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极看了眼舒镜三人,身上浮现一层蓝光:“我不能长时间离开开量门,你们跟我来。”
说完蓝光骤起,他重新化为一道闪电,裹起枝枝母女,扎入了昆仑深处。
“诶?!”许燃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简直被这一连串剧情搞懵了:“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帝江率先超前走去,同时为许燃解了惑:“孟极被镇压在昆仑山顶开量门前看守,不能随意离开,刚才那是他灵力所化的替身。”
他说完还回头奇怪地问许燃:“你是踟躇山的人,竟然不知道这事吗?”
许燃从记事起就在踟躇山上长大,他的师父说起来也挺奇怪,每天看起来都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性格也是吊儿郎当的,在徒弟面前的威信尤不及严肃的大师兄,他说许燃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却从来不亲自传授什么,只是将他丢在藏书室里让他自己随便看,能吸收凭自己的本事,而且还让他读书,送他参加高考,下山上大学,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师父,反而是师兄师姐们教了他很多。所以许燃虽然看了很多典籍,可以一眼认出诸如合窳孟极,实战经验却几乎为零,而且一旦书上没提到的事,他就往往不不懂了。
但是许燃尤其不爱在帝江面前露怯,所以梗着脖子不接话。
舒镜忍着笑为他解围:“你师父大概没同你说过,孟极会被扣在那儿,还是你们踟躇山的老祖宗干的呢。”
还有这等事?许燃从没切身体会过自己师门的厉害之处,乍一听到舒镜这么说,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孟极和你的祖师爷打赌打输了,就被他一座阵法扣在了昆仑山顶,看守山上的仙树们,导致孟极千年脱不了身,连女儿丢了都无法离开。”
听着前一句,许燃还有心情想象一下那种气势豪迈的心情,听到后一句,一股凉意窜上他的脊梁。
舒镜目光下移,落在许燃迈出去又开始往回收的脚:“来,别怕,往前走。”
“老板,讲道理,你是不是也跟我祖师爷有仇,不然为什么坑我?”
舒镜一摊手:“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了,我记得是某人自己主动提出跟来的吧,我难道胁迫你了吗?”
“……”仔细回想一下,5 当前是第: 7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林中突然起了大雾,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雾气就已经浓如几欲淌出的奶带,将前后的路俱从视野中抹去了。
对方向失去掌控,就连一点原本森林的味道都闻不到了,这令天望陷入一种不安,他驻步不肯再走。
舒镜拉了拉他竖起的耳朵:“我在这,你怕什么?”
天望仰起脑袋舔舐舒镜的指尖。
“看来孟极给我们开了后门。”
帝江的脚底升起一尾金色火舌,吞吐着将环绕在他们周边的白雾一吞而尽,许燃只感到似乎背后被猛力推了一把,面前顿时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
设备好像没搞好,今天我还在……
第19章 琅玕(4)
待到浓雾为帝江的金焰一扫而空时,他们看见脚下的土地已经从生机勃勃的青苔野株转换成了昆仑山顶坚实的红土。
面前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万里云海,不是涛涛林潮,也不是缭绕仙气和翩跹仙葩,而是一座巍然壮阔的行宫,犹如一位巨人伏卧,只是即便屹立于这万山之首,也逃不过时光摧残,这座行宫依然可见的是它庞大的身躯,是那些堆砌起这份尊贵荣耀的史章的一石一砖,却也是这一块块巨石上清晰可见的刀剑风霜。
直到胸腔一阵发紧,许燃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呼吸,他缓慢而沉重地吸入空气,感觉有些不甚顺畅,不是因为山顶的空气稀薄,倒好像是因为太浓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却惊讶地发现气息在空中隐约可见,带着一点点灰色,很快就被山顶的空气冲淡了。
他原地转了一圈,才切实确定,这里的空气中灵气丰沛到一个骇人的程度,就连在呼吸间都能潜移默化地清洗他的根骨体质。
许燃看着自己脚下颜色奇特的泥土,喃喃自语:“原来是真的,昆仑以轩辕行宫前的开量门为界,贯通了人妖两界。师父啊,我到妖界了。”
帝江同样长出一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十分怀念。舒镜却仍是原来那副死样子,也让人看不透他是没有察觉换了空间,还是他根本不在意。
枝枝拉着恬恬站在行宫前空旷的空地上,正在充当向导。
“看到那边像树一般高的稻谷了吗?那是木禾,看着大,没什么用,一年才结一粒谷子,而且大概是太老了,谷子也不好吃,你爹惨的很,看树看得只能嚼这种东西当零嘴,啧啧。”
“北边碧、瑶双树倒是漂亮,不过通体玉白,滑不溜丢的,叶子啃起来跟石头似的,也是中看不中用,。”
“可惜不是开春,不然妈妈带你去西边看珠树银花,摘几朵酿酒喝,酒香都能醉人到明年呢。”
很显然这位玉兔妈妈对于几棵仙树的评断标准就是是否有食用价值。
恬恬大概是年纪太小,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远高于成年人,这陌生又玄妙的新环境没有给她带来恐惧,反而满满是新鲜与好奇,而且好不容易找到真正的妈妈,虽然这个妈妈有一点奇怪,看起来也年轻漂亮得完全不像个妈妈,但是恬恬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喜欢她软软地喊自己“小乖乖”,喜欢她牵着自己时温暖柔软的手,也喜欢她带自己看的这一切风景。
微风如轻纱拂面,送来一阵飘飘渺渺的歌声。
恬恬拽了拽枝枝的手:“妈妈,是谁在唱歌?”
许燃在心中默念:我一直道这仙树传说有夸大成分,今日枝枝所言却与之一一对上了,此刻唱歌的莫非真是那传说中的绛树吗?
果然下一秒,就见枝枝翻了个白眼,对恬恬解释:“是南面的绛树,那是个神经病,好好的树不当,成天咿咿呀呀地唱个没完,烦也死人。”
书中有言“遍索绿珠围内第,强呼绛树出雕阑”,以绛树喻能歌善舞的绝世美人,到了枝枝嘴里,却也只沦落到一句“神经病”的下场。
接着他们看见一位蓝甲高大武士自行宫内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正是孟极的人形。
许燃咻地闪到舒镜身后,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极却顾不上看他们,他率先抱起恬恬,柔声道:“乖女儿,叫爸爸。”
“爸爸。”恬恬先是乖巧地叫了一声,继而大着胆子摸了摸孟极腮帮子上的胡渣:“你怎么变来变去的?你还会变什么?”
孟极哈哈大笑,声若洪钟:“爸爸会变的可多了。不过你记得了,这个和刚才那个才是爸爸真正的样子。”
他们一家三个短暂地温存了片刻,孟极才让枝枝先带着恬恬进行宫,恬恬被枝枝牵着,还回头同三个人笑着挥别。
然后孟极神情感激地来到帝江三人面前:“感谢之情无以言表,我孟极欠诸位一份大恩,有什么我能做的,孟极在所不辞。”
帝江也不同他客气,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孟极,今夜是十六月圆,我需要沙棠果。”
孟极面露迟疑:“这……”
孟极性格古板,不是个灵活洒脱的,要不当年也不会就那样栽在踟躇山老道手中,他被镇压在此处看守仙树,虽然心中不满,却也做不出监守自盗,将沙棠果随意采去还人情的事。帝江虽说地位尊贵,以孟极的死脑筋却也不肯给这个面子。这也是当初帝江没有直接冲上昆仑冲孟极讨要的缘故。
“沙棠果是今夜成熟不错,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沙棠果,我做不了主,请换一个请求吧。”
许燃一腔不平血冲上大脑,心直口快道:“还说什么在所不辞,连个没人要的果子都不肯给,又不是摘了这一颗从此沙棠树就枯了。”
他一时冲动,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孟极的目光跟着投过来,许燃立马在舒镜身后躲了个严实。
于是孟极便只看到了舒镜一张始终带笑、不卑不亢的脸。
“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