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现在,他也根本不能想象,当时修为只堪堪突破筑基的小夏是怎么面对那么多门派,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又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在保护自己的。
别人对他的指责,他顶多有些不舒服,但是每每想到那时候的小夏,就心疼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干脆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莫夏的身边,展开手臂,将莫夏抱进了怀里,紧紧的。
“怎么了?”莫夏有点诧异,怎么突然这么热情,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墨一闷闷道:“就想抱抱你。”
莫夏轻笑一声,道:“好吧。”真是的,又撒娇。
两人抱了一会儿,直到旁人都看着他们了,莫夏才拍拍墨一的肩膀,让他放开自己。
吃过饭,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了。
见墨一晚上心情不是很好,莫夏觉得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离开这里的好,便又改变了主意,决定晚上就去把事情办了,早办早了事。
子时刚过,莫夏和墨一隐了身形进入了玄雨派,然后找到玄雨派掌门的卧室,将一个玉瓶和信笺放在了桌上。
玄雨派在元天界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这样的门派在元天界也是一抓一大把,生存发展很不容易,特别是这十年来,因为跟魔教的战争,他们都派出了门派内年轻一辈的中坚弟子去应战,想借机磨炼他们。
开始的几年,虽然弟子们或多或少都有损伤,但获得的进步也是可喜的,徐盛安和几个长老也是很满意,觉得门派振兴有望。
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魔使,弄出个‘祛灵散’的毒,冲锋在最前线的玄雨派弟子们相继中毒,还有几个被魔教抓了现在还没救回来。
这批年轻弟子们就是门派的未来中坚力量,如今修为全无,他们的发展等于中间断层了,门派的未来可怎么办?
这可愁死了掌门徐盛安和长老们。
听说解毒|药被炼制出来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万宝阁参加拍卖,尽管解毒|药价格被拍到了天价,可为了门派的未来,就算掏空了灵脉,也要将解药拍回来。
徐盛安简直愁白了头发。
这晚,与长老们商量了下次拍卖会的事情和其他一些门内食物,徐盛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这段日子接连转,他很是有些疲累,稍微洗漱了下,便准备熄灯到床上打坐调息。
刚准备将灯光熄灭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窗前的书桌上有一个玉瓶,下面好似还压着一张纸条。
有人!
徐盛安大惊,神识立马外放,将整个玄雨派都包裹了起来,然而,却没发现有任何陌生人。
他走到桌前,看了下玉瓶,然后拿过下面压着的信笺,展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祛灵散解毒|药二十粒。墨一
解毒|药?
解毒|药!
徐盛安激动地拿起那个玉瓶,拔出塞子,倒出来一看,白色的尾指大的药丸,再闻闻味道,确实是解毒|药。他又细细数了数,真的有二十粒。
这,这真是太好了!
徐盛安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二十粒解毒|药,可以治好二十个弟子了!真是天佑我玄雨!
激动了一阵之后,徐盛安终于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这个墨一是谁?他为什么要送解毒|药给玄雨派?
徐盛安又将那信看了一遍。
“墨一,墨一……”徐盛安喃喃念着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顿住了,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墨一,不就是那个吸了自己弟子灵力的小魔头吗?
他果然没死!
徐盛安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可看到手里的解毒|药,徐盛安心里复杂了。
这小魔头将这么难求的解毒|药送过来,还一送就是二十粒,所为何求,徐盛安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然而,当年夺人性命的仇,岂是这么容易就了了的。本来一命抵一命,也就了结了,但是,他根本没死!
“哼,这样就想一笔勾销了,休想!”徐盛安不知道当年小魔头是怎么假死的,但是从今天这一封信来看,起码证实了,他真的还没死。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将解毒|药装进玉瓶,拿着信又出了门。
重新将几位长老召集了起来,徐盛安将玉瓶和信一起给他们看了,想看看他们的看法。
几位长老看到二十粒解毒|药,脸上激动的表情比徐盛安更盛,再一看信,知道送药的人是当年那个小魔头的时候,他们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长老长叹一声,道:“从此子送药之事来看,他还算有悔悟之心,还没泯灭良知。”
另一个长老说道:“当年我没去,我听说,当年有内情,有一个天衍门的弟子坚持此子是受人操控才犯下了大错。”
“事实证据确凿,是我亲眼看到他吸取了长木的灵力,短短几息时间,就将人吸干了。”徐盛安愤怒地说道。
“掌门,我在玄天宗有一好友,据他说,现在玄天宗在重新追查当年的事情,似乎真的有隐情。”
徐盛安看着几位长老,看他们现在的态度都有软化,便道:“你们是想就这么放过这小魔头了?”
“长木毕竟已经去了,如今,此子送来二十粒解毒|药示好,意在补偿当年犯下的错误。而且,这药丸确实是解了我们玄雨派燃眉之急,望掌门为我玄雨派长远发展考虑。”
“那件事事实如何,玄天宗既然重新在查,想必也是有所怀疑。我们等着他们调查接过便是。”
“三长老所言极是。目前,还是先给弟子们服下解毒|药为重。”
“……”
徐盛安心中还有所不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长老们说的很对,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小魔头这份情,他们不得不承下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出来,莫夏和墨一出了玄雨城。
在城外的小树林里跳上飞行器,莫夏看着墨一,问道:“铁剑派离这里不远,大约一天就可以到了,我们去那里看看如何?”
墨一点头,道:“好。”
莫夏微微一笑,启动飞行器,往前飞去。
当年发生的事,莫夏一样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墨一被|操控吸了玄雨派弟子灵力致人死亡,虽然是被动事件,但愧疚是有的。如今,他们给他们二十粒解毒|药,帮他们恢复二十个弟子的灵力。
欠别人的就要还,不论是仇怨,还是恩情。
莫夏还记得当年在大殿里,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们不相信他们要他们的命的时候,有一个大汉洪亮的声音在为他们说话,至今仍让莫夏心存感激。
那个人,就是铁剑派掌门万宏泰。
第87章 师父出关了, 顺便出个柜
铁剑派离玄雨派不远,莫夏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就到了。
照样,莫夏和墨一趁夜色进了铁剑派,留下解毒|药和信笺就走了, 也不管人家收到药的人是不是一脸懵逼。
唯一不同的是, 这次信笺的落款是莫夏和墨一两人的名字。
做完这件事后,两人心情愉快了不少。一路往东, 路过万宝阁第二十五分部的时候, 他们到里面给万宝路留了言,表示过段时间再去找他, 请他帮忙按计划行事。然后又委托万宝阁给青冥送了封信, 就启程回灵隐岛了。
之前,他们收到余斯的传信, 说是莫夏的师父余中阳出关了。
莫夏还是有些激动的。
师父哎,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只见过一面, 那也是师父啊。感觉头上有人罩了的感觉。
想起当年的事,虽然当年觉得种种都不甚如意,但现在想来,也都别有一番滋味。莫夏不禁笑起来,就拿来当趣事跟墨一说。
“你知道吗?当年,师父是看你选了我来照顾你,所以不得已才收我当弟子的呢。”莫夏一边捏着墨一搭在自己身前的手指把玩,一边扭头跟墨一说话。
墨一轻轻蹭一下他的脸, 啄吻一下,道:“不是看你天赋惊人,骨骼清奇吗?”
莫夏撇嘴,道:“哪啊,我可是五灵根,在这个世界人们的认知里,这就是个垃圾灵根,废材体质啊。那时候我才来到这里没多久,我都没抱希望,只想着能比普通人多活个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赚了。”
墨一没说话,听着莫夏继续说道:“那时候,天衍门两大废物就是我和你啊。”
莫夏拿手指了指两人,然后笑了,扬起头道:“要是我们现在出现在师父面前,他肯定会吓一大跳。两大废物不仅不废物了,连修为都是天衍门最高的了!”
谁曾想,当年不能修炼的小孩和五灵根的废材,注定只能平凡过一生的两人,现在修为都比师父高了,还可以活上千年,成为老怪物。也是世事难料。
莫夏笑,墨一也跟着笑。只是这笑容中,有多少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诶,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那个讲究哟,啧啧……”莫夏咂了咂舌,笑话墨一,“喝水的杯子有点茶渍就不喝,一定要自己的小玉杯,吃饭要自己的小玉碗,睡觉要自己的小被子……哎哟,那个矜贵哟,吃穿都要最好的……”
听到莫夏数落他小时候的‘毛病’,墨一抿了抿唇,耳朵有些红,不好意思了,羞恼道:“……我只是爱干净罢了。那些东西,都是爹爹给我准备的。”
“哈哈哈,你这是害羞了吗?”莫夏看见老攻耳根都红了,逗他逗得起劲,过了一会儿,又道:“说起来,你那些小东西我还留着呢,你想看看吗?”
墨一眼神闪了闪,没说话。是很想看的,但又怕被小夏嫌弃幼稚。
莫夏嘿嘿笑着,将墨一小时候用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过了十几年,那些东西还保留着原样,小玉杯小玉碗小玉筷都还色泽莹亮,小小的一只,特别精致。莫夏收藏得很好。
看着这些小物件,两人仿佛就回到了十几年前,说说笑笑,气氛很温馨。
两人细细把玩了一会儿,好好回味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情。
“看,这是什么?”莫夏又从储物环里掏出了好几个书画筒,将其打开,倒出里面卷成卷的纸张。
“这是……”墨一打开一看,顿时脸红了。这些是他小时候的作业,没想到小夏将这些也留下来了,难怪他从来没看见小夏处理过这些东西。
“看,这是你三岁时写的。”莫夏拿着一打纸展开,一张一张看着,感叹道:“老掌门真是拿你当继承人培养的呢,才三岁,就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比我都写得好。啧啧……”
墨一脸色爆红,跟爱人一起看他三岁的字,这感觉很有些羞耻。
莫夏看完三岁那一沓,又将他们一张张理整齐,小心地卷成卷,放进书画筒里,随后又打开其他的看起来。
“来来来,这还有你四岁的,五岁的,六岁的……我都存着呢。”
纸筒有大有小,四五六岁的那几个比较大,那时候他每天都要上半天的文化课。后来六岁他们进了秘境后,文化课的时间减少了,他还是要每天早上读书一个时辰,晚上再读书写作业一个时辰的,也存了不少。
看着这些作业,字迹越来越成熟霸气,作业的内容也从最初的默写摘抄,到后来的作文、算术之类的,里面记载着墨一的成长足迹,看得出他是如何一年一年慢慢长大,成长到如今优秀的模样。
能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长大,陪着他成长,这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亲手打造了一个爱人似的。
“等见到了师父,我要把这些作业给他看,让他知道,我还是把你教得很好的。”莫夏很认真地说道。
“……不要了吧。”墨一有些羞赧。按辈分算起来,余中阳可是他的师侄,自己的作业,给他看,很难为情啊。
莫夏扭头不满地瞪着他。
墨一立马怂了,“好好好,给给给,你高兴就好。”
莫夏高兴了,说道:“乖,师父看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欣赏了一会儿墨一的佳作,莫夏忽然道:“你说,师父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会不会打死我?他可还盼着你光宗耀祖,延续老掌门的香火的。”
墨一难得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我本来也不是爹爹亲生的。”
莫夏:“……说得也是。不管了,到时候再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墨一抱紧莫夏,轻笑道:“带上我。”
两人一路回忆从前,不知不觉就飞回了灵隐岛。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天衍门,而是回到后山,见到余斯,问了下情况。
“你见到师父了?”莫夏问道:“师父的伤好了吗?”
余斯高兴地说道:“好了八成,不过师父说不碍事了。”
“哦哦,那就好。那师兄,你回去了公孙志他什么反应?”莫夏又问道。
余斯摸着脑袋答道,“我还没明着回去啊。”
莫夏疑惑了,“你没回去?”
余斯摇头,道:“还没,我怕你有其他什么计划,这不等你回来的嘛。我是偷偷回去看了一眼,用你给我的那个隐身衣,然后正好看到师父出关了,偷听到他和师叔的谈话,然后就传信给你了。”
莫夏拍了拍余斯的肩膀,表扬了一下他,道:“师兄做得好!”
“不过师父有问起你们。”余斯又道。
莫夏:“公孙志怎么说的?”
余斯撇撇嘴,不满道:“还不就是说小师叔祖是魔头的儿子,在仙灵会上杀了人,然后被处死了。”
莫夏哦了一声,没说话。
余斯着急了,问道:“师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师父?不能让师父被蒙在鼓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