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有任何缝隙————钱鬼

作者:钱鬼  录入:12-13
不留有任何缝隙(上)   2004.11.22

  那场大火烧掉了整条街,街上二十多户人家死伤无数,父母和儿女天人永隔的不计其数,政府将这些孤儿寡女分配到各各不同的收容机构。
  任家夫妇两人为了抢救两个年龄尚幼的爱子,活活被烧死在屋中,两兄弟顿失依靠,夫妇两人当年是离家私奔,又很少与人交往,没亲没友的,迫於无奈,政府最後决定将两兄弟分配到收容所去。
  「呜......哇......我不要、我不要啦!我要葛格、我要把拔、我要马麻......呜......葛格──我们去找把拔马麻!──葛格──」才四岁的弟弟哭著小脸尽是眼泪鼻涕,两手加两腿死扒著哥哥的身体不放,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哥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弟弟缠著他的身体,倔强的瞪著那些企图将他们两兄弟分开的社工人员。
  社工人员们互看,从彼此眼中看见无奈。要不是这一区的孤儿院收容所都额满,只剩下"仁爱之家"和"爱心收容所"两家各缺一个空,她们怎麽忍心将这两兄弟分开,吃力不讨好?
  无奈,上天作弄人,硬将一家四口弄得家破人亡,大家心中感叹,这场大火仍在调查是意外还是人为,竟也有人谣传是道上寻仇,针对这两兄弟的父母?不过,听这里几个生存的大人说,这对夫妇善良亲切,让人想不透会得罪什麽样的人。
  「葛格、葛格......我不要啦!你们走开!走开!坏人、坏人......」两兄弟的手紧紧的交握,社工人员们说尽好话,弟弟就是一盖不接受痛哭流涕,没办法之馀,大家只好用武力将两兄弟分开,弟弟更是哭得震天响,哥哥握紧拳头,却闷不吭声。
  「葛格...葛格....呜呜...」弟弟被社工人员扛在肩上,不能动弹,小手边捶社工人员的背,边嚎啕大哭,等哥哥的影子渐渐变小看不清楚,号哭才渐渐转低,小嘴中仍哽咽的喊哥哥。
  扛著他的社工人员不忍的摇头叹气。
  眼看弟弟被强行带走,哥哥没有哭,他拼命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眼眶虽然红的可以,却始终没有掉泪,旁边的社工人员唤著他要他上车,他默默的跟上,社工人员帮他开门的时候发现这孩子手一直颤抖,抬头看这孩子的脸,才知道这他一直隐忍著难过伤心,暗想这小孩好坚强。
  一进车里,司机还在外边跟社工人员说话,里头只有他一个人,他缓缓将头颅置於两膝间,开始低低的啜泣。
  想著昨天还笑著的爸爸、昨天还亲亲他的妈妈,还有今天以前不可能跟他分开的弟弟──他泪流的一踏糊涂。
  声音断断续续,等司机上车後,声音更是低的几乎不可听见。
  兄弟两人的命运从这里开始分歧。
  这年,任伟12岁,童话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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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後
  任伟26岁,是个自由摄影家,15岁在某个公司办得摄影赛中崭露头角,接著获得知名摄影家泉林大师的提携迅速成长,18岁那年便独立创办摄影展,23岁站全亚洲一方的名摄影大师。
  任伟拍过任何一种情景事物,危险的、温和的、高难度的,他几乎尝试过,但是他从来不拍人物,曾经有记者问过他为何不拍摄人物,他总是避而不答。
  今年,他借用了好友纪先生祖传的古式宅院办摄影展览,主题很复古,"家人"两个字,摄影界和其他各界名人都以为这次任伟的主题竟然是"人物"?全都是诧异期待,想看看任大师首度展出的"家人"是何模样。
  不过,这次他们失望了,十号那天任伟个人摄影展正式开始,主题:家人,没有任何人物相,只有一幕幕的场景。
  不懂摄影的人自然是泄气的打道回府,懂得摄影的却惊叹的流连忘返,大叹自己永远都比不过任大师。
  任伟这次的展览没有任何动物或是人物,只有无尽的场景,虽然只是一座座的建筑物,有心人却看的出,里头含括著浓厚深浊的情感。
  从第一幅赏到最後几幅,原本温柔温暖的场景忽然转成烧尽的灰烬,死亡的阴影或绝望的悲伤,不需要言语,却能在自己心口感受到,这就是任大师的摄影功力。
  提携任伟的知名大师泉林曾经对媒体说过:「任小子,是用感情在拍照!」
  不需要什麽人物,一个夕阳照耀的小院,一个没堆完沙堡的小沙坑,就能让人深刻的感受到照片里头的那家人暖暖的亲情和一点点的悲伤。
  明明就只是个没有任何点缀的画面,却可以融入这麽深刻的情感。
  任伟心思细腻的让人心痛却又佩服不已,这也使的他在女人面前也极尽吃香,一度跟几个业界知名女摄影有过诽闻,不过最後都不了了之。
  没人知道任伟的身世,任伟也不曾说过,就算是亲密的床伴都未提起,他总是淡淡的笑笑的说:「我到处拍照,只是为了寻一个人。」
  有人猜测是爱人,也有人猜测是多年失散的亲人,没人敢确定。
  任伟很少出现在媒体前,很多时候都是他的经纪人小安代言,他的行踪很神秘,不少狗仔队跟踪他想查出他每天的行踪,但任伟就是有办法将他们一一的甩开。
  这几天,"家人"的摄影展接近尾声,媒体聚集也越来越多,人潮也比前几天增加数倍,将尽7天的摄影展,任伟一次都没出现。
  小安每天站在摄影展门口让媒体问东问西,问的事情也挺乏味的,不外乎就是"请问任大师为何不出席自己的摄影展?"或"请问任大师这几天到哪去了?"这类的问题,小安嫌麻烦,一致都回答:「你们的任大师在家补眠。」
  当然,结果是,媒体记者们还是照问。
  小安被大堆媒体包围,无法注意谁进入会场,一个穿著鞡靸的乞丐闪身偷溜入会场,注意到的人不著痕迹的避而远之,有点良心的上前想警告小安有乞丐进门,无奈媒体人潮不散。
  小安虽然被包围,但是他还是有注意到,暗叹口气,知道是那人回来了。
  他仍然得努力应付这群麻烦的家伙......
  那乞丐高大的身体轻巧的在会场里穿梭,一下就消失的不见人影,没发生什麽事情,其他人也就把注意力转回照片上。
  乞丐转个弯拐近一个角落,然後打开一间门,里面是个办公室,他像这里的主人一样脱去身上肮脏发臭的风衣、摘去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张胡渣未刮,却显得气势凌人,非常有男人味的刚毅面孔,他是谁?不多猜,就是任伟。
  他拿出菸抽,边哼著不成调的歌曲,从行李袋往办公桌上倒,一卷卷底片、一张张相片堆满整个桌面,不管身上肮脏,他暇意的落入沙发椅中,一手伏著桌面,一手慢慢的挑著相片。
  仔细的看著每一张相片,却一点他所要的发现都没有,原本抱著期待的心情也渐渐失望,口中低沉的嗓音吐出:「还是没有......」
  他在找什麽?他的确是在找他失散多年的亲人,就算两人都长大了,他也自信能认出他......
  忽然,他抽出一张相片,皱眉凝视。
  这是他在美丽繁华的"不夜城"拍摄的,原本该很浪漫优美的景色,却让旁边一群穿著黑色西装的人毁坏了。
  他挑眉细看,人群中有两个人握手言笑,而且有一个他认识。
  一个是曾经邀请他为他老婆摄影却被他拒绝的政坛重要人物,另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个黑道大哥。
  拍到这种场面他哭笑不得,却也好奇的想,这两人有什麽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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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话,今年才18岁,却经历沧桑无数。
  在收容所待到12岁的时候被童老大收养为义子,童老大教他很多东西,要他为他办事,办什麽事呢?是杀人,所以童话14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童老大的老大,然後童老大当上了老大。
  接著的四年,都在爲童老大"办事"。
  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爸妈的长相都忘记了,隐约记得有个哥哥。
  每次为童老大"办事"的时候都会注意四周的人,甚至杀了某个家伙的时候会仔细的观察那尸体的长相,他会不自觉的搜寻"哥哥",虽然哥哥的影子在他的记忆中早已淡得看不清,他却以为自己一定一眼可以认出。
  最近,林老和童老大的勾当似乎被人拍到了照片,林老说他认得那个拍照的人,叫任伟,是个自由摄影家,他猜想他应该只是在拍场景,等他有任何动作再作决定,毕竟任伟是个知名的人,要是忽然被怎麽了,说不过去。
  但是,谨慎如童老大怎麽可能真的就此作罢,长年生存在黑道这尔虞我诈的战场,位子一坐高更是怕死,他吩咐人查出任伟的一切资料,然後展转交给他,要他"办事"。
  浏览任伟的照片和资料,他并未觉得有任何熟悉处,公事公办的将资料印在脑海里,心中开始设法要如何将这件事情"办好"。
  或许,在杀了这家伙後,他还会习惯性的仔细观察他的脸孔,但是否能看出什麽端倪呢?

     不留有任何缝隙(中) 2004.11.22
  
  童话趁夜想偷偷潜入任伟的住处,却发现任伟居住的别墅一个影子都没有,他很轻易的就进入,警卫、佣人一个都没有,里头黑的可以,好像没人住过一样。
  连偷偷的进入这点都不用做,他是直接从大门长驱直入,锁用消音枪射坏。
  他确定任伟不在住处。
  摸到电灯开关,他将灯打开。
  屋子里很乾净,一尘不染,依照警卫佣人没有的样子看来,这是任伟自己打扫的?他嘲弄的对著大空间啐了句:「真贤慧!」
  一个知名摄影师的住处,怎麽可能这样?但事实摆在眼前,客厅东西不多,就一条双人沙发、一张长型桌、一台电视,厨房乾净的像新的,卧房一张床一张桌这麽多?长廊最里面有一间贮藏室,他原本不打算看,但是很讶异这个男人他家有多"简洁有力",所以平时不好奇的他,最终还是打开了这间房间。
  里头贴满各式各样的照片,想必是任伟拍的。
  见不到墙壁的颜色,整个空间中就布满照片,晕黄的灯光洒在照片上,有几个表框斜放墙脚的,他蹲下身体平视,里面是大火烧尽的枯枝,他脑袋里闪过一丝清楚的画面,不过很快的被他抛诸脑後,忽然,他有点好奇任伟是一个怎麽样的男人,没有任何理由,他想跟他说说话。
  既然别墅找不到任伟,那就只剩下任伟好友纪先生的那宅院了。
  他轻巧的将别墅恢复原状,然後俐落的跑出来,上车前往纪家宅院。
  这时,他才发现有人跟踪他。
  他机警的从後照镜看到一辆银灰色轿车跟著他,丝毫不在意他发现,而且越跟越紧,是谁派来的?
  他故意绕了很多路段,那人也一直跟著,不过可能是不耐烦了,他用车头撞他的车尾,毫不顾忌。
  将那人耍弄够了,童话将车开往偏僻处,将车停下,那人也跟著将车停下,童话用下车窗,冷冷的瞪著下车的男人问:「你是谁派来的?」
  「你是童话吧?帮童老大办事,你是注定有一天要死的。」男人没有回答,但童话一听就知道是林老派来的人。
  童老大和林老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两个,当林老发现童老大反抗他的话派人去杀任伟,一定会派人来铲除他们。
  「那不干你的事吧。」童话有一张很美丽的脸孔,那是连童老大都爱不是手的脸,不过这时这张脸变得阴沉恐怖令人畏惧,宛如死神。
  「呵呵,的确不干我的事情,而且你马上就要死了不是吗?」男人残忍的笑道,童话知道时机不容错过,抬手就给对方一枪趁机将车发动,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灵巧的躲过後,又钻入车内,发动引擎,直追而上。
  两辆车在路上产生追撞,男人不禁心中称赞童话是个好对手。
  童话并未想这麽多,他只是冷静的完成所有困难动作和技术,眼前是悬崖,两人像是在比胆量似地没有一个人缓速,就在边缘的那一刹那,男人缓速了,童话却仍未缓速,他忽然甩尾做了个转弯的动作撞向男人的车,男人惊骇来不及反应,童话跳车,车旋转撞向男人车体,两台车像齿轮一样的卡在一起做出大幅度的转弯,然後坠入悬崖──
  「碰──!」爆炸声响撤林梢。
  童话站起身,看著底下一片火海,没有胜利的高兴,没有任何情绪,生与死只隔著一条线,他早就认清了。
  「唔......」他知道今晚有点心不在焉,但是没想到竟然这麽窝囊的被射中一枪,腹部染红一片,他没有喊痛,脸色有点苍白,定眼看清楚人在何处,发现这里离纪先生的宅院不远,心中做了决定,撑著受伤的身体往宅院前进。
  "趴滋"悬崖底下火海一片,一个人影掉在半空中树枝上,是那男人,他逃脱了。
  他狼狈的抓住树枝,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手机自动拨号。
  「喂,任务失败,派人来救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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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伟观赏自己拍的照片,走了一趟又一趟,他就是不满意。
  别人觉得很棒的照片,在他心目中却一文不值,就是感觉缺了什麽。
  烦躁至极,他点了根菸开始抽,从云雾中看著照片,心中想起的往事如潮水一般差点淹没他。
  沉思许久,他才缓缓回神。
  脸上有著难掩的疲惫,找寻了这麽多年,从来没有一点头绪,是要放弃呢还是要继续?他真的累了,或许应该找个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定下来过完一生。
  他苦笑,将菸灰点在地毯上,瞪视著照片发呆。
  忽然,他敏感的闻到一抹血腥味,绝对不是错觉,曾经拍摄过虎豹猎食的场景,那种浓厚的血味他印象深刻,警戒的盯著黑暗的长廊另一头,他低低的喊:「是谁在那?」回音盪在安静的回廊中,格外清晰。
  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是什麽人?
  黑暗中,一到闪电打过,照亮了来人的面孔,很年轻很美的一个人,是童话。
  两人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谁?」
  「你是任伟。」
  两种声音,两种不同的心境。
  「啊...你找我有事?」任伟将菸捻息,和善的问。
  「嗯,有事。」童话看著任伟的脸,举起手中的枪,补了一句:「来杀你。」
  任伟一呆,不晓得该大叫救命还是转头回办公室报警,因为两者都没用吧?子弹的速度一定比他跑步快。
  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话没有迟疑的射出一颗子弹,擦过任伟的脸颊。
  任伟惊呼一声,却不是因为脸上的伤痕,而是因为童话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童话,检查他的身体,这才发现童话腹部有个伤口,是枪伤,不能送医,他冷静的想将他扛起,童话下意识勒住任伟的手腕,力道之大,任伟不免吃痛的皱眉。
  仔细看童话漂亮的脸蛋,还是个小孩啊!是谁要小孩做这种事情的?
  任伟心疼的叹气,挣脱童话的手,他将他抱在怀里,然後走出宅院将宅院大门关好,入车回住处。
  上天让两兄弟相遇了,但是这个相遇是否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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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话发高烧,昏迷了好几天,因为任伟不是很会处理枪伤,有几天伤口甚至差点溃烂,任伟伤透脑筋。
  又过几天,童话的伤势总算好转一点,悠悠的转醒,眼前看到的就是这个他的目标──任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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