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看着那个大灰狼抚摸小兔子做安慰状的表情包,眸中渐渐荡起涟漪。
第063章
回到寺内, 冬末领着夏初去见空悟,空悟听他说完徐家别墅发生的一切后, 皱眉道:“既然这样, 是什么人夺舍了徐静娴?”
冬末摇头。
“会不会与幕后之人有关?”空悟沉吟片刻,道。
冬末看了眼在旁边翘着腿吃桑葚的夏初, 道:“师兄,虽然不知幕后之人的目的是否是复活魔尊, 但他既然不现身, 想来有诸多忌惮,我们只需多加防犯即可, 用不着草木皆兵。”
正吃着桑葚的夏初眯了眯眼睛, 这不是他之前对冬末说过的话吗, 切, 原来他说的话,冬末有听进心里去。
“也是。”空悟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魔尊复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越宗主很重视此事,寻个时间,把二仙聚灵芦送到三清宗。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咱们寺庙小地浅,还是让三清宗这样的大派来处理吧。”
夏初斜瞥向空悟, 老头儿之前可是紧张的很,这会儿忽然这样, 想必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冬末之前一副管到底的态度影响了他。
夏初又瞅向冬末,恰好冬末看过来,夏初朝他做了个鬼脸。
空悟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摸着胡子哀叹老了老了,挥手道:“行了,回吧回吧,我还要去给一位香客授净水。”
两人回房,冬末忽然道:“上灵寺上上下下皆没什么修为,如同师兄所说,我们寺里根基薄弱,真正要倚靠的,是其他宗派。”
夏初脱口而出:“不就是明哲保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人都说了,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你们的道隐太祖,也一样往后躲。”
“什么样的能力做什么样的事,你们上灵寺就靠你一人撑着,你一个人能做多少事?我看你就是想太多,别把自己当救世主啦。”
冬末没说话。
他修的佛道,佛祖悯人、渡人、救人,心怀慈悲,心怀天下,让他明哲保身着实为难,只是师兄年事已高,他想他安然度过晚年,不出任何意外。
之前潜伏进来的两人,一直没有接到指令,最后接到的指令是偷取二仙聚灵芦,可若是他们的指令是暗害师兄呢。
以师兄的修为,如何躲得过寺中弟子的暗算。
二仙聚灵芦放在他们寺中,便是一处暗患。
只是这些,冬末没有说出来,他生性寡言,许多事情藏在心里,他不说,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
池业果然说到做到,他第二天就来寺里找夏初,在之前他压根不怎么了解上灵寺,因为不信这个。
现在知道了,还特意在网上了解一番,来的时候非常上道的捐了笔香油钱,喜的空悟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又得知夏初救了他,心里不住想,这小僵尸还真是个福星,貌似自他来了之后,寺里的香油钱多得多了。
比如之前刘大富那一百万,前天刘大富还让人送了一车牛奶。
“夏哥,怎么没见空空大师。”因为捐了笔香油钱,又和夏初认识,是以池业成功的可以进入寺内后院,同时也知道了冬末的法号。
夏初得了空悟命令,带池业在寺内好好逛逛,闻言,打了个呵欠:“不用管他,他养伤去了。”
昨晚冬末去后山闭室养伤,没了冬末管教,晚上他和空悟开黑开到凌晨一点,把空悟好说歹说踹出去睡觉后,他和其他人组队硬是开到凌晨三点,觉没睡够,这会儿困的不行。
“大师受伤了?”池业吓了一跳。
“用不着大惊小怪,过几天就好了。”
池业见他眼底青黑,眼珠儿转了转,小小声道:“夏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哈,你别打我。”
夏初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他又没得狂躁症。
“你和空空大师什么关系呀?”池业实在憋不住好奇心。
夏初被问住了。
他和冬末什么关系?
难道要告诉池业是抓与被抓的关系?
不对,夏初脚步停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天天想着把铜钱偷回来,然后逃走。可现在,他似乎对逃离没什么心思了,为什么呢。
夏初一脸懵逼。
肯定是被上灵寺包吃包住包睡给虏获了!
“我们是正常的室友关系。”夏初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
池业黑人问号脸。
“问那么多做什么,”夏初瞪他,“我俩很熟吗。”
“是是是。”池业被瞪的一头汗,不敢再瞎JB乱问。
夏初带他逛了一圈,池业见他满脸无聊,想了想:“夏哥,要不咱们下山去?”
夏初眼睛一亮,自从进了上灵寺,他还从来没单独下过山。冬末最初在寺中下了令,没有他带领,不能让夏初独自下山。
不过这么久了,这条命令应该不做数了吧?
夏初喜滋滋和池业出寺,然而守门的僧人却拦住他:“夏施主,没有师叔祖陪同,您不能独自下山。”
夏初:“……”
他当着僧人的面拨通冬末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和尚,我要下山。”夏初瞪着拦住他的僧人,对着手机大声道。
冬末的声音通过手机更显清冷,听起来没有丝毫情绪,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使用手机通话:“怎么突然又要下山了?”
夏初看了眼池业,池业福临心至,凑到手机跟前:“空空大师,我是池业。”
冬末的音调稍扬了些:“池施主。”
“大师。”
接到夏初挤眉弄眼的眼神,池业在内心汗了一把,忽的想起一事来,便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和我一朋友聊天,他好像出了点怪事,我以前不信这些的,但现在我信了。想来想去,我就认识您和夏哥,夏哥说您在闭关,我只好请他下山帮忙。”
不知为何,池业内心有些忐忑,就像小时候砸坏家里一个古董,他爹问起来时,他撒谎说是猫碰倒的,那时他的心内就是这么忐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不会轻易忐忑,没想到在冬末这里再次感受了。
冬末还没说话,夏初已经对着冬末嚷嚷:“我待在寺里也无聊,我不管,反正我要下山去。”
池业在旁边瞅着这幕,越看越觉得眼熟——他上一任女朋友向他撒娇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
“罢了。”冬末叮嘱道,“注意安全,量力而为,有什么不妥给我电话。”
“和尚我爱你,mua~~”夏初一高兴,网上和别人聊天时的客套话脱口而出。
也不管冬末那边会有什么反应,拿着手机朝守门僧人摇,一脸小人得志样:“喏,,听到了吧,还拦不拦啦?!”
僧人面色古怪,垂下头,默默后退。
夏初坐上池业的豪车,发现通话还没挂,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和尚你咋还不挂?”
话刚落,通话立刻断了。
夏初:“……”
他转头问池业:“你刚对和尚说的是真的?”
池业迟疑了下,点头。
夏初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池业本来没想过说这事儿,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对冬末说起,只是为了成功让夏初下山。
现在见夏初有兴趣,倒也细细跟夏初说了。
池业的朋友叫纪飞远,也是个富二代,这些富二代隔三差五会聚在一起嗨皮,纪飞远忽然就不来了,大家也没多在意。富二代们的生活永远是恣意潇洒的,说不定他出国玩去了。
结果过了一个月,纪飞远重新出现在聚会上,把大家吓了一跳,池业说:“纪飞远算是我们几个当中长的最好看的,我们泡吧的时候,女人永远第一个注意他。他人很自恋,每次出来必定把自己弄的香喷喷,一看就是公子哥那种。”
“但那天他出现时,人还是那个人,但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就跟四五十岁的老头一样,脸色苍白,像个鬼一样。我们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我跟他关系好一点,私底下问他,他告诉我说,他遇到鬼了。”
这种话,对于无神论者的池业来说,怎么可能相信。
纪飞远这人爱胡闹,经常开玩笑,有一年私人聚会上,他还把自己打扮成丧尸来吓大家。他这么一说,池业本来还有些担心他的心态立刻变了,认为纪飞远是故意逗弄他们,是以不再搭理纪飞远。
池业道:“昨天晚上他给我发了条微信,问我他该怎么办,我没回他,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池业把自己和纪飞远的聊天界面点出来给夏初看。
纪飞远昨天晚上十点半给池业发的:
夏初往前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是一周前。
夏初看到这句时,啧了声:“你这朋友私生活挺高级的嘛。”
池业没懂。
夏初继续看聊天对话。
池业发了这条消息过去足足半个小时,纪飞远才回:
又过了十分钟纪飞远才回,回的是语音:
这条语音播放出来回荡在车内,池业手一抖,车子滑了个S型。
“我靠!”池业瞪大眼睛,“声音怎么变了?!”
“嗯?”夏初挑眉,“什么意思?”
池业哆嗦道:“这不是纪飞远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怎么听……”
夏初搓着下巴,重新播放。
“带点儿女音,是吧?”
空空荡荡,幽幽怨怨,阴阴森森。
第064章
池业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那天他发这条语音的时候, 我敢保证是他自己的声音,你听我后面还回了他语音, 如果那时候他的声音就不对劲的话, 我肯定立刻知道了。”
夏初把手机还给池业:“给他打电话。”
池业一边掌握方向盘,一边拨通纪飞远的电话, 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连打几个都没人接,夏初道:“发微信试试。”
池业发了条语音:“你在哪呢。”
微信倒是回的很快, 回的文字:在家。
池业又发了条语音:“打电话怎么不接。”
那边没动静了。
池业想着以前看过的各种鬼片, 里面的主角被鬼上身的样子,他宁愿看昨天徐正良诈尸, 也不愿看飘飘悠悠的鬼。
“夏哥, 你、你说他还活着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夏初的声音带了点兴奋。
兴奋过后, 看着窗外迅速而过的景物, 夏初思绪忽尔转到过去。
伏照捡到夏初后,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他化名为赵富, 靠打杂工来挣钱。工地上搬砖抹泥灰打地基,餐馆里后厨当苦力,扫地清洁工,高空维修等等,他都做过。
鬼道确实不是正道,稍不注意便容易伤己, 伏照年轻的时候性子桀骜不驯,在对待异类时不留丝毫情面, 甭管此异类是否做过坏事,他均赶尽杀绝。又因他修鬼道,用的法子很是阴毒,正是如此,才会让正道不喜于他,哪怕他并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
做这些是极伤功德的事,年轻时还好,等上了年纪,伏照的身体就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当初捡到夏初时,若是他还年轻点,若是没有各大门派下达的追辑令,或许他在看到夏初的第一眼就杀了。而不是捡回来,好好养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伏照年轻时的行事准则。
那时他们经常换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待不到三个月,伏照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弃了那些苦工,找了些轻松点的零工做。所以钱不多,每天干好几份工。
有一年他们住在一栋筒子楼里,有一家人的女儿因为脸上有疤,没人娶她,在家里成了老姑娘。那个年代,嫁不出去的女人是要被唾弃的。
好在筒子楼里的人比较和善,姑娘家的父母也很开明,女儿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反正也不缺口吃的。
那姑娘叫大芳,人很好,说话细声细气,待人温和。那会儿夏初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发育不良的那种,皮肤白眼睛大,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筒子楼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大芳也喜欢他,经常给他吃的,虽然那些吃的夏初通常难以下咽。
那时夏初身上的尸气还不能好好掩藏,伏照也还没炼制出能掩住他尸气的铜钱,所以夏初每天都待在屋子里,等着伏照下班回来。
大芳便时不时跑到他家收拾房间,给他做饭,洗爷俩换下来的衣服,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刚开始的时候,夏初还不懂,后来慢慢发现,大芳在见到伏照的时候,脸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伏照让她不用来屋里收拾,她答应了,转头伏照上班后,她又会来房子里照顾夏初,收拾房间。
于是夏初明白过来,大芳喜欢伏照。
伏照晚上下班回家,他趴在床上翘着腿问他:“你喜欢大芳吗?”
伏照拿着帕子抹脸,端着盆去厕所洗澡,不回答他,夏初不得到回答不甘心,拖着拖鞋哒哒哒的跟在伏照屁股后面:“你回答我嘛,你喜不喜欢大芳?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嘛。”
伏照被他念着烦了,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虽然巴掌扬的高,落在他头顶却没什么力量:“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夏初那叫个怒:“按年龄算,我可以当你爹了!”
伏照也不看他:“那你是不觉得叫我爹委屈了?要不换我叫你爹?”
“……”夏初哼哼,“我就随便说一说。”
他不死心道:“你要是不说你喜不喜欢大芳,我就当你喜欢大芳了。”
“个小兔崽子,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信不信我收了你?”
夏初朝他做极丑的鬼脸:“收了我没人给你洗臭袜子!”接着他恍然大悟,“你就是想收了我,然后顺理成章让大芳天天给你洗臭袜子,还有你那丑不拉几的平角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