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千山游记（卷一）————婉兮清扬

意识逐渐模糊......
眼前茫茫的白色在扩大......
只是一息之间，四肢却陡然一轻。
这是......曾经感受到的气息......
江寒原本沉到最低点的精神猛的一振，是的，就是那个气息......虽然微弱，但的确是的～！
身体比意识反应得更快，脚下一转，朝向左手边。
那里，身体告诉他，只有朝向那里......才有可能活下来。
越靠近那里，那种气息越发强烈，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前一刻的窒息感慢慢消失，呼吸之间，那亲切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身体越来越轻，整个人越来越轻松。脚在沙上一点，自然地拔高身体向前，与蚂蚁的距离越拉越开......
不知道到了哪里，周身充斥着那种亲切的气息，四周的空气中也是如此。
望后看时，蚂蚁早已没了踪迹。
江寒想起月明空以前曾告诉过他，所有怪物都不是任意活动的，想来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些蚂蚁的分布地点了吧。
虽然头顶上的太阳依然毒辣，可是奇怪的很，他现在不觉得热得受不了。
每向前一步，方才感受到的气息都会更浓厚一分。
前方到底有什么？
望着前方，江寒停住脚，不远处有一湾碧水，绿得如同翡翠，弯弯得如同天边的月牙，岸边翠色的草树在微风中摇曳，耳边似乎能听到沙沙的风响......
是他在做梦吗？
这是真的月牙泉，而并非海市蜃楼？
隐约中，泉水与草树像最温柔的母亲一般，对远道而来的孩子张开了双手。
"天才的人品果然是无敌的吖～！"
在蓝天之下，碧水之畔，感叹之后的江寒再忍不住疲倦，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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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睁开眼，周身立时感受到一股寒气。烈日落下，天色已晚，沙漠的空气因靠近月牙泉染上了些许湿润的水意，他舒服的伸个懒腰，感觉到肚子咕的叫了一声。填饱肚子补充水分之后，江寒才开始打量身处的这个地方。
天边的新月弯弯，与身前泉水的形状相似。
这就是月牙泉么？
本天才的人品真是大大的好，这样走都能够走到绿洲......
江寒这才想起来看看有没有消息，果然，好几条自己睡觉时从一笑那发来的消息。内容和他想的差不多，就是要他注意安全。
若是在被蚂蚁追咬之前，江寒依然是觉得自杀会比较好，至少当时就能够回到有人烟的位置，对任务是否一定要这样继续也是疑信参半。但是现在，舒舒服服躺在泉水边，又有了这么明显的地理标志，而且他现在也开始觉得这会是继续的考验了。毕竟系统没说明，蚂蚁又来得太蹊跷。
他想着便回消息，"我刚才遇到很多蚂蚁。"
一笑："现在呢？"
江寒正要回，"废话，本天才这么英明神武......"消息还未发出去，又来一条。
是心灰："听说在沙漠里被蚂蚁追着要吃了你？那怎么还看你一直在线？不知道下线避风头？老子不信你连5秒的时间都抽不出。"
江寒："............那是本天才勇敢。"
心灰："什么勇敢，我看是吓傻了吧......"
江寒："............"猜到也不用直说吧。
心灰："估计也没挂......傻人果然有傻福啊！"
"！"
被蚂蚁追的时候，距离拉得最大的时候，5秒钟的空隙应该是有的......不过......恩，本天才真的是要勇敢面对不想下线，绝对不是其他的任何原因～！
在告诉过一笑他现在身处月牙泉之后，一笑立刻回道："知道在哪就方便了，我马上寄地图过去。"
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一只大鸟扑啦啦飞下来，脖子上挂个包裹，江寒猜测，这大概就是寄给自己的地图。
展开看果然是地图，出乎他意外的详细。连在什么地方补充食物和水分，什么地方可能有什么样的怪，都在图上写得清清楚楚。
江寒吊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来，给一笑发消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每天固定时间给我寄吃的来，我才有走出沙漠的希望。"
一笑："............"
"而且你上次做的干粮我也吃完了，现在就多寄点来吧～！你也不想让我每次都给胃默哀吧～！"
很快有消息回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种远距离寄东西需要多少手续费......"
江寒无辜地写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　
走出沙漠的路途并没有江寒想象中的简单。
江寒不止一次的庆幸这是游戏，想象一下，现实中沙漠里的旅人，负重该多大，徒步行走该有多艰难啊，于是对游戏设计师的怨念也是分分秒秒不断增强。同时增强的还有对一笑的怨念......如果不是一笑说不能死，他早就自杀了事了......哪至于像现在这样，想自杀，自己会犹豫；想他杀，自己还想着反抗......
虽然包袱里的饮水还很多，一笑也寄来了干粮；但是方向感没多强的他，走了几步就开始对地图上标示的地名与方位开始疑惑。一笑倒是打算给他寄指南针过来，不过江寒用不来那种系统简陋版指南针。因为他干脆的拒绝，所以一笑本来想说现在玩家能够做出比较高级指南针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江寒一直从午夜走到现在，白天之后他一直依靠太阳来分辨东南西北，但后来被烈日晒得头昏眼花，又不时有大风将沙子卷起，脚印消失，他走着走着，突然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从哪里而来。
这一夜一天江寒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少路，边走还边诅咒游戏设计师太不厚道走路被车撞吃饭被饭噎趴在床上得褥疮......居然只在新手村设置传送阵，其他地方要么靠自己的两条腿，要么坐系统提供的极其原始的交通工具--马车，当然，河道上还是坐船。
天边的夕阳血一样红，远远看过去，带着诡异的美感。
本天才果然是人品绝赞，这一路居然没遇到任何怪，既没有蚂蚁也没有一笑地图上标出的蝎子之类的东西，江寒松了口气，眼见着夕阳渐渐西下，该打起精神继续晚上赶路了，在此时四周却传来奇异的振动。
江寒蓦的一阵气短，胸口像被什么堵塞住。
远出血红的太阳开始模糊，旁边升腾起灰黄的烟雾，像一大片云，云中隐约闪着红光。
江寒惊得呆住，看着那顷刻之间就遮天敝日的黄云，正朝着自己移动。大风带着狂沙，他又觉得闷热，又觉得气喘，被风迎着一吹，江寒的口鼻中全被沙子填住，一股苦涩感从舌尖传到心间。
这样的风沙，让江寒生不出一点想要抗拒的想法。大风卷地，黄沙漫天，身子一晃，人被抛起又再度落下，把天空都仿佛盖住的沙海，江寒在其中起伏，简直连扁舟都不如，就像胡乱扎的快散架的木筏。
在这样呼啸着的风沙里，江寒终于想起来原来他还是有可以做的事的。
下线。
可是不知道这风沙什么时候完，也不知道就在这下线前的最后几秒里，风沙会把他带到哪里。凭着感觉，他知道现在离他本该走的路线，也有不小的距离了。就在这考虑的时间里，江寒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被带出了很远。
不管了，5秒也不会死人，先下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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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线的时候风沙已经平息，江寒正头朝下栽在沙堆里，居然离地面并不深，很快采取了自救措施。只是方向全部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哪里，心一横，辨了太阳的方位，依旧迎着它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寒感觉到不对。
太阳怎么越来越低了呢......莫非是下午不是上午？当初还是让一笑寄个指南针过来才对。忽然有什么绿色的东西从眼角闪过去，江寒脚步立时顿住。他没有眼花，远远的在西北角上果然有一片青绿，几棵柳树高高大大的。
得出结论，有绿洲，不是月牙泉。
等走到那片青绿前的时候，又已经入夜。翻过一个小山包，江寒又是大大的惊讶了一番，这可是个比月牙泉还要大得多的绿洲～！月光不十分亮，但也依稀能看见许多高低耸立着的影子，地面望过去大概是青草，西边连绵不断的是密密麻麻的帐篷。
这里竟然有npc居住区～！
江寒生出终于有救了的念头，飞快地朝着帐篷密集的地方奔去。
"站住！"
尚未跑到近前，一声听起来非常生硬的大喝如炸雷般响起。
江寒被喊得愣住，望过去，一个块头极大，高鼻深目，做少数民族打扮的男人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厌恶。
本天才得罪过他？
左思右想，江寒确定没有。他压根见都没有见过，那么嫉妒自己天才这种可能性应该也无限接近于零吧。
"别动！"
男人见他朝前走，又是一声大喝。
江寒撇嘴，站住不动，任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反正被看了也不会少块肉......不过......等等，他怎么手都伸过来了！
江寒猛的朝后一跳，警惕地盯住他："你想干什么？"他可不想被npc骚扰......
"你们这些外来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你想来做什么？身上肯定带了什么又想算计我们！"
外来人？
莫非这npc指的是玩家？
江寒正莫名其妙中，从旁边的黑暗里冲出一个身影，异常迅疾地朝自己扑过来。他条件反射地一闪，立刻听到一声闷响。
然后一个同样听起来生硬的语声传来，语句也有些怪异，"英雄～！我激动地想要表达一下我兴高采烈的情绪难道也不可以么？你竟然让我趁兴而来的怀抱落空了，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江寒黑线，这种用词......
他定睛看时，这个人看不清楚长相，只依稀看到夸张的笑，正面朝自己，身体却还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
江寒刚想说话，这个人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朝先前大吼大叫极不客气的男人说："苏鲁克大伯，这个人不是强盗，我找他很久了，我们先走了！"还没等苏鲁克反应过来，江寒已经被拽着跑得老远了。
江寒远远的还能够听到那个npc的大声吼叫。
拉住江寒的那人终于停下时，已经在一片光亮处，松开抓着江寒的手，使劲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江寒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个人，同之前的npc一样，轮廓比一般人要来得深，头发松松地披在肩上，脸上依旧挂着笑。他的穿着和自己也不同，倒和那npc相似。
"你......"
江寒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长笛谁教月下吹。"
好长，这是江寒的第一印象。接下来想到的则是，用这种生硬的汉语念这么古色古香的句子实在很别扭。
这个人显然是玩家，那么外来人是什么意思？
礼尚往来，江寒说道："我叫寒江雪。"
"这个我知道！"长笛谁教月下吹立即兴奋起来，"我知道这是一首诗词里面的句子！"
江寒瞥住他，"是一首诗。"而且也不是句子，只是其中的一个词。
"哦，对对，一首诗，诗和词是分开的！"
"............"
为什么本天才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在长笛谁教月下吹没有再在那首包含江寒名字的诗上打转，而是说起自己的名字，"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一首歌里面的句子，是不是很有......意境？这个词我没说错吧！"
江寒无语地点头。
长笛谁教月下吹眼睛里闪着星星，继续说道："我最近才回国，我们国家的文字真是太伟大了！"
怪不得说的这么一口希奇古怪的中文，原来有原因的，江寒恍然："原来你是香蕉。"
长笛谁教月下吹奇怪地看着他："我怎么是香蕉？我是人类，不是水果。"
"这是一种形容，一种修辞手法......"江寒无奈地接下幼教的工作。
长笛谁教月下吹明显是想了很久，仍然满脸困惑，"我知道什么是修辞手法，但是还是不懂。"
"呐......香蕉外黄内白，就和你一样。"
长久的静默之后，长笛谁教月下吹还是摇头，"不懂。"
果然叫你理解这么高深的东西是很艰难的，即使是本天才也无法对顽石传道授业解惑啊～！
江寒翻翻白眼，"以后会懂的。"
长笛谁教月下吹依然保持在思考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欣喜若狂地喊道："我明白了～"
原来不是顽石......是孺子......
"不过英雄啊，我的内也是黄的......"
江寒忽视掉他，"那我以后就叫你香蕉了。"
"可是我觉得长笛谁教月下吹这个句子很美......"而且他明明外黄内也黄，香蕉一点也不贴切......
"但是也很长......"尤其是用做名字的时候。
"英雄～你叫我长笛或者月下都可以，我不要叫香蕉......"
"哦，我知道了......现在还是先说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吧，香蕉。"
"............"

 

第八章（下）

"英～雄～！"
忽然听到香蕉像唱京剧似的声音，江寒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香蕉，"什么事？"不知道香蕉为什么老用英雄这俩字来称呼自己。
香蕉的脸很严肃，"你告诉我的是......假的名字吧？"
"......怎么说？"
"我一直听你在说‘本天才'，你是叫‘本天才'，不是叫寒江雪吧？"
"............"
费了好大力气解释两者的不同，互加好友证明完自己的确叫寒江雪而非本天才，江寒很有吐血的冲动。既生他如此天才，何生香蕉如此白？
不过，也经由香蕉的介绍，江寒对这个地方有了大致的了解。这里竟然是系统安排的新手村之一！
当时香蕉委屈地说："我一进游戏就在这里，到现在还是在这里，什么别的人都没有见过。"
江寒问："你怎么不离开？"新手村肯定有和外界相通的传送阵啊。
香蕉惊讶反问，声调拔高，"怎么离开？我每次想进传送阵，族长都不让我进。"
江寒同样惊讶，声调比香蕉更高，"难道你还没到10级？"
香蕉的情绪倏的低落下来，声音沉沉的，"是还没有到10级......我往沙漠走想出去，可是每次都在路上就死了，死了很多次，每次都会复活回来，这周围又没有怪可以打。上次族里的人去杀狼怪，他们说我太弱小，不让我去......"新手村死亡只会在原新手村复活，不像出村后，才会随机在某个新手村复活。
"我好凄惨啊～"香蕉说完扑过去，抱住江寒便哭。
人高马大的香蕉趴在江寒比较起来瘦弱得多的肩上痛哭，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江寒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压碎了，用力推开香蕉的脑袋，问："难道一直没有人死亡后复活在这里？"
"没有啊，所以我好凄惨啊......"
江寒撇嘴，凄惨这个词，他倒是用得挺活灵活现的。
"不过现在终于来了解救我的英雄～！"
"............"
江寒记得，这是公主类角色的台词。他也终于明白，香蕉为什么总要用"英雄"来称呼自己了......他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走火入魔了，至少也该用"大侠"来称呼本天才吧，当然最合适的称呼是"天才大侠"，后来想想解释走火入魔这个词也许会很麻烦，一个不小心说不清楚头疼的只会是自己；然后又想想人家在国外长大小时侯也许只看过童话没接触过神话武侠之类的，便忍住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