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动时总是会随著风飘逸的长发一消失,就觉得桑恩彷佛不在了。
我难道也只是贪恋他美貌的众多人中的其中一人而已?
「怎麽了?」桑恩看我还坐在床上,迟迟没有动作。
「快点穿衣服吧!我要跟你一起去练剑啊!」桑恩打开了一个微笑,却与平常的甜腻不同,看得出来心情沉重到笑不太出来。
恍然大悟,原来桑恩平常的笑都是真的?那他真是个擅长交际的人......
我走到了衣柜,拿出我的见习骑士服,将睡衣褪去之後,迅速套上,便与桑恩走在通往剑术中等部的走廊。
一路桑恩没有说话,与平常的气氛截然不同,我深信自己一定没有得罪他,也不认为他剪头发只是为了扮装。
桑恩跟我说过......他的金发,留了15年,因为国王喜欢他那漂亮的长发,所以他一直留著。
所以,这件事果然与国王殿下有关吧?
今天是阴天,外头的天空不如平常蔚蓝,而是毫无血色的灰,与昨日差不多。
真的要说,自从我认桑恩做主人之後,这个国家的季节就已经开始调换,现在是时时阴天,只不过皇宫中的活动很多,让人没有閒情去注意天气。
走了一段时间,总算离练剑集合的圣堂近了些,桑恩抓紧扣在自己腰上的剑,走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在我的前头。
忽然觉得桑恩的个性也变了,从原本温柔的等待我变成了再也无法忍受任何事物......包括流逝的时间。
这可能只是我想太多了,总觉得今日的自己歇斯底里。
我加快脚步,走到了圣堂,看见广大空荡的圣堂,只有一小群的人围著,桑恩走上前找我的师父。
「嗯?没有看过的新学生,没有考过资格试验啊。」
「是的,可是我有这个......」桑恩说著,从怀中拿出了皇室的推荐书,上头已经被盖章。
师父看了也睁大眼,点头。
「你叫......萨?」师父看著推荐书,上头写著「本证书兹推荐予见习骑士,萨。」。
「是。」桑恩并不多言,神情比平常冷酷了许多,简直与从圣堂的窗望出的外头阴天相称到了极点,我的心也不自觉寒了一大截。
化名为萨的见习骑士,带著冷酷神色默默走到列队中等待师父接下来的吩咐,看见了皇室推荐书,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与萨攀谈。
但我看见他的微笑,彷佛说著「太好了,没有任何的苍蝇来烦我呢。」,我也走上前归队,此时才注意到了一个人--我从没在这看过的人。
那个人有著一头左分的黑发,柳眉绿眼,中长发绑成低马尾,相当的有魅力。
令我奇怪的是,他在看桑恩,而且笑得很甜,彷佛知道萨的真实身分......这个人到底是谁?对桑恩有什麽企图?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必会保护桑恩!
师父如同往常,因为昨天已经教授过了高级剑术,今日必须要两两使用昨日教授的剑术练习对战,直到通过了师父的鉴定才可自由活动。
师父立刻将桑恩叫了过去......
「萨,你是刚来的,还没学过卡诺亚剑法二式,我示范一次。」
接著师父开始对桑恩讲授昨天我已经提前通过鉴定的剑法--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难的高难度技巧,对桑恩来说,我想应该是简单至极。
只见桑恩很专心的听讲,过了十分钟之後,桑恩做出了二式,而且剩馀的一到五式都做了一次,另师父目瞪口呆,其他的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比试,看著这个刚进来中等部资优班、程度就已远远超越他人的天才。
我想,这是当然的,虽然卡诺亚剑法是极为困难的上等技巧,但对於桑恩这种剑术已过S级的人,简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之後,桑恩果然被允许自由活动,桑恩向我走了过来。
「怎麽了?你不是想来练剑吗?心情却不太好的样子......」
「因为外面是阴天,原本在这个时间,有阳光会射进这个圣堂、让圣堂充满阳光的芳香,今日却被乌云盖住了,等等会下大雨。」
「这个季节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一直看著桑恩笑脸的我,越来越退缩,虽然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觉得眼前的家伙只是那个难以亲近的萨,不是桑恩......我真是想太多了。
然後我看见刚刚那个黑发绿眼的人走了过来。
我有些警戒心,而且知道他是来找桑恩的,先退到了一旁。
「萨,初次见面。」
桑恩再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神情明显变了,当我眨眼,桑恩又回复成那冷酷的嘴脸。
「初次见面,请问大名是?」
「浮云。」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这是我在外国史学到的一句,看来爸妈你取的名字意义并不好。」桑恩冷嘲热讽,我还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面对桑恩的攻击,浮云却始终没皱眉头,仍是一脸和善,只不过,我对他的警戒心还是很重。
「萨,我有荣幸能邀你一同舞剑吗?」浮云鞠了个躬,彷佛在对比自己的身分还要高许多的人说话,态度恭敬有礼。
「这当然不是问题。」
桑恩说著,便就地抽出剑向上高举,表示谢神之意,後开始以剑画出魔法阵的方形阵,象徵著安定。
舞剑在我国算是特殊的传统,以魔法阵所出现的魔法引申出战斗祈福的各种意义,是神圣的舞蹈、同时也代替战斗,为高等级的人文雅的比试与增进感情的方法。
我可不觉得那个浮云是想增进什麽......感情的?
桑恩舞技,我从昨晚的舞会便已见识到那优雅,但是桑恩的舞剑又是完全不同,带有杀气、动作敏捷而不拖泥带水,画阵的方位也极为整齐。
看来桑恩果然是主舞,毕竟他是先开始画阵的人。
浮云之後加入,也抽出剑,是伴舞,先将剑举到前方,後反手一转,象徵作战时若劣居下风,便可扭转乾坤。
接著浮云画出了魔法阵的菱形阵,象徵著击败对手、粉碎对方的心机,同时替自己留下心腹。
浮云的步法同样厉害,我却从没见过,照理来说舞剑厉害的人,通常都会是魔法较强的魔剑士,因为剑士以及步兵的脚步都较为沉重,无法像这样轻盈的画出图形在空中。
接著进入共舞,桑恩走向浮云,以攻破敌方之姿画出圆阵,表示包围、敌方无法逃出我方之手掌心。
我原本以为浮云一定不会就这样结束,会舞出其他较有反击意义的舞步,但是他却做出了代表和平的剑前点,有「你围攻、我就投降吧。」的意思,桑恩忽然生气,回到了原位,收起剑,此时才发现旁边已是全班骑士们的围观。
「萨,我非常感激你愿意与我共舞。」
「哪里。」桑恩有礼的回答,眼神中却是不耐,浮云伸出了手,桑恩以礼仪将手放至对方的手上。
然後浮云做了骑士礼,表示认输,我却不认为这场是他输。
毕竟先收起剑来不舞的人是桑恩,这家伙存何心态?
舞剑结束,桑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圣堂,连师父都没知会一声。
我先跟师父说了一声,然後追了过去,回头时恰巧对上了浮云那祖母绿般澄澈的绿眼......毛骨悚然。
这家伙完全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呢。
然後我,终於追到了桑恩的背後,加快脚步,与他并肩齐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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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舞会,很有趣,能够看见沐恩生涩跳舞的样子,很可爱。
我顺著父皇的旨意,到他房间,沐恩知道他不该跟去的样子,直接回房了,而我走向父皇的房间。
父皇以及母后并不同房,原因我并不清楚,但我认为他们的感情没有大碍,所以不想去想太多。
「父皇,我是桑恩。」我敲了门。
然後父皇亲自来替我开门。
记得小时候看见父皇时,总会希望以後长大能够跟父皇一样的帅气,可自己长大之後,与想像的落差真是太大了。
12岁那年,我还自暴自弃到了一个极点,因为我太像女生了,被某个贵族家的死小孩骂娘娘腔,之後我的应对方式并不是继续自暴自弃,而是让那个小孩再也说不出「娘娘腔」三个字......当时心态的转变,是因为父皇安慰我,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不同形象,说这样子的我也很好看。
我总是从父皇那获得安慰、获得奖品、获得鼓励以及......获得爱。
母后她除了我的衣服应该穿什麽之外,几乎从不过问我的事,我知道母后不冷淡,只是母后并不擅长像父皇一样这麽贴切的关心我。
我在很小的时候,母后曾经对我温柔,当时我最喜欢母后。
大了,母后除了偶而跟我开开一些像是变态会开的玩笑,其馀就越来越与我不亲近了,因为我是个男孩,且一天天的长大了。
之後我变得只依靠父皇,因为找母后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我也拉不下脸与她撒娇,若要说我这个世界最爱的人是谁,我不能说是只跟我相处了一个月又多一点的沐恩,我会说是父皇--只是那喜欢稍微不同。
我总觉得,一定是我的嘴很甜,常常说父皇的好话,父皇才会特别喜欢我。
因为在皇储中,他只叫我的小名、也不常与其他的儿子们亲近......大家则是说,国王会特别疼爱么王子是因为么王子兼具智慧与美貌。
我倒认为,假如我的父母是因为如此外在的东西而疼惜我,那我不会喜欢他们。
「小桑。」父皇领我到窗边的桌子,拉出椅子让我坐下,他则坐在我的对面。
放眼望去,外头已是黑漆漆一片,夜空中偶有稀星,看起来很孤寂的样子。
「什麽事,父皇?」
「其实是,我们很久没这样聊天了,所以想与你单独相处一下。」父皇说话特别婉转,想也知道有特别的事。
「父皇,我知道你有什麽心事、否则不会找我,究竟是什麽事呢?」
「我......不太清楚。」
我笑了一下。
「父皇擅长治国、却不擅於透露心事?」我看著父皇。
「大概是吧?」
「那,父皇就望著窗外,看得越远越好,自然就能想出心中的烦恼为何。」父皇照我的话做,望向窗外、我则是在想著,沐恩独自在房会不会不习惯呢?呼呼--
过了良久,总算听见父皇说话。
「我想,是因为你终於选了骑士,连我都不见得能跟你相处得那麽久,他却能二十四小时待在你身旁,很忌妒呢。」听见父皇用了「忌妒」二字,我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是羡慕吧?而且,你的儿子已经长到选骑士的岁数了,你不开心吗?」
「是呀......不开心。」父皇皱了眉头,且皱得不假,一副忧郁青年的样子。
「为什麽?」
「你20岁时,就会有许多的贵族们领著他们家的千金们上前提亲了,以後你也会成为国王,我离你就会越来越远。」父皇的外表本来就年轻得莫名其妙,现在说出这种别扭的话,我还真以为自己在听青春期少年诉说烦恼,然後自己是心理谘询师。
「父皇,不用担心,我是你的儿子,有一辈子切不断的关系啊,你担心什麽呢?」我将手覆上父皇的手--就像以前他安慰我时做的。
「是啊......我究竟是在担心什麽呢?」父皇神情落寞,我只是多了名以後终身的伴侣(未入门),你到底怕什麽呢?
「我已经40几岁了,投注的感情从来没有这麽多。」听著父皇那年轻小夥子清脆的嗓音,我很难觉得他在说有关自己的事。
「是对母后吗?」我好奇心作祟,追问。
「不,是对你。」父皇说得坚定,我吗?我值得你投注比任何人都多的感情吗?
「......看来父皇视亲情比爱情重要。」
「不,我最讨厌我的爸爸还有妈妈,他们总替我决定一切,包括结婚的对象。」又是一句否定的答案,听至此,我庆幸我的父母比我父皇的都还要放纵得多。
「你不喜欢母后吗?」
「不是不喜欢,是没有感觉,已经20几年了......都没有感觉。」父皇的神情越显沉重,原来是一个一直以来都无法接受事实的人吗?我的父皇。
「兄弟姊妹、皇亲国戚、其他的皇子们......你连这些投注的感情加总起来都没有对我得多?」我可能是想试探,想再得出「不。」的答案。
「被你说中了呢。」父皇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苦涩到我简直觉得嘴里含了颗胆。
是这样吗?父皇从小到大都没有投注过多的感情,只有对我?
很感动,这是亲情吧?虽然父皇说对於他其他的家人朋友,总没有那麽在意......
「是基於父子之情吗?」我问了一句我最关心的问题,心情忐忑不安,想得出「不是。」的答案,却又希望听见「是。」这个回答的句子。
我很希望吗?很希望被父皇爱......很希望得到父皇的爱情吗?
即使母后是20几年都没被爱过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得到、独占就好吗?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我的心忽然跳了快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只觉得,因为我,对不起所有爱父皇爱得很深的人,尤其母后......我知道,母后一直都很爱父皇,只是得不到圆满的回应。
只有这个瞬间,我觉得听到了从小到大、得到过的最不满意的答覆,心中却又鼓动,很感谢父皇的喜欢。
是吧......?就是......这样而已。
对我来说,是我希望听到的答案、对我珍视的母后不是、我的皇兄们不是、连我从来没见过的奶奶、爷爷都不是!
我拉开了椅子,父皇以为我要走了,正想走上前拉住我。
我却踮脚,吻了比我高的父皇,深深的一吻,有舌头交缠的一吻,我对这没有实际经验,但我相信至少我能做到。
「父皇,让我报答你。」我很突兀的举动,可能让父皇吓到了吧?
「什...什麽?」父皇像是不想承认自已听见了什麽。
我将自己的衣服解开,相信这肉体,父皇从来没亲眼见识过吧?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他带大的。
反正这个国家很流行养男妾,父皇也不必对他儿子说要负责之类的,他可以尽量来......
「就把我当成你的男妾吧,让我以最直接的方法,报答父皇你对我这麽多年的爱。」
我在父皇的耳边轻呼,也丝毫不相信自己会被拒绝。
然後我被温柔的拥上床,享受,享受这极致的罪恶感。
即使我完全不懂自己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我知道自己的肉体得到了欢娱,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透过疼痛被整个填满的样子。
身体热热的烧著......渴求著更多......然後自己的眼框已经积满了水气。
我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乱伦很好玩吗?把自己的身体给自己的父亲是哪家的儿子会做的事?我这样还是个王子吗?
还是说我只是为了讨好父亲、巩固日後的地位才做这种事?
那我......就跟男妓一样了,真开心,我最好在这一晚之後被母后发现这样的事实,直接丧失以後成为王储的资格算了!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并非大家口中所说的--如此高雅的人?
我也知道,宫中很多病态贵族们,觊觎著我那没有人碰触过的肉体,我真的那麽渴求的话......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为何要挑父皇?
从来就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的疑惑在自己的脑中蔓延了开来--最後像是扩散作用般,我脑中的每个角落都成了饱和状态。
把我脑中其他的事都冲走了,只留下一片空白。
隔天早上,我匆匆走在无人经过的走廊上回房,一开门就走进浴室,拿出抽屉里的剪刀将自己的长发一刀两断。
我不知道这麽做的意义为何,不过这样子,恋慕我的人就变少了吧?因为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我说不定不再是桑恩王子了......这样最好。
然後我使用了一些治愈的魔法,让自己肌肤上那些红红的花絮们消失,最後发狂的用水冲著自己的身体、想办法从自己的後庭把不属於我的东西勾出去。
哈哈,我是不是在湮灭证据?
不知道,只知道我心情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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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在我的前方疾走的桑恩,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涌来......一个晚上就变了人的桑恩真的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