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余看着这一队人离开,沈妄凉已经蹲了下来,研究脚下的彼岸花,唐余跟着一起蹲下,熟悉的香味侵入了鼻腔。
“对,就是这个味道,只是还要重一点。”
沈妄凉点了点头,“我们去问问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吧,恰好我知道一个人。”
“谁?”唐余好奇的问道,沈妄凉的秘密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到自己想要马上知道一切。
“孟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上一章稍微修改了一点,昨天不怎么舒服,章节前半部分语句乱七八糟
第54章
孟婆,传说中的鬼魂,常驻在奈何桥边。她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有传说孟婆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和蔼老奶奶,有说她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为了方便所以化为丑陋苍老的样子。唐余也未曾真正的见过孟婆,也不觉得自己还能见到她。
沈妄凉牵着他走上了黄泉路,彼岸花在身后,花海中那唯一的一条路显得格外的空旷,踏上路面后唐余才清醒过来,沈妄凉这是要带自己走黄泉路?甚至是过奈何桥?走到桥的对面寻找孟婆?不会被强迫灌下孟婆汤送去轮回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是唐余也没有挣扎,他心里也很清楚,沈妄凉没有这么傻,这样做不止没有好处,而且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奇怪的婚契存在。
“稳定精神,不要胡思乱想。”沈妄凉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心被那些污秽趁虚而入,失去理智。”
唐余点了点头,看着沈妄凉却愣了一下,“黑猫?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直在啊,只是你压根就没有看它。”沈妄凉叹了口气,“放小心一点吧,这里毕竟不是人界,轮回之地也不是好招惹的。”
唐余笑了一下,“原来还有你不敢招惹的东西。”
走过黄泉路,踏上奈何桥,两人被拦了下来,引路人看着他们,“你们不能继续走了,再往后是轮回之路,一个人类和一个厉鬼,是不能过去的。”
“我们想找人。”沈妄凉看着引路之人,“上次我也来过,我可不记得当时有这种规矩。”
“在你离开后改的。”引路之人阴冷的看着他,“轮回之地可不是混乱的人间,秩序还健全的很,阎王大人也尚还存在,可不由得你再次闯进来。”
沈妄凉和他对视,片刻后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在这里等,我不过去,可以请孟婆过来吗?”
引路之人和他对视片刻,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了奈何桥,也不知道是去叫人还是直接离开了,沈妄凉也不担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余啧了一声,“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不待见你啊。”
“他当然不待见我,甚至可以说,整个轮回之地都不待见我。”沈妄凉眯了下眼睛,“当然,我也不是很待见他们就是了。”
耸耸肩,唐余看向了周围,接着他看向奈何桥不远处一块石头,“那是三生石吗?”
沈妄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三生石,但是没有传说中能够看到前世后世这么厉害,最多也就是重现你生前罢了,然后可能会显示你比较在意的人的消息吧。”
“这样啊。”唐余看着那块石头,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想去看看?还是不要了,三生石这个东西不比生死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沈妄凉看着远处的石头,喃喃道,“甚至可能付出最多的,就是你最珍惜的这段记忆。”
唐余还想要说些什么,桥的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转头看去,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身上是温暖的味道,还带着熟悉的,彼岸花的味道。
“这就是孟婆了。”沈妄凉看着她,“这片彼岸花海,实际上,也是她管理的。”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怎么又来了,多少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啊。”孟婆走过来,却小心地距离沈妄凉两米远,“听说你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可不觉得,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沈妄凉看着她,勾唇一笑,“孟婆,你是第几届了?”
孟婆僵了一下,接着再次笑了起来,“果然,他们都说你是个坏胚子,果然没错啊。”
“这跟是不是坏胚子有什么关系?”唐余皱眉道,“这就是孟婆吗?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老婆子我也只是个厉鬼而已。”孟婆笑呵呵的看着唐余,“甚至可以说,我的实力还及不上你,你大约是新上任的鬼王吧,小小年纪如此实力,真是天赋异禀啊。”
“但是这个轮回之地,可不管你有多少能耐,只要不甘心,那你就没有办法进来。”孟婆依旧笑呵呵的说着,“就是因为如此,我们并不需要多少强大的实力,足够威慑那些不听话的小鬼就好了。”
沈妄凉笑了一下,“我们不是来问你这个的,最近在人间出现了彼岸花,你是彼岸花海的管理者,我们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说,这些彼岸花能怎么用?”
“彼岸花啊。”孟婆啧了一声,“彼岸花的香味能够让死者回想起生前,但是彼岸花如果煮成汤汁让鬼饮下,那就可以忘记前尘,安心进入轮回,是的,孟婆汤的主原料之一就是彼岸花,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片彼岸花海的彼岸花,是完全不可能流入人界的。”
沈妄凉点了点头,似乎是满意了,他和孟婆道了谢,孟婆呵呵一声,转身回去,唐余看了她,“你问她是几届?什么意思?”
“不管是孟婆还是这引路之人,他们都是鬼,基本上都是厉鬼阶级的,所以他们总有一天也会死的,但是轮回之地有一种特殊的传承,等他们死的时候,可以把记忆和经验直接传给下一任继承者,所以,其实当年的孟婆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的是拥有她记忆的继承者罢了。”沈妄凉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们该回去了,轮回之地不欢迎我们。”
唐余看了看沈妄凉,又转头看了一眼三生石,小指微微抽搐,他退了一步,“既然来了,那我还是要去看看。”
“看什么?三生石?”沈妄凉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你有什么非要去看不可的理由吗?”
“我在找一个人,必须要找到。”唐余直接转身,走向三生石,沈妄凉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这个人非常的不可理喻,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比失去记忆还要重要?找谁?
保持着必须找到的执念,强留在人间,化为厉鬼,就算是付出代价也要寻找,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或许和自己想要找回生死簿一样的心情?呵呵,那可就不好阻止了啊。沈妄凉看着唐余走进了三生石,他的手触及了石头上,石头亮了一下,他在仔细的看着什么,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他放下了手,似乎是没有任何收获,一步步走了回来,唐余竟然看上去有些狼狈,沈妄凉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沈妄凉说道,“找到了吗?”
“没有。”唐余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沈妄凉拉住他的袖子,牵着他往回走着,和一队新来的鬼魂擦肩而过,反向而行,唐余听到了引路之人口中熟悉的话语,“黄泉路,奈何桥,向前走,莫回头。”
莫回头啊。唐余微微的回过了头,远处,奈何桥上,孟婆和引路之人远远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目送他们离去,唐余转过头来,面前肩膀上蹲着一只黑猫的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他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踏着血红色的彼岸花,一步步迈向他们走过来的地方,唐余莫名的觉得,这个人,真是个天生的无心之人。
“沈妄凉,如果我和你借生死簿的话,你会借给我吗?”唐余再次询问了这个问题。
“或许。”还是同样的回答,随意的漫不经心的,好像是压根就没有让这个问题放在心里,唐余点点头。
沈妄凉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看着唐余,“你到底在找什么?从一开始就想要生死簿,却并不像是要拥有它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在找一个人。”唐余看着他,“找一个一定要找到的人。”
浓烈的恨意在眼神中酝酿,沈妄凉恍然,原来,强烈的感情或许并不是不可割舍的羁绊,还有的就是刻骨的仇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让他如此恨。
拉着他的手腕继续往外走,只是这一次手攥的紧了一点。
回到了租住的房间,沈妄凉把唐余推到沙发上,“好好恢复,不要失控了。”
早就说三生石不是好东西,去看了一定会被影响,这家伙怕是看到了什么对他影响很大的画面,导致这一会儿周身的气势都快压制不住了,再继续下去就是失控。唐余仰躺在沙发上,闻言懒懒的看了沈妄凉一眼,示意他不用担心。
似乎是知道了一些属于唐余的秘密,沈妄凉坐在旁边看着稳定情绪的唐余,他知道唐余正在查一个人,那个人是当时他的朝代的皇帝,而这个皇帝在历史上的评价呈现两极分化,唐余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生活在那个朝代的人,对于这位皇帝的评价没有丝毫的在意,但是却极度的憎恨此人,难道真的是自己曾经想过的,前朝太子之类?
太狗血了吧。
因为是仰躺着的姿势,唐余脖颈上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那是一道几乎划断了脖子的致命伤,由此可见唐余用了多大的力气,沈妄凉盘算着唐余的年龄,接着突然想到,似乎在当时,自杀者是不入轮回的,但是他却说自己是从轮回之地出来的,怎么回事?
即使是自杀,轮回之地也认为他是被谋杀吗?
打了个哈欠,沈妄凉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把唐余拖了起来,在这人皱眉的时候拉进了卧室,先睡上一觉吧,唐余看着就这样躺在他身边睡下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怎么说睡就睡了呢?
黑猫喵呜一声,跳进了两人中间,把自己缩成一团,打起了小呼噜,隔壁客房的倒霉鬼瑟瑟发抖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隔壁好可怕啊,有两股超级恐怖的气息,好近,好近啊!
再次进入唐余的记忆是沈妄凉怎么也想不到的,估计是因为自己在意了这件事,以至于契约直接做出了判断,沈妄凉看了看周围,还是那种附身的感觉,无法控制,只能随着某个人的眼睛去看周围。
唐余似乎蹲坐在地上,他站在一个宅子前,宅子外是一排盛开的桃花,桃花开的纷纷扬扬,浓郁的花香却没有办法遮盖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唐余站在宅子前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斜,他才转身离去。
他很悲伤,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喊出来,沈妄凉皱了下眉,“这样真的好吗?”
那所充斥着血腥味的宅子一定和唐余有着莫大的关联,沈妄凉有些想要进去看看,但是无奈这个人是要离开的,一番用力,不只是没有让这人进去,然而把自己弹了出去,沈妄凉睁开了眼睛,天竟然已经亮了。
唐余还在睡着,安安静静的,别说呼吸声,连起伏都没有,谁让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厉鬼呢?沈妄凉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拉开窗帘,小鸟在窗户上叽叽喳喳,生机勃勃。
似乎是被吵到了,唐余也睁开了眼睛,他晃了晃脑袋,“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鬼也会做梦的吗?”
“鬼还不会睡觉呢。”沈妄凉打开门,“行了,都早上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找线索。”
“你还真有线索?”唐余下了床,“彼岸花这种东西,人间根本不会出现吧。”
“总有差不多的东西。”沈妄凉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带你去看。”
既然沈妄凉如此肯定,唐余也就等着他给自己做好饭,和黑猫吃完,这才出门,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唐余看着周围,这里人迹罕至,看上去方圆十里都没有什么人烟。
“彼岸花是没有,但是我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应该就在前面了。”沈妄凉抱着黑猫一步步走着,“这里其实我来过,因为变化太大没怎么认出来,一看到彼岸花突然想起来了,我以前在这里,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唐余跟在他身后,“很危险?”
“或许很危险。”沈妄凉漫不经心的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了一会儿,唐余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彼岸花的花香味?可是彼岸花不是不可能出现在人界吗?越往前,花香越浓烈,也越和唐余曾经嗅到的那股味道接近,唐余摁了下鼻子,“这个味道,很接近了。”
沈妄凉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继续走,再次走了一段路,沈妄凉停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唐余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等看到他指的东西后,有些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一条石缝中,一朵花顽强的生长着,它看上去并不大,随着风不断的摇曳,那股淡淡的暗香随着风飘过来,那朵花真漂亮啊,和轮回之地的彼岸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彼岸花是血红色的,这个却是淡紫色的。
“这里应该还有一棵大的,被摘走了。”沈妄凉走了过去,看着这朵花,“这棵小的应该是从大的根系里重新长出来的,真是顽强的生命不是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唐余看着那花,“和彼岸花太像了。”
“这个花在现在几乎没有了,快灭绝了,名字不太清楚,因为太像彼岸花了,所以有个代号叫‘假曼珠沙华’,这个看上去蛮可怕的,其实还算是一位珍贵的药材,少量用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