在自己的腿上，强硬的要他闭上眼睛睡觉...夜虽在口中小小声的抱怨著，但疲惫的身心，使他一下子就睡著了...犽注视著他安详的睡颜，心情顿时好了大半，输赛的不甘郁卒随著消逝的无影无踪。
风依旧吹咈著，链恍惚的望著那一望无际的海洋...
海滩上相拥的两人，在美丽的浪花下构成一副唯美的画像，画像的两人很幸福、快乐...
他觉得时间彷佛就静止在此刻，似乎有某种东西开始瘫碎，没有开端的爱情，注定要凋零飘散...眼角湿湿的，并非泪流，而是心在淌血...。

第三十章。命在旦夕
「阿！糟了！九点了...」完了，一定是昨晚哭太累才会睡过头...银夜一醒来瞥见床头旁的闹钟，指针不偏不倚的指在九点的位置，怪叫了一声，连忙从床上跃起，随手拿了件先前准备好的服装，埋头冲进浴室梳理颜面、换洗衣裤...
数分後，银夜从浴室走了出来，上半身穿著一见洁白无净的休閒T-shirt，下半身则配上一条深蓝牛仔裤，样式虽极为简单质朴，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完完全全的衬托出他天真烂漫，清纯秀丽的天性...
嗯...九点二十分，离约定时间还有段距离，银夜便著手整理起客厅和卧房，一向爱乾净的他，住的地方自然是平日就打理的整齐乾净，但为了给特地南下而来的哥哥一个好印象，硬是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的将屋内整理的一尘不染、白洁如玉...
『叮咚！叮咚......」急促的按铃声无预警的响起，没暇多想的银夜当下认定是旭他们来了，便欣喜若狂的飞奔至旋关开门...然而他却忽略了此时离旭下机的时间远远早了十分钟。
「哥～～呃...父亲...」门开起的煞那，触及男人那散发出冰冷寒光的双眸，被吓退了好几步，原本於月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慑、惊慌与不安的神情...是的，这人便是银夜的父亲－风清彦，一个恨他入骨的男人。
「住口，我没你这种畜生儿子。」
「你怎不死一死算了？你倒底还要从我身边夺走什麽？还我！把萍儿和焰还我！还我...」厌恶的表情浮现在清彦布满寒霜的脸上，冰冷而残酷的话语自他口中传出，丝毫不顾眼前银夜露出多麽哀伤的神情，拳头直落而下，一下下的敲打在他的身上，其中掺杂著男人近乎崩溃的怒吼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银夜不停的道歉著，除了道歉和静静挨打，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什麽？
他反驳不了父亲所斥责的事实...要不是自己的存在，父亲口中的萍儿，也就是他的母亲柳灵萍，也不会因为难产而死...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父亲的儿子焰，他的二哥也不会被车撞死...一切都是自己的铸下的错，他又何尝不是希望死的是自己呢？
他并不恨父亲，是他害他失去两个人生中唯一的挚爱，毁掉了他的一生，现在他想杀了自已替他们报仇，也是人之常情、合乎情谊...如果可以，他很愿意以死来赔偿这场错误，今天就会结束这段仇恨吧...以自己的鲜血。
「呵...道歉有个屁用？我的焰和萍儿就会回来吗？就会挽回你害死他们的事实吗？别傻了...今天我一定要杀死你这人渣，让你当他们的陪葬品！准备到阴泉下向他们忏悔吧！」清彦将银夜踹进屋内，抽出身上的鞭子和小刀，就是在他身上一阵狂打、狂划，眼神眨也不眨的对瘦弱身子施虐著...
银夜觉得...父亲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扎实实的刺在身上，渗入心口，唤醒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
时间恍若倒回到童年时期，毫无感情的冷嘲热讽，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鞭抽刀割，一下下痛击在身，却疼入心随...
而他只虽冷缩著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著，却只能不坑不响的呆伫在原地任他宰制，成为一个让他出气发泄的泄欲品，当个不能哭、不能笑、不能有任何情绪的傀儡...
痛吗...其实早就麻木到忘了痛的滋味...
累吗...其实早就疲倦到不想醒的境界...
幼年时，也曾像现在这般，数度祈祷著就这麽被打死该有多好...
如果死了，父亲就能享受到复仇的快感，而自己也能获得解脱...
以前能逃过数劫都是因为焰哥的关系，那麽这次...应该没人能阻止了吧？
就这麽死了吧，不会再受到伤害，不会再被排挤，不会再感到孤单...想著想著，银夜欣慰却带点绝望的闭上双眼，坦然接受了即将来临的死亡...
此时从机场回来的羽、痕、旭三人，本是兴高采烈的在街巷上谈笑风生，但在看见银夜住宿的房子敞开的大门，不好的念头纷纷袭上心头，三人互望一眼，便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而三人在触及屋内玄关上，杯盘狼藉、疮痍不堪的景象後，都愣住了...
漫长的走道上砸满了家具，地上还洒著点点血迹，循著血迹望去...玄关的尽头，一名男子一手抓住夜的头颅，另一手拿把刀对准夜的心脏准备刺去......

第三十一章。陷入昏迷
「快住手！！爸，你疯了吗？！他是你儿子阿！！放开他！！」旭看清那名男子的容颜後，惊讶的喊的出来，并且急忙冲向前，想阻止这出正在上演的悲剧，但还是太迟了，刀终究是落下...
但似乎被旭那突如其来的叫唤震慑住，清彦的身躯冷不妨的颤了一下，原本该穿入心脏的刀，顿时失去了准头，变为划过左臂，虽不致命，但源源不绝的鲜血也随之喷出...
可银夜却没有任何反应，彷佛受伤流血的不是他...没有落泪、没有呻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看著，宛如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的矗立在那。
「旭？阿阿阿阿阿阿阿阿............」清彦茫然的看了一下旭，还未开口，便被鲜血溅到拉回了神志，心智清醒了一点，涣散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接著又触及眼前那浑身是血的银夜，再望了望手中沾满血渍的小刀，忽然抱起头发出惨叫，痛苦的蠕动著...
头...好痛，这是怎麽回事？明明就很恨他，为什麽将他伤成这样却不觉得快乐？也没有感到从痛苦中解脱？...心底不断浮现出过往的记忆，往往想将怒气发泄在银夜身上，即使只打算给他些教训，可到最後却会莫名的涌起杀意...
不，不该是这样的，不是真的想杀他的阿，为什麽又演变成这样？...当初就是怕自己亲手送葬他，才闷不坑声的让焰带走...不！！不要再想起！！他不想再想了！！
「爸？冷静点...羽，快打救护车，痕，帮我打昏他，动作快。」察觉到清彦的不正常反应，认定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不论是对夜...抑或是眼前这爸爸，思及此，旭非常快速的移到他身旁将他架住，并要痕将他打昏，同时还提醒宇叫量救护车来，夜的伤势看起来很重...不快点处理不行阿！
相对於他们三人的手忙脚乱，银夜则是安安静静的缩在一旁的角落，黑暗而狭窄...
那是自小陪伴著他的习惯，每当被打、被骂、被欺侮时，他就会找个阴暗无光的空间，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里面...
身子无助的颤抖著，受尽委屈却又不向人诉说...像头受伤却执意孤行的野兽，躲在没人看的到的灰色地带，独自舔舐著一道道伤口。
数个小时过後......
雾白色的单人病床上，静躺著一名面无血色、惨白无生气，全身上下几乎缠满绷带的少年，而病床旁靠著一位男子，脸色也是憔悴不堪、疲累不已...那便是被送至医院急救的银夜和陪同而来的旭...
「怎麽还不醒呢...」都已经一天了...恍如梦呓般的声音自男子口中逸出。
神志些许模糊的望著那躺在床上的银夜，思绪又飘离了现实...不是要陪我逛遍全台南吗？不是要我带你游历全县市吗？不是兴高采烈的说要替我办Ｐａｒｔｙ？为什麽迎接我的却是这麽副冰冷的身躯？为什麽等待我的竟是这麽残碎的面容？...
说话阿！醒来阿！我是旭呀！特地南下找你的哥哥阿...醒醒好不好？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难受？看见你的脆弱，却无从安慰；看见你的孤寂，却无法陪伴，除了祈求上天，无能为力...浓重的无力感侵蚀著全身，渐渐的蔓延扩散...
不要面无表情，不要不说话，不要不醒来，不要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好不好...夜。
『喀嚓』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痕和羽自门外走了进来...旭没有抬头，仅是丢了个问题「羽、痕...为什麽夜都没一丝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小夜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现象，再加上他天生体质就不是很好，回复的速度自然会比别人慢些...只要伤口没有发炎恶化，大概很快就会醒了...」怕羽又说错话，痕抢先一歨将医生说的话重诉一遍，并示意他将画作保留的完好无缺。
失血过多阿...三人回想起在银夜送至救护车前的景象，就不禁感到心疼，那不是正值１７歳少年该承受的伤害，而那眼神和表情也不是个少年该有的沧桑神情...
身体上布满淤紫墨黑的鞭痕、血肉模糊的肌肤、鲜血蔓延的手臂，让三人面面相觑，久久不得言语...受了这麽重的伤，他竟然不坑不飨的独自承受，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动，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他如此成稳内敛...让他不敢相信他人，孤独忍受那惨非绝伦的对待...
「伤口发炎恶化？这机率有多大？」旭以沉重的声音继续问道。
「３０％...放心，夜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察觉到那在颤抖的肩膀，羽将手搭在上头，试图给予安慰...但那确实也是心中所想的，夜千万不能有是阿...
「是阿...他会醒的，不会丢下我们离去...」旭朝他们露出个笑容，虽然很悲很伤...
「夜...醒醒吧」最终...静谧的病房内，分不出是谁的呼唤，只传出这麽句诚挚的愿望。
□□□自□由□自□在□□□
第三十二章。思念缠心
皎洁的月亮一如往常的悬挂在黑空，漫天的星星依旧点缀著黑沉的夜色，市区街道上仍是人群、吵杂声充斥的繁乱，唯一不同於往日的是...那个风云绯月的犽之朔日今晚并没上线，反倒是独自窝在自宅的沙发上喝酒神游...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闪进一抹身影，伴随著那略显聒噪的声音...
「唷～我怎不知道，咱犽大少爷也有喝酒消愁的雅兴呐？」傲唯恐不乱天下的调侃著在犽，要知道...他可是连在交酬应际时，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小酌两三杯...现在竟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失控的以酒消愁。
「你到这干麻？」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欢迎你进来...犽连抬头都懒得抬，举手又喝了一杯，而後冷淡的回应著他那没意义的调侃。
「喂...老兄，这是客厅耶！我为啥不能来？」傲迳自坐在犽对面的沙发上，也不管对方有何意见，毫不客气的拿起另一个酒杯，装满酒就准备喝下...
「有伤在身就别喝...还是说你在装病？」犽在酒即将入口时，将傲手中的杯子夺走，以不容反抗的语气说著...随即又像想到什麽似的，眼神冰冷的盯著桌上那叠既不厚也不薄的公文...
「呃、呃...伤还没好、还没好...我不喝就是了...你怎没上绯月？」察觉到犽话中的意思，傲说话顿时有些胆颤，慌忙的将话题转走...拜托！伤势还隐隐做痛著，绯月没是做那麽真要干麻，後遗症一堆...要是再被他叫去处理那叠，不累死才怪...
「.........」抬起头来，犽深邃的双眼对上傲清澈的眼眸，想说些啥但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惦记小夜？」对於他那沉默的反应没太多感想，傲说出他的猜测，虽说有溶化一点，可冰块毕竟是冰块，要等他亲自开口实在太耗时间了。
「啧啧...最近不是艳福不浅？一堆董事的宝贝千金为了和你培养感情追进绯月呢！豔遇约会应该不少吧？尤其是那个林总裁的掌上明珠...琇音大美女，不是一天到晚缠著你？你竟然还会想念小夜，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力真不是盖的呢！」不等犽开口，傲已经自然而然的接下去发表高见...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照理说，那些交酬应际应该是由你处理吧！那麽，明天我等著看你的表现......」臭小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一大串废话...心情已经够闷的了，还在这瞎搅和，但他说的似乎很贴切事实...为什麽会一直想到夜的容颜、身影呢？
「不要啦～～～我错了...大少爷您就放过我吧...」傲原本布满戏诡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只见他没形象的哀嚎著...与其要他去和那些千金小姐培养感情，他倒宁愿和那叠公文约会，与那群娇生惯养的女人相处，简直是苦不堪言。
「旭有跟你提到夜吗？三天没上线了...」没理会那噪音似的求饶，犽忽然拖出盘旋在心中的问题...
「没有...旭手机一直关机，链也说他没回外公家，也没去上班，应该是还和小夜在一起。」对他突如其来的坦率吓到，他的问题也勾起了傲的思念，他拾起玩闹的心情，认真的将他所知道的消息全数拖出...旭，为什麽要连一通电话都没通知的消失，我很想你，很想你...
「没消息阿...」犽轻叹一声，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叹气...
「喂！那麽在意小夜？敢情咱犽大少爷...是爱上他了吧。」捕捉到犽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傲越来越笃定他的妄自揣测，时常周旋在男男女女感情圈子的他，对这种事可是特别敏感，但自家好友未开口，他也不好表态些什麽...但对於眼前这家伙迟钝的感情线，他实在是无法再坐视不管了！！
「咳咳......鬼扯...这怎麽可能？」因为这震撼性的话，被刚入口的酒呛到、差点噎死，犽没好气的说著，冷眸瞪向那口不择言的傲，射出的冰冷寒光足以冻死数千数万人，但对那匹狡猾的狐狸显然没啥威吓作用，只见他呆愣个两三秒，随即又露出那吊儿郎当的惹人厌样...
爱上银夜？这哪门子的理论...真是荒谬！
会突然提起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忽然三天没上线，又是公会的重要人士罢了...
会想到、担心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对朋友、兄弟间的关怀、担忧罢了...
对！没错...那是哥哥对弟弟的爱护罢了，才不是什麽爱情！...然而他的心底似乎发出某种截然不同的讯息，只是被刻意忽略、遗弃在角落。
「不信就等著瞧...届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似乎对犽那附满无形杀气的冷冽神情司空见惯了，傲不慌不忙的回以一抹极为自信的笑容...那表情似乎写著：不听我的劝告，後悔时可别来哭著求我帮忙...
「哼...旭和夜的消息我在打去问痕或羽好了。」冷哼一声，对傲的话语不以为意，直认为是在瞎扯，似乎不想再听下去，犽拿起桌上的酒和酒杯准备回房...
「对了，桌上那叠文件记得处理好，明早交来开会得用，快点回房赶工吧...那位神气活现的"大叔"。」缓缓的走到房门前後，犽踌躇了一下转身，朝著傲露出邪魅恶质的笑颜，刻意在最後两个字加重音节，满意的欣赏他呆滞的僵硬表情...
敢来犯我、拿我当消遣，真是活腻了，不好好报答一下实在罪过...。
嘿嘿...那麽叠厚重公文～看来有人得开夜车，忙到天亮了...
「不、不会吧！！天地良心呀！我是实话实说，你不能迁怒啦...不可以这麽残忍！我是病患，我需要休息！我要告你虐待员工......重点是，我也才大你不过一岁，怎可以叫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帅气潇洒的我为大叔？！......」下省略数千字...
大叔？喂...这不是重点吧！听到这的犽不禁翻了翻白眼，开始後悔起当时在这结识这人...
最後回应傲那一大串哀嚎的是...门无情关起的声响，雨凄厉降下的哀凉，风婆娑抚过的冷寒...

第三十三章。住院期间
死了吗......？
模糊的视线，映照出的影像混浊不清，隐约可见四周充满白茫茫的壁色，空气中弥漫股浓重的药水味，应该是在医院了...再加上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麻痛感，插在手上的数堆针管...
原来没死阿...真可惜，在鬼门关徘徊一趟又被拉回世间，不过这次是谁救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