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延法和化咒厄被送到单独的房间,顺便找来一位医生给延法检查状况。
建国被看守在另一个办公室,一个年轻人问他事件情况。房间门口几个身强力壮的警员守着。生怕他们逃走一样。
钟鱼被组长叫去着重“谈话”
李组长在他办公桌前来回走了几步,开口问:钟先生能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吗?
他点燃一根烟。肆无忌惮地抽着。
钟鱼看到他身后墙上硕大的字体:禁止吸烟。
他答道:我...只是过去看看。
组长说:我想知道康桥的情况,
钟鱼有些为难:我真的不清楚,你问大师好一些。我到地方的时候他已经不见。
组长笑笑:医生正在检查那个昏迷的小和尚,我还是想听你说说你回去做什么?
他插着口袋坐在桌子一角。钟鱼一直好奇,为什么他明明是个警察却从头到脚总流露出一股痞气。
钟鱼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说:我事后不放心,想知道大师是否进行顺利,就忍不住跑回去看看,没想到遇到大师的弟子,他好像鬼上身一样发疯要咬我,后来我朋友赶到,把他打昏才救了我。
李组长拿笔一指另外办公室的正在被询问的建国,确认:是他吗?
钟鱼点头。
他问:你们什么关系?
钟鱼答:现在是同事,以前是同学。
隔壁的建国此时正一脸茫然地表情地接受询问。时不时地往钟鱼这边看上几眼。两个人中间隔着透明的玻璃听不出对方都在问答什么。
李组长口中吐着烟雾,问:那个昏倒的小和尚,是被康桥上身了吗?
钟鱼眼睛一闪,转而说: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发疯。
李组长呵呵一笑:钟先生,你口中说的任何事情,我最多相信20%,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在隐瞒。
钟鱼一笑:怎么会?我做为良好市民,知道的我都会说。
组长听他这么说,嘴角一扬。
其实,我把你叫来并不是问你们今晚斗殴的事。
他话锋一转。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钟鱼:钟先生,你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绍么?
钟鱼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心中有了几分紧张。
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组长笑着看他。
钟鱼一阵不自在,强笑着说道:你不是已经认识我几天了,还要做什么介绍?
李组长表情丰富的挑挑眉,说:其实我在下午的时候特地调了你的档案。这一查....发现了你身份上的不妥。
钟鱼听到这,心中一紧,他就知道,牵扯到警察,不会有什么好事。组长拍拍他肩膀,说:别紧张。
他看出钟鱼的不自在。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复印件。
道:你的身份和户籍都有些问题。户口上除了你养父母,其他都是空的。我们去查了你户籍所在地的人口档案,也没有查到和你有关的别的信息。
钟鱼拿着那个复印件看,除了简单的出生年月和出生地,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赘述。
李组长说:这个....解释一下。
钟鱼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快速运转,答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家里之前出了事故,有一对夫妇见我可怜便把我收作养子,我才有了正式的身份。
组长问他:你亲生的母亲呢?
钟鱼答: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不知道叫什么。
组长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严肃问他:你的祖辈情况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钟鱼艰难找着借口:我和父亲相依为命。他又在地震中死去。我脑子也受了伤....很多事情记不清。
那个时候,钟鱼刚刚到达那个地震后的城市。到处是无家可归的人,还有每天都从地底下挖出的尸体,他混在其中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对好心的夫妇,领着他以”孤儿”的名义,办理了临时的户口和身份证,钟鱼才自此就成了一个有户籍的“人”。
组长听到他的回答感到可笑:在这个时代,查不到你的一点资料,这不正常吧。
钟鱼说:年代久远,我们那儿又偏远,资料查不到...也不奇怪吧。
组长看着他的脸,用笔一指:你在说谎。
钟鱼闭嘴看他。
组长面露遗憾:难得你长了一张诚恳的脸,口中却没有实话。
钟鱼尴尬地笑:我说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组长说:你的户籍身份都是假的,属于黑户,我随时能给你吊销,让你再次接受调查。
钟鱼看着他真的脸,许久,才叹口气,服软说道:好吧.....我跟你坦白。
组长坐正,看着他。他希望这次他能说出实话。
钟鱼说:.....我并不是这里的人。
我家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山区,距离这里很遥远,风土人情也和这里很不一样,那个地方完全没有户籍这么一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跟着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了困难便出门学艺,但学的不好。回到家中的时候,又反复生病。那几年,家里出了变故,我们家附近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后来我们那出现了妖怪。
妖怪?
李组长眼睛睁大。
钟鱼接着说:家人一个一个不断病逝,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直到有天晚上,妖怪出现,见人就伤,整个家族的人全部被害....我命大逃了出来。
组长问:你确定是妖怪?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没见过报道。
钟鱼淡然一笑:你们这些呆在大城市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偏远山区的闭塞,那时候通讯没这么普及,当地政府对外宣称是盗贼灭门,草草结案。我形单影只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后来到了朗山,那里刚发生地震,我混在灾民里面,冒领物资和补贴度日,后来遇到人帮忙,给我办了新的身份.....
组长看他表情认真,不过仍旧听得云里雾里。
问道:你家闹鬼的事,你没有回去调查前因后果吗?
钟鱼摇头,说:压根不敢回去,直到前几年,我抽空回过一次。如今那里已经被改建,面目全非,我甚至都找不到我家具体在哪。
组长看到他这样子,政府这些年改造乡镇,向城市化发展,很多地方几年之间就完全变了样。对于钟鱼这样形单影只的人,身上背负悲惨案件,能真正帮助的人实在太少。
组长若有所思,似乎在消化他所说的内容。他问钟鱼:就算村落再怎么偏远,你父母的户籍也应该有吧?
钟鱼叹口气:不瞒你说,我从家里逃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个东西,我小时候学的字都是父母找的长辈教我的,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学校。
听他这么说,组长突然露出几分同情。从闭塞的山村到城市生活,这是何等的励志。
他语气放缓,说道:你好好跟我合作,积极配合,等康桥的案子结束,我会给你申请一些奖金。
钟鱼点头。问他:那我户籍能不能别被吊销,我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
组长一咧嘴:不会,刚才在吓你,那都不是我管的事儿。
钟鱼感激地看他:那我一定好好跟你配合.....
从组长的办公室出来。
钟鱼看到建国已经被问完话,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发呆。
他见钟鱼出来,抬眼和他对视了几秒。
钟鱼有些不安,不管建国在仓库看到了什么,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怪物身份。
这么多年的欺骗实在有些愧疚。
而且今晚的事情过于唐突,他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做出解释,就被带到这里。钟鱼真怕建国不明所以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此时的建国脸色平静。
钟鱼走到他旁边,坐到椅子上。
刚才负责问话建国的警员朝这边看了一眼,看钟鱼的眼神明显有几分异样。
建国一言不发,低下头玩手机。
第48章 身份审查2
钟鱼看建国一直玩手机。
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建国,刚才在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欠建国一个道歉,骗了他这么多年。
建国....
钟鱼鼓起勇气开口。
却突然被建国打断:刚才他们问我和你的关系。
啊?
钟鱼看着他。
建国的表情十分平静,说:我突然想起以前上大学时候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认识,你说父母都在地震中去世,一个人无亲无故。
钟鱼惭愧的点点头:.....是。
建国说:那个时候你经常独来独往,是不是已经.....生病了?
听到生病这个词,钟鱼五味陈杂。
一瞬间竟然有点眼圈发红。
他点点头。
建国说:我想起来那个时候,考试作弊你让我抄试卷,有好吃的都会送给我吃,其实你一直对我挺好的。
钟鱼沉默着,说这些让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低声说: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毕竟这种病难治...怕吓到你。
建国接着低下头玩手机。
在上面一阵乱按之后,塞到钟鱼面前。
钟鱼拿起他手机.上面有一条未编辑完的短信,内容写道:仓库的事我全看到了,我知道该说什么,你放心!
钟鱼看着短信,低头把那行字删除,写了句:谢谢,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建国看到这一句,把那段话删除手机塞到兜里。
钟鱼心中一凉,难道自己要失掉这个朋友。
只见建国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肩,说了句:当然。
刚才的警员已经看到他俩传手机,但没有制止,只是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钟鱼。
建国用手捏捏他的胳膊,捶捶他的胸,说:其实你挺强壮,以前我都没留意。
那警员又看了眼这两人。
钟鱼觉得他的眼神包含了很多内容,问建国:他怎么老是这样看着我?
建国把椅子拉到钟鱼身旁,低声对他说:刚才,我临时编了个故事转移注意力。
钟鱼看建国此时和平日一样,对自己消除了戒备,心情有些开朗。问道:你说的什么?
建国一笑:我对他说你暗恋我很久,发现我和公司女同事交往,为了报复我去外面找男朋友,我昨晚本来是去捉奸,没想到搅进这个案子.....
钟鱼听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被这个天马行空的说辞惊得一愣:你......
建国得意地点头:你看,他们都不敢离你太近。
钟鱼撇了眼小警员的眼神,无奈的语气说:谢谢。
警员还在不停瞄他们俩。露出一些难以形容的表情。
化咒厄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李组长走过去恭敬的和化州厄交谈了几句。
李组长告诉化咒厄:医生检查了延法,他身上只是一些小伤,但是脑袋受了重创,目前昏迷不醒,在他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必须呆在特案组的看管范围。
化咒厄知道,除非有人解封,否则延法不会那么容易醒来。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这些事情靠不了警察,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会越帮越乱。
由于案子需要跟进整理,他们得在这里留上一晚上才能走人。
化咒厄,建国,还有钟鱼三人坐在大厅的座位上。
气氛有些怪异,但又不好随便说话。
化咒厄在座位上打坐,手中佛珠转动。
钟鱼这个时候才发现,墙上的液晶电视一直开着。
正在重播白天的新闻。还回放了自己之前被采访的片段。
钟鱼看到自己出现在电视里,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出现在电视中的模样,和平常照镜子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镜头中他的肤色明显比其他人要苍白。
建国也抬起头看,小声对钟鱼说:我就是看到这个新闻,才知道你们那出了案子,特意去找你。
虽然警方一力辟谣,但私底下总有人在传,是小区出现了吸血鬼。钟鱼听说,之前凶杀案的另一个目击证人,那个老师,已经带着孩子搬离了住处。
年轻警员打着哈欠,对着电脑整理什么。看看房间里的几个人,接着埋头做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工作。
组长拿着咖啡走到他们面前。抬手看看手上的表:凌晨1点15分。
组长用歉意的语气对他们说:例行公事,你们在这委屈一晚上吧。
建国嬉皮笑脸:能管顿饭吗?
组长看着面前这个厚脸皮的人,呵呵一笑,给他拿了杯泡面。
建国虽然对泡面有些失望,但肚子实在饿,冲水吃了起来。
组长说:做我们这行,通宵和泡面就是人生。
抛去了严肃的案子,正常聊天的组长还是比较有亲和力的。
李组长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台一调转到电视剧,一个频道正在播放《蓝色生死恋》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建国也边吃泡面边看。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几个人,在这个特殊的地点,几个男人大半夜对着电视看煽情韩剧,钟鱼对韩剧并没有多少好感,觉得那里面的东西过矫情。
在场几个人的身份其实都比较特殊。一个高僧,一个吸血鬼,一个少根弦的普通人,一个调查特殊案子的警察。四个人坐在一起,钟鱼觉得这个场景荒诞到了极点。
他若无其事地转头,无意中看到办公室的玻璃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影十分模糊,但能看出来是个女人。被风一吹,消散开了。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钟鱼奇怪这里会突然出现这个景象,他还顾整个房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正发愣,一旁组长推了他一下,问他走什么神?
钟鱼对他说:刚才好像有人在玻璃那边。
组长看了一眼,那边空空如也,笑道:这个时间在的,除了我们这些人,就只剩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