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一脸凝重的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白天惊讶问。
“那些浓雾,那里浓雾里……”凌夜思索着,却又说不出个肯定的话,“是我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出来。”
这话说跟没说一样,白天只能叹口气,“你说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呢,先是狼妖的事情,后来又是那些尸体失踪,以及那只诡谲的黑猫。而现在,又出现了村民莫名失踪的事情,这些事情加起来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白天这么一说,凌夜就有了些联想,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我怀疑这几起案件都有关联。”
“你为什么这么想?”白天歪着头疑问道。
“根据你说那只狼妖出现的时候,和那些尸体失踪的时间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而这里村民失踪的时间又是紧跟在那只黑猫消失之后。而一旦那是尸体的炼化和那只黑猫有关,那就说明那只黑猫拥有死亡之气,而现在触发蛊虫的那只铃铛声,你有没有觉得很像是那种猫狗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声。”
凌夜的话顿时让白天惊异的瞪圆了眼睛,乍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可仔细一想白天又摇了摇头,“可那时我见到的黑猫身上并没有铃铛,我可以肯定它的脖子上是光溜溜的。”
“如果只是联想,其实这并不难解释。黑猫绝不会是幕后的始作俑者,而那个幕后之人必定是黑猫的主人,黑猫一旦认主,那么它的主人会给它挂上一只铃铛是很正常的。”
“看来,事情的关键还得从那个铃铛声开始着手,我们必须得搞清楚那个铃铛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又是由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如果真的是那只黑猫,那事情……”
那事情可能是好办许多,又可能是难办许多……
第203章
凌晨两点,白天和凌夜回到朱玉民的家里,看到瓶子里的两只虫子还在贪睡,白天打了个哈欠,也一脸倦怠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着就睡着了,睡眠中白天好像是做梦了,梦境中的场景和他们今天晚上遇见的浓雾一样,四周一片迷蒙,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眼前飘过,诡异看不透。
白天低头,发现脚下也是一片黑暗的浓雾,而他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脚下踩着一片虚无。
白天茫然四望,发现眼前除了一团浓雾还是一团浓雾,“我这是在做梦吗?”
白天茫然问自己,疑惑着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的同时,突然听到黑雾中有一个声音从遥远传来,却清晰的穿透他的耳朵。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等着再看到你。因为你很特殊,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晚这些人就真的没命了。”
“你是谁?”白天猛的一惊问道,可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响起来,“你到底是谁?”
白天大吼,却依旧没有人回答他,而充斥他周身的黑雾也在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很快的眼前一片空旷,黑色不见却是望不到边的苍茫白色。
梦境消失,黑暗中白天皱起的眉头渐渐平坦,有些起伏不平的胸膛也渐渐平缓下来。
清晨,白天依旧是从凌夜温暖可靠的臂弯中醒过来,看着凌夜一双深邃魅惑的黑眸,白天伸手轻轻在他的眼皮上触摸,轻轻笑道,“早!”
“早。”凌夜眼神温柔的望着白天,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开口道,“昨晚做梦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白天疑惑。
“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你的情绪有些变化,眉头皱的死死地,不过很快的舒展,想着你可能是做噩梦了。”凌夜解释道。
“我做噩梦了?”白天愣了愣开始仔细回想,他都已经好久没做过梦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会做梦。
思来想去,白天的心头确实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心上被蒙了层面纱,压抑的难受。
“我做梦了?我梦到了什么呢?”白天冥思苦想,可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该死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白天有些烦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这种呼之欲出却偏偏得不到开解的滋味真的是很难受。
“想不起来就算了,一个梦没什么大不了的,哪值得你这样。”抓住白天拍打自己脑袋的手,凌夜无奈又宠溺一笑,“好了,别想了,起床吧。”
今天的时间还早,白天和凌夜起床的时候朱玉民一家正坐在屋檐下吃早饭,看到白天和凌夜从房间里出来,几个人全都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来,朱玉民慌忙站起身一脸尴尬道:“我是不想打扰你们,所以才没叫你们,早饭厨房里还给你留着呢。”
“没关系,你们先吃吧。”白天毫不在意的冲着朱玉民摆摆手,“我和凌夜先洗漱。”
“行行,那你们先洗着,早饭一会儿就给你们端出来。”说完朱玉民三下五除二的将桌子上吃剩的半个馒头塞进嘴巴,囫囵吞枣一般咽下,就着还剩半碗的粥往下噎了噎,转头看向他的妻子秦秀娥道:“你吃好没,快给两位先生腾干净桌子。”
说着,又看向一旁他的老母亲,“娘,你吃饱没。”
朱玉民的老娘明白朱玉民的意思,捧着碗将碗底的粥喝个干净,点头道:“好了,让秀娥收拾了吧。”
当白天和凌夜洗漱好,朱玉民和秦秀娥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重新端上了未动过的饭菜。
白天和凌夜吃早饭的途中就有村民上门来了,果然如白天和凌夜所见,昨天晚上又有三位村民失踪。
这一次,村民们没有再哭泣,而是保持着一种死寂一般沉默,好像这些事情连续的发生已经让他们的心脏痛到麻木。
白天和凌夜早早吃了早饭,看着院子里神情黯然、形如枯槁的数位村民沉重叹口气。
想了想,白天开口了,“各位,其实昨晚原本会中蛊虫的人会有八个,因为我们提前将五只蛊虫吸引过来,所以只有三个村民中蛊。”
白天这么说并非是邀功,而是想让大家知道他们并非什么都干,至少能阻止五个人中蛊,对村民来说也是个安慰。
“经过昨晚的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触发蛊虫的就是那个铃铛声。昨晚有三个人在蛊虫的驱使下从家里离开,我和凌夜一直瞧瞧跟在那三个人的身后,可惜当我们跟到村委会旁边那条小道里的时候,突然一阵浓雾出现把我们困在了那里。当浓雾散去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竟然又走回了村委会前的空地上,而那三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白天的叙述让在场的村民唏嘘不已,虽然为那三个人感到遗憾,但是想到白天和凌夜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一遭,村民们也就不忍心责怪。
“今天晚上,我们会继续跟踪,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些村民的,大家不要太过的担心。”
“那如果浓雾再出现怎么办,村民不是该丢还得丢。”其中一个村民并非埋怨,而是就事论事道。
“我知道浓雾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这一次……”白天突然止住了话语,一张严肃的俊脸猛地呈现出惊愕的表情。
“白天,怎么了?”不仅凌夜,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全都担心白天这突然的表情变化。
白天愣了片刻,才抬眼看着凌夜艰难道:“我想到我昨晚梦见什么了。”
“什么?”凌夜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走,进去说。”
“白先生,你怎么了?白先生……”任凭村民们怎么喊叫,凌夜直接拉着白天走进房间,并将房门“啪”的一下关紧。
房间里,白天坐在桌子前,脸色有些惨白道:“凌夜,我昨晚在梦中梦见的都是一大片的黑雾,四周全部都是。不仅这样,我还听到黑雾里有人和我说话。”
“说了什么?”凌夜凝声问。
白天静默一下,咬了咬唇才脸色难看道:“他说我终于来了,说他一直等着再看到我。还说,因为我很特殊,所以再给我三天时间,晚了那些人就没命了。”
才说完,白天心里就一阵着急,“他说的那些人肯定就是那些村民。”
“这个声音是个男人?”凌夜神情凛然,口吻深沉的问道。
“嗯,是个男人的声音。”白天点头。
“你以前听过这个声音吗?”凌夜冷凝着面孔问。
白天缓缓摇头,“不清楚,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说一直等着再见到你,这说明他以前见过你。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有没有见到过拥有这种嗓音的可疑人员?”凌夜接着问,只是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问话变得越发的冰冷,眼中神情也充满冷厉。
白天很肯定的摇头,“没有,我一共见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如果真有我不可能没印象。”
“如果没见到,他不可能这么说。”凌夜低眉,一脸深思,不过很快又问,“他说你很特殊,为什么?”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白天一脸懵逼的摊手,“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明白他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凌夜,也许这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梦,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导致的。”看到凌夜阴沉可怕的脸色,白天不由得深吸口气,故意放轻松口吻道。
“绝不会。”凌夜笃定的摇头,“这是有人给你的暗示。”
说着,凌夜猛地伸手抓住白天的肩膀,一双黑曜石般的的眼眸异常明亮,“白天,你再仔细想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人,听过这个声音。”
这事情诡异又蹊跷,而且冲着那人话语里的意思,这些事情很可能都是冲着白天来的,这让凌夜无法不介意。
“可我……”触及到凌夜越发明亮却越显得阴冷锐利的眼眸,白天只能点头,“好吧,我仔细想想……”
白天站起身体,围着面前的方桌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一直念叨着:“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那个声音……低沉……浑厚……口吻平淡却充满了威严……气势……”
念叨念叨着,白天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最终在凌夜停驻。
抬头,一脸讶然的看着凌夜,有一种极为荒唐的口吻道,“见了鬼的,那个声音我真的听到过。”
“是谁?在哪里?”凌夜急切问道。
“是谁我不知道,可那个地方就在我和路哥去办案的小镇上。”
“你没有正面看到他?”凌夜疑问道。
“不,我和他正面接触了。可是……他并不拥有真实的身体,他就是一团没有固体形态的黑雾……”
“一团黑雾?”
“嗯,我在他的身上没发现任何一丝邪恶的气息,不仅邪恶的气息,连一丁点其他的气息都没有。不存在生气,不存在死气,没有妖气,也没有邪气……”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
第204章
“为什么不早说。”凌夜突然用一种很严厉的声音低喝道。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一次,凌夜简直是愤怒的低吼,白天第一次看到凌夜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当时就委屈的红了眼睛。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凌夜一脸阴狠的紧抓着白天的手臂,力道之大让白天感觉到疼痛。
“你、你干什么……”白天有些惊惧,用力的想要推开凌夜的禁锢,下一刻却被凌夜充满疼惜的用力搂在怀里。
白天:“……”
卧槽,到底搞什么!
白天还没开口,就听到凌夜用完全变了调的声音,充满恐慌和无力道:“你知不知道那团黑雾是什么东西,你怎么……”
“是魔吗。”若说白天之前不知道,但是白天现在可以肯定了。
凌夜轻叹一声,“不出意外是魔没错。”
“很震惊吗,你不是这世界上妖魔鬼怪哪一样都齐全,为什么表现出对魔那么忌惮的样子。”白天静静的趴在凌夜的胸膛问。
凌夜敛下眉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白天,过了许久才轻声道:“魔的存在并不奇怪,我说过评判一个魔能力的高低,就从它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气息越阴暗、越邪恶,说明这个魔的纯度越低,它仅仅和恶灵之类的邪祟没什么区别。”
“那像这种察觉不到气息的呢?”
“这种魔很可怕,它拥有非常强大的能力,而且可以控制人心,只有你的心中存在一丝邪念,它就会无孔不入。”
“然后呢。”白天心性单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可怕之处。
凌夜摇头叹气,拉着白天在桌子前坐下,声音沉重道:“白天,你不懂。魔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内心都有阴暗的一面,或许很多,或许很少,但只要有一丝就会被魔牢牢抓住,然后黑暗就会侵蚀你的内心,到时候整个世间都会被颠覆,成为魔物主宰的天下。”
“所有人?包括我吗?”白天天真的问。
凌夜静静凝望他,“白天,难道你的心里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或者某个人产生恨意吗。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曾有过愤怒吗,如果有,根源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魔都会将这种恨意和愤怒千万倍的放大,到时候你这个人就会变成一个内心充满黑暗,无情无爱、无知无觉的恶魔。”
凌夜的话让白天认真审视了自己,好久以后白天才用一种颓然的声音淡淡道:“没错,我的心里也曾经有过恨意。我恨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恨老天不公平让我爸妈那么年轻的枉死,也恨我爷爷得了重病时老天没让奇迹出现。”
“我恨、我好容易考上的大学,就这么随着爷爷的死亡化作虚幻的泡沫……我恨曾经以为你是妖的身份……我恨被莫谦即将杀死时的无能为力……我恨看到你和芊芷、卿九之间的暧昧……”
久久的沉默后,白天突然苦涩一笑,看着凌夜的目光凄然无助,“原来,我的心中也曾经产生过这么多的恨意。”
“每个人都会这样。”凌夜温柔的握住白天的手掌,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就像我,在我看到你被莫谦杀死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将莫谦碎尸万段。如果你不能活过来,我恨不得毁天灭地。这些,我们曾经拥有过的情绪如果被魔侵入内心得以控制,那我们就会永远处于一种极端的愤怒和憎恨中无法自拔。到时候,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