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道不敌,就不反抗的死亡,也谈不上不高贵。
凄美。
王雪穹软软倒下去,死在了于阗的怀里。
于阗没有再叹息,只是放手,放手任她的尸体留在一地彼此践踏的人躯当中。
一丝香魂从她鼻孔里飘出来,而她的额头变得透明,里面一个很小很小的王雪穹正哇哇哭泣,伸手向着那魂魄。
于阗编起一道金色光网,阻止了魂魄试图同元婴的融合。那缕魂魄缠绕,似在哀求,久久流连。于阗轻轻摇摇头。终于,那个小婴儿越变越淡,直到透明不见;而魂魄悠悠,只得孤独离去。
——从此,她转生时候就只是一个凡人,要喝那黄泉水孟殿汤,从头开始修行或者永不再修行,不记得过去一切。
天空完全晴朗了,淡蓝的颜色温柔而清楚。
我们四个人驾云离开。
第二日报纸上头版头条,长篇报道了发生在XX超市的这起疑似恐怖事件。整起事故当中,一共死八人,伤二十二人,大部分死伤不是来自于超市的爆炸坍塌,而是人们彼此之间的互相践踏。
十九,喜欢
“进不去啦。”于阗很郁闷地把自己扔回转椅里面。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记错了密码?密码是对的,那么用户名对不对啊?再刷新一次看看啊!”张禽很好心地安慰指点。
“没用的。进不去就是进不去了。权限被取消了——事情已经够清楚了。他们本来就不相信我,派我来这里只是试探我的一个方法,或者根本只是给我方便好名正言顺取消我理事资格的阴谋。”
“为了谁?王雪穹吗?”
“当然不是她。她这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么……下一个接替你理事位子的,该谁了?钱塘杜,还是丹阳葛?”
“现任理事长是谁?——钱塘杜子兴。他的儿子杜灏今年刚通过了‘克期取证’一关,已经可以出师。”
“出师之后,他便能获得理事资格?”张禽对上六家的龌龊,显然所知不详。
“准确说来,出师之后,他便是修真协会的候选理事。”
叶海天撇撇嘴。“一个理事位置,有什么可争的?”
“不争这个,多无聊。既然世俗名利已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穷,也只好争争这虚无缥缈的理事之位了。”于阗撩撩刘海。“现在也好,无官一身轻,我也不用理会那么多了,直接竖起大旗——俺系妖孽——等下一拨炮灰前来送死便罢。”
他们聊天聊得开心,我只是一个人闷闷地坐在旁边。
“张榕。”张禽高大的影子陡然遮住我面前的光线。
“嗯?”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干什么了?”
“要是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我还不如回去念幼稚园。”我苦笑。
“现在你还有机会走——去日本找张砚。一切会和你无关的。你本来便不是人类,只是一棵榕树。你现在抽身,上面也会对你睁眼闭眼,不会追究到底。”
“——我很想去。”我老实答。“但是,我很想念二哥。可不可以你们把二哥找出来,给我见一面,然后我再去?”
我忽然捉住张禽的手。“大哥,我很想很想二哥。”
那个爱喝酒,爱吃肉,爱笑,爱高谈阔论,爱漂亮衣服,爱葡萄美酒,爱说冷笑话,爱开派对,爱胡扯,爱做梦的二哥。
有他的人世间才是暖暖溶溶的阳春。
通天彻地,我忽然明白,如果大哥和于阗能够找得到他,如何会不把他带回来?
可是他去了哪里?
三界混迹,他们如此爱他,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哪怕是立即跟去,也好过在人间起事,冒着灰飞烟灭、牵连家人的干系。
他在哪里?
谁把他藏了起来?
张禽别过脸去。“傻瓜。”
于阗笑一笑。“张禽,你要相信张榕。你们张家的孩子没有孬种,张榕能够保护好他自己。”
“就是就是。”叶海天嘟嘴,“他明明比我还大好几岁了哎。”
“喂,小叶,”于阗忽然喊了叶海天一声。这两个人有点不是太对路,平时不怎么友好,难得见于阗主动叫他。“你虽然炼成了本命圣兽,然后一条手臂怎么说都不是闹着玩的。你欠张禽的不过也就是那么点恩惠而已,想来也算是还清了。不趁事情闹大之前赶快闪人么?”
叶海天微微一笑。“前世我说过我会用命还的,我就是会还到没命为止。——不过你说得对,失去一条手臂的确不太习惯,所以我要早点回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