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惊喜。”
伊诺保持着笑容,像是没有意识到如果刚刚安瑞的偷袭得逞的话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带一点责怪地问安源:“你在哪里买的蛋糕啊?”
安瑞敷衍的答道:“真是的,做蛋糕的店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把模具忘到蛋糕胚里呢!我回去一定投诉他们。”
“我还以为这是你专门为我做的呢。”
伊诺把蛋糕推到一边:“真可惜,蛋糕吃不了了。我们先喝一杯吧。”
他扬扬下颌,示意安瑞拿起面前的高脚杯。
安瑞倒是很听话,他拿起杯子,嗅了一口迷人的红酒芬芳,在伊诺介绍这一瓶酒是多么难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这一辈昂贵的液体倒在了一旁的蛋糕上。
“你这是?”
伊诺的笑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手边放着从厨房拿来切蛋糕的刀子,坚硬的红酒瓶,还没来得及分发的刀叉,而安瑞身前只有一个脆弱的高脚杯。
审时度势之后,安瑞决心按兵不动,起码要转移下阵地。
“正式的话题,还是到客厅去谈比较好吧。”
伊诺挑挑眉,就在安瑞以为对方不会同意时,他出人意料的点了头。
“有何不可呢,走吧。”
两人移步客厅,在沙发的两头坐下。
现在他们身边都没有可以做武器的家具了。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普一落座,安瑞先声夺人道。
“愿闻其详。”
“我的原因是…”
安瑞一边慢慢的说,一边把背后靠着的靠枕从身后掏出来放在腿上。
“是——”
他突然向猎豹一样扑上前,用靠枕严严压住了伊诺的口鼻!
伊诺剧烈地挣扎起来,安瑞费力的钳制,但伊诺的力量竟然不小,他几次都要被掀翻在地。
过了一会儿,伊诺的挣扎幅度变小了,随后完全停息下来。
安瑞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伊诺本已经摊在沙发边缘的竟从沙发下摸出了一把尖刀,毫不犹豫地查到了安瑞的脊背上!
安瑞痛呼一声,被伊诺一脚踹开,跌在沙发下。
伊诺掀开蒙在脸上的靠枕贪婪的吸了几口气,旋即立刻翻身骑在安瑞身上,十指握拳,狠击安瑞面颊。
两个大男人在客厅里你死我活的搏斗起来。讽刺的是,他们不仅拥有相近的品味和性格,还有相近的身法和力量,一时之间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很快的,两个人都伤痕累累。但安瑞被伊诺刺了一刀,伤的更重一些,而那把刀被他拔下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伊诺占了上风,他再一次直击安瑞的太阳穴,对方被他揍得暂时昏厥了过去。
伊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去墙角捡那把尖刀。
他没发现,安瑞已经从片刻的昏厥中苏醒,看到伊诺背对着自己,安瑞猛的冲上前,抓住了他的头发就把伊诺的头往墙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伊诺的额头鲜血淋漓,新鲜的血滴溅射到两个人的衣服上。
伊诺发出“唔唔”的气音,手肘全力向后一击,安瑞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去捂柔软的腹部,伊诺抓住机会扭身反击,两人在墙壁前厮杀起来。
头脑已经昏沉沉的了,伊诺刚刚手肘那一下更是让他脏器都扭到了一起,背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扩大撕裂,安瑞却已经感觉不到顺着脊线向下流的血了。
他难道今天会死在这里么?
安瑞喘出一口血沫,有些混沌的眼神再次充满了杀气。
不!今天死在这的一定不是他!
安瑞怒吼一声,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竟按着伊诺的脸将他直直的摜到了墙上!
伊诺的瞳孔一缩,十指在安瑞的胳膊上挖出了几道血痕,胳膊剧烈的痉挛几下,然后无力的垂下。
伊诺不敢掉以轻心,没有松手。
直到手上大概有三分钟都没有感受到伊诺的鼻息,他才把手放下。
没了他手臂的力量,伊诺的尸体直直向前扑去,倒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安瑞剧烈的喘息着,他这才发现,原来刚刚伊诺被他摜到了钉画的钉子上,那长长的钉子一下子穿透了他的颅骨,这才是伊诺毙命的原因。
安瑞腿一软,瘫倒了地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笑容。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在这里。”
他看着伊诺死不瞑目的尸体,嘲讽道:“你这样的,我已经杀了两个了。”
第48章 循环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安瑞一个活人。
他尚未从方才你死我活的激烈搏斗中恢复过来,喘着粗气,观赏着第三个死于他手下的失败者。
可是他没能放松很久,刚刚喘过气来,他就耳尖的听到警笛声。
安瑞脸色一变,他现在处于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即使知道这个警啊车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决心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避风头。
走廊里有监控,他身上穿的衣服上全是血液,显然不能就这样穿出去。
安瑞脱下身上的衣裳,走到2810的里间,寻到卧室找了一套衣服穿。
好在他和伊诺的身材相仿,衣服很合身,不会显得突兀。
安瑞对着整了整仪容,突然看到背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戒备地转过身走过去,在那一块不太对劲的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竟真被他找到了一个密室出来。
费了点劲儿打开密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安瑞呼吸一滞——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被封闭已久所以显得格外明显的腐尸味道,他怎么会陌生呢?毕竟家里的密室里就有两具。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家里,在那间熟悉的小小的,黑暗的房间里。
安瑞甩了甩头把错觉抛到脑后,打开了密室的灯。
“…….”
一样的,已经腐烂的有些看不出面目的尸体,这里有三具。
安瑞像是被咬到手一般把门重重关上,巨大的“砰”声下,还有很容易被忽略的一声“滴”。
这像是什么电子器械的声音,安瑞没有错过它。
他循着声音找去,发现了伊诺手上戴着的终端,此刻它的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发送成功”的字样。
安瑞心中生出不想的预感,他用伊诺的指纹打开了终端。发现最后运行的一道程序是邮件发送。
收件方正是警局。
而邮件内容,是从他进门做客到杀死伊诺整个过程的视频。
危机之下,安瑞反而更加镇定。他先是拿走了伊诺家里的所有现金,然后迅速彻底的破坏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趁着夜色离开了小区。
他已经有了目的地——伊诺的视频里有他的正脸,他现在安瑞的面目已经不合适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换一张面孔。正规的整形医院需要证件还要预约,当然不能去。所以,他要去游医剧集的黑街。
所谓游医就是没有行医执照或被剥夺行医资格的医生,他们通常住在一辆大型悬浮车上,夜晚开张行医,工作地点就在车上,白天就开着车躲起来避免警啊察的搜捕。因为他们一直在移动,所以被成为“游医”。
这些人行医的水平不知深浅,收费也比正规医院要高,但是找他们看病不需要身份证明,不需要预约,所以有点见不得人的症状或是不可明说的患者就喜欢去游医处看病,游医也因此屡禁不止,作为黑暗的一部分生活在隐蔽的社会角落里。
安瑞正好知道一个游医的落脚所。他现在就要找到那个医生,让他给做一个整容手术。
深夜三点,安瑞找到了游医的车。
不知面目的医生戴着口罩,口罩上还粘着不祥的血迹。他似乎是刚完成了一台手术,整理着血迹斑斑的器材。
安瑞从他那一堆器械里看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眼皮跳了跳,赶紧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说:“我需要换一副面貌。”
游医慢吞吞的整理器材,闻言问道:“你有什么模板啊?要整成谁的样子?”
“没有,随意,只要看不出来是我就行。”
安瑞把一沓子钱拍到桌上。
游医把钱拢到抽屉里上锁,从一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针管和一盒药出来。
“行,我知道了。”
他抽取药剂,令安瑞躺倒手术床上。
“这是麻药。你睡一会儿吧,醒了就好了。”
“不必——”
安瑞刚要拒绝,他不想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睡着,谁知看起来老态龙钟反应慢的很的游医竟然出奇灵敏的给他上了一针。
不可抗拒的睡意袭来,安瑞掐着手心试图保持清醒,可是麻药的劲儿已经上来,他的眼睛睁睁闭闭,最后不甘心的合上了。
安瑞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关于过去的回忆。
最初,他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普通人,过着简单的,泯于众人的日子。
突然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被那个年轻人和自己肖似的脸庞吸引,那人也主动上来攀谈,并与他一见如故,很快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可是,对方却并不是要和他交朋友,而是要杀了他。
知道那个人经济拮据,他还主动请对方到自己家里住。这却是引狼入室,有一天他正在做饭,那个人趁他不备突然暴起,要杀死他。
安瑞竭力地闪避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友人在发什么疯,不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可是一点用没有,对方铁了心要杀死他,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安瑞自然不甘心白白的死掉,在搏斗中抓住了切菜的刀,砍死了对方。
他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不敢把尸体抛在外面,就放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并把那屋子做成了一间密室。
因为这件事他提心吊胆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有人追查他那个失踪的所谓“朋友”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只是一颗灰尘,消失就消失了,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就在他放下心,准备正常生活时,又有一个人打着交朋友的名号找上门来,说和他投缘云云。
安瑞没有拒绝,他接受了这份友谊,然后先下手为强,搞死了这个和他面容有一点点像的人,送他和第一个人相伴。
前后脚出现的两个人让安瑞心生警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甚至第五个。
这个可怕的念头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他夜不能寐。只有在装载着两具尸体,象征这他赢过两个人,是活下来的那个人的密室里时才能获得安宁。
安瑞是被一阵臭味熏醒的。
他勉强睁开眼,被那股难闻的气味熏得眼睛酸。
他撑起身体,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堆垃圾里躺着。
身上的现金不翼而飞,他又没有证件。手上的终端昨夜也被他为了不暴露行踪扯掉扔到了公共厕所。
安瑞举步维艰。
现在的处境都是托那个黑吃黑的游医的福,他吃准了来找自己看病的人不可能向警方报警找回公道,把安瑞的现金全部卷走了,还随手把他扔到了垃圾处理区。
安瑞气得牙痒痒,但游医捏着他的把柄,他如果不想落得两败俱伤就不能回去找对方的麻烦。
思来想去,安瑞想试探着摸回自己家里把现金拿走。
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刚刚犯下了大案,现在警啊方肯定在通缉他,出于谨慎考虑,他最好不要顶风作案,去抢劫或是偷窃,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自己家里。
现在那一层肯定已经被封锁,邻居们会被警啊方暂时劝走都不在,而警啊方肯定也不会想到凶手有勇气扭转回到案发现场。
除此之外,安瑞对着路过的窗户照过一眼,发现自己的相貌确实和以前不同了。这也是他敢于冒奇险的缘由,那游医不地道,但好歹没有把事情做绝。
安瑞在巷子里缩到深夜,他不敢在早上行动。
等到大街上空无一人时,他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小区。
他观察了许久,确定附近没有警啊察驻守,匆匆上了28层,准备打开自家大门。
也许是太心急了,他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开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大的可怕。
安瑞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甚至没空观察家里有什么变化是不是被警察来过就急急往放有现金的卧室走。
他推开了卧室的门,却静在了原地。
他那张舒适的床上,背靠着他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香甜地睡着,无知无觉,仿佛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安瑞面无表情地拿了一个沉重的摆件在手里,靠近了对闯入者一无所查的安睡之人。
就在他高高举起摆件准备向下砸去时,那个人翻身,露出了自己的脸。
“!!!!!!!!!!!!!!!!!!!!!!!!!!!!!!!!!!”
安瑞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
这个人,长着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他安瑞的脸!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下意识地冲出了卧室。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在他家里?
安瑞急促的喘息着,这才来得及发现,家里的陈设,似乎有些陌生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疯了一样地冲到原来密室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杂物间。放在那里的两具尸体不见踪影。
安瑞惶然四顾,明明是他自己的家,周围的一切却都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
就连他离不开的精神寄托也消失了。
他离开杂物间,来到了卫生间。
那里有一面镜子。
安瑞踌躇片刻,在镜前站定。
他抬眼,那个在他梦中出现的,他杀死的第一个人的面孔向他看来。
第49章 糖刀
影片到这里戛然而止,留给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有个词叫做细思恐极,正可以用来形容这种越想越怕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