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这些人鱼不单喜欢漂亮青年,和异性人类也很能玩得来的样子,只是似乎有些无法尽兴,怏怏地趴在那里,见我看他便倏然来了精神,乖巧地上前扯下舞女的蕾丝内裤,又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来想要脱我的裤子。
我慌忙制止住他的动作,却见舞女忽然瞪圆了眼睛,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么积极干什么?我让你碰他了吗?!”
这一下打得极其凶狠,我看到舞女尖锐的指甲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又很快因为人鱼的体质愈合了起来,只是那疼痛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人鱼难受地歪了下脑袋,瑟缩到角落里不再主动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这景象十分怪异。“你为什么要打他?”我皱着眉看她道。
舞女顿了一下,用比我更怪异的眼神回望着我,忽然咯咯笑起来,不以为意地耸起双肩道:“为什么打他?只是随便打了一巴掌而已,这能算得了什么,亲爱的;他只是条会zuo爱的鱼,不是人类呀!”
听到舞女黄莺般动听的笑声后,不远处歇在躺椅上的贵族们也赞同地开了腔:
“菲妮克丝说得对,不过是条奇怪了点的鱼而已嘛……我刚刚好奇拿军刀割开那条鱼尾看了看,骨头和我家波斯猫吃完罐头后剩下的部分是一样的……”
“没错,而且怎么玩都不会死的样子,等会儿我还想给他试试听说会很爽的‘窒息式xing爱’……”
“哇,可别玩出什么鱼命来了……”
“死掉倒无所谓,做成标本也很好看啊……”
……
我远远地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些红光满面的贵族,又把目光投向他们脚下已然脸色苍白、似乎被戴上了镣铐的人鱼。
忽然觉得这艘船上原先火热的气氛,已经有些微妙地冰冷起来。
Chapter 37
我不知道这艘船是从什么时候寂静下来的,当我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不对劲时,离我最近的贵族已经带着兴奋的表情高高举起了镶嵌着宝石的短刀,径直捅入了身下人鱼的胸膛;人鱼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紧裹着贵族的部位似乎因疼痛而收缩起来,令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长叹。
不远处继续和人鱼做起爱来的贵族们见状,也纷纷效仿他的动作将各种锐利的器物刺入人鱼的躯体,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残忍带来的紧致快感;我注意到尽管人鱼们都在痛苦地挣扎,喉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我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拉过还匍匐在舞女脚下的人鱼,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定睛朝里面看去。他的声带显然已经被破坏得彻底,喉咙里血肉模糊,像是插入了什么银制的刀叉。
他看着我,表情似乎有些茫然。我双眼猩红地放开他,将旁边那个还在不断朝我身上偎的舞女扯下来,掐住她的喉咙冷声道:“……这都是谁干的?”
“安杰罗,你发什么疯?!”鸡尾酒杯摔碎在底板上,舞女尖叫起来,扬手给了我一耳光,“明明是你告诉大家要先割破他们的喉咙,以免他们召来救援不是吗?!最先警告我们不要把人鱼当成人类的家伙就是你,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在心疼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像是舞女追捧者的健壮男人抬脚把我踹开,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起来。
安杰罗……
我吃力地坐起身,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似的翻搅着,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我扶着舱板颤巍巍地站起来,沿着已经被覆上一层朦胧血色的海景走廊向下走。虽然人鱼还像不久前那样在这艘船上随处可见,交gou的气氛却早没了最初的欢悦,在人类近乎于残杀的性虐下惨白着美丽的脸庞,拼命地想要从镣铐中挣脱,却显然无路可逃。
他们看起来愤怒又害怕,更多的是难以理解的困惑;毕竟他们根本想不出这些看起来温柔体贴的人类在一瞬间长出獠牙的原因,只能在这匪夷所思的噩梦中艰难地承受着。
有几条人鱼看到我这个昨晚还拯救了他们的金发青年,便纷纷把乞求的目光向我投来,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我的裤脚,便被身后肆虐的男人用水果叉钉在了淌血的底板上。我看到那些或是贵族或是船员的人类兴致勃勃地研究着他们,还有人将黄铜手杖捅入还未愈合的伤口,像是试图在人鱼的腹腔开一个能容纳更多yin茎的洞穴。
……
没想到我还是误会了这些人类。
我曾以为这艘船上除了本来就精神不算正常的安杰罗,人类大多还是热情友好的;可我却忘了这是一群原本就以血统和特权为荣的卑劣阶级,平日里便擅长压榨平民和奴隶,更别提现在这些被他们归为鱼类的生物。
躺在血泊中的人鱼睁着无神的双眼朝我看来,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来祈祷我能够解救他们。
可我救不了他们。
直到现在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渺小。
这艘船上不单有先进的皇家武器,还有退役的海军组成的贵族保镖团,在这种绝对悬殊的力量差距下,虚弱的人鱼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即便他们的声带还完好,能够呼唤海底的同类赶来救援,维利嘉的父亲恐怕也不会特地来救这些革命失败的反叛者。
我僵硬着没有动弹,眼前的画面却始终在挑战我的认知下限,不断翻江倒海的胃终于迫使我冲到水手专用的盥洗室,低头大吐特吐起来。
我咳嗽着抬起头,猛然想起了一直没在这些人鱼中出现的莫兰。
……
没有了身边能与人鱼交流的维利嘉,我无法确定那位叔叔的安危,强忍着不适摸索到安杰罗的水手舱,确认耳边传来的只有一个人像是熟睡的呼吸声后,便轻手轻脚地拉开没有上锁的舱门,悄悄潜了进去。
看到毫发无损的莫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沉睡时,我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下意识朝书桌上摊开的日记本看去。安杰罗并不在这里,置物架上少了洗漱的用具,似乎是写完日记冲澡去了;我走到书桌前飞快地翻阅着那些崭新的墨迹,上面果然记述着当初被我误认为是维利嘉背叛的证据。
我并不关心莫兰和他度过了多么美妙的一夜,只知道我必须立刻通知这位王族反叛者,他的子民正在这艘船上遭受非人的折磨。走到床前打算摇醒他的时候,莫兰忽然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手臂了然般勾上了我的脖颈。“……还来啊?”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意味深长地朝我下身看去,“我倒是不累,你行么?”
我挣开他的手臂皱了皱眉。他挑起眉打量着我,忽然道:
“哦?看来不是医生……你叫什么来着……马诺?”
我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指的是我愚蠢的侄子和你双双被诅咒回了十年前的这件事,那么差不多吧。”他的声音骤然冰冷下来,话里仿佛有着压抑的怒气,“他倒好,阴差阳错地居然变成了人类;早知道他也会像巫师一样爱上不知死活的金发青年,我当初就应该把他带出王城,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暗暗叹气,不想在危机关头和他争论这种问题,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便看到他忽然凑了过来,温热的手搭在我的颈侧,用低而暧昧的声音道:
“说到这里,马诺,昨晚和我侄子做了吗?要不要和我试试?作为真正的大人,我可比他那个没经验的小家伙要有趣得多。”
他的尾鳍绕上来,比维利嘉更加成熟妩媚的脸庞也朝我贴近,幽声道:“打个商量吧,放弃他和我在一起怎么样?虽然我永远不会爱上人类,但我向你保证,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性伴侣了。”
……
我看着他,努力保持着平静道:
“我只希望您在关心下一个性伴侣的同时,最好也能关心一下自己那些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子民。”
莫兰蹙起眉与我对视着,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便尽量删繁就简地把这艘船的现状讲述给他听,想到此时或许还在受难的人鱼,牙关便隐约打起颤来,径直拉起他便想要离开这里。
人鱼的手腕忽然挣脱,莫兰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床边,忽然冷声道:“马诺,即便你想尽快把我赶出你们的二人世界,也用不着编出这么蹩脚的谎话吧。”见我愣在原地,他俯身屈起银色的鱼尾,像是高傲又像是不屑地道:“那个叫安杰罗的人类医生已经迷上了我,还答应我要想出一个让我永远安身在陆地上的完美办法来,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我子民的事情?”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有些犹疑,想必也察觉到了这艘船上突如其来的寂静的确有着诡异之处。维利嘉似乎没来得及告诉他安杰罗就是杀害他的凶手,而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在昨晚究竟有了怎样的进展,即便不相信那个恶魔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被自己视为成名工具的人鱼,可我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于是我再次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道:“走吧,你跟我去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莫兰沉默下来,不再拒绝跟我离开的提议;谁知就在这时,舱门外忽然传来了由远至今的脚步声。意识到安杰罗居然在这种不恰当的时机现身,我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慌不择路地躲到了床底下。
舱门拉开的同时,沐浴过后的气息也飘了进来,安杰罗好像在擦着头发,走到床前坐在了莫兰身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你醒了吗,宝贝。”床板吱呀作响的同时,安杰罗温柔的声音也传入耳际。两人似乎热吻了一通,情yu的味道也若有似无地弥漫起来,我想安杰罗一定是个情场高手,高超的吻技险些令刚刚还在迟疑的莫兰忘记了我的存在。
“……医生,我想知道我的子民们都怎么样了?”气喘吁吁间,我听到莫兰有些慌乱的质问,“我好像无法联系他们,难道都在睡觉吗?”
安杰罗不知道摸在了什么地方,莫兰很快难耐地低吟一声,却没有放弃继续问下去的打算。“他们正在做手术前的准备。”安杰罗温和地回答了他,依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我说过我会想出一个让你们永远安身在陆地上的完美办法,不是吗?”
莫兰果然愣住了:“……手术?”
“没错,能够把人鱼变成人类的手术。”
听到安杰罗云淡风轻的解释时,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然而还没来得及去细想,眼前的床板便再次响动起来,这让我意识到这两人应该是已经真枪实弹地做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同时,不由得更加心急如焚。
“我得告诉你……宝贝。就像某个邪恶却浪漫的传说那样,你们人鱼原本就是活生生的古代人类,装上漂亮的鱼尾后被改造成不死之身的完美杰作。”沉醉在人鱼肉体中的安杰罗自顾自地说着,用遗憾的语气道,“只可惜我无法见到这位造出你们的巨匠,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能超越他,成为更加名垂青史的存在。”
这下连莫兰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床板的震动愈发剧烈起来,明白了安杰罗的意图后,我开始串联起十年后的一切,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个荒谬的念头恐怕是真的;那些追随莫兰的人鱼都被狂热的安杰罗改造成了人类,不但忘记了曾经身为人鱼的一切,甚至还成为了十年后跟随他在皇家幽灵号上四处漂泊的船员。
莫兰似乎在安杰罗身下挣扎,耳边也响起了他慌乱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我不愿意变成人类呢?”
“可你别无选择不是吗?”安杰罗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温柔,话里却隐约有着危险的意味,“起初我打算先让一条王族人鱼爱上我,找到传说中的宝藏再做打算;不过既然你已经是个永远也无法再回到部落的反叛者,那么剩下的价值也只是帮助我来实现身为医科生和救赎者的愿望了。”
头顶忽然寂静下来,原本还在挣扎的莫兰大约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已经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我真的很喜欢你,宝贝,变成人类然后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安杰罗低声笑道,“睡一觉吧。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这艘船上所有的人鱼都将得到真正的新生,而我也将成为给予你们洗礼的教父。”
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传来,安杰罗穿好了衣物,像来时一样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我从床底下翻出来,赶紧去查看莫兰的状态。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呼吸却还算平缓,看来安杰罗没打算伤害这副心仪的躯体,只是给他注射了安眠和肌肉松弛的药物;我看了看墙上比之前更多的人鱼解剖图,咬着牙将莫兰扛起来,打算先带他离开这艘船。
直觉告诉我,安杰罗应该是挑选这艘船上第一个为人鱼献祭的猎物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会花费他多长时间,在这之前我必须尽可能多的把这些人鱼一一带下船才行。
还没来得及下到底部的逃生舱时,我发觉莫兰忽然在睡梦中断断续续地喘息起来,意识到那些药物的剂量似乎给他造成了脱水的症状。拉开最近的舱门慌忙带着他去寻找水源,我将他抱进漆黑的蓄水池,确定他的呼吸趋于平稳后,这才坐到一旁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这时,我注意到背后的水箱传来一些微小的动静,像是人鱼的尾鳍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我回过头去,摸索着点燃一盏灯,发觉那居然是昨晚的未成年人鱼,以及几条没能及时找到性伴侣的成年人鱼。
看到比约恩和唐巴的脸时,我下意识松了口气,为自己的老友没有落到那些人类手里而庆幸,然后定了定神清点了一下这些人鱼的数量,打算先带着他们离开。
他们似乎认出了我就是昨晚那个好心的医生,纷纷朝我的方向聚过来,掌心贴在水箱的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注意到这些水箱都被紧紧地扣上了盖子,像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而里面为数不多的氧气显然让他们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