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过他吧!”江笠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别蜂起不乐意地叫道。
江笠看了别蜂起一眼:“听话!”
“你……嘁!”别蜂起气哼哼的,然而还是没有悖逆江笠的意思。
“轻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沈少昊强撑起身,拉住江笠的衣袖。
他对着江笠无声地摇头,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矜持,在这一刻,面对着拂袖而去的心上人,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沈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姓氏,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姓氏!”江笠凝望着沈少昊,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你我之间,不必走到那一步,对吗?”
“轻舟,可是我……”我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你!
江笠凝望着沈少昊:“沈兄,你是我的知己,应当懂我,知我,而非与我为难。”
“轻舟,你这样说,你叫我如何自处……”沈少昊的气息都打了颤。
他懂,他也知,他就是不甘心!
“沈兄,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江笠狠下心肠,拽回自己的袖子。
“轻舟……”沈少昊呆呆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心中一阵苦涩跟茫然。
“小书生,来不及了!”
别蜂起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在沈少昊胸口点了几下,借由指尖将一股细小的玄气送入他穴道中,封住他的命门。
沈少昊张了张嘴,来不及多言,便昏倒在床褥中。
“他能睡几日?”
“最少三天,最多五天,再多他的生机就乱了。否则干脆杀了完事?”
“算了,我们走吧。”江笠转开眼。
“好吧。”
别蜂起一手驮着斩钰,一手搂住江笠的腰,脚下一蹬,在桂臣雪赶到之前,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沈府中。
几乎就是前脚与后脚的间隙,桂臣雪已经如一道炙白的闪电击落在沈府庭院中。
他一眼看到横躺在庭院中央的秦少云。
银雁城中有几个玄王,都是什么身份来历,没有人比他这个金甲卫更清楚。
几步上去查看了秦少云的情况。气息已绝,但生机未尽。他快速往对方经脉中引入一道玄气,护住对方最后一口气息。
再往前走,他看到沈家公子失魂落魄地昏倒在床上。
桂臣雪上前查探了他的伤势,还好,只是被封住命门,命倒是保住了。只是这锁命门的手法十分刁钻,除非配合特殊丹药,否则他一时也解不开。
幸好这位沈公子没有死在银雁城中,要不然皇庭那位说不定要拖着许多无辜的人给沈少昊陪葬。
当然,沈少昊在银雁城遇险,银雁城的麻烦一样不小,论责任,朱太守首当其冲,若找不出贼人,朱太守连降几级官级是跑不掉的了。接下来,恐怕还有不少官员要承受沈家长公主的雷霆之怒!
不过,现在沈少昊和秦少云都活着,这事就好办了。
放出烟火信号后,桂臣雪在房间,庭院两处慢慢走,仔细看。
他在寻找贼人留下的痕迹。
忽然,床柱子阴影处一颗珠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俯身捡起那颗珠子,发现是一颗很特别的紫檀佛珠。低头再望,床底下还散落着不少个同样的珠子,看来这应该是同一串佛珠上的。
桂臣雪翻看了沈少昊两只手腕。他发现沈少昊左手上戴着一串龙血玉珠,也只有左手上有珠子的压痕。桂臣雪比对了一下那压痕的大小,确定这串佛珠不是沈少昊的。
沈少昊是贵族公子,起居饮食十分讲究,这些珠子若是之前掉的,肯定早被每日打扫房间的仆人处理掉了,不会留到现在。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可能——
这边,江笠三人已经回到别蜂起临时落脚的那处老宅子。
别蜂起一探斩钰的脉搏,才发现斩钰虽然经脉中的魔气已经消散,但却滞留了另一股外力。不必说,肯定是沈少昊的手笔。所幸这毒置入时间不长,影响不大,对他中阶玄王而言,也不是多棘手的东西。别蜂起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
直到此刻,别蜂起的离魂之症,还有斩钰的魔毒总算彻底告一段落。
如今倒剩下江笠一人还受着骨冷黑气的困扰。
江笠的问题不难治,难的只是药材太过难找。
这段时间,别蜂起一直没有放松对治疗药物的寻找。江笠的病症一直牵挂在他19 当前是第: 21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心头,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味药,暂时还没有眉目。
解决斩钰的问题后,别蜂起又帮江笠疏导了几遍气息,如此一番忙碌后,再睁开眼睛时,早已是天际鱼肚微白,晨光熹微。
“那么现在咱们来说清楚,什么叫因为姓氏,又不全是因为姓氏的?”
房间里,别蜂起背身关上房门,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到江笠面前,一脸审讯犯人的架势。
江笠正给斩钰掖被角,闻言淡淡笑道:“没什么意思。”
他心里正担心自己那串被沈少昊一怒之下扯断的紫檀佛珠,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变故。一串佛珠能证明什么?除非对方找到循香蝶那种奇物。若是沈家,倒是有可能找到……
别蜂起板着脸看江笠,硬邦邦地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舍不得杀他?”
说着,又食指中指一指自己的眼睛,无声警告江笠:别耍花招,为夫的眼睛可毒着呢,小样儿休想蒙混过关!
江笠一抚衣袖站起身,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二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在下前番还道你这阵子表现挺好的,怎么突然又变笨了?”
别蜂起说:“别想转移话题!”
江笠在茶桌对面坐下来,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自顾自端起茶盏浅酌。
别蜂起一扎子趴到江笠身边,抻长腿去勾撩江笠的小腿:“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江笠缩回自己的腿,径自喝自己的茶。别蜂起越着急,他就越心平气和。
别蜂起见江笠只是喝茶而不搭理他,便直接迁怒江笠手中那杯茶,扑过去咬住茶盏一边,咬住了就乱甩,幸好其中茶水不多,但也甩得江笠杯子都拿不稳,差点摔桌上去。
“别闹。”江笠被他闹得不行,终于忍无可忍地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
这点力道对别蜂起而言就是挠痒痒,不过他还是非常夸张地惨叫一声,抱着小腿哀怨地望着江笠。不理我还踢我,好气!
江笠终于缴械投降。带着一个别二公子,就像养了一只很粘人很闹人的大狼犬,需要经常顺顺毛。
江笠徐徐解释道:“第一,若在此处杀沈少昊,皇庭一定会治罪朱太守,岂不是间接害了朱小姐?第二,沈家庞然大物,上边还有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虽然我们现在隐藏身份,对方一时查不到我们的来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忘了,我们此行出来,只有你我二人有注意修饰容貌,赵侍卫长他们可没有!若有朝一日身份被人识破,那么芜地堡与沈家就绝对是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不想冒险。”
当然还有第三,沈少昊罪不至死,若杀他,他良心上过不去。
别蜂起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叹了口气。又不甘心地追问道:“那你对沈少昊说的那句话……”
江笠眨眨眼睛:“我故意的。”
别蜂起:“……”
等到晌午时分,斩钰终于也醒了过来。
眼下来看,今天晚上出城无疑是最好的,趁着沈少昊还未醒来,趁着朱太守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