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辰奔回之后,兰舟开合间,冯长老的尸身竟是被他伸臂掳走,随即那赤金色兰舟在这嚣张地一个来回之后才真正走远。
华嶷为首的剑修心中皆是恚怒,当即数名剑修顺势将飞剑召回身边,华嶷为首的这些金丹修士一踩飞剑便直追上去。
萧辰的兰舟不慢,可一众剑修人剑合一威力大增,更是不慢,眼见二者距离越来越近,那赤金色兰舟一个呼啸间已是出了那古怪空间,后面紧追不舍的剑修突然先后发出砰然巨响——竟是先后撞在透明的什么物体之上,这速度越快……自然撞得越惨。
杜子腾边笑边咳,那表情似在隐忍伤痛,却又因着眼前这副场景不得不失笑,虽然他知道自己笑得越厉害,对伤势越不利,却怎么也忍不住。
萧辰一探,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担忧之色亦是一闪而过。
不待杜子腾再逞英雄,萧辰一捏他下巴,早有无数灵丹灌了下去。
杜子腾:……
为什么觉得这家伙灌人的手法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么被灌……好像也很习惯的样子……
而他们身后,被那不知名的空间范围所限制的一众金丹自然很快察觉了原因——他们进入这星潮之中只能驾兰舟,如今离开当然不能凭自身本事,只能借兰舟之力。
而亦不知是缘是孽,杜子腾先前那一番租借兰舟折腾倒是让这些横霄剑派内外的金丹们人人有兰舟,亦不知是谁率先提醒:“快上兰舟!”
众多金丹剑修才恍然大悟一般召出兰舟来——对于剑修而言,本命法剑才是生平最大依仗,实是想不起兰舟这等外物。
而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之下,以萧辰的速度,待这群金丹修士追来冲出星潮之时,早已经没有那赤金色兰舟的踪影了。
至于那金奴子……眼见萧杜二人顺利脱困,他早已不动声色悄悄脱战,此时他所在的兰舟悠然下落,底下一艘兰舟已然依靠,显见是早有约定,他这是赶来与萧辰二人汇合。
对于眼下众多正派围追堵截、最后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邪门中人所救的情形,杜子腾亦觉人生无常,而且,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兰舟上潇洒而下的金奴子。
如果说萧辰先前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潇洒优雅是天之骄子气度使然,那这金奴子却有种熏陶下耳濡目染而成的意味,这合欢宗倒是挺有意思,唯一一个男装示人的男弟子却是刻意培养成这般的世家子弟模样,难道是为勾引那些少女少妇的欢心?
不待杜子腾脑海中的YY飞得更离谱,那金奴子竟是翩然拜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下奴金奴子叩见少主!”
后面那宫装少女亦是莺莺呖呖地道:“属下董画儿拜见少主。”
杜子腾……杜子腾脸上大写的“懵逼”二字,少……少主?!
WTF!!!
妈蛋,他什么时候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头衔?!
那董画儿见状忍不住掩袖一笑:“怎么一段时日未见,少主越发……有趣了……”
金奴子却是皱眉一睨,董画儿当即收了笑容垂头肃立。
随即金奴子上前低声道:“得见少主安然无恙,下奴心中不胜欢悦,若是主上能见到您像现下这般……不知该有多高兴。”
杜子腾从金奴子的目光中确确实实是看到了欣慰与遗憾的复杂情绪交织闪现,这一刻,杜子腾相信,至少他那过去的时日里,确实是有人真切为他的安危担忧,并为他的安全真正高兴的。
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早已埋藏心间只是终于有机会发问,也许是这一刹那的期望胜过心中那一丝害怕,杜子腾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主上……”
金奴子脸上顿时黯然,却看着杜子腾的眼睛仿佛希望他能认认真真铭记心间:“下奴的主上乃是合欢宗宗主,闺名金铃儿……亦是您的生身母亲。”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亦不是他第一次在心中揣测自己同这个名字的关联,方才那华嶷指责他乃邪门后裔时,他心中便飘过这个想法……然而,当听到有人真真正正确认他的身份时,杜子腾还是忍不住一阵晕眩。
扶住身旁的萧辰,杜子腾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
原来,他并非孤独一人存于世间。
原来,这世上,他还有亲人。
“那……我……我……合欢宗主……”
那声“娘”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可杜子腾眼中急切期冀的光芒却令金奴子心底稍微安慰了一些。
可面对杜子腾殷切询问,他却是不由自主避了?0" [修真]破道49" > 上一页 52 页, ィ粢嗍腔郝统粒骸吧僦髂源蚵涞乇阌谢昶遣蛔阒ⅰ比兆谥髑看承浅毕胛笠坏阑担詈笕戳拍ё佟舨皇窍屡纷叫拚娼缰杏写鸥侠葱浅敝幔慌乱嗖荒芡嗉?br /> 杜子腾心中的酸楚与茫然同时袭来。
当日那域外天魔的话不期然间回响:“……这万界只此一枚的蜕凡丹果真是不凡,啧,那女修当真也是暴殄天物,竟是给这样的小修士服用了这等神物……”
也许自己的娘亲正是为着那枚蜕凡丹才失去了踪迹,连那魔头也说万界只此一枚,其中凶险不问自知……
一时间,杜子腾竟不能分辨是有人肯为自己而这般倾尽心力而高兴多些,还是为那人已经失落在那险恶星潮之中而悲伤多些……
可这样深沉至爱,他脑海中却依旧一片空白,半点也忆不起那人音容笑貌,当真是不孝至极,杜子腾心中酸楚之下又不由惘然伤痛。
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一旁的董画儿忍不住道:“少主,那些正道修士还在追着我们哩,能不能先找个安全地方再发呆吖?”
金奴子这次却并未阻止董画儿的出声,亦是颔首道:“此次正道金丹尽出,怕是不好应付,少主本就有伤在身,本当好好修养。”
杜子腾的第一反应却是转头去看萧辰。
金奴子与董画儿见状,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110章 暗香
自杜子腾与娘家人重逢,啊,不,合欢宗的人相逢以来,萧辰一直默默在侧,不曾开口。
直到杜子腾将眼神投过来,萧辰才仿佛依稀有了点存在感。
然而他未还未及开口,金奴子已是顿首道:“萧真人于少主的恩情,在下拜谢。若是方便的话,也请您前来做客,我合欢宗上下必扫榻相迎。”
萧辰只蹙眉不语。
杜子腾却是心中讶异,这金奴子好生厉害,几句话就将萧辰挤兑成客人了……呃,当然,他们确实也是客人就是了。
就算是杜小爷从来脸厚心黑,对于这合欢宗少主之位他也是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
原来的宗主是他的生母,可在杜子腾心目中,一派掌门任贤任能,并不是似凡间那等皇位在血亲间流传,而他自醒来连对合欢宗的基本印象都无,怎么可能胜任这少主之位?
更何况……从修真界那些传闻还有方才金奴子出手那一刹来看,合欢宗的功法已然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咳,杜小爷是想提高自己的修为,但并不想通过这类功法的方式。
金奴子那番话一说,萧辰不答,杜子腾不吱声,场面顿时尴尬。
倒是那董画儿眉眼一转,才娇俏地笑道:“哎哟,护法你说的什么话啦,萧真人同我们合欢宗哪有什么恩情一说。”
杜子腾微微惊讶,他先是惊讶于这金奴子的身份,这护法一职各门各派皆有相当的职位,护持门派律条,乃是顶顶紧要的人物,一是要本事高,二是要深得门派上下信赖,二者缺一皆不可担此职。
若是本事不够高,哪里压伏得住那些违背门派的悖逆人物,若是不得门派上面的信任……谁敢把这么紧要的职位交给个不信任的人,至于要门派下面的人信服,更是当然,若是律条执行失当,轻则令当事人含冤莫白,重则会令门派上下人心动荡,溃散当场。
似横霄剑派,内外门的执剑长老便是这样的人物,杜子腾不曾见过内门执剑,可外门的执剑长老……光是提及这头衔便能令多少顽劣弟子收敛举止,威严可见一斑。
但他眼前这金奴子,横看竖看都是个公子哥儿模样,这样的人物,也能当护法?
若这金奴子真是护法……这董画儿这般一说,岂非是否定了金奴子的说法,当面同时得罪了萧辰与金奴子两个人?
可她看起来眉目伶俐,绝不是那等蠢钝人物。
果然,她咯咯笑着露出了下半段话来:“少主同萧真人的关系半个修真界都知道了,这夫夫之间嘛,生死与共是应当的,哪来什么恩情,护法你那扫榻相迎的话倒没说错,萧真人乃是我们合欢宗的娇客,理当相迎呀~”
董画儿清脆的笑声孤零零地飘散在空气中,场中另外三人全然没有半点捧场的意思。
萧辰面容淡漠依旧,不为这一个小小的笑话所动。
金奴子听到董画儿那番“半个修真界都知道”的话,只不动声色垂下眉目,不置可否。
而杜子腾……杜子腾呵呵。
什么叫他和萧辰的关系半个修真界都知道?
不过是兰舟拍卖的过程中有人吃饱了撑的!
可深谙舆论战的杜子腾知道,似这等流言越是反驳越有市场,倒不如顺其自然,他也懒得纠结了。
但眼下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估计华嶷为首的那群混账金丹必是满天满地在搜捕他们,时间拖延不得。
杜子腾一拽萧辰衣袖,打了个眼色,萧辰一挑眉毛,竟是光明正大地扔了个隔绝阵盘出来。
杜子腾:……
好吧,他不去看金奴子与董画儿的表情,只咳嗽一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仿佛是被杜子腾这等公然站队的行为所取悦,萧辰终于肯开金口:“如今形势不明。”
萧辰不说,杜子腾也明白,这星潮一事,几乎整个修真界的金丹尽皆出动,方才冯长老之事引发的那一番误会在华嶷的引诱之下,就如同是向整个修真界播报了他们二人背叛正道,坠入了邪魔歪道,只要他们敢露面,那下场怕不要太好看。
杜子腾还想在追问萧辰下一步的计划,却却萧辰凝视远方,神情中竟是少见地闪过一缕茫然。
杜子腾一怔,那个方向……是云横峰。
对于他杜子腾而言,遭到这番冤枉,他愤怒,他不平,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却遭到了错误的对待。
可于萧辰而言,他失去的东西却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公平二字,云横峰那是他曾经引以为傲,亦曾以他为荣的所在,他曾经站在云横峰的中心,隐隐被视为横霄剑派继承人由长霄真人引至整个修真界面前……可现在……
杜子腾才发现他的开口相询给萧辰带来的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决策,也许此时的萧辰除却那些冷静的思考,更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独处空间。
一时间,杜子腾有些踌躇起来。
好半晌,萧辰才道:“先走再说。”
萧辰话虽简短,杜子腾却明白他的意思,要是单凭他们二人离开,这中间不知有多少关碍,定是要借助合欢宗的力量,至少要等这些金丹搜捕的浪潮过去之后,才能再来说后续的安排。
既然萧辰已有此念,杜子腾自然更不做他想。内心深处,他当然也是希望同合欢宗的人多相处一段时日的,至少,这个宗门他的娘亲曾经所在的地方,也许还留存着她的些许印迹。
金奴似早料到他们的决定,只颔首一礼:“如此,便请二位收了兰舟,换上这身衣衫同我等一道。”
那衣物粗看只是凡间衣衫,但杜子腾上身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这衣衫上暗绘符阵,而且是那等隔绝灵气波动的顶尖符阵,若不是时间紧迫,他定会停下来好生研究一番。
可见纵然在正道一众修士口中,虽对合欢宗不屑一顾,但能在修真界生存下来,再小的宗门亦有其独到之处。
不只是萧杜二人换了衣衫隐却容貌,董画儿那一身宫装亦是摇身一变,成了个书童模样,倒是金奴子,收敛了灵气却依旧是那一身白衫飘飘的公子哥儿做派,这一番衬托之下,倒显得他们三人只是跟班了。
一路无话,他们这一行人渐渐走出那等人迹罕至之处,而杜子腾也发现周遭灵气渐渐稀薄,浊气渐浓,以修士的目力,杜子腾远远看到了一座城池,这城中不知是有什么活动,竟引得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有人赶至,不少商贩竟是推着大量鲜花,气息交杂间,他们一行四人混在其中若水入大海,竟是引来半分关注。
金奴子似对这一切熟悉异常,那轻松的脚步不曾犹豫,甚至城门处的守卫对他亦是毕恭毕敬,不曾对他们一行半分留难。
杜子腾心中不由更是惊讶,看这金奴子对这凡间城池熟悉的架势,绝不是第一次这般行事,可全天下的修士皆喜欢那等灵气充裕之地——凡此种地域必然凡人罕至,似上次他与萧辰二人在西荒流落凡间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这金奴子又是为何?
杜子腾隐蔽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董画儿,这合欢宗的行事这般特异,难怪修真界中猜测重重,却多是怪诞不经、一听便经不起推敲的胡诌。
入城之后,金奴子脚步亦不曾放缓。
而杜子腾也渐渐发现,周围那些凡人皆身佩鲜花而行,人潮汹涌绝不是夸张,而是事实,当人头攒动着挪动时岂不是人潮汹涌么。
金奴子脚步所至之处却往往是那些人流不密集之处,可杜子腾在心中默默推算下来,金奴子只是恰好避开了那些凡人太多的“拥堵”路段,方向却是一致的,难道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这些凡人要去往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