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多修士难以克制本能地迅速后退远遁,头顶,三位元婴大能发出一声轻“噫”之后,在这样恐怖的妖魔与弟子们仓皇四逃之时,只是皱眉传令:“保持阵型,不得自乱阵脚!”
竟然没有一个出手。
辛秋平脸色煞白地咬牙执行掌门之令,守在原处,手中长剑已经在微微颤抖,这样多的妖魔,掌门他们为何不出手?!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这个巨大的疑问,还有无尽的恐惧。在这样数量庞大的妖魔面前,他们怕是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再然后,辛秋平甚至已经萌生死志之时,眼前一切突然变化,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腥臭至极的风,众多修士抵御之际,辛秋平手一抹,竟是满手血腥,还溢着淡淡魔气……这是妖魔血肉?
辛秋平看着眼前一片赤色的风……这、这、这是妖魔血雨?!
仿佛是为应和着这阵风雨一般,妖魔空军中接连响起凄厉的尖鸣,先是一只,再然后又一只,这些眼看越飞越近的妖魔,甚至还未飞到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便犹如落雨一般,一只又一只接连不断地坠落下去,每一只在半空便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与四散飞羽……
这密密麻麻犹如海潮一般的妖魔竟是渐渐薄了起来,隐隐可以看到其后一两点天空。那股强大的罡风这才自妖魔的缝隙间透了一点出来。
然后,辛秋平便也感觉到肌肤之上那一点刺痛,这风好厉!竟似庚金之气剐皮刺肤一般令这众多修士不得不祭起防护法阵,他们相顾骇然,难怪方才会下起那样的妖魔血雨,他们在这妖魔之后都已经觉得这罡风如此之烈,那些妖魔直面这等罡风……岂不是犹如一柄柄庚金之刷直接刷在肌体之上?
再然后,辛秋平突然惊叫道:“这是……剑气!”
是太过凛冽强大、竟叫人不敢相认的剑气!
这般沛然堂皇的剑气竟是啸聚如风一般,充斥在天地之间,在这样强大的剑气面前,辛秋平只觉得自己手中长剑就好似变成了一把玩具,无足轻重。
再然后,看着那些不断飞速坠落、于空中解体的妖魔,辛秋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妖魔是因为这些剑气?
然后,他骇然四顾,这么多的妖魔都被……!
剑意未至,仅仅只是剑气,就已经锋锐凛冽到将这么多的妖魔犹如经历罡风刮骨一般刮尽血肉、四散奔亡?
辛秋平根本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剑!天地间,怎么可能有这样厉害的剑!
这同一个问题皆是盘旋在三派修士的心中,这样强大到不可匹敌的剑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而在这群修士未曾留意的高空,一个古怪的飞行法器犹如飞鸟一般悬停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里面的修士忍不住打开了机舱,来到飞机顶端朝下张望,脚底下,那刺骨凛冽的罡风令他们亦忍不住自心底深处升起一种战栗来。
可奇异的是,这种凛冽不似妖魔那样森寒,反而令这些修士们直觉中有种可以信任依赖的感觉。
金丹燃到一半被杜子腾打断的蓝如晦亦是要死不活地朝下看着,在看到三派援军之后,只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竟是一言不发,却是在凝视着那罡风之时,突然之间双目亮得吓人:“这是……剑气!!!”
剩下的散修们面面相觑:“剑气?”
赵进看着底下那些妖魔就像蜕皮一般蜕去血肉的可怖场景:“蓝真人,我们都是见识过剑修的,剑气纵横当然强大,但怎么可能……?”
蓝如晦却是冷哼,他眯了眯眼睛看着东方,那里,一个巨大无朋的空间裂隙横亘吞吐:“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剑气……”
蓝如晦亦是惊奇地看着那些被罡风刮得血肉消失、不得不无奈哀嚎坠落的妖魔们。
然后,他双目中精光乍现,看向杜子腾道:“你……早就知道会有剑气抵达!”
所以才会那样似乎是寻死一般地直线上升,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引诱妖魔大军跟着升空,这升空过程中,原本密集的妖魔大军自会拉成长长队列,自然会毫无遮挡地暴露在这阵恐怖的罡风中……
否则,即使这罡风再烈,也绝无可能有这般的效果!
若真是这般,这真是好强的算计,好大胆的想法,不是谁人都敢这般以身诱敌的。
若真是这般,蓝如晦转向这磅礴剑气的源头,心中盘旋着各种揣测,到底是谁?在横霄剑派消失之后,这世上怎么还可能有这样纯粹如一的强大剑气?
地面上,妖魔的血肉之雨却是越来越大,不时可以看到半空中的妖魔在凄厉的哀嚎中徒然坠落。妖魔之中亦有智慧之辈,兔死狐悲之感竟是渐渐蔓延,地面之上,那许多妖魔军团中亦有无数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半空之中,他们不知道即将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这般恐怖。
那罡风在说话间却是越来越强劲,天空中,无数妖魔如脆弱的纸鹤一般血肉刮尽之后纷纷坠落,竟是渐渐可以见到干净的天际,随着那罡风越来越劲,地面上,无数妖魔竟也在惊恐中渐渐觉得头顶一阵微微刺痛!
于是,一众留守妙思书院的幸存弟子们杀戮中喘息未定,却惊奇地发现,妖魔的攻势竟是渐渐变弱,然后收拢了阵型,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于他们而言,战局已经牵扯全部心神,只留意到天上地下的妖魔变化,竟是未能发现远方的三派援军。
“左师兄,这些妖魔是怎么了?”一个弟子扯着干哑的声音向旁边另一个弟子问道。
左勇拄剑喘息未定,亦有些迟疑地道:“……似是怕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自己都似有些不相信地语气发虚,那些妖魔……交战如此之久,个个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根本不是什么生灵一般,是他此生遭遇的最可怕的对手,怎么可能会有惧怕这种情绪。在他心目中,妖魔等同是一个个狰狞的符号,根本不会有情绪这东西存在。
左勇走到仰望天际的赫连远身旁,抬头看着那渐渐被清空、慢慢显露的西方天空:“长老,那到底是何物……为何会令妖魔这般……”
赫连远看着那强大罡风在天际摧枯拉朽一般地清出天空,慢慢道:“那是剑气啊……”
剑气?左勇先是吃惊然后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他自己亦曾在门派交往间与春山池的剑修弟子交过手,剑气锋锐,但那也是一道一道的,怎么可能会这般如天地之间的罡风一般清扫一切?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剑气!
便在此时,天上地下,无数疑问涌现之时,竟再也没有一个人分得出心神来思考,因为,在妖魔渐渐被罡风吹净的天空,微微赤红的天色下,一道金色的寒芒,犹如耀阳驱走黑夜一般降临在这天地之间。
看着这轮喷薄而出的耀阳,杜子腾眼中似有泪光,唇角有谁也不能明白的、越来越大的笑意。
春山池、云华山庄、妙思书院、飞行法器之上,天下、地下多少修士都在注目着这轮磅礴烈日,天际那些幸存的妖魔,亦如遭遇到什么极其炽烈的恐怖之物一般,竟是连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暗色的身影融化在耀目的光芒之中,彻底消逝。
再然后,在地面无数妖魔惊恐的眼神中,一把凛冽无比的巨大长剑闪耀着无可匹敌的璀璨光芒就那样出现在天际,那形状……赫然是曾经的云横峰!
夏侯煜明手中赤色长剑蓦然一紧:“横霄剑阵!”
不,不只是横霄剑阵,纵然是当年的横霄剑派也不会有这样强大如一的剑阵,这样凛冽,这样强大,这样锋锐。
好像是一把已经冰封了千万年的炽烈长剑,今朝洗去霜尘,重现光华,刺透天地。
又好像已经消失得太久的传说之兵,只在这危难之时,再次降临于这世间,斩妖除魔,扶危济困。
不不不,这样说,都不恰当。
那应当是一把在尘世间经历太多磨难、太多摧折、却依旧百折不回、剑意如一,那些磨难、那些摧折仿佛熔铸之中的千锤百炼,非但不能折损它的锋芒,反而令它如今日这般璀璨耀目,势不可挡。
所有过往的一切磨难,非但未能令光华黯淡,反而令它更加明白本心,愈加坚硬强大纯粹如一。
这是横霄剑意,正直、仁义、凛冽、不屈,终于在今日重现世间,天地河山都在这样的剑意面前黯然无光。
当那庞大璀璨的剑意中一个又一个白衣胜雪、御剑而行的身影出现时,天上地下,多少难以置信,多少负疚难当,又有多少热泪盈眶。
蓝如晦在身下的法器上捏出深深的指意而不自知:“横霄剑派……”
夏侯煜明只觉丹田中似连元婴都在隐隐震颤:“横霄剑派……”
赫连远仰望天际,在无尽厮杀孤独守卫过山门后,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支持着那座巍峨巨峰在那样漫长的岁月中独自守护着整个修真界?他只是孤独着护卫山门这样一段短短的时日便觉几欲发狂……
当他看到清那一个个凛冽的身影之后,目中似有泪花,到底是什么,能令它被修真界背弃、孤独地消失在世间之后,在整个修真界的危局之中,再次毅然地出现……
而现在,当清晰地感知到那无尽剑意中的磅礴浩然,他终于明白了,只因为那是横霄剑派,那是云横峰,不必问为什么,只要天地间还有妖魔未尽,只要修真界还有无辜苍生,它便会倾其所能,剑锋尽出,荡涤天地!只为还苍生一片干净的生存之土。
在这样凛冽璀璨的剑意之中,天际破碎空间中渗透而下的血色魔气都似被焚尽一般,渐渐消失,天空竟是显出久已经未见的蔚蓝与纯粹,一如过往这片天空曾被那座巍峨山峰庇佑之时。
天地间,响起一道清朗又低沉的长啸:“出剑——!”
那轮如烈阳一般璀璨的峰形剑意蓦然间光华大作,直如真正的耀日一般令天上地上,不论修士不论妖魔,没有一个生灵能够直视,然后,那轮耀日在燃尽光芒的刹那,万千光华似自那光芒中喷薄而出,化作万千流光奔向大地的四面八方。
大地之上,犹如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无尽光雨。
光雨过后,留下一道道纵横捭阖的杀戮剑辙和一具具妖魔尸身。
横霄剑出,荡涤天地。
云横峰,无负此名。
第234章 《剑出西荒》火遍全世界
那一阵恐怖的光雨之后,妖魔之中十去三四,但更可怕的是于军心士气的打击,在这等几乎令魔气无存的浩瀚剑气面前,妖魔大军心惊胆寒,原本齐整的阵型竟是四散溃逃起来,就好似原本齐整的豆腐块直接化成一滩烂泥,四散而去,负责指挥的妖魔再如何收拢亦是难挽败局。
高空之上,横霄剑派的指挥一变,剑阵再次变幻,竟是化为一道滚滚浪潮,直朝着那些四散败逃的妖魔追击而去,那一道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伴着身畔的寒芒疾若一颗颗流星一般掩杀而下,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竟无一合之敌。
高空之上,三位无婴眼前再次一亮,横霄剑派……这追击之势中,弟子们剑气互相交错掩护,竟也是剑阵!
在横霄剑派如此强大剑阵攻势之下,三位元婴更不犹豫,三派弟子在指挥之下,尽皆降下法器,跟在横霄剑派之后杀将过去!
蓝如晦、雷山即使身为六派出身的金丹修士,哪怕生平经历过再多的宏伟场景,当俯视着大地山河上无数妖魔大军在这等铺天盖地的光雨之下溃散四逃、四派弟子尽皆追击之时,亦是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热血沸腾。
雷山长啸一声:“咱们也下去!”
可当他发现他们这飞行法器是下降了一些,但却不是要降到地面的样子,就好像只是下降了一些跟在横霄剑派的弟子头顶之上?
雷山疑惑地回过头去看操纵法器的某人,然后惊愕地道:“这……似是水镜术?”
某人对有人识货表示满意,还是开口纠正道:“这是改良之后的水镜阵。”
PS:为合欢宗专门研制。
蓝如晦是真正识货的,对此他:……
雷山却更疑惑了,只当自己是对这位向来高深莫测的杜宗主不甚了解所致,于是虚心地请教道:“此阵于修士可有何助益?还是改良之后可于妖魔有何妨碍?”
杜子腾却是一脸得意地道:“改良之后,可以实现录制、播放的分时进行,而且画面超级流畅逼真,精彩瞬间,永恒画面,给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
所有修士:……
这不还是水镜术吗?
水镜术就是一种双向法术,可将一处的影像投放到另一处,就算这位杜宗主真的实现了所谓的将录、播分开,并且画面如何牛叉,但是……这TMD跟战局有什么关系啊啊啊啊啊啊!
杜子腾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底下的恢宏战局,犹自不停地在碎碎念:“这可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大场面,多少投资也买不来的天然大片,一定要好好拍!”
雷山:……
蓝如晦:……
一众散修:……
这等杀敌的良机居然要法器之上空空错过,绝对不能忍!
雷妗便忍无可忍走出来朝杜子腾一礼道:“杜宗主!横霄剑派重临修真界,正是我等斩妖除魔的大好时机!请让我等一并加入战阵!”
那语气中硬梆梆的,昔日的天之娇子,这段时日斩妖除魔下来,一身娇骄之气悉数化作凌厉凛冽的气势,寻常修士根本不敢与她对视,此时气势外放之下,十分迫人。
杜子腾却似浑然不觉:“加入战阵?”
然后他才一拍脑袋:“哎哟!”然后他连忙灌下一大瓶灵丹,手中符笔光华大作,众人身下的飞行器再次拆分成数个堡垒,载着一众修士便是降下长空,加入战局去了,只除了半残的蓝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