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烛有些懵逼了,身前人胸口原本松松垮垮的衣带也就在这时突然完全松开了,直接将里面的一片白皙肌肤敞露在了他面前,他想着要不要帮对方拉扯一下衣服,但又觉得以现下两人的身份来说有些太过亲密了吧,不宜不宜。
于是他佯装没看到,感受着被对方有些微凉的手握着的地方,问道:“那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自然可以说有些尴尬的时候,已经说完来不及调整了。
青年没有回答玄烛这个问题,松开了他的手,道:“我先换好衣服,之后再说。”
他似乎非常执着于换衣服。
这次玄烛没有应声,直接等对方话音落下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在青年周身施展了一个白色的隔绝屏障:“换好衣服说一声。”
对方“嗯”了一声。
不消片刻,一声“好了”从屏障内传出。
玄烛解开屏障,看到青年原本披散的长发重新用红发带绑了起来,一身红白衣衫穿在身上,看向他时,他还以为是徒弟回来了,正当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渡劫吧,站在两步之外的人影来到了他的面前。
玄烛礼貌性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对方脸上闪过一抹受伤,静默半晌后,忽然闷声闷气地问道:“师父,我是宁卿陌的话,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玄烛闻言,瞳孔瞬间放大。
……失态了。
青年望着他,从醒来至今几乎是无波无澜的眼底开始缓缓浮现往日那些对他的情感,他一字一顿,语气说得上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字字诛心:“师父你对闻青默至少还有弟子的喜欢,可对宁卿陌,却什么都没有,对吗?”
玄烛恍然,然后大悟,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手,在青年的注视下,双手捧住了对方明明面无表情,却又让人觉得难过的脸庞。
“不,不只是弟子的喜欢。”这一刻,他终于说出了在内心酝酿了百年的话,察觉到对方瞬间的僵硬后,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开始升温。
月色下,玄烛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微笑着,笑中有着见到对方醒来后就隐藏起来的点点情愫,他低下头之际,缓缓道:“是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说完后,便吻住了眼前之人因紧张而紧抿的嘴唇。
青默。
卿陌。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这该死的没有存稿的码字速度,我8月底或者9月初完结的决心感觉只能是一场梦了_(:::з」∠)_
小天使们要的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53章 他他
对于他来说, 百载的痛苦经历时仿佛没有尽头,等结束之后想来也不过是他第二次这般了。
虽说每一次,都让他体验了何谓比上一次更痛。
在那一段漫长而难熬的岁月里,还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他吸收怨气的同时,身与心皆痛苦至极、饱受折磨,所有的怨气都在他的体内冲击,所有的怨气都向他释放着无可渡的怨恨。
从他决定这么做来还借用了身体的情后,仿佛除了仇恨、绝望与恶意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
然而,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他这份绝望中开始有了光。
那是一个梦。
一个属于闻青默的美梦。
梦里的闻青默还在无忧山,梦里的闻青默和黑仞站在无忧山山巅,悠悠岁月的五年等待, 在思念师父中一日日过去,终于, 在那一天,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等到了师父出关。
转身之后,闻青默的师父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自己,脸上的笑意仿佛在他灵魂中拓开了一条路,是一条只有师父一人可以行走的路。
而在另一个一片苍茫白色的世界里, 他再次见到了那个赤衣青年。
那人站在远方,面向他,而后迈步向他走来, 几步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先前一直都模糊不清的面容,这一次,变得无比清晰,当那张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伴随着是流窜过脑海的各种画面,皆是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有属于赤衣人的少年时期的,有属于他的青年时期的,还有属于在魔界时期的。
痛苦的、痛苦的、痛苦的……
除了痛苦依旧还是痛苦,或许在那漫长的千年中,他是有过短暂欢喜的,但那也仅仅是在周游整个修真界时,独自一人游历世间所感受到的几分畅快罢了。
更多的依然是因为他的身份,而被不断质疑,甚至不被信任的痛苦。
不过也并非没有值得相信与相信他的人,还是有过两个人的。
一个是曾有过两面之缘却相助过他两次的有琴连,最后他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一个是曾共同处理过一起事件的一位少年修士,当其他人都因他的身份面上惧怕内心却反感他时,只有那个少年修士给了他信任,其中没有掺杂任何负面情感,只是单纯的信任。
那是在他最终渡劫前往魔界之前,在修真界唯一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
事已过千载,不曾想有了后来的因缘际会。
只不过……冥冥之中有的人也早已变了。
而当年,当他入了魔界,能让他心有柔软的也只剩下小笨蛋——掣雷黑狮了。
如今,掣雷改名叫做黑仞,有了新的主人,过得很好。
属于赤衣青年的记忆与一些慨叹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思想里。
恍惚间,他终于明白,为何会有途径千载,见过无数人之后唯独对一人倾心的感受了。
他觉得自己即将成为这个人,可如果他成了这人——
那是否便无法再抱有对玄烛的爱恋了?
梦中的美好与不断涌现而变得完整的记忆似乎将他分裂成了两人,一边是不曾拥有过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一边是长达千年无人懂他的孤寂寥落。
赤衣青年好似知晓了他内心的想法,忽而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想?”
他没有任何犹豫,出口便问:“你会喜欢上人吗?”
赤衣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给你两条路可走,”他的嗓音沉沉,听在耳中有几分冰冷,“一条属于我一直走着的修魔之路,一条属于你现在走的修真之路,你会如何选?”
他面向赤衣人,看似淡然处之:“有区别吗?“
赤衣青年淡淡道:“你知道区别为何。”
是的,他知道,对方也知道。
静默片刻,他用有些嘲讽的口吻道:“这个问题已无必要回答,我此后要走的不就是你的路吗?”他用并非疑问而是陈述的语调说完,在赤衣人那双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深沉眸子中,那些逐渐完善的记忆填满他的脑海,并不与作为闻青默时他拥有的记忆有所冲突,他像是与他开始进行了共存一般,所以他又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对方说话呢。
不等对方作答,他马上自嘲地笑了一声:“不,不是你的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啊,世事给我的从来只有这条路可走。”他的所思所想仿佛也流入了赤衣青年的心里,那人的衣袍无风自动,人影也开始逐渐消散,化为片片光羽一般融入了他的体内。“宁卿陌,当你不再是闻青默,你与玄烛,是否最终也会走向陌路?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我皆无法知晓,亦或者,你我其实知道结果,只不过不愿去想罢了。但从此往后——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我那些痛苦,将成为你所拥有的。
你那些欣悦,将成为我所拥有的。
自此以后,你心悦于谁,我亦心悦于谁。
过去之事,我心里所想,你亦皆知何状。
无我本无你,无你我亦无所存。
你我本一人。
当百年过后,他睁开眼,看到那个让他心有悸动的人时,他有所慌张,可如果是这个人,他是否又可以怀有期待,期待对方就算只对他有着弟子情谊,也不会因为他成为宁卿陌而嫌恶他。
他忍不住又开始试探。
一切的一切,在一声“是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与一吻之后变得明朗。
一切的一切,原来不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吻结束。
徐徐夜风吹动,原先亮如圆盘似的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朵里,月光逐渐消失之后,却也无碍于地上衣角微扬的两人看清楚双方的任何表情。
红白衣衫的青年将额头抵着另一人的额头,回答了对方见到他醒来时,最初的问题:“我喜欢青默这个名。我一直所走的道途,很适合默之一字。”
其实闻青默也好,宁卿陌也好,名字于他而言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他的灵魂一直都是自己。
然而,如果在这其中要选一个人,那23" 请关爱孤寡散仙[穿越]22" > 上一页 25 页, 他此后就叫闻青默吧。
不是因为要替这个被他所夺的身体活下去,也并非是因为习惯了,只是为了自此以后,这条已重回过往的魔修之路,以此来警醒自己的同时,也告诉自己,他身边有了一人相伴。
玄烛似乎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回神后用手指蹭了蹭他的眼睛下方:“其实我刚才之所以那么问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谁,而是怕你想起了一切,会变回冷酷无情的魔君。”
闻青默微微瞪大眼,似乎对玄烛的话有所诧异:“我知师父以前从我那残留的魔气里看到了一些记忆,知道了我是谁……可是你为何会知晓成为了魔君的宁卿陌?”玄烛还未回答,他便想到了什么,张了口自问自答道,“是帮黑……掣雷治疗时,在他的妖元里看到了关于我的记忆?”
玄烛道:“我看到你将它送出宁乐谷,之后发生的一切却是不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道,“你后来夺舍了玄莹孩子亡故后的身体,可知修真界刚刚崛起了一门派的领头人……“
玄烛简略的将从澹台嫣那里得知的关于“屠道宫和宁卿陌”的事情说与了闻青默听,更说明了一些听到的关于宁卿陌容貌的传闻,虽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宁卿陌,玄烛却有种那人的容貌便是自己曾见过的宁卿陌的模样。
闻青默听完他的讲述,微微蹙眉,似是正在思考什么。
玄烛将闻青默醒来过后的小表情和过去对比,也和看到过的宁卿陌时的表情做对比,发现虽然多了点恢复了魔君记忆之后的内敛,但面对自己时该有的感情变化还是有的。
闻青默沉思道:“我那肉身,如没有强大的灵魂寄付,离了我的元神之后,早该泯灭于这世间。”
“夺舍?”
如真是这样,当时在宁乐谷的……
难道是那两个魔修?
“当时在场的便是那两个魔修,一个叫谈阳羽,是殷血独座前的得力战将头领,还有一人叫修能,所属另一魔修部队。我当时在魔界的元神被禁……人界的法则又对我有所限制,肉身里的元神太过虚弱,导致应对他们时还是出了一些问题。最后被谈阳羽活了下来,应是他将我那肉身保存了下来,然后殷血独用了某种办法让其继续活着了吧。这个宁卿陌应该与殷血独脱不了干系。”
“那个殷血独,对你有意?”玄烛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的关注点有点歪,可他不由自主就这么问了。
闻青默冷笑一声,那是属于宁卿陌的表情:“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是我凭空妄断了。”
说话间,玄烛抬起右手移到闻青默的耳朵处,拇指和食指缓缓地摩挲着指尖的柔软饱满的耳垂,也慢慢感觉到对方的耳朵一点点烫起来。
“……师父?”闻青默似乎看出来玄烛是故意的,但还是乖乖地任由玄烛揉捏。
玄烛缓缓道:“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在魔界发生了什么,殷血独为何那么做,又怎会夺舍,种种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闻青默握住玄烛的手,一直以来面对玄烛的那双眼,自得到了玄烛的答复后,又恢复了那份澄澈,他眨了眨眼,问道:“那么想知道吗?”
玄烛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闻青默的额头,就像过去对待弟子一般:“想啊,不要欲盖弥彰。”
闻青默因他的动作而闭了闭眼,随后坦然一笑:“既是师父想知道,那我定然不会有所隐瞒。师父之后可以入我元神,看那些记忆。”
这也是闻青默变相的在和玄烛表示,就算他恢复了宁卿陌的记忆,他对玄烛的那份信任和坦诚也没有丝毫改变。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玄烛正要说一番自己被感天动地的话,闻青默似乎也察觉了他的神色变化,伸了一只手放到了玄烛的脑后,忽然以闻青默式的期待神色问道:“师父,所以,我现在可以练习一下当做回报吗?”
……回报?
哦,原来知道了吗。
不过这小子这姿势,还真是无师自通一脉的啊,啊不对,现在算来青默的年纪比他还要大,用小子称呼他有点怪怪的。
从他口中听到师父这个称呼,也有点怪怪的,然而入耳又比以前的多了点微妙的缱绻感。
各种思绪轮转,玄烛表面从容自若,反问道:“知道了?”
闻青默点头,嘴角微勾:“师父,谢谢你。”
玄烛不满:“都知道了,方才还试探我?”
闻青默惴惴不安:“我怕师父会有芥蒂。”
好吧,这种闻青默式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对他而言最是管用了。
玄烛戏谑问道:“不怕被子拾和澹台他们看到吗?”
“我没什么好怕的。”闻青默无辜地望着玄烛,“师父,你怕?”
夜凉如水,他们身处一片花草从中,周围是悦耳的蝉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