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尽的屋瓦还保留着昨夜的气息,带着腾腾的热气让早上的温度上升了不少,地上还残留着的血迹沿着凹凸不平的土地沟壑流入小溪,最后被冲散在河的尽头,再望不到了。
秦异重重地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个个的土包,那下面是死去的偃族村民,没想到一夜之后偃族只剩他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昨夜他们三人将尸体尽量拼凑起来一个个掩埋,大爷拿着生死簿翻翻看看连连叹息。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秦异的眼睛,好像一夜之间他苍老了不少,下巴上竟也冒出了些许胡渣,楚赭在一旁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看着跪在前面的秦异,那背影透着孤独,不禁让人生出一丝怜爱,想要伸手去拥抱他。
直到几束泛黄的微光打到秦异身前的地上他才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来到秦异之前在树林边的住所,看着依旧美丽的风景却是想到如今偃师已是物是人非了,秦异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红木盒子,那盒子并不高,矮矮的,长度约莫有十米左右。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盒子中间的一个凹槽中,之后只听见一声类似于落锁的声音,秦异将那盒子打开,楚赭从侧8" 辜辄落玖天7" > 上一页 10 页, 面探头望去,里面摆放的是两个提线木偶,只是和之前秦异操作的不同,以前秦异手里的乃至之前挡路的瘦高个子手里的都是原木色的木偶,可现在盒子中的这两个却是红木的,与其说是两个不如说它们是一对,这两支木偶靠在一起的两只手缠绕在一起,紧紧地不分开。
秦异将它们从里面拿出来塞到了自己宽大的袖口中,对此楚赭真的有些好奇,想看看他那个袖口到底装了什么机关,为什么可以从那里面拿出这么多东西?
“这难道是,红煞偶?”
大爷看到秦异拿出那两个木偶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红煞偶他也只是在地府的天元概论中看过,这本书记载了从古至今世上所有数一数二的奇异历史事迹,而这对红色的木偶就跟那书里的其中一章上面所画的配图十分相似。
这红煞偶所操控之傀儡其实是一对夫妻,被做成傀儡的条件也是十分严苛,不仅这对夫妻要求一人命格为阴一人命格为阳,更是要求上一世他们必须也是夫妻,然后再配以制作者的强大精神力才能成功。
“没错,红煞偶,在下年少时所做,不足挂齿。”秦异微微笑了一下,他将盒子收起来率先从房子里跳了出来。
楚赭是听不懂什么叫做红煞偶啦,他只是在发愁自己又该怎么下去,看着底下湍湍不止的溪流只得认命地脱下鞋子准备爬下去,一旁的大爷也扒拉着自己脚上的袜子准备下水,不得不说大爷不愧是千年前的古人,在地府做过的就是不一样,他居然穿的是那种古人的长布袜子,封口用绳子系在小腿上,脱下来大爷把袜子甩了甩险些打到楚赭的鼻子,他急忙捂着嘴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去。
猝不及防地,楚赭被抱了下来,他的鞋子还抓在手里,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岸上了,还在房子里的大爷骂了声娘,只得唉声叹气地下水,淌着走过来,没办法,谁叫没什么人喜欢他呢,得了,咱还是自力更生吧。
楚赭感激地回看了一眼秦异,穿好鞋袜走到坐在岩石上的秦异说道:“我会陪你的,直到找到凶手。”对他而言,眼前这位好不容易交上的友人现在正处于绝望崩溃边缘,作为好友的他必须要站在后面,给以支持!
秦异的眼里好像克制了许多东西,那暴露的,自私的,贪婪地全都被他一一压下去,清冷的眼神只在对上了那幕黑色时才会生出一些暖意。
“为什么?”
楚赭疑惑地看着他秦异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却没有多做其他的解释,这就让楚赭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是在问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韩思凛吧。”大爷已经上岸走到他们旁边靠着石头穿起了袜子。
楚赭眼神明了地闪了闪:“其实与其问我为什么会那么相信韩思凛,倒不如问我为什么那么爱他。”
那一刻,秦异感觉他可能看到了星辰,那双眼亮的有些不像话,黑曜石般的精致瞳孔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是啊,他有多爱那个人,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么。
“呵,是我多想了。”他弯起了眼睛,楚赭没有见过几次他笑,但却觉得这次的笑容透着一股令人惶恐的悲伤。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了地府的人员的话,我也会插手调查的。”大爷双手环着胸,眼神向着远处眺望着。
楚赭感激地看了眼大爷,他就知道大爷是不会这样一走了之的,不然就凭他自己要怎么帮人家找到真凶?他自己这样子不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有件事你们也该知道,”大爷收回放空的眼神甩了甩头发,放它们在空中飘扬,“几千年以来,韩思凛的武器一直都是鞭子,他从来都不使剑,而他本身,以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从不屑于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鞭子?一幕光影闪入楚赭的脑子,在44号楼的时候,那条突然出现的黑色竖痕难道就是鞭子留下的?!不知怎的他联想到网上卖的□□皮鞭,韩思凛拿着那种皮鞭挥舞着什么的……
简直太耸人听闻了啊!楚赭很不适当地笑了出来,并且暂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大爷和秦异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的趴在石头上差点要掉下去的人,大爷不知道他刚刚说的哪里比较好笑,他真的不太懂人类的笑点。。
“哈哈,哈,嘻嘻,嘻嘻……”楚赭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将自己刚要咧开的牙齿又憋了回去。秦异在那笑意下,眼神的眼神变得愈发的暗了。如果说嫉妒能把一个人彻头彻尾的变了,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这样吧,已经被烙上原罪的烙印,再也无法回去了。
“咳,咳,”大爷装作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刚才气氛的一度尴尬,“我觉得是有人想要藉由此机会嫁祸给韩思凛,”大爷沉思了一会说:“不,应该是想让你们反目成仇。”
楚赭拉下指着自己胸前的手指,他有些吃惊:“让我们?”
“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确实这个想法是最合适的。”秦异点点头,看向楚赭说道:“完整地来说,那个人的目的应该是想加深你和韩思凛之间的误会,另外利用我来阻挠韩思凛。”
虽然秦异非常不想放楚赭接近韩思凛,但他并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起初的他看到那铃铛时其实立马就认出那是韩思凛的东西,在千年前檀溪曾那它出来给秦异看过。想起当时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骄傲的表情现在秦异就感觉心底有股火升腾。但这也不能让他将是非黑白颠倒,虽然他不喜欢韩思凛,但他知道韩思凛的为人,确实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甚至最后还傻到留下自己的身份线索。
楚赭将这段话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如果那人的目的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难判断出那人与韩思凛的关系了,“那么,那人不一定对韩思凛有什么想法但一定是一个不希望我和韩思凛在一起的存在。”
“而且实力不弱,起码不在我之下。”大爷思忖着补上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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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七夕的传说吗,
他们即使相爱却只能以另一种方式相守,
我不愿和你成为那样的爱情,
这一世的相遇,
愿可以延续到下一世,
还有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七夕预祝各位有情人XXXXXXX单身狗最高.......明天七夕请假嘞,别误会哈,陪盆友逛街嘻(^-^)
第27章 迷障
太阳刚刚挂起,林中还有虫鸟的鸣声,楚赭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下,顺着村子北面的一条下山路离开了这个已经没有丝毫生气的村落。
这条小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杂乱的枯草掩盖住了路径,他们只能费力地走一步扒一下草,中途还要注意不要被低矮的荆棘刮伤,日头已经渐渐落下,空气显然没有刚才的闷热了,他们已经走了近四个小时了,走走停停的前路还是一片片的树丛。
“诶不是,要不是我没办法瞬移飞天,我用得着在这遭罪么!”大爷一把拔起几根枯草扔在身后,走在他前面的楚赭无奈的摇摇头,一路上这已经是大爷不知道第几次发牢骚了,但其实他也能理解,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可是他们现在还是没有要走到山脚的迹象。这条路也不同于其他从山上下去的路般陡峭,这条路没什么坡度,走起来就像在水平线上一般,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下山。
“秦异,为什么我们不走来时的那条路呢?”楚赭拉了拉秦异的衣角,那人回头看过来,他将手里的木棍递给楚赭:“给你,这样可以省力一点。之前我带你来的那条路只能进不能出,那深潭甬道里的压强会让你根本出不去。”
楚赭回了秦异一个感激的眼神,紧了紧手里的木棍,踮起脚又看了看前面的山路:“那为什么这条路这么长,我们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到啊。”
大爷忍不住扶着一棵树坐下了,楚赭将刚刚秦异给他的那根木棍又给了大爷,站在一旁的秦异目光闪了闪。
大爷看着秦异,顿了一下便接过了木棍:“唉,要是我能像大哥那样有瞬移的能力就好了,你说,为啥都是地府的工作人员,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他能飞我只能靠走!”
楚赭掩嘴笑了笑,还好一路上有大爷不着调的扯皮,不然这一路的枯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休息一下我们就走吧,快到山脚了。”秦异坐在他们对面的一颗树下,正无聊地扒拉着地上的石子。
“你们也感觉到了吧,这条路走起来没有坡度,如果不知道这条路是下山的,你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下山吧。”
大爷摩擦着手里的棍子,这棍子粗细正好,刚好可以承载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而且高度也是楚赭的身高用起来最适合的,这小子……他撑着棍子站起来说:“这是怪界线吧。”
‘怪界线?’楚赭有些不解:“什么怪界线?”
“就是一种人为的机关,只是这种机关是以自然之物做成的,就比如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下山时感觉好像一直走在平路上,而且用的时间要比正常来说还要多出两倍之久。遮天的大树,看不见前方的草丛会给人施以无形的压力,让你感觉永远也走不出去,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原路返回的吧。”
楚赭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怪的路,但他一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除了路走的有些累了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了,他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个脸上都挂着处变不惊的冷静。哦,他想他知道是为什么了,应该是自己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吧,相信他们一定会带自己走出去的。
“如果走这条路上山的话反而会一直走下坡,这种情况一般人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上山的路吧。”秦异看了看时间,觉着差不多了便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向前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楚赭对他们说的不明觉厉,虽然还是没懂这条路为什么会这样,但总觉得造出来的这个人很厉害的样子。
“其实我也才第二次走这条路,对这里很多的地貌其实早就已经忘记了,可是想下山就只有这一条路。”
楚赭搀着已经步履蹒跚的大爷,走这么远的路也是挺难为这么个老人了,想来大爷天天坐在地府的办公桌上应该也不怎么运动,看来就算是判官也对走路没什么办法啊。
“那我们下山以后嘞?”走在前面的秦异步伐停住了,看着他的背影楚赭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他想起之前他被拐过来的时候坐的车子,要坐车那这里应该离宣城还挺远的吧,起码靠两条腿是不可能的吧!
“那车我把它停在山的阳面了……”这句话好像把楚赭炸了下,什么?山的阳面!这里是阴面啊喂!
“那,我们还能绕回去么?”
楚赭的希望彻底在秦异的摇头中被粉碎地彻彻底底的,那他们下了山以后该怎么办,走回去?!
“唉,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他不仅能自己飞,还能带着别人飞。”
秦异的手兀自抓紧了,楚赭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用手肘捅了捅大爷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哈,没事,先下去再说吧,大不了,大不了咱这就算是出来放松放松踏青了。”楚赭拉着大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希望用这种方式堵住大爷的嘴,让他不要再满嘴跑火车。
大爷被楚赭拉的走的跌跌撞撞的,“诶,你慢点慢点!”楚赭对大爷的求救声充耳不闻,这就当做是你胡说的下场吧。
路的尽头是一片平地,他们从拐角弯出去,打在耳边的瀑布声给这个无风的下午增添了些凉意。楚赭回过头仰望刚刚走下来的这座山头,他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山,巍峨的矗立在平地上,布满茂密的翠绿树木,山顶罩在这蓝天之下显得有些云雾缭绕的,可是在这山中的某处有些人只能永远呆在那儿了。
“马上就要到晚上了,山里的夜晚最好是赶紧找个地方落脚。”秦异说完独自一人走到前面去到处看着,大爷不知道在袖子里摸着什么。
楚赭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心中也不自觉得有些着急,他知道秦异和大爷其实是没什么的,不过是担心自己这个人类罢了,他知道人类的身体有多么脆弱,也能想象的到山里的夜晚有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