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事,苏闲也谈不上失望:“但也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嗯,算是有点价值吧。那摊贩说,买这种香水的基本都是女人。”项羽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而且九成九是从事‘特殊职业’的。”
“别他妈瞎猥琐了,”苏闲不耐烦地抱起双臂,“还有没有别的?之前不是让你们找了第五位失踪者的妻子聊聊吗?有没有结果?”
“说到这个,”项羽龇了龇牙,往他身边凑了凑,“还是绕不开‘特殊职业’这个话题啊。”
苏闲掀了掀眼皮:“说。”
“那位校长夫人,就是第五位失踪者的妻子啦,他生前是名中学校长,他夫人完全是一张常伴青灯古佛的脸啊,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就差剃光头发出家了。”项羽咂着嘴,“她告诉我们,她好几年前就跟她丈夫分房睡了,那言下之意自然是……早就不那啥了嘛。至于他老公死前跟谁鬼混,她表示不清楚。”
苏闲未置一词,目光中的压迫性却不可忽视,项羽立马清了清嗓子,继续交代:“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对吧?经过一番诚挚地询问,他夫人最后松了口,说撞到过她老公在办公室跟一个女的不三不四……那女的一见她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后来她问了她老公,说是一个学生的妈妈,说是有求于他,所以就……嘿嘿!”
苏闲的眉心纠结起来:“……哪个女的?找得出来吗?”
“校长夫人当然不认识人家了……不过她描述了一个对方一个挺明显的特征。”
“什么样的特征?”
“她缺了左边的一颗犬齿。”
苏闲的下颌线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略略侧过脸,低声问道:“锁定对象了吗?”
“因为说是学生家长,所以我们找了学校的老师打听了一番,没费什么劲儿就有结果了。”
苏闲闭了闭眼,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嘿嘿,你肯定猜不到,那女人是谁。”项羽对于上司沉重的心情一无所知,依旧毫无顾忌地报告着,“她居然就是咱们今晚调查这起凶杀案的嫌疑人!”
“她叫苗林芝,是个□□,在附近的几条街上混迹了很多年,在她们那个圈子里还挺有名。我们顺着她身份这条线索追踪下去,居然发现第一位失踪者——就是那名不惹人注意的小混混也有关系。貌似是情人吧,对方曾经是她的保护伞。至于其他人,我们经过走访调查,暂时还没找出她同其他失踪者也存在类似关系的证据……不过也不能排除掉这个可能性。我的意思是,也许几位失踪者除了性别之外的另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和苗林芝有关系。”项羽一本正经地交代着,“而且她今年37岁了,已经是潜伏期末期,随时可以进入发病期的年龄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是‘病变者’了。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而言,她和失踪案及凶杀案的受害人都有牵连——与失踪案两位失踪者疑似有过□□易,与凶杀案的死者是有过冲突的邻居,存在杀人动机。”
项羽陈述完这番话之后,又做了个总结:“综上,我认为苗林芝存在很大嫌疑,是重点调查对象,所以我已经让弟兄们把楼下的苗林芝控制住了。”
苏闲沉默片刻,而后拍拍项羽的肩:“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而后他又转头望向刚尸检完毕的张既白:“有什么情况?”
“和钟说的差不多,死因是利器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死者的嘴唇被划破,舌头也被割断,并且有被凌虐的迹象,整个口腔被利器搅的稀烂。”张既白摘下手套,交给另一名治安官处理,“我觉着,凶手这个行为,蛮有意思的。”
苏闲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你告诉我,有意思在哪儿?”
“充满了报复性质。”张既白一针见血,“有一种说法是,造口业会招致果报,而拔舌头是一种对口出恶言者常见的诅咒。”
苏闲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两边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着:“你是指,今天早上胖婶和苗林芝那场争吵吧?”
张既白耸耸肩:“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吧?再说了,这也不属于我的职业范畴了。”
项羽接了话茬:“我们刚才问了这栋楼里的几个住户,众口一词,都说当时死者对苗林芝及其女儿进行了辱骂。苗林芝怀恨在心,杀人割舌,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苏闲按了下太阳穴,转而问起了舌头的下落:“死者的舌头呢?没有找到?”
张既白摇头:“没有在这间屋子里找到。”
苏闲默然,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他走过去,发现项羽扭住了一个人,正在不客气地讯问着来人。
被扭住的是个中年男子,形销骨立的身材,因为太瘦,两只眼睛很突出,像极了比目鱼。
“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项羽厉声喝问,“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吗?”
中年男子哭丧着脸:“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你们的进度……”
项羽一声冷笑:“关你什么事!莫非你是凶手?”
他霎时间吓得语无伦次,拼命地摇手:“不是不是!你们别冤枉好人……苏、苏长官,您看这……”
“他是这幢楼里的住户。”苏闲淡淡地开口,“李叔,你没事跑这里做什么?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项羽见苏闲竟然发话了,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咦,老苏你怎么认识他?”
苏闲瞥了他一眼:“我也住这儿。”
项羽后知后觉:“哎哟,我给忘了!那……嫌疑人你岂不是也认识?”
苏闲扯了扯嘴角:“是啊,认识。”
那中年男子怯生生地插进了他们的对话:“嫌疑人……指的是林芝吗?”
“林芝?”项羽咧了咧嘴,“看来你跟嫌疑人很熟啊?”
对方一时间傻眼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苏闲看着他:“怎么着,李叔你想打听什么?”
李叔讪讪地开口:“也不是……我刚上楼的时候发现盈盈妈已经被你们抓起来了……但她没有杀人啊!”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
他挠了挠后脑勺:“我和她认识很多年了……她肯定没胆子杀人的!”
项羽显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吧,她杀没杀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跟死者又有矛盾,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洗脱嫌疑的!”
“这事儿我知道,当时我就在旁边站着。”李叔急忙解释道,“但吵归吵,她没胆子这么干的,而且她的心也没那么坏……”
苏闲忽然打断他:“你的意思是,你目睹她们争吵的全过程?”
“是、是的。”
“那我问你,胖婶是不是说过一些过分的话,刺激了苗林芝?”
“对,对!”李叔一拍脑门,“我印象很深的,胖婶骂她是婊子,也骂了她家姑娘,之后小苗一气之下冲过去咬了胖婶的鼻子,被拉开之后才说了那些话……”
“哪些话?”苏闲挑起半侧眉尾,“诸如杀人这样的威胁吗?”
李叔怯怯地点了点头。
项羽咋舌:“头儿,您看,这动机可太明显了,摆明了就是泄愤报复啊!”
苏闲眉头深锁,李叔忽然抓住他受伤的胳膊:“苏长官!您可是她看着长大的,您也知道的吧,她不是坏人!狠不下那个心去杀人的!”
苏闲登时面色煞白,李叔没轻没重的,碰到了他左臂上的伤口,项羽见状,赶紧推开那家伙:“没事吧你?”
苏闲勉力摆了摆手:“……没事。”他看着着摔了个跟头的李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行了,她是不是凶手,由治安所的人调查。李叔你别瞎掺和了,回去吧,不然李婶该生气了。”
李叔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还有话想说,可听到“李婶”二字之后,面色微变,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佝偻着身子走出去了。
项羽搀了一把面如白纸的苏闲,怀疑地问道:“你那伤口不会又流血了吧?要不要让张医生给你瞧瞧?”
苏闲仍旧摇头:“走,下楼去,找苗林芝谈一谈。”
第25章 夜谈
凶案发生的屋外,钟云从和盈盈并肩坐在一阶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