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晌,只得搪塞道:“其实……我就是看你毛好看来着。”
“是吗?那若是那黑狼长得不怎么好看,你会救吗?”昧爽似乎也不失落,“你是看上那黑狼外形也好,是看那黑狼可怜也好……你救一只黑狼,你觉得没什么,可对寄身那只黑狼的我来说,你救的是我的命。”
太辰怔住,看他忽然靠近,伸手抚上自己眉眼。手指划动弄得他有些痒,不由垂下眸去,微微避开些。
昧爽凝视他眸中苍蓝,缓缓道:“师尊,你当我说喜欢你是假……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太辰动也不敢动,直愣愣看着他。
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之前对他是真的好……什么好的都给他,若是自己也被个人好吃好喝供着,也会喜欢那个人啊!
想通这点,太辰心觉这魔界妖物还真是人性未泯,懂得感恩,不由软声道:“乖……师尊也喜欢你的。”
没想到昧爽那脸瞬间阴沉了些许,转过头去生硬地道:“这珠子上既有监兵星元,不如就把它带走,去找伯岚看看,或者带回天界去。”
怎么了啊?太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有点懵了。方才不是还温声细语地说喜欢自己吗?转眼就那么凶,真是骗子。
他哪知昧爽是一腔真情实感,全被他这哄小孩的语调给挡了回去,立即气得头晕脑胀,不想理人。
既然他都不提了,太辰也不再纠结,回看那珠子,道:“碧城派用上金玉盛放此物,定然对此极为重视,就这样拿走,总归不妥。”
太辰正直惯了,觉得就算当神仙,对凡人也得讲理,不能就这样随便拿。可昧爽却道:“这是监兵神君的,又不是他们的,他们不过是在山中捡到了这东西,就收起来而已。总不能因为拿的时间久了,就变成他们的了吧?有什么不妥的。”
言毕他便伸手探去,那珠子似是受到刺激,猛地飙出一道光刃。星元之力灌注其中,稍一触碰便可让昧爽有浑身被灼烧之感,昧爽惊讶之间运法退去,而那光刃却是极快。
太辰见势不妙,连忙旋身一挡,那光刃来势虽猛,遇见他却如入水中,不伤他分毫。太辰见那光刃被自己挡下,便朝昧爽道:“你不能动。”
昧爽平复些许,有几分气恼地道:“那便只能师尊自己取了。”
太辰生怕那珠子又要攻击昧爽,便与他站得近些,心想着若是再来几记光刃,自己也好挡些。看昧爽气愤地瞪着那珠子,安抚道:“以后你也别碰这些东西了……你身上魔气重,星元又不知道你是跟我一道的,肯定见你就打……”
他也没去拿那珠子,正寻思着该如何同这碧城派之人知会一声,忽然听得宫观中传来数声钟响。在天际幽幽回荡,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就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这声如同磬石,清冷得不似凡间之声,两人听得有些出神。而后忽地传来一阵风声打破这静谧。
两人觉得这风声不太对劲,回身便见十数名白衣修士急忙赶来,皆是这碧城派弟子打扮。便一停步,便纷纷拔剑围上,审视着两人。
其中一人喝道:“何人擅动碧霄灵珠!”
那人看着他们两个,知道他们修为颇深,不好对付,不禁皱起眉头。
昧爽眉头却比他皱得更深,他道:“师尊,他们……看得到我们?”
太辰看他们目光如电,不像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可他们两人明明隐了形,这些修士理应看不见他们才是。他有些疑惑,便又上前一步,那些修士也齐齐一动,防备之态更甚。
其实,那颗珠子里有监兵星元,在此地又是起一个镇守的作用,自然容不得有人隐身潜入,方才就已破了他们的隐形法术。先前因为这地方无人,他们还没察觉到,此刻被这些修士围在一处,当真有种被行窃之时被当场捉住的感觉。
这些修士个个年轻,太辰却不敢轻视。造化生人,于修炼一道得天独厚,往往修个十几年就比得上那些千百年修为的妖怪,修炼百年便悟道飞升的大有人在。而一般妖怪修个百年也才刚刚能启明灵智,化成人形。这修为差距可想而知,更不用说这碧城派乃是凡间大派,等下再多来几个人,什么阵法仙术往上一招呼,怕是连吞下百妖的昧爽都能打个半身不遂。
太辰不愿与他们动手,也没必要同他们动手。他是神仙,这些修士怎么也得敬他几分,当即拿出腰间一枚令牌,举手道:“诸位且慢,本君乃是太辰天君。”
那枚令牌是他初入天庭封神之时所得,作表明身份之用。对他这样没几个人认识的神仙而言,此物效用极大,凡间修士只要一见,便能清楚他身份。
果然,那领头修士一见这令牌,便放下手中长剑,行礼道:“我等不知是天君下凡,冒犯了。”
其余修士也一并行礼,太辰只道:“不必多礼,我来便是为了这碧霄灵珠。这碧霄灵珠乃是监兵神君之物,遗落凡间多年,本君此次受监兵神君之托,来此取回灵珠。”
他是撒了个谎,监兵在凡间西方大地上威望极高,搬出监兵神君之名来,不信有人会拒绝将那珠子归还。
那些修士一听,面上均是惊诧,领头那人道:“这……这竟是监兵神君之物么……”
碧霄灵珠一直是碧城派的宝物,威力强大,能击退邪魔,一直被供在派中。门中弟子只听人说是祖师当年得了机缘,在山中捡到的,具体来历却是不知。因为这珠子色如苍天,便给了个碧霄灵珠的名字。
没想到这宝物竟是监兵神君之物,怪不得会如此厉害。修士们此时听到这灵珠来历,不由多看那珠子几眼。
那领头修士思量半晌,道:“这即是仙家之物,我派自当奉还……只是碧霄灵珠护佑我派多年,事关重大,在下一人做不得主,还得由掌教真人定夺。还望天君海涵。”
自那骨莲出世,天界魔界齐齐到人间寻找监兵遗落之物,这青筠山是骨莲生长之地,少不得被魔界妖物侵扰。碧城派不知此事,只是见近来入侵的妖物渐多。而那碧霄灵珠屡次发出光华助他们击退妖魔,若是没了这灵珠,碧城派可就危险了许多。
太辰知道他们需这珠子御敌,也不想为难他们,摇摇头道:“不必了……碧霄灵珠我定是要拿走的,不过我会换上另外的宝珠,亦可镇守此处。”
第29章 29 以珠换珠心气难平
若是能有另外一颗珠子换上,他把这碧霄灵珠拿走倒也没什么。再说天上神仙要取走本就属于天界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凡人说不?只是……这毕竟是件大事,就那么草草做决定,总归不好交代。
见那修士面色微动,却仍旧有所犹豫,太辰便道:“我等不了太久,这就先将珠子换上,你以后去回禀掌教真人便是。真人也是入了天界的散仙,知道你也难为,不会怪罪你的。”
言毕他念动法诀,双手结印,顿时自体内生出一道金色光芒来,在他手中汇集成珠。光华流转之间,金珠逐渐变大,光芒愈发耀眼,直至凝聚出实体。其上又有一丝氤氲紫气,似有似无,环绕珠身游动不止。
昧爽见了那金珠,却是大惊道:“太辰,你这是做什么?”他刚还奇怪,太辰穷成这样,下凡也没搜罗到什么宝物,又是哪里来的宝珠。此刻见他拿出的那金珠,心底便是大惊,随后便是急躁不安。
他哪里会有什么宝珠,那珠子分明是他千年修为的内丹啊。虽说他已经飞升成仙,可也不能这么玩的吧?
众修士见那紫金内丹,皆是愕然。寻常人修至纯金,多半就已飞升成仙,这般紫金之色,岂不是得有近万年的修为?可看眼前这仙君面生得很,他们在这碧城派中修行多年,握有令牌的神官,他们哪里会认不清?这下一个个都怀疑起自己的功课是不是没修习好,反省起自身来。
太辰听昧爽出言,却是不语,金珠在他手中静静旋动,那碧霄灵珠也从白虎雕像口中缓缓飞出。一金一蓝两颗珠子浮在空中,光华飞动直如金日凌空。
而后碧霄灵珠落入他掌心,金珠落进那白虎口中。
“走。”太辰头也不回,立即领着昧爽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