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追问:“怎么?对方在调查这件事?”
说到这个,邹光先是回头看了看,等那路人从他们的凉亭边走过,走到距离很远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他才开口。
“你也知道吧,那人养鬼……就跟养宠物似的。”邹光无奈地挠挠头发,“听说那个人从小就认识水鬼,他们俩已经认识十几年了,那人考来这所学校,就偷偷把他放养在学校湖泊里。只要不闹出性命攸关的事情,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上次你们把水鬼一巴掌拍水里,现在水鬼被捉,人家自然怀疑到你们头上。”
合情合理,可居墨易却冷笑,“这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总之,这件事在你们这里就到此为止。”邹光晃了一下手,“既然不是你们干的,就与我们社团没什么关系了。”
盛思点头,可是他想想觉得不对,问:“这就说明其他学校也有捉鬼师吧?也许就是他们干的呢?”
邹光斟酌了下,说:“应该也不是其他学校,协会注册的在校捉鬼师名单我手上都有,今年就你们俩,除非有本身是捉鬼师但没有去注册的,可也……协会应该不会这么大意,就连鲁子默他们都注册了啊……”
盛思奇怪,“也会有隐瞒身份的人吧?”
邹光与居墨易齐齐扭头看着他,“会吗?”
盛思点点头,“我爸妈……咳我是说,我以前就听说过这种事,虽然协会对每个开阴阳眼的人都了如指掌,可也有人故意隐瞒不想掺和其中的。在我老家,就发生过一个直到成年才被协会发现有阴阳眼的人,他家是故意瞒着的,要不是他自己暴露看得到符纸上写的字,协会的人才知道这件事,”
“这就很新鲜了啊……”邹光说,“可这种人是为了不让协会的人发现,那么在水鬼这件事上,他肯定不会出面,又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去抓水鬼,搞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的话说来也是道理,想隐瞒又岂会主动出来管事。
居墨易便说:“那肯定是外校的人,怕是查不到了吧。”
邹光点头,“行,到时候我会去给对方一个回复,今天占用你们时间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盛思站了起来,“希望能有个结果。但是我觉得……”
居墨易接过话头,“本来养鬼就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捉鬼师,与鬼接触时间长了,对身体也有影响,倒是该劝劝那位仁兄,还是放下这件事吧。”
其实这番话也是盛思想说的。
可是盛思又担心说出来未免显得幼稚,他哪里管得到别人那么多事呢?
他没想到居墨易就这么说了出来,心里暗暗有些感慨。
邹光听到他的话,只是笑了下,道:“这种劝人的话我们都知道,可被劝的人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行吧,不是你们,我也放心了,没别的事,反正……反正要去回复对方的人是我啊,麻烦……哎,你们现在回寝室?我得去一次隔壁学校。”
盛思与居墨易对视一眼,不回寝室又能去哪儿?大冬天的。
“好。”盛思便点点头,说:“社长你去忙吧。”
居墨易眨眨眼,也说:“你忙你先走,我们俩慢慢溜达回去。”
“行。”邹光冲他们摆摆手,大步流星地往隔壁大学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而盛思以为居墨易所说的“慢慢溜达”就是慢慢往寝室的方向走,可刚走出一步,他的手被居墨易一拉,拐上了另一条小道。
这根本就不是往寝室的方向啊!
盛思看着居墨易眨眨眼,奇怪道:“去哪儿?”
“溜达。”居墨易笑说。
盛思动动手,没能把手抽回来,就索性让居墨易牵着。
他问:“往哪儿溜达?”
居墨易说:“除了寝室外的其他任何地方。”
任性!盛思这么想着,可还是跟着居墨易走了过去。
冬天的小花园里,树木是光秃秃,草坪也是蒙着一层白霜,没什么好看的景致。
盛思的心情还算不错,他晃了晃居墨易的手,问:“你说那个水鬼,到底是被谁捉的?”
居墨易摇摇头,“不好说,刚才说是社会人士,也有点问题。”
盛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嗯……如果是社会人士,不可能不会要协会的酬劳。”
居墨易的神情严肃下来,“所以,一个能轻易捉到鬼,把他送给鬼差,还能做到六所学校所有的捉鬼师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寒假这一整个假期,我们俩可都是在学校里。要是请来鬼差,我们俩不该毫无察觉。”
盛思看他一眼,说:“一整个寒假几乎都与你窝在寝室里,虽然也不是没有出来过,可能对方也正好是在我们俩疏忽的时候过来捉的水鬼呢?”
居墨易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只是我觉得,那个水鬼跟着那位同学这么多年,连执念都放下不管,甚至可以说通了点人性或者灵性,能乖乖任人安排,说躲在湖水里就躲着,也是非常难得。这样的水鬼,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盛思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说……如果不是养水鬼的那个人干的,那么就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而这个人,既可以在不被像我们这样的捉鬼师眼皮子底下找来鬼差,也很难查探到他的踪迹。一旦是这样,恐怕不动用到协会的人,根本不可能查到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啊……”居墨易叹气,“那个人想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恐怕是不可能了。”
盛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世间能人异士不尽其数,很多事情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明白。
想要靠他们这样来查,一定查不出结果,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居墨易看看盛思的脸,问:“同情那个人?”
“谈不上。”盛思摇头,“只是奇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又想,如果当初我们劝说那个人让他好好把水鬼交给鬼差,是不是现在心里能好过一点?不会因为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而非要纠结一个结果?如果实在查不出结果,也不知道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平复心里的情感。”
“盛思啊……”居墨易轻轻喊他的名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呢?怎么会如此为别人着想?
“嗯?”盛思奇怪他怎么说这话,难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居墨易便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盛思没明白,“我们又没有养水鬼。”
居墨易说:“可以你跟着我的时候,还在想别人的事。”
盛思甩了下他的手,“不是吃醋了吧?”
居墨易顺嘴答道:“可吃着呢!”
第45章
盛思跟着居墨易从小花园逛到湖泊绿地。
外面还是凉飕飕的天, 有风吹过就会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只要在没人的时候, 居墨易就会拉住他的手。
从手上传来滚热的温度,让盛思不觉得冷。
他们聊了很多,隔壁学校那位养水鬼的事情, 聊到盛思的父母, 又说到居墨易的家庭。
这时候盛思才依稀感觉到, 居墨易的家在捉鬼行业里也是个大家族。
然而居墨易的语气太轻描淡写,又像是在掩饰什么,倒是让盛思觉得, 好像居墨易不太想要提起这种事情。
盛思看看居墨易, 心想可能是因为他家与自己家一样,在捉鬼行业都有点发展不下去,提起简直伤人心,所以就不要拓展阅读, 点到为止。
同时也算是对他家有一点初步了解。
居墨易,父母双全,叔叔姑姑等亲戚不少, 往来频繁。
也有个家族等他继承,但不强迫,想来是个气氛融洽和善的家庭环境。
而再多的居墨易没说, 盛思也没有追问。
待说完, 居墨易见盛思没有发表意见, 忙不迭地追问:“我已经向你基本介绍我家的情况, 你心里没有点想法吗?”
“想法啊……”盛思仰头想了想, “我觉得挺好的,你家的关系看起来就特别和气,你的父母也很重视你的想法……挺好的。”
居墨易知道盛思想到自己与父母的事情,可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居墨易说:“我现在正在给你交代我家的事情,你对我的家境满不满意,觉得合不合适?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出来。”
盛思看了眼居墨易,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在进行相亲的自我介绍?
“现在问我满不满意,有什么用。”盛思嘀咕一声,松开手,快速往前走了两步,“我觉得外面有点冷,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好好。”居墨易追上来,“回去吧。”
居墨易看到盛思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根隐约能看到的红色,就知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居墨易承认自己心急,谈了没几个月牵过小手亲过小嘴,却还是想要赶紧与他一生一世确定下来。
从刚开始一见钟情藏在心里的喜欢,变成现在对他无法言喻的爱意。
这种情绪变化,在每日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更加无法割舍。
而盛思感觉得到居墨易对他的爱意,只是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加之他与居墨易的家境一比,那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所以盛思有些逃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父母之间的关系,现在再加上居墨易,他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可能放下居墨易,但眼前的局面的确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居墨易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揪着他追问,尚给盛思一点喘息的时间。
寒假结束,他们很快迎来大一的下半学期。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学期的学习压力比上学期还重。
他们拿到班长递来的新课表时,就连盛思都说不出话。
除了周四下午半天没课以外,其余几天上下午全是课。
其中,三天早自习点名,三天晚自习点名。
依稀能从课表里感觉到教授们对大学生们的“关爱”,好似担心他们来到大学后学到的东西太少,耳提面命要给他们灌输更多的知识。
周昱捧着课程表跑到盛思的面前来,“学霸……霸霸……今年的课……”
另一边沈绍洲也朝他投来恳求的目光。
不等盛思回答,居墨易走过来,道:“你们别老是麻烦盛思,麻烦我也行啊,反正还是老样子嘛,你们不要老围着盛思转。”
“咦?”周昱笑着看向居墨易,“我们求完小盛思是会来求居哥你的嘛,你就不要吃醋了。”
居墨易不屑一顾,“我吃那个干嘛,我是在心疼盛思,要麻烦来麻烦我,反正到时候也是我和盛思一起给你们整理。”
沈绍洲见状,跑过来拉住周昱,“你还问,没看到居墨易明摆着要秀恩爱,你还跟着问啊?”
周昱先是茫然一下,但很快回过神,给居墨易作了个揖,神情仿佛在说“告辞”。
盛思被他逗乐了,又抬起胳膊肘顶了顶居墨易的手臂,低声说:“都是一个寝室的……”
“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呀。”居墨易笑了笑,他看着课程表,再怎么样都比不过当年高三的时候。
说课程多只不过与上学期相比而已,对他们而言,怎么可能真的繁重到吃不消?
而这学期除了学业繁重之外,还多了许多校园活动。
像上学期只有开学迎新,这学期却多的是什么运动会、诗歌大赛、音乐鉴赏比赛等等课外活动。
于是班委会也忙碌起来。
306寝室的四人不是班干部,本来应该是落得清闲,可谁知道他们却被班干部给缠上了。
“居同学!你长得高,腿又长,来参加运动会的跑步比赛吧!”
“周同学,你这么高,来打篮球吧!我们有拉拉队哦!”
“盛同学,你以前参加过什么比赛?这里还有跳高跳远,嗯……跳绳比赛行不行?”
“沈同学!!啊?什么?受过伤?体弱多病?啊……嗯,我明白……没关系,但我们还有啦啦队!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们给你安排站在第一位啊?怎么样?喂?诶?诶!沈同学你不要走啊!”
已经下课,他们四人鱼贯走出教室,被班委几位女同学拦住,纷纷要他们参加运动会。
盛思选择婉拒,他的运动仅限慢跑,所有竞技类的运动都不擅长。
可参加长跑他又觉得很累,同样也不想搞得很高调。让他捉鬼还行,让他参加比赛就免了。
他竖起耳朵去听另外几人,果然都听到婉拒之声。
于是来找他们的班委有点生气,“你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贡献给班级?之前选校草也是,你们就这么没有集体荣誉感吗?为了班级牺牲一下不行吗?不就是个比赛吗?为什么不参加?女生都已经牺牲自己参加啦啦队,男生怎么一个个都缩在后面?尤其你们几个长得高腿还长,光是站在那里都行了,为什么不参加?啊?为什么?”
高帽子从头扣到尾,扣得四个人脸皮再厚,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班委立马将他们团团围住,硬要他们报名一项比赛。
还是居墨易走出来说:“你们把报名表和比赛项目单给我们,总得让我们先看一下,选合适的才能报名吧?”
饶是班委攻势再强,却在居墨易坚定的语气中败下阵来,交给他们报名表后,提醒他们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报名,不然就天天在寝室楼下面堵他们四个。
拿到报名表总算从班委中脱身而出的四人,感觉自己好似被猎手盯上的小白兔,弱小,可怜,还无助。
盛思看了看居墨易手中的项目单,无语地说:“为什么班长就盯着我们?不是还有其他人报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