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忍着起床气看了眼时间,02:14,他阴沉着脸掀开被子准备这就去把固定机砸了,可还没等踏上拖鞋,房门突然一响,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到了门上,北渊疑惑着打个响指,卧室灯光尽数应声亮起,他默默站直身体,眼睛盯住房门。
正在这时,随着砰得一声巨响,三道门轴断裂,卧室门轰一声被人活活踹飞,残骸四溅,北渊迅速蹲下,让床铺遮住自己不受溅射伤害。
房门摔在墙壁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动静,淅淅沥沥的木屑外,有一个人猛地冲进屋内,北渊刚想起身去迎便被扑倒在地,卫辙把脑袋埋在向导的颈窝里,身体蜷缩着不停往北渊怀里钻。
北渊当即关闭中央智能的警报系统,又拦下试图求救的信号,再低头,就看见拆家的罪魁祸首眼眶红红地瞪着他,眼珠上遍布血丝,卫辙似乎要说什么,甫一张嘴泪水便盈满眼眶,成股成股地往下坠。
“闭上眼。”北渊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卫辙闻言一点一点缓慢地合上眼皮,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他又在温暖湿润的舌头舔上睫毛与眼睑时急喘出声:“……北渊!”
“别动。”北渊仔细地舔过他湿咸的左眼角,手掌按住卫辙的后脑不让他闪躲,精神力、向导素和唾液三重作用下,卫辙身体放松下来,软绵绵地靠在北渊怀里享受他的服务。
舌尖温柔地勾勒过一遍两边眼廓,北渊又拿纸巾替他擦干净脸颊上的泪痕,“还疼吗?”卫辙睁开眼眸眨了眨,唇边漾开一抹微笑,“好了……”
“既然好了,那我们谈谈门的事情。”北渊声音倏得冷硬似铁,方才替他安抚眼睛刺痛的柔情霎时都喂了狗。
“……我,你把门反锁了!”卫辙先一步呛声,努力甩锅,北渊脸色更差,“敲门不会吗?”
“我敲了!”
“你敲了?”
“……”卫辙脑子里刚把事实真相过一遍,北渊就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他懊恼地想从北渊身上起来,又不敢在对方气头上做出如此明显逃避的动作。
“所以你没敲门,等到疼得受不了了,就直接冲过来把门踹飞了?”
“我也不知道我力道这么大……我原身肯定是踢不碎门的。”卫辙再年轻身体再好,在地球上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人,拎煤气罐没什么问题,捏爆煤气罐那绝对不可能。
北渊瞅了瞅撑在自己胸前那对肌肉线条起伏分明的手臂,向两边大敞的外套似乎暗示着任君描摹的涵义,他的视线顺着锁骨滑过卫辙扎实的胸肌与八块腹肌,再下面两道清晰的人鱼线则一半扎进松紧带里无法窥见,哨兵被汗水浸湿的贴身内衣没有起到任何遮挡作用,几近透明的半隐半露,反而将他的身材勾画得更加细致紧绷,“要记住,你现在的体能是S+,别说一堵门,狂乱状态下你连房子都能拆掉。”
“我知道错了。”卫辙爬起来一抖被子,筛落一床木屑子,木地板上零零碎碎凄惨不堪,当然最可怜的还是无辜的卧室房门,它被硬生生拦腰截断,凄惨孤独地躺在墙角。
北渊把人拉到隔壁房间,因为卫辙每晚的冷落,这间客房已经很久没有人睡过,“门和床的问题明天有人来打扫重装,你目前应该关心的是为什么今晚我锁了门。”
“……因为我没有陪你去看喷泉表演。”卫辙把靠枕垫在北渊的腰下,灯只剩下床头的一盏,昏暗幽黄,洒下大片的阴影,北渊安心承着卫辙的服侍,眼波一转,“你是这样想的?”
“可我真的先和别人约好了。”卫辙解释道:“不过我已经和依旧说过了,下次绝对把你的要求放在第一位。”
这句承诺说得真诚又暧昧,但说者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北渊有点头疼,“……我并不是气你不陪我出去。”话音刚落卫辙立刻抢断问:“明天要出去转转吗?依旧给我推荐了几个近期很适合出游的景点。”
“……”
“我挨个查过一遍攻略,看花我觉得不合适,爬山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临海三区明晚有一场很大的夜市,白天的天气温度也很合适,我们可以去海边晒太阳散步,然后晚上逛夜市,地球上的夜市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糖画你知道吗?”
北渊在对方侃侃而谈之间对上卫辙的眼睛,兴许是哨兵太过热情,兴许是困意渐浓不想多言,他吞下了之前想说的话转而接卫辙的茬,“知道,我要过一只丹顶鹤……太甜了,我没吃完。”
难得听到北渊也有吃不下的东西,卫辙忍不住扬起嘴角,语气放得更柔缓,“那明天去吗?”
“……嗯,好。”
得到肯定的回复,卫辙眉眼一弯,舒服地缩进被褥里,他侧身面向北渊握住他的手指,“那我们早点休息吧……要不要顺便叫上你的朋友?”
虽然北渊九成笃定和城与安易世没有空赴约,北渊还是选择尊重他们在出发前问了一句,结果和城差点直接问候他父母。
“约会你们能不能默默地自己约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告诉我?”和城身上套着公会白色的空军作战服,显然接下来要出任务,安易世是他的哨兵,两人必然形影不离,所以不出所料和城转身倒水时北渊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了安易世,笔挺的制服衬得哨兵肩宽体长,而本人非常愤怒地白了北渊一眼,“你们二人世界玩好。”
“他们怎么火气这么大?”卫辙奇怪地推开房门,正巧这时隔壁邻居关爵在自家花园里浇花,他的精神体橘色斑纹虎则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睡觉,“神将上午好啊,要出门?”关爵很热情地走上来问好,“北渊人呢?”
“他在车库取车,还有叫我卫辙就好。”卫辙眼角瞥见斑纹虎睁开深褐色的兽瞳,目光灼灼盯着他看,它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尖利的指甲伸出又收回,“你家老虎有名字吗?”
“王爵。”关爵笑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本来想叫它森林之王,不过太长了有些难念……你们两个人是要去哪里约会?”
“不是约会。”卫辙也意识到今天他和北渊的出游确实像极了约会,但什么都能软,嘴和下半身一定要硬始终是他的座右铭,“我听说临海三区有大夜市,想和北渊去随便转转,你要不要一起来?”
卫辙对天发誓他只是顺口一问,他甚至准备好了关爵拒绝后的下一句客气话,但关爵就是露着他灿烂无比的笑容开心地说:“好啊!”
“……”卫辙努力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舌头在嘴里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弯,“那你……准备一下?”
“行,你让北渊等等我,换套衣服就来!”关爵极具活力地快跑反身进屋,与此同时老虎俯身跃下高台,猛兽体型巨大,动作却灵巧矫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阳光下收成针状的瞳孔仍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卫辙,将对方懊悔到恨不得咬舌自尽的表情尽收眼底。
第20章 沙滩排球
银色悬浮车快速驶过盘山公路,卫辙手肘压在窗檐上,在暖阳下昏昏欲睡地眯眸看侧面风景,风带动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吹散他的意识。
与之相反,关爵就像第一次被老师带出去春游的小学生,自上车起就不停地问东问西,从车内的香水味道问到路边花卉品种排列有什么学问,北渊出了闹市区便开启自动驾驶,靠在椅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关爵的话,等卫辙一觉睡醒时两人竟然聊得十分愉快,北渊声音低缓温柔,笑起来格外磁性,而关爵在一旁笑得爽朗,车内气氛其乐融融。
卫辙看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薄绒毯,他半张脸埋在底下,偷偷摸摸地抬起眼眸瞥北渊的下颚,从他的这个角度最抓人也最勾人的是向导的喉结,藏在黑色颈带下,随着笑意微微颤动。
“醒了?”北渊眼睫忽得一扬,对上卫辙的视线,后者莫名有种做坏事被现场被抓的窘迫,他轻咳一声,把毯子叠起来,关爵在后座笑嘻嘻地附到副驾驶位的椅背上,“神将昨晚没睡好啊?”
“唔。”卫辙点点头,从手套箱里取出一瓶水,一下子就灌下半瓶,“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难道两点多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关爵回忆道:“咣!然后轰~唰啦!”
“停停停。”卫辙很不想听关爵的口技,小区内居住的都是哨兵或是向导,住房基本建材和设施都是怎么隔音怎么安静怎么来,但这些都是虚的,根本挡不住哨兵远优于常人的听力。
“你可以猜猜这些咣轰哗啦是怎么造成的。”北渊下巴点在手背上,戏谑地望向卫辙,后者撇撇嘴,眼睛一白看着窗外,关爵自然是辨认出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嘿嘿笑了声,似乎是确认月黑风高夜必定是发生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私密事,“我可猜不到,快说,总不能是战况太激烈把床给压塌了吧?”
“什么鬼!”卫辙知道关爵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狗牙,但他真的没想到关爵能这么直接,“是我把墙踢裂了。”
关爵瞪大了眼睛,北渊这才从后视镜里观察到他的邻居眸色非纯黑,而是更偏棕褐色,“站着做的?卫神体力可以啊。”
“根本就没有做!”
“那准备什么时候做?”
“我……”卫辙被带到坑里卡住了,他完全可以回答什么时候都不会做,但真要拿这句话去反驳又显得很无力。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越是了解哨兵与向导的身份,越是和北渊接触受他向导素的影响,卫辙就越能意识到他根本离不开身边的这个男人。
高相容度代表着吸引与诱惑,他一个活了二十几年都对自己性向坚信不疑的钢铁直男,只见了北渊一面便软成了一摊水银。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那与北渊永久结合绝对是迟早的事情,想必北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发现他身份可疑也还是把他领回了家。
纠结与沉默一直延续到三人赤足走上沙滩,细腻的白沙没过脚掌,北渊换下修身长裤,简单的短袖沙滩裤也被他穿出了男模的气质,相比而言卫辙的吸引力就全在他的脸上,过于出色的容貌让他的身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然而衬衫一敞,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差,不远处的女孩直接为眼前春光叫了出来。
关爵吓了一跳,回过头时那两个女人早已自知丢人,害羞地捂住嘴巴跑远了,“行啊,少女杀手。”
卫辙内心得意洋洋,外表一副无辜纯良,“发生什么了?”
北渊好笑地把他背上的防晒霜抹匀,“随便去浪吧,最长两个小时回来一趟。”海滩是公开的场合,满是喧杂打闹的普通人,保险起见北渊决定每隔两个小时就为卫辙补充一次精神力,做一次精神疏导。
“你不和我一起去浮水?”
“不了,我想安静地呆会。”北渊说着已经躺上了沙滩椅,遮阳伞正好把他拢在阴影下,一片适意。
话里话外明显的赶紧滚老子要一个人待一会,卫辙想装作听不懂却被关爵拉着往海边跑,“哎哟,向导们都这样的,一个个无精打采老年做派,哨兵就该和哨兵一起玩,走,哥带你玩水水。”
“谁是哥啊!刚刚还叫我卫神现在就自称哥了?”
北渊戴上了墨镜,目光追随着拉扯向前走的二人,卫辙的性格很好,只要他想,和谁都能熟络起来,关爵更是开朗外向的调子,几个玩笑下来他们就已经勾肩搭背,恨不得当即跪地拜把子。
有贩卖冷饮的机器人经过,北渊买下三瓶冰饮,正巧卫辙和关爵游水回来,上衣湿透捂在身上,他们干脆全部脱掉,只余泳裤,哨兵保护身体的内衣也为了游泳都没有穿,两面明晃晃的猛男肌肉墙堵得北渊更加睁不开眼。
“来。”北渊朝关爵挥了挥手,温和的精神触角探入他的精神域,简单地调节触觉的灵敏度,北渊的三级相容度广,而极少有哨兵和他达到二级以上,这是典型的作战型向导,他可以轻松地通过精神力控制或安抚其他人,却没有人能在信息素诱发结合热上对他下文章。
未结合的向导严禁从事危险行业,主要一点就在于无法预料的信息素相容度,一旦引发结合热被敌方哨兵标记,最终背叛投敌的永远都是向导。
其中原因,就在于向导天生对哨兵有着臣服欲,卫辙在书上读到这一点时很认真地揣摩过,最后把它比做了恐惧感,有些人害怕虫子害怕鬼,即便知道它们伤害不了自己即便知道它们不存在,却还是克服不了内心的障碍,臣服欲也如此,即使深知是敌人,却忍不住归顺于他。
哨兵和向导就如双生子,互相帮扶又互相克制,向导辅助哨兵,哨兵保护向导,同时向导可以用精神力攻击哨兵,哨兵也可以在精神力高于向导或者二者产生精神链接时对其进行臣服施压。
北渊选择先给关爵调节五感,甚至北渊给关爵调节五感这件事本身就引起了卫辙的反感,他已经知道哨兵会对标记过的向导产生强烈的占有欲,无论暂时还是长期,但他就是克服不了内心不断翻滚蒸腾的怨怒。
短短三分钟结束,北渊收回精神力时卫辙在一旁已经捏弯了遮阳伞的柄,成人小腿粗的杆子吱呦一声往后栽倒,掀起了一地沙尘,关爵后颈一凉,像只猫咪一样从躺椅上炸起来。
“什么质量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坏了。”卫辙欲盖弥彰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我们换个地方坐吧。”
北渊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仍旧没有习惯自己已经有了一名标记过他的哨兵,然而关爵显然也是单身多年,被服务性向导安抚惯了,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北渊的精神触角。
与普通人或者同性结婚的向导通常会接下安抚未结合哨兵的工作,其中带有一些强制的义务性质,但更多的人都是自愿,每个人都了解向导对哨兵的重要性,他们勇于选择自己的爱情,也心甘情愿因此承担更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