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千山游记（卷一）————婉兮清扬

江寒正想着到底是什么人暗中帮助自己时，一阵含着庞大压力的气息从前方席卷而来。在他勉强抵挡却越来越无法坚持下去时，那压力又在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望望周遭的同伴，每个人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正这样想时，江寒的双眼忽然对上另两道视线。
夜色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系统提示，有新消息。
"你也感觉到了？"
手指动了动，夜色关掉消息。身边却已经多了个人，江寒正直接问："你也感觉到了？"
虽然没头没尾，夜色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江寒喃喃道："怪事，本天才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
其他人确实都没感觉到那种压力，只不过，已经有几个人朝他们看过来，一笑和树上鸟鸣则是无奈的准备来劝架，然后见到这两人和平相处的情景，都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心灰惊讶道："你们居然没吵架？"
江寒没好气道："本天才脾气有那么差么？每次都是他先挑起的好不好？"
夜色冷哼一声。
队伍就在这时候转过一道弯，两边的山坡上茂密的树丛被风吹得不停摇动。风也将云雾吹散开，月光下，道路中间的人影分外清晰。
是他！
长长的白胡子在空中飘啊飘啊，背后是长长的钓杆。
这不就是苏州园林他们碰见的那个钓鱼的老头吗？江寒还记得当初自己把老头想钓的那尾金鲤给钓走了，还告诉他钓胜于鱼来着......
老头笑得让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地堆积到一起，一直笑一直笑，却什么话都不说。
江寒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恶意地想老头的那堆皱纹一定能够夹死蚊子。
老头钓杆一甩，道："刚才老人家我帮了那么大的忙，怎么都没人谢谢我呀？"
原来过青竹桩的时候是这个钓鱼老头帮的忙，想到与归离剑应该没什么关系，江寒心上一直吊着的石头被放下来。
月明空作为队长，礼貌的道谢，然后问起老头深更半夜待在这里做什么。
老头嘿嘿一笑，眼睛和皱纹几乎混在一起，胡子一翘一翘，道："嘿嘿，若干年前，老人家我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做淮南钓叟，每个人都知道，淮南钓叟的家就在这里！其实你们想要继续往前也很容易，只要能够过了我这一关！嘿嘿！"
原来这老头正是关卡之一。
"嘿嘿，当初我的金鲤被这个小家伙给钓走了，老人家我还以为会是你学会那鱼龙百变呢......没想到......唉，各人的机缘到底不同......"淮南钓叟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咦，原来因为你已经......"但话说到一半他却没有说下去，甩了甩钓杆，精确的指向夜色，"学的人是你吧？嘿嘿！你们要过我这关其实很容易，只要这个学了鱼龙百变的小家伙，在一百招内能够挨到老人家我，或者在十招内不让老人家我打到，就算你们通过了！"他提供出两种选择，不再开口，只抚着胡子在那笑眯眯地看着江寒这群人。
夜色道："我先选第二种。"
淮南钓叟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有趣的小家伙，好，就依你所言！"
他话音未落，夜色身形已动，似鱼似龙，带出道道虚影，让人看不清他身在何方。
淮南钓叟将长长的胡子一抹，钓杆拿在手中，随意的几个动作，意外的轻巧灵活。也不见他身形如何变化，整个人都仿佛固定在一处，只是钓杆在半空中连连甩了几下，笑道："老人家我这回托大一次，就站在这里不动，也叫你跑不掉！"
果然，原本已经跑远的夜色竟然又回到这里，脸上带着惊愕。
淮南钓叟道："看吧，我老人家没骗你们吧！其实，这就是以气御力......"
对他的这句话，夜色感觉最深刻，淮南钓叟的压力一直都在，就好象自己一直被锁定住一般。这种无法言述的感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够明白。
眼见着下一招那钓杆就要打到身上，夜色一折身，手一捞，将那钓杆牢牢抓在手中。就在抓住的那一刹那，一股力道从钓杆上传来，震得夜色气血不停的翻滚，胸口像被堵住般。那力道越来越大，连绵不断。
淮南钓叟抚了抚胡子，道："十招内老人家我已经打到你了。"
夜色吞下一口翻涌上来的血，反驳："是我抓住你的钓杆，不是被你打到。"
淮南钓叟脸色放下胡子，笑道："好！好！小家伙真的有趣！"
他的胡子全翘起来，衣服也鼓胀起来，仿佛有风全充进去让那些衣物呼呼作响。
夜色只觉得从手掌与钓杆接触处再度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在逼迫他不得不放手。他如果放开，那么淮南钓叟只需要将钓杆轻轻一移就能够打到自己。眼角余光看了眼其他人......他们是抱着希望而来，夜色不想让大家失望而归......所以......他不能放开。
"真的不放？这样可不好啊。"淮南钓叟叹了口气，电光火石间，整个人拔地而起，朝着夜色而去，"事先老人家我也没说一定要用钓杆打到啊。"
江寒忍不住叫道："小心！"
只是淮南钓叟的动作比他的话要快，但这老头并无伤害夜色的意图，轻飘飘一掌就向夜色身上贴去。
更令人没想到的却是夜色的动作。
夜色没有想避开那一掌，整个人迎上去，手伸开成掌向着淮南钓叟挥去。
白光一闪，原地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淮南钓叟，静默半晌，才摇头道："可惜......这个小家伙，何必呢......"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听他又说道，"老人家我的护身真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下的啊。"
江寒黑线，难道夜色是给震死的？
一笑却道："现在还没过一百招吧。"
众人都没想到，夜色竟然会采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能够过关......
淮南钓叟点头，"那小家伙很聪明啊，虽然十招内让老人家我打到了，可是也立即想到一百招还未过，只要能挨到我就能够过关。"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只瓶子扔过来，"这个给那个小家伙，我知道你们不会就这么死掉......好了，算过关了，老人家我什么都不管也不说，嘿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声轻咦，人影在众人视线中消失。
等回过神来，众人才发现消失的还有江寒。

 

第十八章 归离易主

在一群人四下寻找不翼而飞的江寒的时候，江寒本人感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般在山石间穿梭，速度快如闪电。等移动停住时，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淮南钓叟那个老头给捎到了雁荡山中不知哪一处......老头此刻已经背对着他站定，声音在空中响起，对象明显不是江寒。
"出来吧！"
江寒眼前一花，老头面前的空地上多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一身白衣，长相俊美，还好没拿把扇子在手里摇啊摇啊，不然就是小说中龙套角色中相对而言比较出众的那种武林公子形象了。
这样想着，江寒同时又有些毛骨悚然......之前感受到两次的被盯住的感觉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也冒了出来。
白衣男人的目光朝江寒移过来，锐利的视线让某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淮南钓叟道："沉月公子别来无恙啊！"
江寒汗，没想到这个npc真的叫XX公子......真是太土了啊太土了......
沉月公子道："你这个老头怎么也要插上一脚，这东西可是我先看见的。"
"嘿嘿！这归离剑可不是你的东西啊！"
江寒心头微微一动，果然是归离！
老头继续说道："看来你也一直跟在这小家伙附近，如今你掩藏气息的功夫也越来越好了，若不是当时老人家我多留意了一下，只怕我一离开，你就要下手了吧？"
江寒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
他还注意到淮南钓叟话中的"也"字，难道这老头同样一直跟着他？江寒很快明白过来，正是因为老头一直在自己附近，所以沉月公子才不曾出手，不然只怕在他第一次将露出归离时，就已经gameover了。
"什么不是我的东西？任何东西，只要我想要，就没有我得不到的！我说那是我的便是我的，你难道想不自量力地阻拦我么？"沉月公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张狂至极，仿佛他们正在讨论的归离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江寒郁闷，奔宵也好，归离也好，这些打主意的人倒是毫不遮掩，当着他的面就在这里讨论归属问题......我诅咒你呀系统大婶！
沉月公子仿佛察觉到某人的郁闷，斜斜望一眼江寒，眼角上挑，轻蔑的开口道："何况，这小子何德何能，也配成为这归离剑的主人？"
我靠，这个npc说的叫什么话？
江寒怒了，"本天才的德和能需要给你鉴别？"
可是沉月公子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怒火，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
江寒恰恰对上这一眼，心脏好似被重锤猛的击了一把。
那是优越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是对玩家毫不在意的眼神。
霎时，目光转移。
"钓鱼的老头儿，今天这归离，我是拿定了！"
淮南钓叟道："你真要比谁先发现归离，那老人家我可比你早得多！不管怎么说，剑是这小家伙的，老人家我又偏看他顺眼得很，你看着办吧。"老头边抚着胡子边说出这番话，说到最后语气倒有些像小孩儿耍赖。
沉月公子道："我要拿，你不让我拿，何必说得那般复杂？就看你本事够不够拦住我了！我想要的东西，哼，还没有拿不到的！"
江寒心说搞了半天人家窃书不叫偷，你现在抢剑也不叫抢叫拿呀？虽然很想插上几句，无奈这两个npc都强过他太多，他们是高山，他就是个小土坡呀......还没来得及插嘴呢，淮南钓叟与沉月公子就已经开打。
江寒不断的腹诽着系统大婶，没事把npc安排的一个赛一个厉害呀，玩家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有这份功底呀？
他倒是想凑近些去看特效......可惜目前的距离似乎是最安全的距离......再近一分，从打斗中的两个npc身上传出的气势和压力就让江寒产生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不过，这种级别的npc打起来果真不同凡响，那个声光效果真叫一个好呀！比如，碰撞，便首先是一道强光，五颜六色就跟过年过节放的焰火似的，在地面上、半空中......四面开花......紧接着，则是巨响不断的响起。
他们越打越起劲，江寒越看越无聊，不由地拿出归离剑，抚上剑身。在月光下，剑身流露出月华般的光彩......归去来兮离别愁，未开锋，观看属性时出现的仍然是这样一句话。江寒感叹，神秘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东西呀！
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他将归离拿出来的举动，江寒依稀只觉得沉月公子的目光朝自己扫来，熟悉的颤栗感从背后升起，下意识的，他将归离收进包袱。果然，下一刻，沉月公子一掌推开淮南钓叟，眨眼间，他的人已站在江寒身边。
"把归离给我。"
切，拽什么，用这样下命令的口气对本天才说话......会给你才怪！
只是......为什么身体仿佛不停使唤......手慢慢地抬起，拿出归离，又将它递了出去？！江寒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游戏里人物一直看着面前的沉月公子......
沉月公子的眼睛和声音就好象有了魔力一样，他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淮南钓叟一声大喝，钓杆朝沉月公子挥去，目标正是已经被他拿到手里的归离！
在那声大喝之后，江寒再度能够操纵自己的人物，可是归离剑却已经被沉月公子拿去，他在心里大骂系统大婶，tnnd怎么碰上这么邪门的功夫？
沉月公子放声大笑，目光凝在手中的归离上，"老头儿，看，这归离到底是该属于我的。"
淮南钓叟叹道："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以为你得到了归离，又怎么知道你能够一直留着它呢......它的主人，注定不是你啊......"
沉月公子傲然大笑，在笑声中消失在黑暗里。
江寒仍在想在方才匪夷所思的一幕。
淮南钓叟道："都怪老人家我没有实现提醒你提防那天魔摄魂大法......"
江寒一惊："魔门！"
淮南钓叟避而不答，道："老人家我说过要帮你保住你的剑，却没做到，你也不用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把剑给拿回来。"
老头却听到让他讶异的回答--
"不用了。"
少年的澄澈的眼底显露出一望便知的倔强与强硬，他慢慢的说，"我会自己拿回来。"
如果要淮南钓叟帮忙也许轻易，可是拿到了之后呢？再次失去？不论如何，归离总会是飞天鼠口中的"璧"。没有保护的能力，能够失去一次，就能够失去第二次、第三次......与其这样，倒不如将找寻的过程也把握在自己手中......npc再强大，总有一天，玩家也会追上，并且超越的。
他一定会自己取回归离，江寒相信这一天的到来。

 

第十九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眼见着脚下路一转，明明望得见对面的山道，可惜中间的沟壑深不见底......江寒再度确认了一个事实，他又走错路了。
时间回到若干分钟前--淮南钓叟非常和蔼的提出要送江寒出雁荡山，江寒问能不能把他送到同伴那去，淮南钓叟遗憾的表示不可以，但是可以二选一要么自己走要么被直接送出雁荡山。想想其他人应该还在继续做任务，江寒毅然选择了自己走--于是现在他万分后悔没有答应淮南钓叟直接送自己出雁荡山的建议！
目测了一下山崖两边的距离，江寒决定冒险。
所谓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所以......遁！
这天晚上某人遁术的成功率还是不错的，然而......
第一次成功是成功了，可惜是横向移动，江寒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比之前还不如，好歹那还有个来路呀！
第二次成功虽然是纵向了，可惜距离稍稍短了点，要不是接下来那次一遁成功，江寒肯定自己现在已经复活去了。
如此这般数次以后，江寒终于放弃。
站在第Ｎ次遁术成功后所在的地方，四周全是树丛，枝桠交错，层层叠叠拢在一起，隐隐有山花的清香随着微风洒满空气，似乎还能听到水声和虫鸣......
什么都有，就是没路。
真是让人丧气的结论啊。
一笑的新消息就是这种情况下到达的。
"在哪？"
江寒想，我要知道我在哪有好了，"不知道。"
立刻有新的回信，速度直可媲美光速，"怎么刚才一直不回话？"
刚才？江寒看密聊面板......果然积累着相当数量的未阅读消息......回想，大概是刚才淮南钓叟和沉月公子打斗的声光特效实在太醒目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有新消息的提示声。
解释之后江寒就问："你们现在在哪啊？"
一笑的回答让江寒立马呆住，只觉得乌压压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将自己砸了个头昏眼花。此时此刻，他内心最深切的愿望就是把系统大婶拉出来让它回档！那条并不长的消息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景宁。"
这个地名江寒倒不陌生，是他们来之前落脚的镇子，正好在雁荡山外。
也就是说，某人持着想要与同伴会合的美好愿望还在山区里艰难的寻找正确的道路，而同伴们却已经出了这个范围！
了解到江寒迷失在雁荡山中的众人立刻发来慰问的消息。
有寄予良好愿望的，譬如香蕉："英雄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路！"
有落井下石的，譬如影婆娑："雪雪，早知道还是给点毒药你带在身上方便自杀呀！"
还有传述前人真理的，是心灰："有位伟大的战士曾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