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血丝,颤抖着喑哑的嗓子质问我:“你不想活了吗?!为什么吸我的血?!你觉得这很好玩?!Fuck,fuck,fuck!”
我没有回答,因为异常的疲惫,只是默默地从半跪状立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
拉斐尔抬手狠狠堵住脖子上流血的伤口,仰头看我,胸口起伏:“你是疯了吗?!”说着穿上拖鞋,费力的站起了身,身体明明虚弱到瘦骨如柴,却很有气势的立在了我的面前,一副盛怒的样子。
我瞥到他敞开的领口,舔了一下嘴角,挂起熟练的笑容,道:“是的。”我的确快疯了。
我刚才那么做只不过是一场试探,我赌拉斐尔在死亡的威胁下一定会卸下伪装露出他的真面目,但是我输了……而且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本可以顺势就杀了他的我竟然下不去手!哈哈哈哈!多么讽刺啊,我竟然开始怜悯起食物来了!与其说刚才是一场对拉斐尔的试探,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一场折磨,血液入口时,我的心脏和四肢全都快脱离了我的掌控,分分秒秒的在反抗我,让我疲惫不堪。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么难受!Shit!谁能告诉我这种痛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可恶的拉斐尔,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是谁?!!
拉斐尔清澈的眼神毫不动摇:“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平声道:“我怎么看着你了?”
“好像我是一个烫手的锅炉。”
我叹气:“因为你不相信我,而我……”而我又不知从何下手。
“而你?”
我的眼神飘向一旁:“而我打算放过你。”我稳住心神,用尽全身力气笑了一下,眼尾弯长,“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啊~”
拉斐尔依然满脸的愤怒和担心:“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咬我的脖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梅毒的可怕吧?!”
我的目光钉在拉斐尔身上,无所谓却真心地回答:“我从来不觉得梅毒可怕。”
拉斐尔的两只眼像两簇燃烧的火苗:“那就看看我!”
我便老老实实的、从头到脚的扫了拉斐尔一遍,舔了舔嘴唇:“你并不可怕呀。”
“那就好好看看!”拉斐尔抬起像枯枝一样的手臂,撩起病服指着自己肚脐处一块脓化的病变皮肤:“你看清楚了吗?!God!真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我闭上眼道:“应该是你在做梦吧。”说完,我便转身走了。走得飞快,走得像逃。听到身后的门重重关合的那一刻,我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像劫后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了快3年了
第33章 回忆1947(十三)
“Hello~”我站在新院长的身后友好的打了一个招呼。
只开了一盏绿皮台灯的办公室里,新院长紧锁着眉伏在棕漆的桌案上看着一沓不知名的资料,听到我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头,好像吓了一跳。
新院长下意识的开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黄白的灯光照在新院长的面侧,将他的脸衬得棱角分明,没有灯光的那半张脸的眼眶漆黑,沉在阴影里一片模糊。
我讪讪一笑:“您没锁门。哦对不起,我忘敲门了。”
新院长狐疑的盯着我:“我没锁门?”
我肯定道:“是的!”
新院长收了眼神,斯须,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忖度道:“你有事吗?”
“有。”
“很紧急吗?”
我没回答。
“诶,我想起来,你不是……”说着,新院长已经拉开抽屉掏出了抽屉里的枪。
圆圆的枪口直对着我。黑幽幽的枪口比他的瞳孔还要黑,像一个黑洞。
我按着他的思路悠悠接口道:“你不是和同事们去帮法医了吗?”
新院长端着枪,缓缓的站起身,出奇的冷静沉着:“你到底是谁?”
“投降。”我举起双手,“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新院长寒声责问:“那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想了想,点点头。
“为什么?”
“I'm sorry.”我打断他,“我只是来问问题的。”不是来交待问题的。
砰!砰!
两声极大的枪响在我说完最后一个音时在屋里爆出。
两颗子弹,一发射心,一发爆头,丝毫无偏,击击必杀————可惜碰上的是我。
只是一刹那,甚至更短,我身后雪白的墙壁上结结实实的嵌了两个弹孔。
我故作惊讶的看着眼前还在发热的枪口。
院长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我。
我们异口同声的咒骂,“What the fuck!”
“你怎么躲开的?!”
“你为什么开枪?!”
“Shut the fuck up!”又是异口同声的忿叹。
为什么老子每次想和人类探讨一下‘生活问题'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反抗呢?真是匪夷所思……
我说:“听到上楼的警靴声了吗?警察快到了,拜你所赐。”
新院长脸色阴森:“正好逮捕你这个杀人犯。”
我嘘声道:“你开枪的那一刻跟杀人犯有区别吗,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新院长说:“我是为民除害,你这个卑鄙的危害社会的反社会人格的变态凶手!”
啪、啪、啪、啪,我忍不住鼓起了掌:“我喜欢你的有话直说。你当过兵吧?枪漂亮,枪法也漂亮~”
“有什么感慨跟警察交待去吧。”新院长恨然的注视着我,眼底却有些骄傲。
警察已经在门口就差撞门了。
我笑了一下,笑得志得意满,笑得春风满面,之后开合嘴型,不发声音的说:“你太低估我了。”
新院长毛骨悚然的盯着我。
两个留在医院守夜的警察撞门而入的时候,院长办公室里只余下了几缕微微呛人的火药味和墙壁上两处突兀的子弹孔,空无一人。
天风冷冽冽,土地冰意重。
属于夜空的皎月挂在天上,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我背着新院长走在远离医院大楼的某处窄街上。
这条路上连小混混也没有,很幽净,只有不知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的几声狗吠,飘散在寂寥索味的空气中。
街道很窄,将近100米的湿冷小巷里只有一盏接触不良闪闪灭灭的路灯,两旁是被废弃的砖瓦平房。
我将新院长从背上轻轻的放下来,让他靠在了一面斑驳的水泥墙墙角。
“醒醒~”我蹲在新院长面前温声开口。
没动静。
我又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他仍然像个死人一样。
难道是手刀劈得太狠了?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小号针筒,攥起他摊在地上的右手,狠狠的扎了下去。
随着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指尖上的血汹涌的流出,唇色苍白的新院长终于闷哼了一声,睫毛一颤。
啊,太好了~
“你终于醒了。”我笑眼弯长。
新院长掀起一只眼皮瞅着我,甩了甩手上的血,随后慢慢的举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厚重眼镜,手上的血在不经意间蹭了一脸。
“清醒点没?”我立刻掏出常备在身的纯白方巾讨好的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你……”新院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眼里的那一星光亮越来越犀利,“我记得你叫西蒙。”
“一个假名罢了。”
新院长严肃的神情里透着玩味:“果然是假名。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问问题的人。”
“哈哈哈哈,好个来问问题的人。”新院长揉了揉后颈,放松下来,“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就会死,是不是?”
我仰起头望着银亮亮的弯月,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哦,我明白了~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我这个逃犯在今晚不惜冒着被发现乃至被举报的风险来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或者很特殊,甚至很可能特殊到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对不对?”
“难道不是么!要不然你在这个医院当了这么久的医生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医院的机密?”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原来我一直以为女人的脑洞很可怕,没想到男人也不遑多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