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赭一下子从石墩上跳下来,路过秦异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房子里准备把还在赖床的大爷踢醒。秦异怔了下,他用手捂住眼睛,试图压住快要决堤的泪水,他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檀溪,从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纯洁好看的人,接触下来自己却被他该死地吸引,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份感情他还是无法轻易说放下。他的肩膀轻微地抖动起来,双手按着眼睛,咸湿的眼泪从缝隙中越流越远,他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地哭了。
可是已经离开楚赭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大堂的角落里,向后抬起脚做准备姿势,就在他即将发射的时候地上原本还躺着昏死的一个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大爷惊险万分地捂着自己的□□,再差一秒,他的命根子就要命丧在那惨绝人寰的脚下了。
“臭小子,大早上的谋害亲夫,啊不,亲爹啊!”那种背后汗毛直竖的感觉又来了,不由得立马改了口。
“去你的,谁是你儿子。”楚赭和大爷笑骂了两句,不久秦异也从外面进来了,带着一股早晨的寒意,他到底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哎哟,大傻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大爷笑眯眯地问道,刚才别看他在睡觉,可是该知道的该看的好戏他一点都没拉下。
“被风沙迷了眼罢了。”真的是大傻子,这么老套的理由有谁会信?
可能今天真的是风沙有些大,一出门楚赭就被满屏的沙尘迷了眼,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邪风,弄得这片天空灰蒙蒙的。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大爷和秦异分批次地出去四周查看过,期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照之前的情况,他们的循环点应该是发生在晚上,我再出去四周看下啊。”大爷还没等楚赭他们点头便以飞快的速度窜出去了。
“奇怪,刚才下午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楚赭摸摸下巴,无奈的摇摇头,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这个房子里搞得他有些无聊,现在竟是有些困了。
“累了就睡会,一会儿叫你。”秦异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楚赭可以到哪里睡会。
楚赭的眼皮子跳了跳,他礼貌地摇摇头,靠坐在秦异旁边倚着墙闭上了眼睛。他其实也不是困,就是有些无聊,闭着眼睛也不一定会睡,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秦异说话罢了。
之前还在灵山的时候秦异那副为了他拼了命的样子,还有韩思凛出现时他周身寒冷的醋意,这些楚赭都看在眼里。秦异带他看三生石的理由在现在看来也已经很明了了,他知道韩思凛和檀溪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想要这一世的自己想起来,这样想起前世韩思凛对自己的不公那么这一世的楚赭便不会再爱上韩思凛了吧。
可惜的是,他还是晚来了一步。楚赭想,不管是檀溪还是他自己对秦异都是有愧的,他等了自己一千年,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将心交付给别人的消息,如果你说可以叫楚赭不要在意这些,因为那些都是秦异自愿付出的,楚赭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知道秦异对自己的深情,也知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过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朋友罢了。正因如此,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秦异说,他知道这种事该及早说明,但秦异又哪会猜不透他的想法呢。
大爷飞身来到村头那里,眼前伫立在石碑旁高大的白色身影让他确信自己刚才果然没有看错,他借口出来查看不过是因为刚才看到在石屋门口一闪而过的残影罢了,之前他每次怼楚赭的时候经常感到后背发凉,他就知道是他大哥搞的鬼。
“果然,我猜的没错,大哥你,从灵山就一直跟着我们吧。”
韩思凛放在石碑上的手指骨节有些发白,无声地点了点头。在得到确认后的大爷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嘴上这么问着可是大爷心里也知道,即使换了自己遇到如今的境遇只怕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来吧,这不公的条例,无尽的时间里满是无奈的萧条。
“这里的阵眼应该在阿秀的棺材下面,只是那棺材如果想整个都将其拎出来只有那群地缚灵才能做到了,那个棺材本就是他们做的东西,你我都轻易碰不得。”韩思凛收回放在石碑上的手,手指在石碑上的凹槽上顺着笔画一下下地顺着摸着。
大爷愣了下,他想起楚赭说的韩思凛将他从棺材里救出来的事,赶忙问:“大哥,那你为了救楚赭!你,现在没事吧?”这类由执念强大的地缚灵造出来的纯阴之物除非你也是纯阴之体不然是万万碰不得的,如若不然你哪里碰的哪里就会开始慢慢发黑,最后从里面向外面腐烂。
你问地府的难道不是纯阴之体吗,非也非也!阴分纯阴和半阴,刚死脱离出来的鬼魂,地府的司职人员都是半阴,只有那些因为极致的执念而幻化成的鬼魂才是纯阴,其实这种个体本身都不难对付,白无常一个手指就能把他们碾碎,难就难在他们如果是一群有思想的,通过他们的双手做出的东西视为纯阴之物,与半阴之人属相克。
韩思凛张开自己的双手,眼尖的大爷发现在小指的那一节竟然有些隐隐的泛黑,“大哥你,没事吧。”
韩思凛轻摇了下头,他动了动右手的小拇指,那里现在已经不怎么能动了,“要实在不行就去找华佗看看,大哥你可千万别逞强。”好在地府里还住着个号称有着第一医术的华佗,之前自己也有去找过他看病,医术确实不错。
“缚灵阵的施术人以命起誓,阵眼的破坏应该会有难度,这里的纯阴之气实在是太重了。”
大爷认可地‘啧’了一声,半阴纯阴两者相克,就比如现在他们两个半阴之人身在全是纯阴之魂的缚灵阵中自身的法力也会被削弱很多,再说他俩其实都不是在地府里专门负责战斗的那一类,就拿他自己来说吧,除了说出去讲自己拿着生死簿以外也没什么好牛逼的事情,除了跑的比正常人快了点以外表面其实和人类也没什么不一样,如果遭受了强大的毁灭也还是会死。
大哥虽然身为阴帅白无常,生来勾人魂魄,能力确实很强大,可是这纯阴之物估计也是头一回碰到,更别说还是被困在缚灵阵里,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能力啊!这么想来大爷觉得前路堪忧,现在是出也出不去,要毁了阵眼还可能又生命危险,他现在有点想把自己身上的那个罗盘给砸了,谁啊造出来个这么个东西,回去一定要和鲁班那小老头好好理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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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再见你一面,
这种想法就像刻在了骨子里,
挥之不去。
想和你,在巷尾的那家小店,
点碗面简简单单。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今天污污的章节被锁在下删掉了那些不可描述的内容,哭唧唧。
作者在前言的作者有话说追加了一个简易本文地府职阶图,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看哦!!!
第35章 纯阴之物
大爷眼神略显复杂地说:“如果到时候真的有办法让地缚灵把纯阴之物抬起来了,但是破坏阵眼的人一定会受到来自施术者怨念的反噬啊……”话总算是绕到最关键的一步了,他其实已经预想到大哥接下来会怎么说了,为了楚赭他从来都是如此的奋不顾身不是么。
韩思凛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正视着大爷道:“到时候你只要记得一定要抓紧他就好了,我,没事的。”
心脏好像被不断挤压般难受,揪心又着急,大爷咬了咬牙齿,无奈之下只得开口说道:“罢了,唉,我真的是拿你们没什么办法。”他们这几人中,确实能够胜任这一步的人不多,有能力破坏阵眼的只有秦异和韩思凛了,可是眼前这个棒槌早已准备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了,他这是宁愿一辈子只活在楚赭的回忆里也不愿回过头和楚赭在一起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大约只过去了一刻钟左右大爷就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他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楚赭见他这幅样子怕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后者却摆摆手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太阳已经差不多都隐没于地平线下了,大爷在大堂正中间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小块碎掉的黄砖头在地上写写画画,招手让人都过来。
不得不说大爷的画画水平还是有点的,不愧是在地府里天天写字的人……好吧,这两者可能搭不上什么关系,但是楚赭很负责任的说,这地上画的什么意思他大概看得懂。大爷在地上画了一副棺材,他指着那个地方说:“这个缚灵阵的阵眼应该就在这个棺材下面。”
“所以只要把这个棺材搬开再把里面的阵眼破坏就可以。”秦异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指轻扣着桌子。
“小赭,你还记得这个棺材的位置吗?”
楚赭在脑海里努力回想了会,可是想到脑门疼他也依旧记不起来具体的位置,他将手指在地上画着的地图上的一角说:“应该在这一块,具体的记不太清了,那里没什么标志物。”回来的时候他基本都是低着头在走路,有几次还差点撞上韩思凛,当时生气羞愧都来不及了谁还会去记路怎么走啊。
“嗯,所以我们还是需要那群地缚灵为我们引路了,这点和原来的计划没什么出入。”
大爷拿着手里的那块黄砖头在那副棺材那里着重打了个圈标了个星号:“难就难在这具棺材上面,不是简单的搬开就好了,这具棺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那群地缚灵所造的。”
“什么?鬼还会造棺材!”楚赭吃惊地挑了挑眉。
“你觉得一个村子里会提前在成亲之前为新人准备一副棺材吗?这虽然都是鬼,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哦,执念如此之深会让他们的灵魂固化,所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村民当然还是会按照自己生前的样子继续生活,所以能接触到实物的他们就为已经死去的新娘造了一副棺材,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新郎所以才会循环这个下葬的点么。
“这种由地缚灵造出来的东西常人好像是不能随便碰的吧。”秦异站起身走到蹲着的楚赭旁边,他低下头盯着楚赭头顶的发旋,目光深沉而又明亮,这一次,他要做保护楚赭的那个人,可以帮到他的那个人。
大爷闭闭眼,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忍心直接告诉秦异:小子,你已经晚了。
“我早已是个不生不死的人了,所以由我去把他搬开就没事了吧。”话音刚落就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睛。
“对了,你不是有那个傀儡吗!”秦异虽然不忍心断了楚赭的念想,但还是没有办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中的提线木偶正欲开口,却被大爷半路截胡。
“没有用的,那傀儡生来就是为了杀人,要么不让他们动手,平时动动脚走走路是没什么事,一旦让他们抬起手不见血不收回。”
楚赭的眼睛黯了黯,他不愿也不会让秦异去涉这种险,“大爷,如果去碰了棺材,那会怎么样?”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把他逼到一定要舍弃同伴的份上不是吗?
“由纯阴的地缚灵做出的纯阴之物是属大凶,生人属阳,我等属半阴,只要不是纯阴之体去触碰了的话就会发黑被从里到外腐蚀,生不如死,小子就算你是不死之躯也忍受不来的。”他只是不死不是会再生,所以在这点上他其实占不到任何便宜。
“不行,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一定还会有的。”这是秦异自一千年后第一次被楚赭握住手,牵着他的那只手紧紧的,又有些颤抖,带着份不舍又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他是不想让我去吗,原来你也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爷看不过那两只手拉拉扯扯的粘腻样,将手里那块黄色的小石头砸到了秦异的手指上,吃痛的放开了。他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审视着对面的两个人,果然,人一碰到爱情智商都会变为零。
“这副要赴死的样子是干什么?用你们那个只有脚指头大的脑子好好想想,纯阴之物,纯阴之体,我们不是就有现成的嘛!”这个搬棺材的才不难呢,难的是后面破坏阵眼的人啊,那个一定不能避免,去的人一定会被反噬的,绝对。
楚赭恍然大悟般猛地站起来,强烈的不适感又涌上来,他尽力站稳住脚跟,借着秦异扶着的手缓了几秒道:“那只要想办法让那群地缚灵自己把棺材移走就好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把棺材移走呢?”他们是一群有思想的地缚灵,到现在还以为自己都是一群朴实的村民,如果以武力相逼只怕会一哄而散吓得当场消失吧,到时候就只能再等第二天的循环点了。秦异扶着楚赭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大爷愤愤地踩着地上的砖画。
“有思想,有思想……”楚赭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就要被他看到,可是就是隔了一层膜,它明明就要出现在眼前,可就是差那一步他就能窥探到。
夜色渐深,大爷看了看外面悬挂着的月亮,已经到子时了,距离那个循环的点只差十几分钟了,他们要尽快躲起来不然会被他们当做新郎送到棺材里去的。
就在大爷急切不已的时候楚赭却神秘兮兮地拉着他们小声地说:“你们说,他们如果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那么如果这个墓地坏了他们会怎么办?”
“那当然是换个地方葬啊!”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惊了一帮人,大爷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他没想到这楚赭的小脑袋瓜居然这么好用,对啊,只要将墓穴破坏掉正常人都会选择先把人和棺材捞出来吧!
“行啊你!”大爷一巴掌呼到楚赭单薄的背上,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收到了两行炙热的眼神,他略显不好意思地避开。秦异的嘴角慢慢地绽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悠悠的,有些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