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独尊←舜:我喜欢你,但不爱你。
喜欢来喜欢去的话让我觉得肉麻却意外的没有反感。
轩辕纪有些困惑地说:"喜欢和爱有区别么?"
"喜欢不是爱!"我忽略心中小小的欣喜,故作淡然的回答。斩钉截铁。
轩辕显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决:"那么,我爱你。"
些微欣悦,些微困惑,我不是很了解轩辕口中的爱是怎样一种感情,理智背叛了情感,下意识的话冲口而出:"我不爱你!"
"你会爱上我的。"轩辕自信满满。我失笑,喜欢了就一定会爱上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他如何敢这么笃定?
然而,轩辕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好心情跌入了九幽绝狱。
"老婆,"他说。我对这归属感分明的两个字厌恶已极,轩辕依旧不自觉,是了,他一向是个很自我的人。
"别这么叫!"连我自己都被语气中的厌烦骇到,轩辕却依然故我,是没听到,还是故意装不明白?
他笑嘻嘻的用玩笑口吻回应我:"遵命!老婆!"
正要开口,腹间的微痛却适时提醒了我,心念数转最终放弃了反驳。
轩辕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这个已开始让我觉得不快的话题,然而,让我头痛的日子竟然还在后面。
轩辕私底下的称呼由重华改做老婆,我忽略他,当他把这个称呼从私聊延伸到其它频道时,我愤慨到无奈。不满所以愤慨,嘴巴长别人身上所以无奈。
好在轩辕察觉到我的态度和某个特别的称呼有关,开始逐渐收敛。他新鲜过后也逐渐失去了玩笑的兴趣。盟会其它人当这称谓是个玩笑并没多想。或者,轩辕自己也只当它是个玩笑,是我反应过度?
秦琛
生活仍在继续,游戏仍在继续,盟会仍在继续,PK也仍在继续......
对于傲世分盟的骚扰,我从最初的愤懑也逐渐习以为常,古语不是有云,愿赌服输么?好象并不确切......技不如人,奈之何?
我是在游戏之外想到这些事情的,这,让我感到心底发寒,游戏是我选择在玩,但我极度排斥失控的感觉,在游戏之外想到游戏让我感觉到某种程度的失控,一如我的病痛。
手机铃适时响起,打断了我的念想。阳一《回来我的爱》"老天,请给我机会......"我也曾如此祈求上苍,得到的却是沉默。好吧,我知道,允我降生已是最大的机会,我不会奢求其它了。知道全文歌词后,我已明了这不过是首普通的情歌而已,可当时听到那句祈求时却错以为是在祈求生命,并惦念至今,任何求生的愿望都不该被轻忽,生命,不该被轻视。
按下通话键,是秦琛。
"楚凡,听小宁说,你最近都没回家?"秦琛的语调一贯温和,让人觉得心头如春风拂过。似乎,我一贯喜欢的人,都是温和型的,至少对我要温和。想及此,不自觉笑出声来,方知走神,忙敛笑,却依然敛不住秦琛轻轻的叹气。
秦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过,他一向是个善体人意的人。虽然我猜测这个被忽视的话题本该是他这通电话的中心。但我同时也很清楚,秦琛一向不愿逼我,除了......我的身体。
"今天药吃了没有?"果然。
"你说呢?"忽然想逗他,故意这么讲。
秦琛却没有着急,"你不会故意轻生,17岁就得了海氏综合症的人,意志如果不坚定怎能活到现在?"
他语带几分凄然道:"我不过怕你疏忽忘记白提醒一句罢了,你这人一向不拘小节。"
果然,知我者,秦琛也。海德伍德综合症,音译过来的,也就是常说的海氏综合症,初发时不过肢体麻木,久后会四肢僵硬,而且僵硬范围会逐渐蔓延,终至......僵透。
我平日所服用的柔兹利,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而且柔兹利对脏腑的副作用明显,损伤很大,我开玩笑说我有三种死法,海氏病发而死,这是刀子,被柔兹利的副作用害死,这是绳子,活活痛死,是井。秦琛那么好脾气的人被我这种论调气得整整一天没理我。我知他关心我,然而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若说生是极欢乐事,老病死是极悲痛事,那么老天只赐我病与死是何等恩赏?然而这样的话却不敢说与秦琛知道。
我默然不语,秦琛柔声劝道:"楚凡,你要想开些,多撑个几年,这病未必就没有法子除根。"
撑个几年,却不知几年方能刑满释放?有谁能告诉我?一年,两年......我从十七岁至今已经挨过了近五个年头,究竟还要挨几年?我能想得开,为何秦琛他偏要想不开?轻呼一口气道:"秦琛,我没有想不开。"
"你不是想不开,而是想得太开。"秦琛叹息。想得太开也不是好事,物极......必反。我虽不惧死,却也并不......恋生。我活着,不过是珍惜。珍惜拥有,珍惜生命。生命太珍贵,来之不易,我更没有办法做得到轻易放手。
傲世づ封印
常有人说我是没心没肺的人,说的人多了,就连我自己也信以为真了。没心没肺就不会心伤心痛,权衡起来,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可是,人总归还是有心肺的多。
走在路上,人与车起了冲突,车外人抱怨车里人,车里人嫌憎车外人,改天两人身份一掉个,外甥打灯笼--照旧。说到底,不过是个立场问题。
我怨憎傲世,不过因为我身在五帝盟。说白了,也是个立场问题。没有共同的敌人,就没有朋友。所以这么看来,傲世倒是促进我们五帝盟内部团结的功臣了。只不过,这功臣不怎么招人待见......每次都是动家伙事来招待。
做为我个人,只要人不犯我,我是不敢犯人的,不会因为彼此盟会敌对,就对敌盟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兵刃相见。我这种人,说好听,叫温和大度,息事宁人。说不好听了,就叫没有阶级立场,吃里扒外......
但是,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无缘无故我实在红不起眼。
因此,当我发现队里有傲世的人的时候,既没有抄家伙,也没有转身就走,后来当我发现那个叫傲世づ封印的人也没有动手的时候,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好奇心不仅仅能杀死一只猫。
激动过后,我才意识到,我的激动是多余的。傲世づ封印是傲世的人,而跟我们过不去的,是傲世分盟。
......傲世分盟态度嚣张,可名字里绝没有傲世二字,据说要使用傲世是获得批准的,不然即将面临傲世全面追杀。一个盟会用如此强势的态度控制着整个服务器的悲欣,这就是游戏。
如果说第一次看到傲世づ封印只是惊讶的话,第二次碰面就意味着震惊了。傲世づ封印,他居然帮五帝盟。他帮五帝盟劝退了那些在五帝盟找茬的分盟的人。
当我第三次碰到他,却是完全无语。他杀光了我身边所有五帝盟的人,只除了我。
我愕然不解,连动手都忘记了。傲世主盟不是一向不插手我们与它的分盟之间的是非么?
傲世づ封印不急不徐走到我跟前,站定,说了两个字。
老婆,那个叫傲世づ封印的人对我说。
我彻底呆住,良久方能找回意识。
"轩辕?"我试探着问。
傲世づ封印:老婆真聪明。
惟我独尊←舜:......。
我觉得火又窜了上来,一如他以那样不在乎的神情跟我说雪瑶时的愤怒。这个人,他以不屑的态度对待他的朋友,情人。这个人,他换个身份就可以肆意屠杀自己的盟友、同伙。这个人,他的所思所想,我实在难以理解。
惟我独尊←舜:为什么要杀五帝的人?
傲世づ封印:我喜欢,我高兴。
惟我独尊←舜:难以置信。
傲世づ封印:别为这个跟我吵架,不值得,重华。
他不再用玩笑的口吻叫我老婆,他叫我重华。但是他的满不在乎再次激怒了我,眼见我要发作,他敛去笑意,平淡地说:"就算我屠杀‘同盟',就算我背叛五帝,问问你的心,重华,你在乎吗?"
孰重孰轻
你在乎吗?他问。问的平淡,问得理所当然,问得似乎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在乎吗?尽管我很想答一个是,可其实答案是否定的。我或者对五帝盟抱有深刻的感情,但盟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在乎的是活的人,而不是死的盟会。三界之中,我在乎的是轩辕,莫说不过是叛盟,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下地狱,又有何妨?
想及此呆住。没再理会轩辕,或者说是傲世づ封印,匆匆退出游戏。
闭目缓思,轩辕的人品,绝不是无可指摘的。相反,他懦弱自私,华而不实,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类人,可我偏偏喜欢。常听人说,爱情是最没道理可讲的,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爱?
因为爱,所以能忍受诸般的缺点?若不是因为爱,那又是为了什么?
悄悄将五帝盟和轩辕摆到天平的两端,胜负立刻揭晓,我可以选择同轩辕一起背叛,却不能忍受没有轩辕的盟会,我却想不明白缘由,是五帝盟太不够分量,还是轩辕太重?
门铃声响起。有些意外,找我的人,并不多。我去开门,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由得把责备的目光投向站在她旁边的秦琛。
秦琛歉意的笑,意在安抚,但在他的眼中我却看到了同谋的痕迹。秦琛看似温和,实则强硬,他不愿意的话,谁能勉强得了他?就凭我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天真小妹?
"楚宁......"我略有些头痛,自从我不入家门之后,每次见面她都少不了跟我大吵一次,次次不欢而散,她那目光中的不解与痛心单纯到让我心碎。
这次楚宁却乖了很多,算来足有一年多没见面,偶尔几通电话实在代表不论什么。人都是会长大的,我有些感叹地望着那个故作轻松往里走的孩子,她一面甜甜地冲我笑,一面喊我"哥"。
我让他们坐下,正要转身去冲水,秦琛却按我坐下自己起身去了。
楚宁此刻一如她的名字, 安静乖巧的坐着,安静乖巧的喊我哥,安静乖巧的同我叙着家常,安静乖巧的不象是曾经那个楚宁。我有几分摸不透她的来意,我无法相信她煞费苦心找到我,只为了看看我。
我一边听着一边案子猜测她的意图,心中却满是苦涩,亲生兄妹,却如何要如此拐弯抹角?
楚宁状似不经意提起,眼神却还是泄露了紧张:"哥,听说你在玩三界?"
笑着点点头,却见她站起走到电脑前,"机器上有装吧?能借号我玩玩么?"
无可无不可,我将帐号密码输入,楚宁一边等待,一边闲话,"游戏适当玩可以,过度沉迷就不好了,是吧,哥?"
失笑,这丫头,教训起她老哥来了。
惟我独尊←舜的角色跳了出来,这丫头高呼哥的名字好有霸气,我笑了笑,然而接下来这丫头点开的密语让我和她的笑容一起凝固。
傲世づ封印:老婆,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下了?
傲世づ封印:我不要独守空闺555......
......
20多条密语,这人怎么会这么闲!
楚宁回头看着我,试图缓和:"哥,这是你们开玩笑的对不对?"
我很想点头却点不下去,楚宁一瞬不瞬看着我,她天真,却不笨,她敏感地问:"哥,这人男的女的?"
我愣了下:"不知道。"
楚宁象看陌生人一样看我,忽然起身,转身跑出了门,快得我连喊都没有来得及。
秦琛起身想追,犹豫了下,却还是坐了回去。
真假
头有些痛,秦琛不是个容易被人看透的人,这点不象我。他没开口,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倒宁愿他如同楚宁一般转身就走,可那毕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秦琛依然端坐在我面前。
"想问什么就说吧。"我无奈。
秦琛只摇摇头还是不发一言。我有些焦躁了,站起来试图在屋里转圈。
"楚凡,别烦心,放松点。"秦琛的话很温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然而我的心情依旧不宁。
"楚凡,我知道你不过在气楚宁,如同你不回家一样。"
"不是!"我大声否认,又被自己激烈的态度吓住,望望秦琛,不由泄了气,"我想我真的爱上了。"
秦琛没有惊讶,伸手揽过我在床边坐下,"别多想,楚凡。他对你很好?"
仔细回思,得出的结论令我沮丧,我摇头:"只能说一般。"
"他性格中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秦琛继续柔声劝问。
我再次摇头。
"你同他见过面?"
摇头。
"视频过?"
摇头。
"通过电话?"
还是摇头。
"那么,同他见一次,再来考虑自己的感觉。"秦琛直视我的双眼,给出建议。
"我父母怎样?"我岔开话题,不想再多说。
"伯父母很好,不用牵挂。"秦琛总不会让我觉得不安,顺着我的话也不再继续。
我点点头,但是,父母,又怎么可能不去牵挂?
"秦琛......"我有些哽咽。
"我在。"他说。
"秦琛......"
"我在。"
......
只能说命运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秦琛刚建议过我同轩辕见一面,五帝盟就开始倡议网聚了。地点定在盟中人所在最多的T市。这一批以尧天为代表,另外一个地点是轩辕所在的I市。我挣扎良久,最终决定还是放弃T市,去I市见轩辕。
我所在的Z市离I市并不算近,30多个小时的火车却并没有什么旅途的感觉。所谓人在旅途,心安处哪儿不是家呢?下铺很舒服,然而我在火车上是轻易睡不着的,于是坐在铺上弓着身子看临上车前买的一本杂志。什么内容却看不进去。
车厢里除了我是学生般的年纪,其余大多是上了岁数的中年人。夜深时听到对面中铺上的人在跟别人议论我,小小年纪买什么卧铺,还是下铺,付之一笑,装做没听见。
对铺的大叔很是和蔼,摸出下酒用的五香花生米给我吃。我谢过他,然而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却想起那条有名的戒规: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再看看大叔,于是大笑。
脑子里纷纷扬扬闪过很多影象,却独独没有轩辕。
是真的没想起,还是刻意的忘记?我不懂自己。
下了火车,给轩辕打了第一个电话,号码自然是他给的。
网聚
轩辕的手机没有彩铃,很普通的提示音在一遍遍响着。
"喂--"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一男声,声音是我意料之外的,不是很好听,语调中带着几分I市的拖沓。
"轩辕?"我试探着问。
"你是--"轩辕反问,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号码。
"重华。"
轩辕象是有些意外"重华?"
疑问骤起,难道他没想过我会联系他?
"轩辕,我在火车站。"
"哪儿?"轩辕依旧用一种带着激动的拖沓口吻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他"I市火车站。"
"哦。"轩辕匆匆应了一声,然后是沉默,如果这时我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轩辕他,应该是压根没想过我会来找他,所以他才这么意外。
"你在出站口等我,我很快就到。"他没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百无聊赖地在出站口等着,各形各色的人在我身边匆匆走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起倒吓了我一跳,我看了看手机,是轩辕。刚要接起,手臂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重华?"有人试探着问。我转头望去。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轩辕的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