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灵木围成的圆拱中一点恐怖的波动开始,空间犹如细小的石子落到水面一般激起细微的涟漪,那密密麻麻前赴后继的妖魔根本来不及哀嚎,就在那涟漪中失去了部□□躯,并且,是彻底的消失,这是空间在剧烈波动带来的恐怖作用,妖魔们强大的战力根本无能为力。
这就够了吧?七窍流血的辛秋平想到,可随之他脑海中响起一声恐怖的咆哮,他惊恐地发现,够了?根本远远不够!
不远处,一个恐怖的庞大身形已经淌着粘稠的血色踏出了血池,整个血池的赤红水面都下降了一半。这空间通道打开的一幕直令这至高存在愤怒长吼着,然后一个巨大的血色拳头犹如要轰碎一切般朝着灵木围成的空间拱门!
这一刹那,时空彻底凝固。
这恐怖的振荡之下,辛秋平只听到碉堡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恐怖吱呀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血拳尚未抵达,整个碉堡都朝那拳头来的方向深深凹了进去,碉堡之下、灵木拱门周遭,在这血拳线路之上的无数妖魔已经无声无息湮灭为尘埃。
这是彻底颠覆了力量与规则的一拳,超越了所有修士的理解,令所有人无法不感到绝望,这妖魔中不知名的至高存在,已经强大到令他们难以兴起半点抗衡之心。
可诡异的是,这看起来似乎要粉碎一切的血拳抵达拱门之时,一切空间涟漪却都在这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力量之下悉数平复,就好像,这拳头中带着无尽封禁之力,强大的魔压生生令一切灵力带来的波动凝固下来。
就在这时,灵木形成的拱门正中,那空间涟漪的起始处,好像是水面落下石子的地方,一根修长有力的食指突兀的点出,只一指,就将那恐怖至极的血拳牢牢顶住。
一切强大就此划下句点。
然后,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这凝滞的时空中响起:“莫挡道。”
这三个字仿佛碎裂一切枷锁的无上道典,灵木拱门之内,似乎有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方空间犹如镜面一般,竟被这根点出的食指彻底击碎,空间通道就此完全打开。
然后那根食指似是轻轻一弹,伴着一声恐怖嘶嚎,那血色巨拳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衣胜雪,就那样轻松随意地站在拱门之下。
高空之上,碉堡内的辛秋平已经完全呆滞了,明明只有短短一刹,他识海中似有万千画面飞闪而过,最后只定格在云横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彼时这身影虽然令人仰视,可至少还在视线范围内,到得如今,他似乎只能匍匐在地,连仰视的资格都已经彻底失去——因为对方已经踏入了另一方他完全看不到的天地,叫人根本不可能追赶。
似是察觉到了辛秋平等人呆滞的视线,在远处那恐怖存在轰隆隆的愤怒步伐中,萧辰竟是抬头微笑道:“诸位辛苦。”
那恐怖身影眼看就要撞上来之时,雪白长袖轻轻一拂:“咦?分神之躯啊……”
那血色身影犹如一座庞大山体在这一拂之下狠狠飞远,袖子的主人却是一脸从容地道:“那就一个个灭杀过去吧。”
辛秋平等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在他们的视线里,很快,那不知名的存在与萧辰就已经失去了身影,显然,不论是仓皇逃窜的那个存在、还是从容跟在后面的那位,这个级数的交锋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理解范畴,他们恐怕连围观的能力都没有,更勿说插手了。
随着那大妖魔的离去,牢牢加诸他们神识之上的魔压骤然松下,看着底下那些朝空间通道前赴后继而来的妖魔,辛秋平凝聚神识吼道:“重新就位,准备——战!”
哪怕妖魔如海,这一刻,辛秋平亦夷然无惧,在见识过那个层级的力量之后,眼前一切似乎都完全不值一提了。
他只奋然道:“杀——!”
然后底下传来一阵豪迈大笑:“辛道友,何不等我一道,再次并肩为战!”
辛秋平惊喜一看:“铁道友!哈哈哈哈,来战,来战!!”
那空间通道中,源源不绝有白衣身影背负长剑出现,剑尚在匣中,可那按捺不住的锋锐剑气已是逼得魔气退避三丈,令妖魔不得不避其锋芒。
“诸弟子听令!此乃吾横霄故地,岂能容妖魔践踏!敢阻吾夺回云横者,杀!杀!杀!!!”
压抑得太久太久的剑气犹如地平线下的旭日喷薄而出,一切魔气在这坚如磐石、烈如酷焰的剑气面前,都如冰雪般消融无形,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横霄剑阵之下,滔滔剑气犹如洪流一般席卷大地,似要将这片被玷污的土地冲刷干净似的,汹涌而下,将一切污浊全部吞噬。那些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妖魔在这万剑如一中,挣扎都显得全然无用,就似在无尽海洋中挣扎的蝼蚁,不过冒了个头就彻底消失了踪迹。
看着这一幕,辛秋平却是怔怔收回了自己的剑,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对于横霄剑派那帮在外人看来冰冷的剑修心中,这一刻他们已经期盼得太久太久,冰冷的剑锋之下,这一颗炽热跃动的心已经等候得太久太久。
可在场中所有的剑修心中,这一刻,已经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心中剑意沸腾如海!
这一剑是为那曾经指点过自己剑术、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的长老。
这一剑是为曾经嘲笑过自己、却肯在妖魔中护着自己的师兄。
这一剑是为记忆里那最爱的剑坪云雾。
……
一剑,一剑,又一剑,似乎眼前那些狰狞丑陋的面孔、那些血腥污浊都已经消失,只有那座外人看来只觉巍峨威严他们心中却觉得那样亲切安全的山麓又回到了心间,似乎曾经冷却阴暗的什么都在这剑意之下疯狂地倾泻,胸膛之中,似有什么沸腾欲出!
第257章
整个世界战局进行的如火如荼、无数热血挥洒之时,虚空中,有人却打了一道长长的、睡梦已足的慵懒呻.吟:“嗯……什么时辰了,这是?”
然后就是一道惊奇的声音:“咦?!我去!这是哪儿???”
杜子腾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眼前这地界就好像被什么密集轰炸过一般,简直是满目疮痍,就没有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地方。
卧槽!小爷明明好好地在漩镜塔闭关的,这TMD怎么会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
一首幽幽的声音道:“呵呵。”
杜子腾奇怪地转过头去,看到那只已经彻底笼罩在阴影中的包子,却是放下心来:“哟,包子你还在的嘛。”
这只包子其他缺点且不说,至少,这空间之能是不错的,有这只包子在旁观,就算一时不慎被困在哪儿,想必也会有办法脱困的,杜小爷放心地过去拎起包子:“咦?卧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原本半透明金色的圆滚滚团子,虽然嘴贱了点、性情不讨喜了点,但外表那是绝对萌!萌!哒!!!
但现在……杜小爷忍不住悲叹一声:“包子啊,你这是多想不开,竟连自己唯一的优点都玩脱了!”
寰埏幽幽地抬头,整只黑如锅底的包子身子就好像一只烧糊了的包子翻了过来,还是一样的黑。
杜小爷——
“哈哈哈哈哈哈……”
这等无良的嘲笑起码持续了一盏茶,在包子越来越黑的模样下,杜子腾才堪堪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包子的脑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不要伤心嘛,这个样子虽然丑了点,但也丑萌丑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子腾再次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没办法,一只烧糊的包子,哈哈哈哈,见一次笑一次,这实在是生理反应,忍不住啊!
杜子腾笑也就罢了,悬于半空的小木棍也接连翻了好几十个跟斗,好似也笑得完全静不下来。
随即感觉到包子身周的空间波动越来越活跃、甚至有暴动的迹象,杜子腾才终于停了下来,一把揪过小木棍摁住:“好了好了,我不笑啦,快说说,怎么搞成这模样的?不开心的事情就是要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寰埏幽幽地道:“当真?”
感觉到寰埏身周的空间并未平静下来,杜子腾小心翼翼地道:“当然啦,我们可是伙伴来着嘛。”
然后寰埏冷冷道:“那汝自戕吧。”
杜子腾:“嘎?难道变黑了……连脑袋都变傻了?”
然后寰埏整只包子突然飞到空中,黑色的身体无限膨胀起来,伴随着剧烈到恐怖的空间波动,寰埏大人的怒火终于爆发:“敢说吾傻?!!!!”
激动之下,寰埏那完全无法辨别古今的特色语言再次出炉:“从古至今,多少蝼蚁冲击金丹?哪只像汝这般愚钝蠢笨!竟敢在漩镜塔中引动灵力共鸣!还敢以音相蹴,种种滥调俗殇简直不堪入耳!汝自己看看,这皆是汝干的好事!竟还敢说吾傻!!!!”
寰埏越说越悲愤,到后面,明明是指责的声音里都带上几分哭音了。
杜子腾真的傻了:“你是说……我以音载道的新符画成了?眼前这些都是我搞出来的?”杜子腾指着自己向包子确认着。
寰埏憋屈的点了点头,杜子腾却是叉腰大笑:“木哈哈哈哈哈哈,小爷果然是天下第一号聪明人!!!什么不能破解,小爷一样破解了!哇咔咔,大山寨思想万岁!!!”
寰埏简直快憋出一个新的空间裂缝来了。
杜子腾好半天才停下来,疑惑地挠了挠头:“可是不对啊,我试验新符,为什么会睡过去呢?”
他分明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握着小木棍在画符的,虽然沉浸在画符的境界之中,但也不至于睡过去吧……
回想起当时的种种惊险,寰埏内心深处又是后怕又是幸灾乐祸。此时此刻,寰埏终于抓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它老人家冷笑一声:“呵呵,顿悟嘛。”
自己居然在传说中的顿悟状态中睡着了?
杜子腾顿时傻眼。
寰埏终于扳回一城,然后一只漆黑的包子就在半空小人得志一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事实上,杜子腾的顿悟状态确实造成一切的元凶,只是罪魁祸首彼时无知无觉,追究起来也只是一场叫人哭笑不得的阴差阳错。
彼时,借鉴神文中的音符结构,试图以全新音律来承载新符的杜小爷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之中,浑然不觉,他的音律带来极其可怕的空间共鸣,整个漩镜塔都在震颤不休。
身为塔灵,这对寰埏的影响首当其冲,在那个时刻,共鸣之下,它竟然也完全无法自控,只能跟着杜子腾的音律而走,最后导致的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当然,是对包子大人单方面的灾难。
寰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杜子腾那古怪的音律走之后,竟然会浑身发黑……
在和包子几番交涉,终于搞清楚这阴差阳错的闹剧之后,杜子腾也是哭笑不得,然而,当他检视自身之时,却是怔住了。
他的经脉从未像现在这般宽广,似乎举手投足间都有原来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而且,除了自身灵力之外,他竟隐隐触碰到整个霄河虚空中的一线真实:
整条霄河中皆是灵气全无,唯有漩镜塔,似乎拥有一股与整个世界截然不同的规则,灵气环绕在它周遭时,好似存在于另一个空间般,全然不受霄河规则的影响。
这种对于真实世界的理解,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原来曾经明明白白放在眼前的一切,却有了截然不同的面目。
当杜子腾看到丹田中那浑圆之物时,不由一怔,好半晌,他才朝一旁的寰埏嘟囔道:“我这到底是睡了多久?你说你这包子怎么不叫叫我呢?”
寰埏用底儿冲着他,根本不想搭话。
杜子腾挠了挠头:“既然都有金丹了,虽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居然是稀里糊涂睡出来的……不过闭关提升修为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喂,包子我们回去吧!”
寰埏却是转过黑胖的身子道:“回去?”
杜子腾皱着眉头:“是啊,这么莫名其妙的状况,你和我都是的……恐怕得找那个家伙问上一问……”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萧辰能给个解释了。
寰埏不愧是萧辰的法宝,此时却是道:“你要找他?他正忙着呢。”
杜子腾:“忙着?”
忙到什么地步才连见面都没法见啊!
杜小爷是绝对不会承认发现自己和包子变化得太奇特,于是试图用讨论修为的借口来遮掩自己那睡了一觉起来有些想念某人的心思的。
所以,在听说某人居然很忙的这种消息,杜小爷非常不高兴!
在杜子腾不悦的眼神中,寰埏黑胖的身子一扭,他们眼前就投影出了一副画面:只见死寂的茫茫原野之上,巨大的堡垒之下,无数白衣身影不断自灵木拱门中出现,浩瀚剑气汇聚如海直冲霄汉,不远处的血色漩涡与血池都显然黯然失色,似乎随时被那刺目的光芒彻底从世间抹去。
这期盼已久、筹谋许久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杜子腾心潮起伏难以自已:“啊啊啊啊,我这TMD到底是睡了多久?”
萧辰是绝不会无缘无故仓促出击的,只可能是自己这一次闭关也超出了他的预期才会这般直接开始。
寰埏转了转身子冷哼一声:“也没多久,才十载光阴而已。”
杜小爷真的呆住了,然后下一秒他一把拎起包子:“那还磨叽个屁,赶紧下去!”
包子翻了个白眼:“你好好看看,这会儿怎么下去!”
杜子腾定睛一看,只见万丈高空那缥缈不可见之处,他吃惊地发现,萧辰身上赤金符纹游走不定,那看起来模样恐怖的庞大妖魔在见到那赤金符纹,竟是畏惧又贪婪地嘶吼一声,然后与萧辰交起手来,这种级数的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空间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