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徐却轩想多及几次冠。
让徐却轩安安心心收礼,这明显不符合上界九州的风格。立马有不少世家宗门的年轻小辈前来“问候”,背后家族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喊出来的人都在二十岁上下。
徐却轩灵王巅峰的气息,让不少人面色发白。
“哼,二十岁灵王巅峰,果然是魔修揠苗助长的法子。”
“还是南家人呢,到底还是修了魔的。”
“之前在青田州的时候,他还是个道修来着,怎么现在改换门庭了?魔尊怎么给他许了这般好处?”
“估摸着是南家家主出事,认不清自己姓什么了。”
……
台下窃窃私语不在少数,无非是讨论徐却轩为何修魔。这下他可真是冤枉了,偏偏昨晚上跟宁步渊一同修炼,灵力中还夹杂了几缕显而易见的魔气,根本难以澄清。
宁步渊自然也不是希望弟子一步登天的人,寻常人若是敢像昨晚那样来,恐怕下一次晋升大境界就要惹上很重的心魔劫。徐却轩到底是重新修炼一遍,神识强大,不存在这个问题。
一瞬间,徐却轩怀疑宁步渊早已看穿了他的身份。
后者坐在看台上,目光迥然,无人敢直视。
在打败了第十一个挑战者之后,徐却轩觉得索然无味,好在无人再上前略其锋芒。关于他究竟修道还是修魔,这个问题依旧争执不下,直到典礼结束,也没有人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入夜时分,宁步渊再次唤徐却轩入寝宫。
看着不冻泉,徐却轩的目光顿时变得惨兮兮的。
“放在本座眼皮底下的都不过是一些末流之辈,年轻一辈真正的高手,你还未见到。”宁步渊神色变冷,“跟何况,对手不只是一帮小辈。”
圣阶的神识如潮水一般展开,顷刻之间覆盖整片大陆,那些沉寂在黑暗中的无上存在,一一接受到这份挑衅。
“时间不多了。”徐却轩就听宁步渊念叨了一句,毫不留情地踹他入小池中,随后本人也是沉入水中。他忽然发现,昏暗的浴间,衬得宁步渊那双眸子灿若晓星。
仿佛许久之前,徐却轩便听过这一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宁步渊看着眼前之人陷入心魔劫,眉峰微微蹙起。
而此时的徐却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陷落其间,仍然以为这是一段模糊不清的回忆。
都说活得太久,记忆往往会七零八落,跟何况徐却轩经历过寻不到丝毫缘由的重生,神念不变,精神力大大削弱,记忆一事玄之又玄。
首先,他看到的是南凌乔。
第30章 心魔为引
庭院之内满目月华,梨花纷繁如雪。树下,南凌乔一袭月白色长袍,笑意盈然,清隽非常。
“我回来了。”
别……徐却轩惊得坐起,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恍惚,左思右想,记忆里并没碰见过如此场景,他与南凌乔之间最多算得上点头之交。
细数起来,他与南凌乔总共见过三次面。一次在三角洲,一次在南越州,还有一次……想起那八角毒玲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烟波城被屠城那次,他到底有没有见到南凌乔。
“话都不说了?”南凌乔无奈一笑,“不辞而别这种事,没有下次了。”
“嗯。”徐却轩听到自己回应了一声。
“生我气呢?”南凌乔捏住他的下巴,在面前凝出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
不是前世的徐却轩,也非今生南屿,而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这个“他”满头长发未束,随意披散,长度直至脚踝,发间夹着几朵刚落下来的梨花瓣,身着豆绿色外衫,通体评价:娘不兮兮。
“不生气。”这个“他”转身看着南凌乔说道,“听你一笑,便生不来你的气了。”
南凌乔轻轻搂住“他”,说道:“以后,再不分离,好吗?” 听了这话,徐却轩硬是从南凌乔身上看出了“深情款款”,吓得他一哆嗦。
“啊?”徐却轩突然发出疑问,越来越觉得这不是属于他的回忆,难道是幻觉?
身体掌控权一回归,徐却轩赶紧推开南凌乔,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对他说:“别……别,咱俩也不是很熟,该去哪去哪。”
“缘君,你这是怎么了?”
徐却轩乍一听这名字,还觉得些许耳熟,但是后退时一个趔趄,定神,已不是身在原处,里面肯定了先前想法,指不定宁步渊又给他整出什么奇怪的修炼方式。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每一处,末涯宗弟子道袍,染血的倚湖楼、碧倾湖……徐却轩皱起眉头,看到一名末涯宗子弟,眸光森然。
“找死!”末涯宗修士见还有活人,即可拔剑。
“走。”南凌乔一把捞过他,挡住末涯宗弟子的攻势,徐却轩此时灵力低微,无何奈何。大火蔓延,昔日繁荣顷刻间毁于一旦。
南凌乔冷声道:“缘君,我必定护你周全。”
凭借从南凌乔瞳孔上的倒影,徐却轩发现自己依旧还是先前那副模样,顿时疑惑生起。南凌易与南凌乔是同胞兄弟,相貌、性子也趋近相同,只不过南凌乔这一双眸子宛若深潭,叫人捉摸不透。
南凌乔把人塞到一边,强调道:“易儿,带着其余人撤离,护好缘君。”
“哥哥,你呢?”南凌易与现在的模样差别不大,徐却轩轻易能认出。
神色一凛,南凌乔握紧手中长剑,转身看向烟波城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末涯宗,真当我南家无人吗?”
徐却轩看到从南凌乔手臂上,透着衣袖而出的魂印光辉,猜出感觉此人要孤注一掷了。若是放在前世,见到这场面,他必然愤怒不已,如今……正如昔年那句:
“昔年尔等屠烟波城,今日鄙人灭末涯山——扯平了。”
离开这份愤怒,徐却轩注意到一个先前忽略的事,那个青蓝色的魂印是出现在左手的吧?一回想,徐却轩越发肯定,自己看到的魂印是在左手。
古籍之上时有记载的,同一种神魂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包括在亲兄弟身上——青蓝光晕,可能是水木魂印,也可能是生命法则神魂。
未等他细想,身体的控制权又被抽离,他只能随着这位缘君行动。
徐却轩,或者说这个缘君跪在宁步渊面前,祈求他能够出手,宁步渊那个时候估计还没有到灵尊,求他有什么用。
开口的是他身旁的人,刚才一瞥,看身形大约是安无尘,此人声音淡然地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没有想帮的意思。
“求您,救救阿乔,能救他,我可以答应所有事情……”虽然这缘君苦苦哀求,但魔修会答应这个请求才见鬼。
身体的掌控权一直属于缘君,他偷偷离开了逃亡的部队,独自一人回了烟波城,为强弩之末的南凌乔挡下一剑。
意识回归黑暗。
结局是这两人都死了,徐却轩心想缘君死得毫无意义,还不如同南家另一批人撤离,期待日后卷土重来。
冰冷的不冻泉将他换回现实,徐却轩抬眼看向宁步渊,后者淡言:“你碰上心魔了。”
“心魔?”徐却轩自认这心魔劫真的很……无语,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最重也就是感慨一下,摸不着头脑。
“对了,师尊,缘君这个人……你认得?”徐却轩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听到过“缘君”了。宁步渊为他取字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吟诗来着,不过那日他反应极大,如今倒是没什么感觉。
“你……看到了什么?”
向宁步渊复述了自己瞧见的所有细节,这就像环环相扣的圈套,引他经历并未经历过的一切。宁步渊听完他的叙述,皱了皱眉,拎他出池子,说道:“穿上衣服。”
“师尊,你觉得这是……”
“为师本以为你的神念强大,可以不受心魔劫控制,看来还是逃不开。”
别骗人了,说的好像他没有经历过心魔劫的样子似的。通常灵王以上境界,不论劫数大小,都有可能陷入心魔劫,无非是严重不严重的差异罢了。他这心魔劫,分明像是……放错了人。
之前“缘君”的名字,绝不是宁步渊随口提出来的。既然那个“缘君”宁步渊可能认识,再用此名字来给自己取字,那徐却轩就要怀疑他的脑子能不能支撑他成圣了。
合理的推断就是,宁步渊认为这个“缘君”和他大有关系,并出口试探,试探的结果也不出反应:徐却轩觉着当时自己就是忽然头疼了一会。
可是为什么如今提起,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
思索之余,运转一周灵气,感觉血肉活络许多之后,徐却?" 唯一仙途6" > 上一页 9 页, 闼嗳坏溃骸笆ψ穑阏娴穆髁说茏硬簧偈隆!?br /> “不笨嘛。”宁步渊轻笑,坐到桌边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很多事,若为师真的知道其中缘由,告诉你自然无妨,可一知半解,最是害人。”
这话说的徐却轩更加疑惑了,宁步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道:“你坐下吧,为师将能肯定之处与你说。”
徐却轩立马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在此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宁步渊毫无征兆伸手捏住他的脸,“仔细想想,你觉得自己是谁?”
“我?自然是我了。”还能是谁?徐却轩话一说出口,就觉着自己蠢,随后仔细观察宁步渊的神情,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记着这句话。”
宁步渊的思路总能跟徐却轩存在一定偏差,后者还以为宁步渊察觉到他前世的身份了。这不,徐却轩看来又是打哑谜。
“在宁家,为师见到的时间轴线是:神族几近灭亡、血契诞生、魔族帝王渡一百零八道天劫、灵族覆灭。”宁步渊怕他理解不了,补充道,“前两件事与后面的事情,隔着大半个上古时期。”
“而经历过仙宫之中种种幻象,绝大多数人会认为是魔族灭了神族。”此处自相矛盾,徐却轩又有点想不通,“仙宫的主人八成就是那位魔族帝王了——宁家的古籍有问题?”
“谁会不择手段地去销毁一些错误的典籍?”
“也没有那个仙宫的主人会给自己招那么多嫌疑吧。”
宁步渊点了点头,道:“第二个问题变来源于此。仙宫内之所以会有如此不稳定的空间,便是因为仙宫是被人以空间秘术转移过去的。”
“钟离尹?”
“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他,这世上有许多无限接近或者超越圣者的存在,他们是生错时代的人。”只可惜垂暮近朽。
上界九州的天人五衰从来都是最残酷的。
徐却轩不去纠结后来的问题,寻着宁步渊的思路往下,这种探索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心智不坚定者还有可能生心魔。
“师尊……关闭仙宫,也是您的试探吗?”
“为师瞧那两人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这趋势要聊很久的话,徐却轩立马泡上茶水,取出先前做的点心。
“这第三件事,便是关于血契的。”宁步渊嘴里嚼着酥饼,声音软得徐却轩一阵肝颤,“成道那日,为师聆听道音,得到一句指示。”
徐却轩心中一跳,聆听道音……
“师尊等等!”徐却轩不得不打断宁步渊的话,徐却轩终于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他能听懂上古各族的语言了。
道音必然是不分种族的。
第31章 反击
两幅水墨画及其传神,前一幅少女娇俏,身在百花丛中扑蝴蝶,灵动可人。后一幅男子冷厉,独自凭栏远望,远山白云苍渺。
“若是能回到家里,我便要将它裱起来,日夜观摩。”南落姿拿起画说道,“家主,你着实把我画得太好看了。”
“过奖。”南凌易淡淡一笑,把目光转向靠着棺椁坐下的钟离尹,后者接过他递来的话,收进戒指,不置一词。
“时间真的不多了,你若还要坚持不言,于人于己都没有益处。”南凌易语气认真,显然笃定钟离尹有出去的方法。
钟离尹皱眉,冷声说:“我仅仅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是谁?”
“与你无关。”
南落姿咬了咬下唇,总觉得自家家主被人欺负,忍不住开口出声:“说不定你讲讲,家主就能想出办法了呢……”
摆手阻止南落姿,南凌易半蹲到他面前,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钟离尹横剑于他脖颈前,神色微不可见地慌乱了一下。“你……你离我远点。”
“好。”南凌易走下台阶,钟离尹明显是在躲避他的眼神。
棺椁中再次发生异动,钟离尹起身着手封印,不过这一次巨大反噬之力硬生生地将他震腿数丈远。南凌易辅助他:“怎么了?”
钟离尹像是被烫到一样躲开,南凌易怎么也掩饰不了惊讶,之前与钟离尹相处,同排并坐,偶尔接触都是无碍,最近怎么越来越反感他了?
深吸几口气,钟离尹用剑指着南凌易道:“莫靠近我十步之内。”
冥室本就不是很大,钟离尹这么一说,两人各自贴着墙站好了。见状,南落姿也忽视了棺椁异动。“哼,我们家主是给你面子。”
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钟离尹看了两眼棺椁,取出一株模样奇怪的灵草丢到棺椁边,只身没入空间裂缝中。
“走。”护住南落姿,南凌易也是没入空间裂缝之中。
等了近三年,这才发现一条出口,南凌易也不愿继续在这个自带□□的房间待下去了,随着又是几下空间波动,三人被抛入另一个房间。
数十樽神纹流转的巨大炼丹炉整齐地拜访在巨大的殿堂内,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丹堂。四周墙壁上皆是加了禁制的石柜。
南凌易打开其中一个小抽屉,内涵几丈见方的空间,堆得全是同一种灵草。望着密密麻麻的小抽屉,恐怕此地的草药数量多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