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事情叫主子改了主意?”华裳从沿边探出头,说,“姐姐,我不想与那小子玩儿,好没意思!”
“你不是稀罕人家么。”苍霁侧眸,朔风间露出的眉眼俊中带煞,凌厉得叫人不?3 当前是第: 35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抑笔樱从帜茉谧仓浔涞缅胬省?br /> “呸!”华裳说,“谁稀罕他?我才不稀罕!姐姐稀罕他!说他是千年一遇的好苗子!”
“是么?”苍霁稍显兴趣,问琳琅,“比之临松君如何。”
琳琅知世故,摸得些苍霁的心思,故而婉转道:“主子休听她吹捧。阿朔入门晚,过去拜得都是些江湖术士,哪里比得了临松君。”
“叫阿朔?”苍霁不在意,“净霖本相天赐,纯心难得,修为精进之快,我至今不曾见有能够与之相比者。你直言无妨,这个小子本相谓何?”
琳琅沉吟未几,说:“不敢欺瞒主子,阿朔确实千年难遇。他天资聪颖,凡所入耳的道理都能化进心里,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明事理。但是古怪,他到今日都不曾化出本相。”
“聚灵生相。”苍霁说,“许是机缘未到,能得大成者,向来与常人不同。你既然得了这样的徒弟,也算是缘分,好生教引。”
“他见着姐姐,不是撞木头就是栽河沟,存的什么心思?”华裳哼声,“我一看便知!主子适才说,要立即撤水,为的什么缘故?我见那新来的什么陶致烦腻得很,也想早点打发他走。”
“原本不该这么快。”苍霁眸眺南边,“但是九天君已将出关,再不动手,必逢阻挠。”
“他多年不出,此刻出山,必是修为有所精进。”琳琅说,“老奸巨猾,分外棘手。况且深秋将尽,雪要来了,仓促撤水只怕困难重重。”
“让你去撤自然难办。”苍霁笑了笑,却称不上多高兴,“殊冉活过来了么?这一番该是他的功德。”
华裳说:“有主子在,他自然死不了。只是听闻他被镇压于玄阳城中,主子怎么捉回来的?”
苍霁略微挑眉,说:“哄回来的。好生喂着他,他贵重。”
三人正说着,听得下边禀报,说司月监来了。苍霁便提步下去了,他一走,华裳就奇怪地问:“这司月监平素不理修道事,主子找他干什么?”
琳琅叹了声,说:“……司月监管什么?”
“姻缘啊。”华裳踱了几步,古灵精怪地转过头,说,“我知道了!主子看中了谁,人家多半不情愿,他便想请司月监拴个红线,分也分不开了嘛。”
琳琅苦笑,心道苍帝看中了谁,那便是用百般法子也要磨成生米熟饭,迟早要绕成两情相悦,哪里还用得着司月监帮忙?不过是真的上了心,要下了红线拴个生生世世。
她想着,不由地叹一声,看万里波涛风浪起,水雾渐濛群山壑,说:“大业将成,不知结果。我见主子心动神随,已然陷得深。若是他人不知便罢了,可一旦叫人拿捏住,便是万劫不复。龙之逆鳞,虽触之即怒,可也……”
琳琅戛然而止。
可也破之即亡啊。
第95章 叛门
净霖如同苍霁所说,八日后便出来了。他先在九天君门外听训,稍后就去了清遥的住处。东君怕他再疯,脚底抹油先行遁了。
清遥枕在廊下的椅上,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她乏倦地听着雪魅细语,却连笑也勉强。
“我有许多哥哥。”清遥对雪魅细声说,“你大我很多,也算哥哥。”
雪魅倚着椅,他面容虚幻,一举一动间都夹杂着雪花片片,与这霜天倒不相违。他闻声爬动,轻轻将头抵在椅把手,望着清遥。
清遥微微笑,说:“我何时能长大?我从来不曾出去过,外边是什么景,我也好想看一看。”
雪魅说:“待你病好,我带你出去瞧。”
“好啊……”清遥怔怔地淌出泪来,说,“澜哥也这般说。”
雪魅跪地去接清遥的眼泪,但他修为浅薄,那泪穿过虚虚的手掌溅在把手。他缩回指,有些不知所措。
净霖缓步入廊,雪魅畏惧他的剑气,伏着地退到了角落。清遥扭首望过去,只看着净霖不做声。
净霖知道那夜吓着她了,便不强求,而是蹲身,说:“九哥来道歉了。”
清遥怯怯地瞧着他:“九哥生我的气吗?”
净霖语气低缓:“我怎会生你的气。”
清遥侧枕着手,说:“九哥。”
净霖俯首:“在这里。”
清遥红着眼说:“我梦着你……我时常梦见你。你下回出门,早些回来,好吗?”
净霖“嗯”声,清遥探出小指,与净霖勾了一勾。净霖见她疲色深重,一直陪到了入眠。廊下铜铃随风晃动,雪魅悄悄抬起头,窥探着这位无人不晓的临松君。净霖眼眸倏地看过来,雪魅慌忙垂首,心里惊得不敢再探。
净霖却不曾为难他,只是又坐了半晌,方才离去。
几日后北边起了纷争,陶致被琳琅扣押起来,原因尚且不明,九天门弟子救人心切,与苍帝的人动了手。消息是云生呈上来的,由黎嵘接了,九天君派遣净霖相随。
“你不是存了北上的心思吗?”九天君茶盏轻拨,“这便去瞧瞧吧,总拘着你也不像样子。门内事务你从未经手,许多门道不如云生清楚,贸然下令,也怕你措不及手,不如与黎嵘一道过去,有他盯着你,我放心。”
净霖颔首,九天君又说:“臻境与大成不过一线之隔,你修为如此,该为天下芸生尽心尽力。我虽入大成,但来日终有殚精竭力的时候,到时候你便是兄弟榜样,万不要再由着性子胡来。”
他此言循循善诱,却听得儿子们神色各异。净霖修为不假,却从来不得人心,为人处世比之黎嵘云生更是不如,九天君忽出此言,搅得人心惶惶,竟听出点让净霖继位的意思。一时间各个面面相觑,皆不做声。
净霖本该感激淋涕地回表一番,然而他仅仅接了命,便退身出去了。在外边立了半个时辰,方才等到黎嵘和云生。
云生夏衫尚未换,外边风冷,他忍不住哆嗦一下,立在树边对净霖说:“父亲可算消了气,澜海尚未找到,知道你心里挂念,我这边会再仔细盘查。虽不知盗走尸身的人有何用意,却万不能纵容此事。一旦查到,必定立刻知会你俩人。”
“有你坐镇后方,多半无碍。”黎嵘说,“我与净霖这次去,算不准时日。凛冬盟会将到,苍帝若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只怕要耗到明年去了。”
“冬日各方行动不便,他再狂也翻不过天。”云生细搓着手掌,看向净霖的剑鞘,“这鞘还是澜海造的,现下看来真让人伤怀。”
黎嵘说:“当日赠剑鞘时,兄弟们难得融洽,我记得他这剑穗还是你送的。”
云生一笑:“本以为净霖必会丢了,岂料他一佩就是许多年。”
净霖手扶剑鞘,那红穗轻轻摆动在风中,与白袖一并扬在身侧。
“所谓一笑泯恩仇。”云生说,“望你此番回来,能与兄弟们泯了那些个龌龊。自家人,到了这个关头,不该再离心而行。话不多说,你两位请吧。”
净霖与黎嵘一齐拜行,转身备马下山。
路上天越发寒冷,只是雪迟迟不下。黎嵘与净霖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便赶到了北边。黎嵘滚鞍下马,与九天门弟子碰了头,连休憩也不需要,便着手处理正事。
净霖招人注意,他行在后边,弟子们争相要看那咽泉剑。然而净霖面不带笑,旁人又不敢造次,只能目送着他过去了。
“我先去琳琅那头见见人,你在此处等我。”黎嵘对净霖嘱咐,“此处皆是苍帝的人马,轻易不要与人动手,他护短得很,寻常人在他地盘讨不到便宜。”
净霖见窗外路已被饥民堵得水泄不通,他留心观看,却没见着几个孩童,便只对黎嵘“嗯”了一声。
黎嵘便急匆匆地去了。
“琳琅拿人向来有章程,不会不问缘由。陶弟做了什么事?你等不要欺瞒,如实道来。”黎嵘用帕擦着手,问随行的弟子。
弟子面色青白,被黎嵘的目光扫了几回,已不敢再瞒,说:“八公子……八公子先前从丽城相中一女孩儿,已经许了亲的,弟子们百般劝阻,可公子就是执意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