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打了一个哆嗦,目光幽幽的飘向我,灯光一照,脸色更青。
查理软笑的看了我一眼,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橙汁放到詹姆斯面前,真挚的看着他,说:“招待不周,既然你是维姆的朋友,那咱俩就是朋友了,来,喝点果汁。”
詹姆斯看着我,没说话,也没伸手接,任查理伸着手保持着递饮料的姿势。
查理眼里热情的光暗了暗。我淡定的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英国的热门动画片《托马斯&朋友》,一时间气氛怪异的客厅里充满了动画里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的欢声笑语和小火车的嘀嘀声。
查理咳了咳,转身将那罐橙汁放到了茶几上,替自己解围说:“好吧,看来你应该不渴。”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热心助人的托马斯是一辆可爱的火车头,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最喜欢帮助别人,不过也常常因为过分热心而令自己卷入麻烦中……”动画里的开场白充斥着整个房间。“额,我不想看这个。”查理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拿了起来,调到了另一个频道,此时由查里斯丹斯主演的《无人生还》正在重播,他忽然激动起来,说了句,“阿加莎!”之后便专心的盯着电视,似乎沉浸在了电视情节之中,再也没理我俩。
詹姆斯观察了查理好久,终于动了动脖子,随后便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脸阴霾:“你骗我。”
我笑了:“你才知道?”
詹姆斯看看我又看看查理,好半天,终于道:“果然你的话我一句都不该信。”
“嗯哼。”我挑眉看向那罐橙汁,无声的说:“查理是个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十万字啦,开心~~)
第49章 第二十八章
黑夜似的大雨中,乌云铺天,在窗帘的遮挡下,黑漆漆里的卧室里,一直被我当做纯摆设的台灯第一次被拧开了。印着金百合的扇形灯罩是雪色的,灯光却昏黄,透过灯罩的光亮显得温暖又温馨,一派的居家风格。
站在我对面的詹姆斯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恢复了他的性格本色,愈来愈能感觉到,其实他是那种很不爱说话的人,除非别人出言挑衅或者出于恐惧,他可能会一直沉默寡言,连表情都欠奉。
但是很不幸,他碰上了老子,所以他不得不在害怕与好奇中一直跟我说话。就像现在————
“你室友知道你是吸血鬼吗?”
我叹息:“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詹姆斯垂下眼,若有所思,忽而悯然一笑:“他可真可怜。”
“哪里可怜?”
詹姆斯摇头说:“我实在是想不出比和吸血鬼住在一起却毫不知情更可怜的事了。”
我笑了:“承蒙高看,时也命也。”
“他叫什么?”
“查理。”我回答的很干脆,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原来这个倒霉鬼叫查理。想着他可能也会变成未来被你埋在某处的无名尸骨中的一个,我忽然就想问了。”詹姆斯垂下头,埋起了脸:“你把我抓过来不就是想听5年前我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如果我说完了,真的不会死吗?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交代遗言一样。”
我有些烦躁:“不会不会,我发誓。”
詹姆斯眼里流过几抹交错复杂的情绪,又沉默了,许久,总算抬起了脸,脸上竟然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很端正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那头蓬蓬的卷发配上这个笑容竟然显得有点可爱。
我瞧着他,忽然就想起了玛丽,不由皱起眉:“怎么了?”
詹姆斯一脸的视死如归,良久,终于缓缓的开口道:“也许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也无法理解,短短不过百年的生命对于我们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毕竟你有永恒的生命,可能我们之于你就像面包之于我们,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偷,虽然在你的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卑微到可以随时被吃掉的食物,但是我还是想说———生命是我们人类最珍视也是最宝贵的东西,你这样随意的夺取、毫无尊重的抛尸让我非常厌恶。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仰头吸了一口气,抬起下巴垂眼看他,悠悠的笑了:“我知道~”
“你不知道。”詹姆斯那双金棕的眼睛透出的无望灰败像极了靠近北极圈的芬兰漫长冬季里的覆雪枯木,“我现在之所以说这话就是希望你认真听着,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没了价值后肯定会被你毫不留情的吃掉。发誓不杀我?”他嗤然一笑,“知道么,我压根不相信你。”
看来在死亡的威胁下再渺小如埃的人类也会爆发出巨大的勇气啊~我欣赏~
我看着他,没说话。
詹姆斯也看着我,慢慢的,我忽然看到他眼里现出一种由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怨与恨,一直几乎没什么波澜的脸上此刻已堆满了仇憎。
我有点惊讶。
他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大:“像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你,因为你就是一个诅咒!魔鬼!撒旦!”
我将食指竖在唇前,笑了笑:“这话我倒从没少听~”还有,你有一点说错了,曾经还是有一个人不要命的信过我的……
詹姆斯转头看向一边,一半的脸隐在逆光的黑暗里,忽然咧嘴笑了,声音也降了下来:“其实我本打算不管你怎么盘问我都死不回答的,可是和你一起在来这儿的路上我改主意了,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只有我们一家子落得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下场?更何况我们家是最无辜的!”说完,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老子,双目睁得大大的,扬起眉角:“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一个诅咒!呵呵,那天在酒吧碰到你我就知道躲不过去了,又想想祖母在搬家时才不得不告知我们的往事,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知道你迟早会再找到我,这两天我几乎没睡过觉,只是没料到再次相遇居然这么快。连在公园里散个步都能撞上你!”
我不解:“因为我?”
詹姆斯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眼前立定,虚起眼眸,口气含憎带恶:“对啊,因为你,全都是你害的。”说着说着,好像感觉有些好笑似的哼了口气,“碰上你就是沾上了地狱里的阴影,甩不掉又逃不开。你介绍自己是吸血鬼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绝没那么简单,不过还真是让我吃惊,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吸血鬼。”言罢,他又沉默了,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果然岩浆家族的人都不能小看,听起来都这么恨我了,一路还能这么忍着,佩服,佩服,不过老子怎么会成罪魁祸首?哎呀,宝贝儿你这么会甩锅,你家里人知道么?
“哦?”我静静的看着他,脑壳有些发懵:“此话怎讲?”
詹姆斯说尼尔森先生兑现了他的承诺,从1947年3月份开始,他的玛丽祖母就一直是家族掌权人尼尔森先生的个人助理,并逐渐在家族里有了一些特权,地位不低。当时撒旦之泪的真假尼尔森先生也曾怀疑过,但是他从未见过与传说如此契合的宝石,不仅仅是克数和颜色分毫无差,就连光泽也一模一样。尼尔森先生问玛丽这是从哪里得到的,玛丽详细以告,尼尔森先生却大吃一惊,不断的问玛丽,那个人真的叫西蒙吗?长什么样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迫不得已,即使画工不佳,玛丽也只好将那个叫西蒙的人画了下来。尼尔森先生看到画时却红了眼圈。
我哈哈笑了:“是不是画得太丑了?”记得尼尔森这孩子拉着我一块儿掌眼那些宝贝时一直挑剔得很,尤其是对画作。
詹姆斯没搭理我,只是继续道:“祖母说在她之后当助理的24年里,再未见尼尔森先生那么失态过,而且看过画后他立刻亲自将画像扔炉子里烧了,转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一夜,大家很慌,可怎么劝他都不出来。”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和细细鉴别,尼尔森先生认定玛丽献上的撒旦之泪是真的。而后续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下决定的事,一是是否将其公布,二是撒旦之泪的保存问题。
如果公布,那么撒旦之泪这块肥肉必定会引来其他家族的觊觎、打压生意,甚至恶意抢夺,在那个黑手党各行其是的年代,后果肯定是严重的。但是也有好处,它可以帮助家族提高威信力,就算其他家族认为它是假的,凭着这块宝石本身的成色炒一炒也可以卖出天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