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清欢望着他。
他在床边坐下,和清欢面对面,抬起手怜惜地轻抚着清欢红肿破皮的脸:“你应该知道我的不是吗?毕竟,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流着相同的血……清欢瞪大了眼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很疼吧?”他低声道:“这段时间你的身体里我的血越来越淡了,所以你的身体才发生变化……”
清欢注意到他手指上和自己一样的红线状物,只是他们一只是左手,一只是右手——清欢咽了咽口水:“你是说是因为你的血我才能和常人不一样?”
“都想不起来了是不是?”他的指腹摩挲着清欢的唇瓣。
“想起来……什么?”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地出现又神秘地消失——每次出现的时候自己都能感应到,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
“看来是想不起来了,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清欢不明所以,却见面前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像是皲裂的红纹,然后张开了嘴,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牙齿,清欢感觉不妙,想要躲开被按住了身体——当牙齿刺破皮肤进去的时候,清欢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和被King吸血的感觉不同,清欢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他的味道逐渐盖住了自己的味道……
好熟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清欢的脑子有些混沌,然后出现了——暴雨,墓坑,血池,还有……有铜铃般大眼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向自己咬过来……
“你……”
清欢的手去推身上的人,却摸到了奇怪的触感,一片片的……清欢低头瞟到一片金色的鳞片……想要看得更清楚,可是精神力实在跟不上,意识已经远去了……
清欢再醒来是在公园的长椅上,他下意识地去触摸自己的脖子,可是那里光滑一片。坐起身来,浑身清爽,先前还如同破娃娃一般的身体恢复如初,一丁点儿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似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可是清欢知道这不是梦,身上披着一件长羽绒服,而里面的衣服残破不堪,带着一股明显的血腥味。这都证明了自己之前遇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遭遇了爆炸——那个时候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要死了,或者,他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浑浑噩噩的,他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黄泉路……
可是他还是没死,他遇到了那个“人”,不,不是人。
清欢现在的脑子无比清明。他一直迷惑自己的特殊体质是从何而来,他遗忘掉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如果按照那些零碎的片段来说,是因为被那个怪物袭击了身体才会变异……那个男人咬了自己,却并不像是King为了吸食自己的血,在他的牙齿刺入身体的时候,清欢分明有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呗注射进了身体里面……如果这就是他要自己想起来的事,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一开始的孽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清欢抬起自己的手,月色下,手指上得红线印记若隐若现——这就是“羁绊”吗?
难道说,他就是……“它”?
那“它”是什么?
清欢努力把自己记忆里的每个细枝末节回忆起来,它的形象……蟒蛇一般的躯体,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鹿角相仿的犄角,坚硬锋利的鳞片……在记忆里因为沐浴在鲜血之中被染成了红色,可是事实上是金色的话……金色……
难道是……
‘据闻当晚有数十人见到空中出现异形,后不见踪影,疑为龙影……’
这是自己曾经在沂城诚志上看到的一句话,那记载的是甲子年沂城出现了百年一遇的地动以及暴雨——把一切的画面都联系在一起,墓坑、暴雨、龙影……
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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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总,其实你不必亲自送魏小姐回去的,今天你也忙了一天了。”秘书对楼兆说。
“我对她重视一分,”楼兆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唇角上扬:“我们的合作也就顺利一些。”
“可是,外面都在传闻魏小姐和少总你……”
“传闻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楼兆喝了一口红酒,拿过一本商业杂志翻。
突然秘书唤了一声:“少总,你看,那个是不是……白小先生?”
楼兆往窗外看去,果然见到前面那路灯下黑色的身影,他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形单影只。
“停车。”楼兆命令。
“是。”
楼兆下了车,往前面走去:“清欢。”
清欢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了楼兆,“楼兆?”
“怎么现在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里?”楼兆问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哪家不是合家团圆,像他们楼家是因为情况特殊。
“我……”清欢顿了下:“没事。就是随便走走。”
楼兆走近了才发现了清欢的不对劲,先不说他身上那件长羽绒服并不合身,而且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他皱了皱眉,“清欢,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吗?”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隔着一条江的那头烟花释放在了空中,如同璀璨的星光,光映在了清欢和楼兆的脸上。
清欢转过头,看向了那空中一束束绽放开来的烟花,突然有了实质的感觉——对了,今晚是大年三十除夕啊。
楼兆也转过身和清欢一起看烟花——或许是在国外多年,他对于这种所谓的团圆节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他家也没有什么可团圆的家人,几乎都是各过各的。就像对他来说,这样的节日吃个什么团圆饭还不如办个Party招待生意伙伴的好。
可是现在……
楼兆侧头去看清欢,他望着烟花,眼神迷茫,脸上带着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有向往,有想念,有遗憾,有失落……
“喜欢看烟花?”楼兆问清欢。
“很漂亮,不是吗?”
楼兆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烟花——远没有自己看过的那些烟花大会华丽,可是……却很顺眼……“是啊,很漂亮。”
“今天……”清欢问道:“不用回去陪家人吗?”
“我爸在伦敦,我妈在温哥华,他们都在陪他们自己的家人,这里可没有我的家人。”
“听起来好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各过各的。”楼兆看了眼已经渐渐停止的烟花,说:“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清欢看了眼他那辆豪华加长车:“好啊,就当搭个便车。”
两个人一起走向车,还没上车,就听到两道声音——
“清欢!”
“白先生。”
清欢回头,看到的是往这里走来的古月华和M。
第60章 失而复得的背包
现在是凌晨。
清欢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冲完澡以后,他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感觉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张开来了,从昨天到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把脑袋埋进水里,憋着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体本能地想要逃脱,可是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如果一直在水里,他会淹死吗?那种难受痛苦的感觉,全身像是要胀裂开来,脑子里有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响……
十分钟过去了,埋在水下的脑袋猛地钻了出来,人趴在浴缸壁上不住地咳嗽,白瓷一般的脸咳得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一直咳到没有力气了,清欢喘息着,抬起自己的手,右手无名指上的红线还是那么明显——他没有死。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也只有昨天在地铁上的那一刻,清欢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如果那个时候死了,是不是,自己作为白清欢的这一生就真的结束了?而现在,他又恢复了不死之身吗?
清欢的拳头重重地捶在了浴缸上。
门外,阳台的门大开着,身着黑袍的人靠在门框上,仰起头望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扬起的下颚线弧度分明,听到动静他转头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托盘转身一个跃身,消失在了阳台上,在他走以后,落地窗的门也自动关上了。
清欢披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因为外面的寒气打了个冷战,走到窗前检查了下,窗户是关着的,怎么这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