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话音刚落,这柏溪便在他的眼前消失了,惊的他背脊一僵,连忙转身往回跑,去跟师尊说了此事。
昆仑派后山的无悔崖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也甚少有人往来,倒是极佳的修炼的场地,柏溪现身在了无悔崖上,瞧着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眉头一刻也没放松过。
“难道这徐玉衡落下山崖了?”柏溪朝着山崖下望去,正要跃身跳下山崖时,却见着云离上仙御剑而来,停在了柏溪的面前。
他一袭白衣胜雪,白发更是飘逸至极,他望着眼前的柏溪,连忙朝着柏溪行礼道:“原来是冥府的柏溪大人,不知柏溪大人来找我徒儿有何事?”
“徐玉衡是你徒弟?”柏溪有些纳闷儿,随即问道:“我与那孩子有过几面之缘,此前在生死簿上瞧见了他的名字,想着他该是遇到不测了,可迟迟不见他的魂魄前去黄泉客栈报道,故而前来一问。”
“什么?我那徒儿遭遇了不测?”云离上仙有些意外,仔细想想,随即望向这无悔崖,随后口中念念有词,解开了这无悔崖的封印结界后,原本与雪山相连的无悔崖,此刻赫然出现了一道山门。
柏溪有些惊讶,云离上仙便也顾不得旁的,连忙推门而入。
无悔崖的密室中,四根石柱撑着密室,密室周围上皆是燃着的油灯,只是在柏溪与云离上仙踏入密室的那一刹那,浓浓的血腥味便从密室内传来。
“玉衡。”云离上仙焦急的唤了一声,撇下了柏溪率先冲了进去。
柏溪连忙跟了进去,却发现云离上仙停在前面,柏溪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血腥味也是愈发的浓了,待到走进时他才发现,徐玉衡倒在了密室之中,鲜血将身上的紫衣都染红了。
因着时辰不长,此刻血液还未凝固变色,一大滩的血液从徐玉衡的身下蔓延开来,缓缓的流到了云离上仙的脚边。
“玉衡……玉衡……”云离上仙轻唤着,却怎么都不敢走近,他不敢相信他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徒弟怎么会命丧在此,而另外一个修炼的徒弟也晕倒在了榻上。
一把沾了血的剑被死死地钉在了石壁上,剑身的血也滴落在地上,凝成一滩。
“伯杨,伯杨。”云离上仙瞧见了榻上的栗伯杨,连忙飞身过去,将栗伯杨抱了起来,可他却依旧昏迷着,不省人事。
而这徐玉衡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一个人知道。
密室中只有栗伯杨与徐玉衡两人,剑在石壁上,徐玉衡中剑而死,栗伯杨也昏迷不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徐玉衡究竟是因何而死,被何人所杀。
随后赶来的昆仑派弟子瞧见了密室中的情况,皆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谁都不敢却碰倒在血泊中的徐玉衡。
总觉得他死的冤枉,也死的惨烈,没人忍心去碰他。
柏溪在密室中没有找到徐玉衡的魂魄,而且方才这无悔崖的密室结界还是云离上仙亲自打开的,而此后他便跟着云离上仙一起进入了密室,至始至终都不曾见过徐玉衡的魂魄。
怎么会这样呢?
徐玉衡的魂魄就在这间密室里失踪了不成?
柏溪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那个杀死徐玉衡的那把剑上,他认得,那是栗伯杨的配剑,只是为何徐玉衡是被那把剑所杀的呢?难道是栗伯杨杀的徐玉衡?
因为突生的悲剧,昆仑派弟子虽然多有不忍心,可云离上仙却还是抱着栗伯杨离开了密室,而徐玉衡的尸首则被他的几个师兄盖上了白布,从密室中抬了出去。
柏溪便一直站着石壁前,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把沾血的剑,直到紫阳真人来请,柏溪才从密室离开。
紫阳真人因为修习了仙法,虽然已经快有一百六了,却依旧身体健,见着柏溪时,也是亲自出门来迎接:“不知道冥府的柏溪大人前来了,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罪不罪的是其次,只是玉衡那孩子可惜了,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如今他遭遇不测,魂魄还不知所踪,我也很难过,若是可以,我倒是真想找到他的魂魄,带他去投胎,来生再续你们的师徒缘分。”柏溪朝着紫阳真人回礼,随后才笑着回答他的话。
紫阳真人叹息一声,随即道:“云离的几个徒儿里,伯杨的资质最好,玉衡是最为乖巧听话的,且做事也极为细心,伯杨前去无悔崖修炼,玉衡便请命让他前去照顾,谁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唉……”
柏溪瞧着紫阳真人的扼腕叹息的模样,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与他寒暄两句过后,便离开了昆仑,回去了客栈。
瞧着柏溪那凝重的脸色,倾玉关切的问道:“溪哥哥,怎么了?徐玉衡他……”
“他死了,死在了他师兄的剑下,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魂魄却不见了,而栗伯杨也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手杀了师弟而太过害怕。”柏溪一想到当初在洛水村初遇他们二人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唏嘘。
那时候的栗伯杨总是很照顾徐玉衡,徐玉衡胆子小,他便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后来再遇见时,他们也大了些,栗伯杨愈发的有了男子汉气概,而徐玉衡也越来越乖巧可爱,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比此前更加亲密。
就连栗伯杨前去修炼,徐玉衡也要亲自前往照顾……
可最后谁又会想到徐玉衡会死在栗伯杨的剑下呢?到底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了,尤其是现在徐玉衡的魂魄还不知所踪,便更加问不清楚了。
“唉,或许这就是命吧。”倾玉叹息一声,转身回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第65章 七绝剑[2]
柏溪领着解决好执念的魂魄回来后, 亲手将魂魄交到了摆渡人手上, 由他们带着踏过黄泉之门, 前去投胎。
可等到事情忙完之后,柏溪便会望着那面墙发呆,想着徐玉衡消失的魂魄, 那天分明他也在无悔崖密室的,到底徐玉衡的魂魄会去什么地方呢?
柏溪实在想不明白,唯有那把钉入石壁带着鲜血的剑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总觉得那剑有些不对劲, 透着骇人的寒意, 甚至让柏溪都有些发憷, 实在是费解。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却发现不知道冥君何时回来的客栈, 客栈就站在他身后, 因为是一声不响, 吓得柏溪此刻是脑子一懵,随后心脏便是狂跳不止。
柏溪轻抚着胸口, 朝着冥君行礼道:“冥君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出现了啊。”
“是你想事情太入迷了。”冥君开口道,可瞧着柏溪那紧锁的眉头时,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玉衡的魂魄丢了。”柏溪望着冥君常年不苟言笑的模样,小声说道:“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录死簿上,可迟迟不见他的魂魄前来,属下也去了昆仑派,依旧没有发现他的魂魄。”
冥君凝望着柏溪的双眸, 眼神略微有些复杂,他不曾正面回答柏溪的话,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神里有疼惜,有无奈,也有歉疚。
可因着面具的缘故,柏溪不能真正的看到他的神情,便只能垂眸颔首,等着冥君的吩咐。
“无妨,他总会来的。”许久,冥君才再次开口说道。
柏溪想了想,随即才点头算是答应了,却不想冥君迈步往黄泉之门走去时,却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柏溪:
“不忙的话,随本君去一趟长生殿。”
柏溪有些纳闷儿,可毕竟是冥君吩咐,柏溪也就不推辞了,简单的嘱咐了倾玉两句之后,便随着冥君一同前往了长生殿。
偌大的长生殿此刻便只有冥君一人居住,而一向跟在他左右的洛风,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发往了阿修罗界,所以此刻的长生殿中格外的寂静。
浩清池旁,柏溪看着从少阳宫回来后,便一直阴沉着脸的冥君,就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柏溪负手在冥君身后转了两圈,随后趁着冥君不注意凑到的面前问道:
“冥君是不是有心事啊?”
“嗯。”冥君倒是毫不避讳,抬眸凝视着眼前的柏溪。
“那冥君是想找个人陪你说说话,还是……”柏溪的话还不曾说完,便瞧见冥君伸手摘下了掩面的面具,毫无保留的面对着的眼前的柏溪。
柏溪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冥君的眉眼,以及紧抿的双唇,也不只是怎的,冥君这冷清的模样竟然让他心跳有些快。
“阿溪。”冥君启唇轻唤一声。
柏溪轻应一声,连忙别过头去不再看着冥君,总觉得今天的冥君眼神有点奇怪,看的他心里痒痒的。
而且柏溪清楚明白的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的,不是明月的。
虽然明月是自己的前世,可他却洒脱的多了,明月喜欢冥君,根本不计较后果,若是冥君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明月肯定恨不得就扑上去抱住他了。
可是柏溪虽然记起了前世的事,可到底他不是明月。
为何在冥君的注视下,还觉得心跳加快呢。
“阿溪,我问问你,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误会,要怎么解释,才不像是谎言?”冥君伸手捏着柏溪的下颚摆正他的脸,凝望着他问道。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误会是误会,谎言是谎言,不一样的。”柏溪连忙站直了身躯,笑着说道。
“可误会之上再添误会,又该如何解释?”冥君继续问道,神情真挚。
柏溪直勾勾的看着冥君,有些疑惑:“冥君是做了什么?怎么还误会又添误会?”
冥君望着眼前眼神中包含疑惑的柏溪,依旧面不改色道:“若我说……”
冥君话还为未说完,倾玉的声音便在此刻传进了柏溪的脑海之中,柏溪连忙抬头道:“冥君,客栈有事儿,我先回去了,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也不等冥君答话,在听见倾玉的话以后,柏溪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长生殿回去了黄泉客栈。
柏溪踏出黄泉之门迈步去了大厅,却发现了脸色煞白的徐玉衡此刻正怔怔的站着,眼神空洞悲戚,知道看见柏溪前来,连忙跪了下去:
“柏溪大人,救命啊。”
徐玉衡跪伏在地上,泪眼婆娑,而他周身所散发出的煞气,让柏溪都不由驻足,远远地看着他:“玉衡?”
“柏溪大人,救命啊。”徐玉衡再次叩首一拜,声音颤抖,似恳求,听得柏溪心头一颤,连忙冲了上去,握住了徐玉衡冰冷刺骨的肩头:
“你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虚弱?”
柏溪感受着之间的刺骨寒意,听到他的声声救助,立时紧张到不行。
徐玉衡的身体也在此刻渐渐变得透明,他握紧了柏溪的手,焦急道:“柏溪大人,昆仑紫青宫有难,还请柏溪大人告知冥君前去相救。”
“昆仑有难?怎么会……”柏溪的话还未问完,眼前的徐玉衡便消失在了客栈之中。
除了弥留的些许寒意,便再无其他,就连倾玉也是一脸错愕的站着,连忙道:“他是突然来的,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他一直在唤着你,所以我才……”
“他被困住了,若非昆仑有难,他也撑不起意念来找你。”
冥君的声音在柏溪身后响起,柏溪响起方才徐玉衡的话,连忙起身朝着冥君行礼道:“冥君,他说困难有难,让你前去相救。”
“本君听见了。”冥君应着,视线也只在柏溪的愁容上停留了片刻后,这才上前一把拽过柏溪的衣袖道:
“走,去昆仑。”
阴雨笼罩着雪域昆仑,阴冷的寒意也是扑面而来,冥君撑着伞与柏溪一同出现在了紫青宫的匾额下。
隐隐的,透过雨水传来的,还有一丝丝的血腥之气。
且从台阶上顺着雨水流下来的,是血水……
冥君与柏溪相视一眼,随即消失在匾额下,出现在了紫青宫大殿。
前几日都还是一团和气的昆仑派,还在为紫阳真人准备寿辰,如今却沦为一片死城,整个昆仑紫青宫随处可见的便是皆是昆仑弟子的尸体。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以上,冲走了地上的血迹,而且照他们死时的情况来看,能在一夕之间灭了昆仑满门的绝非常人。
徐玉衡的魂魄出现在了大殿门口,随即又消失了,柏溪一惊,连忙道:“怕是云离上仙和紫阳真人也有难。”
冥君颔首应下,与柏溪一起追随着徐玉衡的魂魄去往了后殿,还未接近便听见后殿传来的厮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一半睡着了,这是补的昨天的二更,么么哒,很抱歉。今晚的更新也要稍晚一些。
第66章 七绝剑[3]
冥君的锁魂链穿过了雨幕, 死死地锁在了栗伯杨的腰上, 用力往回一拽, 将原本握着剑刺向云离上仙的剑,连带着栗伯杨一起,拽进了雨幕里。
柏溪与冥君一同出现在后殿, 将栗伯杨死死地困在了雨中。
血污遍布他的衣裳,他发丝散乱,脸上被溅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净了,栗伯杨此刻双眼通红, 没有丝毫的感情, 满是仇恨的望着眼前的紫阳真人与云离上仙。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挣扎着想要挣脱冥君的锁魂链, 再次扑向云离上仙。
柏溪看着栗伯杨那满目仇恨的模样, 与此前见过的样子完全不同, 此刻的栗伯杨眼中只有恨, 只有恨。
“栗伯杨。”柏溪也顾不得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发,一步一步走到栗伯杨的面前, 知道对上他的双眸柏溪才发现,他的眼中除了恨,还是有刺骨的寒意。
此刻的栗伯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他屠杀友爱的师兄弟,现在想要杀掉抚育自己,教育自己的师尊,师父, 他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实在令人胆寒。
而站在栗伯杨身边的,则是一脸担忧的徐玉衡,他眼神悲戚,直勾勾的望着栗伯杨,随后才抬头看着柏溪:“柏溪大人,救救师兄,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