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将我放下,拔出剑冲了上去。
"这是什么怪物?"静惊魂不定地问。
剑气冲天,雪屑乱飞。
南宫执剑与之搏斗,惊险万分。
突然,南宫捂住眼睛,退了几步。
"怎么了?"我不顾剧痛,倾身向前,"南宫,有没有事?"
"看不见了。"南宫听声辨形,躲过那魔物的爪子。
"怎么会?"我失声道。
"可能是雪盲。"旁边的静小声地说,"从雪上反射回来的光实在太强了......"
刚才我被南宫抱在怀中,并没有死盯着四周的雪,因此没事。我看向左支右拙的南宫,紧紧咬着嘴唇,心中不断地想着,怎么才能救他。
他们不在连环绝情袖箭的射程内。
一股寒意从我右手涌向心头,又从心窝回到指尖,在不知不觉中,我抬起右手,一股寒意在我指尖凝结,在我不知不觉中,凝结在我手中的寒气化作万千的冰箭从天而降。
贯穿了它的胸膛。
流使出"霹雳寒冰",战斗结束。
那魔物化为冰尘,出口渐渐地打开,出现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十分奇怪,他脸上带着一个骷髅面具,身穿着一件下摆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见南宫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连忙摆摆手,"我可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嘿,你怎么来了。" 静也在一旁摇头示意他不是敌人。
那人夸张地摇摇头,望着狼藉的四周,嘴里啧啧有声,"我不来你还不把这儿拆了。"
"我哪有。"静向天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这儿很安全,不会被你那堆白痴同僚找到么,怎么会无端端地多出这么一个怪物来袭击我。"
"好心将那只魔物留下守门,那只你却将他杀了。"那人苦笑一下,"我是来送你出去的。"
"什么,可以出去了。"静一脸吃惊地看着那人,"不是还没到十五么。"
"仙界有一个仙人窜逃,还带走几样仙界的宝物。"那人叹了口气,"这事与鬼界也有些牵扯,鬼界现在乱成一团,你们这些孤魂野鬼的事已经暂且丢到一边去了,来不及理会,你大可放心。"
"这样呀~"静捉住那人的衣袖,"拜托一下,那两个人都有些不舒服,你帮他们治治。"
那人顿时哭笑不得,"我到底是招了什么麻烦,堂堂一个死神被你使唤来使唤去的。"
"哼。"静扬了扬头,"你照我的方法,不是终尝所愿了么!"
"你那是什么鬼方法,霸王硬上弓外加生米煮成熟饭,你不会是我的仇家派来整我的吧。"那人无奈地拍拍额头,"算了,这次我还帮你,下次别再惹事了。"
静抿嘴笑,"下次,下次你还得帮我。"
那人手中扬起一片白光,一股清凉之意涌向胸口,胸口的剧痛一下子停止了,起身走走,已无大碍,望向南宫,他也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人挥了挥手,"大恩不言谢,你们就给我出去吧。"
眨了眨眼,我们就出了去,我环顾四周,四周已然恢复夏日应有的景象,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红红的小脑袋躲在树后,南宫上前一把捉住,"小雪,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小雪好像有些心虚,低下头,"南宫哥哥,我是昨天就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作什么?你的南宫哥哥可疼着你呢。"我很是奇怪,"你出来就好,昨夜没见你,我们还真怕你出了什么事呢。一夜心惊胆战的。"
小雪垂下眼眸,低声说,"我没事。"
"如果不嫌弃,就到前面去坐一下好了。"静听着我们三个的肚子大唱空城计,笑了笑,"相逢就是有缘,就让我招待一下各位吧。"
"咦,这怎么好意思?"我斜眼看向南宫,他一副脸红的样子,南宫这家伙,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礼起来。
"没什么。"静笑眯眯地说,"说不定以后我还要反过来拜托你们。"
南宫拍拍胸脯,"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义不容辞。"
咦咦咦~南宫~你不会是春心大发吧。
我心底嘀咕着。
一路往前走,过了几个岔路,前面是一个山谷,静才走了过去,守门的那两个弟子一脸惊讶的样子,"静公子你回来了,凤公子在内院,我去通报通报。"
"不用。"静摇了摇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随着静穿过几个回廊,便到了内院,院中站着一个人,在默默地拭着眼泪,我们才进来,他头都没转,背对着我们,不悦地斥责,"我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在这儿静静么。"
静径直走了过去,紧紧抱住那人,"子溪......"那人突地转头,满脸惊喜之色,整张脸胀得通红,霎时之间,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不多时,他才悠悠转醒,伸出双手紧紧环住静,头靠上静的胸膛,"你回来了。"
静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世上只剩他们两人,直至我的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这几位是......"他像是才发现有别人在,终于望了过来。
静亲了他一下,笑了一下,"路上遇上的。"
他站了起来,"一时忘形,难免失礼,还望原谅,自当备酒水一份,以表歉意。"
谷中奴仆奉上酒水,静也进去换了一下衣裳,待静出来,他已经换了一件水墨色长袍,隐隐约约与方才有些不同,我暗自想了想,除了他手脚的链子已经褪下,好像还有些不同。
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他的脸色红润了很多,已然不复刚才的苍白,围绕在他周围的死气一扫而空,此时他才有点像个活人。
饭后酒酣,静站了起来,向我敬酒,"流,我似乎觉得和你一见如故呢。"
我突然被他这么一调戏,吓了一跳,直觉他喝醉了。
子溪很无奈地拉着他的衣袖,歉然地说,"静一喝酒就发酒疯,真是不好意思。"
静嘟起嘴巴,凶巴巴地说,"哪有,我才没醉。"
静转过头,又再度凑身过来,笑嘻嘻的,"流,我以前做了一个雕像,你要不要看。"
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兴高采烈地将那雕像抱了出来。
那是一个半臂高的男孩子的雕像,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停着一只跃跃欲飞的鸽子,做工十分粗糙,估计平时不会拿得出手,只有喝醉了才会到处献宝那种。
"你帮它取个名字吧。"静兴高采烈地地说。
取名字啊~我几乎快吓掉了牙。但静已经将墨纸拿了出来,摆在我的面前,"你就写写你对这副雕像的第一印象好了。"
想必我也有些醉了,竟然推脱一下就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读书有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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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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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头上出现了一排黑线,我摇晃着脑袋,看着我笔下的五个大字,"咦,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取得太符合了。"静笑得弯下腰来,"我最伟大的抽象艺术作啊~"
我看见南宫的嘴角在抽筋,"流,你醉得可真不轻。"
我抛抛脑袋,一把捉住南宫的衣袖,"我才没醉。"
南宫很无奈地跟我争夺他的衣袖,他一扯,我整个人倒了过去,赖在他的身上不起来,"我要小解。"
"自己去。"南宫推推我。
我顿时不满地嘟起嘴巴,摇摇晃晃地往茅厕走。
从茅厕出来,往回走,突然看见小雪和几个仆人在那儿争执些什么,我走近去。
"你这里分明有鬼。"
"小家伙,可不要乱说话,我们忘忧谷哪来那些山精水怪的。"
"分明是有。"小雪脸红红的瞪着他们,"我经过这里时这棵树在我的左手边,返回时它在我右手边......"
"......"那些小仆沉默着。
南宫这时也从另一条小径出来,恰好听了小雪的话,拍拍自己的胸膛,"没关系,我帮你们捉鬼。"
"......"其中的一个仆人终于忍不住了,"这位大侠,走过去树在左手边,回来时树就一定在右手边,这位红发公子喝醉了还情有可原,你没喝醉在这儿瞎搀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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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闹到极晚才躺下,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子仿佛有些漂浮。
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在流动,好似有人从窗边经过,但身子这时却像被什么压住,动弹不得。从以前就是这样,身子累到极点,神智变得模糊起来,但意识却能保持一定的清醒,就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在默默地看着四周。
待那阵空气流动过去,自己突地惊醒过来,只觉得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腻在身上,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要去洗一洗。
受不了汗味,跳下床,步出门外。
明月如霜,如流水般倾泻于地。
穿过重重的树影,东转西转,到了山脚下的一潭深水。
扯开裳上的盘扣,飞快地潜入水中。
清凉彻底。
彻骨的寒意渗入骨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余下的酒意也全散去,脑袋清醒不少。
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山脚下种有一大株桂花,那繁密的金灿灿的细小花瓣下站着一个淡紫衣的男人,眯眼过去,竟然是今日才见过的子溪。
暗咐着他到底在哪儿干着什么,我躲到水中那块岩石的背后,屏住呼吸,不想让人看见我丝毫不着的样子。
一阵清风袭来,伴着子溪那悠扬的箫声,那淡黄淡黄的寂寞,一点一点地落下,洒落于肩。
"凤。"两个人影从树后出来,一男一女,"你要走了。"
"嗯。"子溪低下头,淡淡应了一句。
"凤,危险。"那男人满脸担忧之色,"你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地方。"
"清领。"子溪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不能忍受了,我明明知道他身子一天比一天虚,镇魂珠的效力越来越弱,他就一天比一天痛苦。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我怎么忍心。"
"所以我一定要去盗仙泉,仙界这次大乱,本来就是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子溪昂着头,"那一剑本来就是刺在我身上的,他为我承了那一剑,所有的痛苦本来应当是我该承受的。"
"我也会给你带孩子回来的。"子溪转过头,"芷岚,这是我欠你的。"
那女孩低垂着脸,"凤,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的,你拿到还魂泉回来就行了,不用管什么生子泉了。"
"我那时只是将你看成他而已,他明明知道我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却肯为我而死。"那女孩紧紧绞着双手,"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欺瞒自己,将你认为他,我从来不曾后悔过,倒是如果那时我肯对你们说出实情,也许今日静就不会这样了,凤,你不怪我吧。"
"那都过去了。"子溪淡淡地笑了笑,"那些事我已经忘了好多,以前的事我还是记不起来,静所说的事我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即便我有一天全部想起来了,我还是无忧谷的凤翔,我所有的记忆只有在无忧谷醒来后的。"子溪笑得风淡云清,"不管我到底是谁,是秦子溪还是凤翔,你们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时辰到了。"一下子从半空中冒出一个人,也是今日才见过的死神,"再不走就来不及的,入口就要关了。"
"保重。"子溪随着死神走进一个光圈,咻的一下就不见了(我为什么总想着仙剑中那个圆圆的传送圈)。
"子溪呢?"正当那两人要走的时候,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身上胡乱披着一件外裳。当他看到只有那两人的时候,顿时跌坐在地上,失声道,"难道他走了?!!"
那两人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留住他,那里可是有怪物守着的!他怎么应付得过!!"静大吼出来,已经有点失态了。
"他为什么会去,你应该知道才对。"那女孩泪流满面,"他爱你已经爱得发狂了,怎么会让你如此受苦。他又没有你们以前在一起的记忆,自然就是患得患失,总担心你什么时候就会离他而去。"
"可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在乎的是往后的一辈子,我们能永远在一起。"静大吼出声。
"可他在乎。"那女孩也哭了起来,"他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看着心爱的人受苦,怎么可能不在乎。"
"他说,他只想给你一个幸福开心的将来。"
"我只是希望他一生平安无事而已......"静的眼泪流了下来,
"能与他一起携手共渡,笑看红尘而已......"静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月不随人老。
任霜刀、万年削磨,依然娇好。
领略东君枝头意,雪域清光流照。
夜风起,疏香飘缈。
一缕入怀魂不定,把残冬尘梦都惊扰。
桂魄下,人来早。
年年对此嘘怀抱。
指从前、离合欢怨,寄情多少。
有恨何须婵娟度,天意从来难料。
千古事,盈虚莫恼。
斜倚雕栏灯如市,看尘寰、红绿歌新调。
谁共我,悠然笑。
第六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5
"不行,我要找人救他。"静跌坐良久,终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回走。
另外两人也追了过去。
待他们走远,我也从水中起来,穿好衣服,往回赶。
回到忘忧谷,南宫与小雪已经穿戴整齐在那儿等着。
"流......"南宫看着我,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我笑着摆摆手,回到房里,将所有东西收好,与南宫他们一齐出了门。
静招来死神,又将我们送至仙界入口。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南宫小声地说,"你一向讨厌惹事的。"
我看着南宫的眼睛,微微一笑"我从来没觉得你们给我惹事很烦,我只是讨厌我们卷入危险而已,你和小雪哪个受到伤害都是我不愿见到的。"
"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南宫长长舒了口气,眉开眼笑地说"你老是扳着那张脸。"
"我只是在想怎么对付敌人而已。"我脸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毕竟我们现在遇上的不是一般的妖怪,我们闯得是仙界。"
"那有什么?我拿剑将他们一个个砍死就行。"南宫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嘿,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流你骂我。"
我和雪见南宫说得诙谐,都笑了起来。
"我会保护你和小雪的,绝对。"我拍拍南宫的肩膀,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即使需要奉上我的生命,也绝对要保护最重要的你们。
走进光圈,眼前是一片密林,这是到达还魂泉的最快的捷径,我摸了摸别在我手腕上的袖箭,沉甸甸的感觉,我咬咬牙,与南宫他们,一齐踏上未知的未来。
踏着厚厚的树叶,我们一步一步往往前走,一路解决的无数挡路的妖兽。
"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见南宫和雪累得直喘气,在一个树下停了下来,三个默默地休整,以应付待会更激烈的战斗。
我跃上林中那棵最大的大树,采下几个圆圆的果实,准备交给南宫他们。
"疼......"正当我摘着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没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