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鲜血被吸收干净,清欢等了一会儿,才见一道白影从那玉笛里施施然飘了出来,然后在清欢的面前成形……他的身影并不明晰,面容也呈现半透明状,然而……
“是你……”清欢也想不到,那玉笛里附着的那个灵就是那个少年。
他也望着清欢,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你是谁?”
“如果你说的是我这具身体的画,我现在只是暂时借用而已。”见他困惑的样子,清欢继续解释:“因为原来身体的主人自杀了,我就借了他的身体……你方辛,他的魂魄我已经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自杀……”他顿了下:“你……你现在的这副身体现在几岁了?”
“十八岁。”
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是啊,十八岁了,寿命确实到头了。”
清欢听他这么说,疑惑道:“为什么你知道他的寿命只到十八岁?”
“因为,我的每一世都不会超过十八岁。”
“所以你的上一世也是十八岁终结的?”清欢更加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对我的惩罚,也是我的诅咒。”
清欢拧眉:“那这个诅咒也太可怕了。究竟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犯了一个大错,违背了上天的旨意,罪有应得。”他回答道。
“你……究竟是谁?按你说的,你应该已经转世了,就是我现在的这副身体,为什么还会留在玉笛之中?”
“附身在玉笛中的是我唯一拥有最开始记忆的一缕清魂,上一世我为了镇住湖底的冤魂留下这缕清魂,剩下的魂魄皆投胎成人,也就是你这副身体。”
“想不到会如此复杂。”清欢继续问:“能告诉我你的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叙说:“我的上一世……那时世道混乱,我自幼父母双亡,四处颠沛流浪,给人家做过帮佣,也跟过草太子打杂,一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跟着一个戏班子四处跑江湖,那晚赶路经过一片荒地,我们走岔路了,哪里想到那会是乱葬岗,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鬼东西从坟里爬出来,那些鬼东西追着我们跑,戏班子里的很多人都死了,我以为我也会死掉,可是在关键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我,那个人很厉害,很轻松就把那些鬼东西制服了……他救了我以后送了我一件东西……”
清欢见他的目光放到自己手里的玉笛上,举起来:“就是这个?”
他点头:“他跟我说这支玉笛可以催眠那些邪灵,让他们乖乖听话……在他离开的时候,他还郑重告诉我千万不要往东南方向走……我那时当然答应了,可是却想不到后来的事……”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戏班子里死了很多人,所以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后来也各奔东西了。我原来就想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谁知道阴错阳差,连船都坐错了,完全去了相反的方向……”
“就是那个‘东南方向’?”
“是,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后来我到了归姚村,归姚村的村民都很淳朴,村长也很欢迎我在归姚村住下,我那时一心觉得找到了归宿,竟然一住住了一年多时间,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了村里老师教授用的一张地图,才发现,原来归姚村就在‘东南方向’!我马上想起了一年前的事,就想要离开归姚村。”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但是,已经为时晚矣。噩梦,就在这个时候降临。”
第225章 百年前的噩梦
“……就是那一天,村头有一家人病倒了,接下来每天都有人生病,生病的人脸色青灰,昏迷不醒,日渐干瘦,直至断气……我们找不到病源,也不知道如何救治,因为越来越多人染病,所以觉得可能是可怕的疫病,村长上报给县里,而县城里的政府知道了之后,刚开始还陆陆续续派了几个医生来看,后来大约是见无药可救了,就封锁了村子不让我们出去了,再后来……有一天晚上,当村里的人都在睡梦中时,那些因怪病去世的人竟然从坟里爬了出来,他们砸窗撞门,进来以后见人就咬,被咬的人要么被咬死,要么也跟着染上那种病……一夜之间,如同炼狱。而归姚村也就彻底被封锁了,想要出去的不管是活人还是怪物,都被枪炮袭击。活着的人每天不是在担心自己生病就是担心被那些怪物袭击,想逃也无处可逃……日夜生活在惶恐和折磨之中……一天又一天,被隔绝了的归姚村活着的人所剩无几,我眼看着周围熟悉的人不是被撕咬成碎片就是变成了怪物……我知道,总有一天,外面的封锁也会失效……一旦村子里的怪物跑出去的画,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地狱……”
“所以,你选择用自己的命作为代价把那些怪物封在湖底?”
他轻轻点头:“我知道那支笛子有催眠的作用,也无意中知道那些怪物怕水,所以我就用笛声吸引他们跟我进入湖中……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这个办法其实很笨。
“而你的办法确实奏效了……也是阴错阳差吧,如果你不是用命相抵,也不会形成那么深的执念把那些怪物囚在湖底。”清欢说:“只是……还是不知道一开始的病是如何引起的……难道在那之前就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发生吗?”
“奇怪的事……”他想了想说:“就是在那之前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养的牲畜莫名其妙死了……真的是莫名其妙,身上完全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那些死了的牲畜呢?”
“被宰了吃了啊……那个时候,谁家的粮食不是宝贝啊,这到年下可都是大菜了。”谁家的牲畜死了只能自认倒霉,就当提前贴补家里了。
“我想,或许你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吃那些牲畜。”清欢皱着眉说。
他睁大眼睛:“你是说那些问题是出在牲畜身上?”
“时过境迁,现在也只是猜测。”
“其实……”他也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我曾经见过一个怪人。”
“一个怪人?”
“应该说是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我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0 62 页, 囊桓鐾砩希铱吹侥歉鲇白映鱿衷诖謇锏闹勇ド希还幌伦泳拖Я耍诙巍褪亲詈蟮哪歉鐾砩希野岩撕械氖焙颍易詈罂吹侥歉鲇白泳驮诎渡希墒堑笔蔽乙丫瞬簧闲矶嗔耍钡阶詈螅乙膊恢浪烤故撬钟惺裁茨康摹?br /> “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
他摇了摇头:“只有影子,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会不会是……”清欢联系他之前说的画:“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在乱葬岗救过你还告诫过你的那个人,会不会……他们其实是一个人?”毕竟一个故事里出现两个意外的人……也不太符合常理了。
“不是。”他很肯定地摇头:“因为那个救我的人我认识。”
清欢奇怪道:“你之前不是说不认识吗?”前后对不上啊。
“如果光是我前世的记忆里当然不会认识他,可是我经过几时轮回我,不可能不认识他。”他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这话怎么说?”
“因为他……”他顿了下:“就是引渡亡灵的黑无常。”
清欢握着笛子的手一紧:“你说……那个救你的人……是黑无常?!”
“是啊,我们打过几次交道,当然认识。”他不解地看着清欢,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大:“怎么了你?”
清欢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个人见过黑无常……也是,都是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并未投胎成白清欢,可不还是地宫里的黑无常吗?
“你认识黑无常……他是……什么样的人?”
“黑无常吗?”他回想了下,缓缓道:“他形容俊美,气质脱俗,看似冷漠,却心怀慈悲,完全不像是在地府供职的阴差……若不是我身不由己,倒是很想与之结交一番……”他的语气带着可惜。
“那……他在地府里的待遇好吗?”
“我始终只是亡魂,地府中的事并不清楚。不过,我几番看下来,地府中的差官对他都是恭敬有加,想来并不差。”他望着清欢:“为何你对黑无常这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