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时,入目一片银白,这偌大的床榻上已经不止他一人了,还有一坨毛茸茸的东西。
☆、魅城沦陷(七)
作者有话要说: 总攻大人惨丢初吻一枚
颜于归被那东西压得面红耳赤,喘息了几下才费力推开了身上那玩意儿,坐起身来瞧仔细了,这是一坨通体银白的大狐狸,说是大,真的很大,至少它那一个尾巴都让颜于归够受了。
那狐狸被挪动了尾巴,肚子呼噜噜一响,动了动身子,一双铜铃大的黑眸与颜于归对视,而后眯起。
“将若?”
颜于归有些不确切地看着那狐狸,而下一刻,占了大半个床榻的狐狸化为人形,极为不耐烦地看着他,“傻书生,醒了啊?”
“嗯……你守了一夜?”
“差不多呗。”将若仰躺着,阖上眼,“莲止说你醒了就无大碍,你若想出去走走就去吧……”
颜于归见他困倦,便不做打扰,哪知那刚阖眼地人却突然问道:“傻书生,听说你们人若是伤了心,必死无疑。”
将若突然问了这个,颜于归想了想,低声道:“也不尽然……但也差不多。”
能往心口上扎针的,据颜于归所知,只有脑子不好使而又治不了的家伙才会有此行为。
“那你为何还要取心头血?”
“你病了,这事儿和我有关……”颜于归看着他,将若中了毒,必须需要败叶草开花,而燕林?" 傲娇夫人是个攻4" > 上一页 7 页, 恍幸蛩绱耍懿豢赡芙兴壅稣隹醋沤舾冒桑热挥邪旆ǎ欢〉愣故橇鞯闷鸬摹?br /> 颜于归如今还浑然不觉,这‘一丁点儿血’险些让他葬送在了梵山。
颜于归说的情真意切,将若嘴角一抽,蓦然睁开了眼,半坐着,一手抬起。
心口一阵抽疼,颜于归身子挛缩,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妖若膝盖间。
将若轻哼一声,看他这般,手下动作才松了松,冷冷道:“这是一个警告,你若再敢为他人做这等傻事,我必然会拧下你的头当球抛。”
可真是当得上那‘傻书生’一名,若此次颜于归为他死在了梵山,又不知还要跟着几世轮回才能报答此恩,一想到险些将事情弄的如此麻烦,将若手下的力度又没控制得住。
颜于归这次反而每觉得疼,只是低笑,一手握着他的衣袖,没有抬头,半开玩笑道:“那你记得抛入我怀里啊。”
见他竟然和自己耍起了嘴皮子上的快活,将若眸色又一变,但想到莲止叮嘱过的话,他又将那人一推,翻身背对着颜于归躺下,道:“自己玩去,我睡了。”
颜于归看着他,后知后觉地给他拉上了被子,凝眉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靠坐着,敛眉看向将若露出的那半截小臂,松了口气。淤伤消除,也就没事了,要不然将若这样一个人因他而化为白骨,那可真是夭寿了。
那日过后,不光莲止,就连将若也天天将颜于归往三生池赶,如此重复地在三生池浸染了半个多月,那两人才没有催促的那么紧了。
偶然得了个空闲,莲止不在魅城,颜于归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寻向了将若。
话说从他醒来那日,将若留在了东隅向晚一夜,后来就再也没呆过,不知整天忙什么,总之颜于归今日才发现了将若的行踪。
阴阳坊。
这个地方颜于归早有耳闻,毕竟在燕林时,他就同阴阳坊的主人――红娘打过交道了。
而今日过来并没有看到红娘,反而是几名女子带着他进了阴阳坊。颜于归在这魅城可谓是出了名的,因此走哪里也没人敢拦着,一路畅通无阻地就找到了将若。
绕过了垂花门便进了一所朱楼翠阁,楼内檀香飘逸,红烛摇曳,纵然隔着一众舞女,可颜于归还是一眼看尽,瞧见了软榻上的那人。
红衣似火,染尽天下色,面如冠玉,皎皎似玉,如谪仙,却又正儿八经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狐。
而此刻,那撩人的妖狐正慵懒地坐在榻上,朱唇轻启,似笑非笑地样子,嘴里咬着个旱烟袋,那乌黑的烟杆下还坠着一个秀致的烟荷包,伴随着将若的动作,正轻轻摇摆。
发现了颜于归,将若眯眼与他默然相对了片刻,最后对他招了招手,颜于归穿过一众舞女,坐在了将若身侧。
近些时,那些烟叶味便扑鼻而入,但却不是呛鼻的,而是泛着清香,一如将若本人一般特别。
将若往边上挪了挪,一手托着腮,一手托着旱烟袋,视线放在那一群舞女身上,挑眉道:“如何?傻书生,送你一个。”
颜于归看都没看那些女人,连连摆手,将若仰头笑了笑,一边有眼色的侍女立刻上前送上了酒盏,并怂恿着颜于归。
颜于归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场景,颇为尴尬地接过酒盏饮尽,侍女低笑,将若也敛眉淡笑。
如此反复了几次,颜于归终于招架不住,呆愣愣地坐在了床榻上,旁人同他说话,他只是点点头,也不敢多言多语,唯恐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将若看着他,道了句傻书生,而后将旱烟袋放下,靠近他,轻语道:“傻书生,你真的不想要吗?阴阳坊汇天下绝色,总归有个看的过眼的,你若觉得这些太过于妖艳,那再换一拨清秀的如何……”
颜于归整个都迷迷糊糊地,但勉强还能知道将若再说什么,他敛眉,撇嘴低语道:“还有比你更妖艳贱的嘛……”
颜于归似乎在自言自语,但在座的那一个不是耳清目明,尤其将若本就靠着他而坐,这一句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还未答话,旁侧一直侍奉颜于归的女子便轻笑道:“这位公子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将若笑声更加清爽,一只手托着下巴,挑眉道:“我都忘了,你是欲行仙道的人,碰不得女色。”
颜于归侧身望去,将若一个倾身又勾搭住他的左肩,道:“仙道禁欲,无悲无喜,你这火候不够啊……”
颜于归敛眉不作声,他面色有些不自然,连带着眸色迷离。将若俯身打量着他,见他轻咬下唇,目光躲闪,他一愣,状似了然道:“傻书生,难不成你喜欢男人啊……”
颜于归咬着下唇越发起劲,檀香夹杂着烟草香熏得他满眼通红,一旁的女子笑得咯咯作响,掩唇低语着。
颜于归瞪了一眼将若,想都没想就要从软榻上蹦下去,得亏将若一个眼疾手快地勾着他的腰,这才没让人翻滚在地,否则这一众舞女定要笑掉大牙了。
颜于归半个脚都踩在了地上,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够站稳,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若将他顺手一带,按压在了榻上。
“我说,恼羞成怒也得有个分寸吧……”
颜于归心中早就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一把甩开将若的手,愤愤不平地瞪着他,哪知身上人却低笑几声,随后将他抄起,道:“别闹,你今日可是没去过三生池的,莲止走前特意交待过我了,别想溜。”
将若抱着颜于归离开,身后一众舞女笑得越发神秘。
将脑袋塞进了水池子里,颜于归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了,一想到方才居然被人那样戏弄,颜于归就想咬人。
“看来真的很生气讷……”将若不知何时下了水,与他并排躺着,轻笑道:“傻书生,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一点儿也不好笑……”颜于归双手紧攥着胸前衣襟,怒气冲冲地看着将若,这家伙,得寸进尺!
“行了行了,你说不好笑就不好笑吧。”将若打了个哈欠,左手搭在了岸上,歪头道:“不过傻书生,你真的喜欢男人啊?”
颜于归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翻身就往岸上爬,顺便道:“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
“呵。”
将若低笑,而后胳膊撑在岸上,默默看着天际的繁星,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他歪头正要问颜于归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一句傻书生还未出口便被人堵住。
唇上湿软,将若一开始还有点懵,直到尝到了酒水的香甜,才恍然大悟。
颜于归一手捂着将若的眼,一手撑着地面,吻的谨慎而又彷徨,连呼吸都是发颤的,他仿佛要将内心的不安和无奈如此呈现出来。
将若依旧发懵,眼前这人,糊涂时一塌糊涂,聪明时便教人拿捏不住。
“现在信了。”颜于归犹豫不决地握住了将若的银发,往前俯着身子,面露难过却又傻里傻气地:“我知道我方才干了蠢事,你不要怜悯我,也不要逼我走上无力反抗的歧途。”
将若稍微抬眸,但依旧敛眉,飞快地瞥了一眼颜于归,淡淡道:“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仿佛做了一场春梦,且愿一梦不醒。”
将若歪头,正打算嘲笑一番颜于归,耳朵却突然竖起,颜于归也察觉出有人靠近,仿佛做了坏事一般,起身拿起地上的衣服就离开了三生池。
将若再次一懵,原本静静躺在三生池内也没什么事,却被颜于归这一番动作弄得跟偷情一样的,连忙也翻身出了池子,捡起地上的外衫披着。
有人正打算靠近三生池,将若也往出走。
“你怎么在这里?”暗处匆匆走来一人,莲止跟了将若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影。
“你管!”将若没好气地答着,与他错身走开。
“怎么?被狗咬了?”
将若下意识地抬手按唇,觉得唇瓣似乎有些肿胀,身后莲止靠近,垂眸冷冷打量着他,将若这才发现自己竟披着一件玄青色外衫!
那本属于颜于归的袍子此刻却挂在他身上,将若身形较颜于归高些,如此这般倒有些不伦不类,想来方才太过于大意,居然拿错了衣服。
他想的轻松,可莲止却沉了脸,低声道:“将若,你我活了几千年,都是惯见风月之人,我希望你清楚这一切。魅城是一个艳丽、浮华而又荒诞的地方,而凡人贪欲,对于他来说,你只有这一张脸能够引诱罢了。”
将若手指摩挲着面颊,敛眉沉思:那个傻书生……喜欢这张脸?
“情海茫茫,旁观尚不可参破,而置身事内,又如何窥探彼境?”莲止抬步,甩袖几乎是臭着脸离开,“你是妖界三君之一,若想尝试风月,多的是人陪你,但至少颜于归不是你该碰的,阿若,别怪我没提醒你,在你还未投身于无尽海前,收手吧……”
莲止已经走远,将若看了他一眼,嘟囔着:“说的好像我喜欢那个傻书生一样……”
☆、魅城沦陷(八)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中的人脑子都有‘嘛哒’
三千世界,醉生梦死,而凡人贪欲。
三垢罪孽,对于世人来说,情爱是欲,繁华是欲,王权是欲,财帛是欲。而对于颜于归来说,将若是欲。
天色昏暗,魅城变得寒冷阴沉,雾气中朦胧着白霜,雨水淅淅沥沥。
颜于归执伞刚来了阴阳坊,迎面便走来了莲止,莲止视线下移,见他怀里还揣着一把油纸伞,开口道:“先生是来找阿若的。”
莲止面上依旧坦然,只是眸中却有些迟疑不定,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先生可还记得人妖殊途。”
一阵吃吃的窃笑,莲止身后走出一女子,正是红娘。红娘半倚靠着莲止,朝颜于归看了一眼,笑着说,“你这人真是扫兴,人生苦短,你还妄图干扰凡世间的情情爱爱吗?”
“你懂什么!”莲止面色冷淡,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接着,短短的沉默后,他目光又落在了颜于归身上,道:“且先不论人妖殊途,凡人一世不过百年,而妖则不然,只顾一时欢喜,可曾想过百年之后怎么办?”
颜于归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
欲行仙道,他一辈子都不应该犯错。
颜于归有些畏怯,手指收紧,仿佛做了决定,斩钉截铁道:“我可以陪他长生不老。”
阴阳坊内再次走出一人,颜于归被他自己的话吓清醒了,将若带着探寻的目光缓缓打量着颜于归,而后者则惊慌地后退几步,一面垂着头,一面胡思乱想。
将若把头侧在一旁,颜于归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前,他将自己的油纸伞微收,再把怀中的那把油纸伞扔给了将若,不发一词,踏着雨水离开了。
湿冷的空气中,雨水似烟缭绕,将若银发蒙霜,他摩挲着伞柄,而后手指一挑,撑着油纸伞离开了阴阳坊。
“白痴。”莲止抿唇,狭长地眸子眯起,“居然会有人喜欢他这种地痞流氓。”
“见色起意嘛。”红娘掩唇一笑,紧接着又道:“‘白痴’这种词可真不该从莲止大人口中说出,要不然,红娘会以为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莲止轻哼一声,红娘接着笑道:“局中人尚不自持,你一个局外人焦急什么?”
红娘弹了弹衣袖,扬长而去,幽幽道:“做事的人永远都是错的,而不做事的人永远都有机会去指点别人的行为。莲止,你也免不了如此世俗……”
次日晨起时,雨水停歇,时气变得宜人,非常适意,颜于归醒来时又打了很久的盹,迷迷糊糊中瞥见了梨花木案上的那把油纸伞。
颜于归眯眼,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起身走到木案前,那把油纸伞上还带着水珠,想来是被将若还来不久,正在这时,外面锣鼓喧天,由远及近。
颜于归整理了着装,上了大街。
万人空巷,天女散花,以缀魅城,火红灯笼摇曳,一架沉香木辇在人群中穿梭着,鬼火引道,沉香木中点着九天神石,坠以蝉翼黄纱,又有银丝在上勾勒神秀山河。辇车上有四方神兽坐镇,四周氤氲遍地,虽以八鬼抬架,可依旧行的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