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看在眼里,提醒道:“那相爷家的小姐又来了,公子你要不要换个地方练箭?”
沈时渡斜睨他一眼,“是我箭术不精,怕人瞧?”
下人连忙跪在地上,颤抖道:“没有没有,公子箭术精湛,百步穿杨,是小的多嘴了。”
沈时渡没再说话,下人却心领神会,蹲到墙角掌嘴去了。
沈时渡原想着一直这样下去,等到那小丫头累了,腻了。她自己便不会再来了。然而这秦淑却颇有毅力,无论刮风下雨都到这墙头守着沈时渡。直到有一天,脚下踩空,不小心从那墙头摔下来,被沈时渡的手下架到他跟前,两个人才说上一句话。
“你是哪里来的毛贼?到我宫里,是何意图?”
身边下人提醒道:“这就是一直趴在墙头看你的相府千金啊,您不是知道……”
周遭空气陷入寒冷,下人乖乖蹲到墙角扇自己嘴巴。
“你都知道啊?”秦淑抬头,没好气道:“早知如此,我还蹲什么墙头?就该光明正大的来。”
沈时渡挥挥手,手下人会意将秦淑放开。
“你记得我吗?不久前我们猎场见过一面。”
“忘了。”
“我叫秦淑,字怀梦。”
“沈环,沈时渡。”
“怀?环?”秦淑把两个人的名字比较了一番,“你的名和我的字好像哦。”
“巧合。”
“环哥哥,你箭术这么好,教教我如何?”
“不教。”
四周清明,景色退散,对话隐于时光中,渐渐沉寂。秦淑醒了过来?" 龙凤呈祥0 ">首页 11 页, 吮阕匀欢煌顺隽四瞧木持!?br /> “小姐,门外来了两位客人。”站在一边的小丫鬟见秦淑醒了,立即上前禀报。
秦淑伸了个懒腰,眯眼看向门外,确实有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并肩站着,辨识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坐起身朝门外道:“敖羽?张禾?”
禾收回手中的神力,同敖羽一起走进屋内,“秦小姐。”
“你们怎么来了?”秦淑语气里掺杂着些许惊喜,指了指屋里的凳子。“快坐,快坐。”
二人拜谢,坐到一旁。
禾道:“我们在外听说你将要大婚,才特意过来看望。”
敖羽看向禾,心念道,不愧是天尊,这谎扯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秦淑真以为两个人是来看望自己,摆摆手:“没事儿,以后嫁给皇子,风月楼也照去不误,还能一起玩。”
没顾忌两个人诧异的神色,又道:“怎么,你们听说我成婚,也不带些贺礼?”
……
敖羽再看向禾,这强取豪夺的台词,与身边这位曾经说的如出一辙。
禾笑笑,不紧不慢道:“我们怎会空手过来。”
顿了顿又道:“只是这贺礼比较奇特,你需要遣散下人,我才能拿出来。”
“好说,好说。”秦淑答应着,挥挥手便让周围的人退下了。
屋门一关,禾瞬时捏了个诀,指尖灵力朝着秦淑掷了过去,敖羽还没反应过来,秦淑就变成了一只花猫蹲坐在床边,变成花猫的秦淑明显也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半晌,才回头扑向禾。
禾灵巧一躲,避开花猫的爪子,顺势转身提起那猫的脖颈拎到面前:“冷静些,冷静些。”
“你这是做什么?”敖羽不解。
禾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花猫便挣脱束缚再次扑了上来,没扑到禾身上,却扑倒了一个半人高的花瓶,花瓶瞬间四分五裂,守在外面的下人听到声响,急忙开门冲了进来,却见自家主子好模好样地抱着一只熟睡的花猫,正饶有兴致地摩挲着它的毛。
秦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一只花猫啊,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敖羽看着眼前突然变成秦淑的小天尊,还没来得及发愣,便被踩了一脚,立即反应过来,接话道:“这花猫生性顽劣,我怕它见了生人受到惊吓。”
“听到没?”秦淑眸子一凛,转头看向慌慌张张站在门口的众人,“谁允你们进来的?统统滚出去。”
下人们听到这声呵斥,哪还有心思注意屋子里少了个人,连忙跑出屋子将门关上,什么都没有脖子上挂着的脑袋重要不是?
敖羽见众人散去,也伸手摸了摸那只花猫,“你把她变成这副模样,是想干嘛?”
“求人不如求己。”禾低声道:“我代替她嫁过去,不是更方便接近沈时渡吗?”
“你……”敖羽指向禾,“你刚刚在秦淑的心境中,没感受到她对沈时渡的情愫吗?你这样半路劫亲,棒打鸳鸯,是要折寿的。”
禾转身将那花猫放到榻上,双手一摊,不以为意。“我寿命长的很,折几年不算什么。”
拉过敖羽指向自己的手,将他扯到身边,又道:“这都是逢场做戏,夫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敖羽被这样一拉,反倒愣住了,第一反应竟不是将禾甩开,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在考虑我的感受?”
“我怕夫人吃醋。”
禾依然还是玩笑般的语气,敖羽却不知怎地,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般,可能是因为这句话,也可能是因为禾认真的表情。总之双手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摸到禾脑后,缓缓将他揽进怀里。
最可能,他很久之前就想做这件事了……
禾枕着敖羽的肩,也愣住了,毕竟这么长时间,这是敖羽第一次主动,没有半分厌恶地拥抱自己。
“你……你这是?”
“不知道,就想抱抱你。”
禾伸出手握住敖羽的双臂,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起身平视着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夫人果然在吃醋。”
敖羽将手松开,转过身去:“我没有,你爱嫁谁嫁谁。”
这才是敖羽平时对待他的正常态度,禾也习惯了,知道他是嘴硬,没再继续撩拨下去。反而看向床榻上那只熟睡的花猫,想着该怎样安置。
“没办法啊,又不能送到风月楼。”禾耸耸肩,“只能随身带着。”
于是,禾便带着花猫一同出嫁了。
人间的成亲礼节要比天宫复杂的多,一套下来禾早就困倦了,坐在新房中,想着自己反正是戴着盖头,没人能看到他的模样,就把神力收回了几分。摸着怀里花猫的毛道:“你何时与沈时渡有了婚约?”
花猫扭扭身子,“喵~”
她说:“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啊,嫁谁都一样,我父王想让我嫁,我就嫁了。”
禾想反驳一下,却发现其实自己和敖羽成亲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但好在对方是敖羽,自己没有选错人。想到这里,禾又摸了摸花猫的头,心情莫名舒畅了许多。
门外传来脚步声,禾心中一紧,将那花猫送到地上。本想调动神力变成秦淑,却觉得进来的这位,气息有些熟悉。
禾面前的盖头被人掀开,一位眉眼弯弯,黑发如瀑的少年正满面春风地朝自己微笑。
“你不是混在家丁之中了吗?怎么又来这里了?”
“我想着,在天宫时是你娶的我。”敖羽直起身,斜倚在床边:“这次就算我娶你,如何?”
禾愣住,怎么自打那日他亲了自己的翎纹后,就变得越来越会撩了?
敖羽见他没反应,又问:“如何?”
禾翘起腿,斜眼看他:“早就说过,一切听夫人的?”
“不是,现在是我娶你,你要改口叫夫君。”
禾听见这话,忍住心底的笑意,道:“你幼不幼稚?躲过那些家丁混进新房,就是为这儿?”
“不是,这是刚想的。”顿了顿又道,“许是担心吧,就想来看看你。”
那地上的花猫又叫了一声,转头钻进后堂。
殿外月已中天,但正厅中的酒席还没有散去的意思。无论是多不受待见的皇子,也是皇子。起点自然是比这些大臣要高得多,说不定哪天就荣登九五了,所以不管是表面还是走心,该巴结还是要巴结一下。
秦唐始倚靠着一方矮桌,虽然平素里他与七皇子并不和,但将女儿嫁过来却不见为难之色,反倒在宴会上喝得十分尽兴。
“丈人。”沈时渡朝秦唐始行了个礼,络石则背负着□□站在他的身后。
秦唐始也回礼,道:“七皇子,如今老夫就将小女托付给你了。她天生骄纵不服管教,劳您费心。”
“秦淑今日起便是我沈环的妻子,我自然会善待她。”沈时渡举起酒樽。“丈人大可放心。”
秦唐始抬手将杯中酒饮尽,余光瞟向站在沈时渡身后的络石,片刻将眼神收回,伸手在沈时渡肩上拍了三下,道:“新婚燕尔,我们不便打扰了。”
宴席中的众人也会意拱手,纷纷起身拜别。沈时渡将客人送走,转身看向络石也许他去休息。
三更天过,月光渐隐入云,在宫殿隐蔽的一角,两团人影比肩而立。黑色的假面在残破月光的照拂下微露凌冽,只不过这缕光泽稍纵即逝,那月亮完全隐入云层,天地之间只有星子暗暗闪烁,如同无数眼睛窥探着人间每个角落的秘密。
“相爷大人。”络石将手负在身后道,这时的他倒没带着那柄银枪。
秦唐始捋着胡须,轻声道:“我将怀梦嫁给那贱婢之子,是为了让他将防备之心放到怀梦身上,这样你便多了几分可乘之机。”
“什么时候行动?”
“七日后,皇后祭典。”秦唐始将抬头将目光落在漫天星辉上,又道:“如今的国主命不久矣,是时候再立新主了。”
晚云缓缓而行,将天上星子尽数遮蔽,人间重归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第28章 第28章:祭祀大典
秦唐始这笔账算的精巧,看如今的国势,能登上皇位的只有大皇子与七皇子两个人选。他将秦淑嫁给沈时渡,嘴上说是为了分散沈时渡的精力,实际上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这次祭典中,沈时良败了,他便可以借助秦淑与沈时渡的这层关系以国仗自居,不能保证荣华富贵,但是保住这条命还是绰绰有余。
微风拂来,草丛中匆匆掠过一抹黑影,络石低头看去,一只花猫钻入墙角洞隙没了踪迹。
那花猫回到新房中时,敖羽早就离开了,禾也已经恢复原身在床上睡着了。
方才大厅中宾客散去之后,沈时渡走到这间屋子轻叩门扉,只道了一句话,“夜已深,可入眠。”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连门都没有进。果真如同秦唐始说的那样,沈时渡对秦淑充满了戒备之心。
七日后……
皇后祭典声势浩大。
全国上下皆挑起红纸灯笼,大小店铺歇业一天。祭祀队伍在靡初国最繁华的街道上缓缓进入皇宫,凡见到这支队伍的靡初百姓全都要俯身跪拜。皇宫之内的祭台处,文武百官位列两边。沈时渡与沈时良站在队首,皇帝身体不适不便主持,便由着二位代劳。
禾现在正抱着花猫,以秦淑的身份站在沈时渡身边,祭坛四周隐隐浮动的杀气他全都感受的到。络石背负银枪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盯着沈时渡所在的方向,看起来像是在时刻关注他的安危,然而内心真正的意图却不为人知。
禾看向那些挥舞着双手边唱边跳的人,试图从中找到敖羽的身影。寻觅了一会儿却不见踪迹,直到出现一位手捧着经书的祭司,手中攥着权杖,头上戴着一顶连着衣袍的帽子,将脸藏在阴影下,只漏出下颌。
他从人群中缓步走来,登上祭台,禾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祭典进行到一半,络石捧着一个瓷碗走到沈时渡面前,碗中放着一柄制作精巧的匕首,这是历年来的规矩,皇室后人需引血祭祀,沈时良也要照做。
沈时渡伸出手去拿那柄匕首,络石却突然将手一翻把那匕首接在手中,朝着沈时渡的心口便刺了过去。
禾站在一旁,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沈时渡刚刚非但没有闪躲,反而迎了上去。
络石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得手,愣在当场既没有拔出匕首,也没有逃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时渡在自己面前缓缓跪下去。
祭典上的官兵看到此等场面立即上前擒住络石,明亮的太阳高挂于天际,晒得每个人都昏昏欲睡,甚至觉得眼前这场面极有可能是一场幻觉。
这个环节确实存在危险,所以为了保证各位皇子的安全,前来献匕首的人都是他们自己指定的,可以说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心腹之人,而沈时渡指定的人便是络石。
没人相信络石会刺杀沈时渡,沈时渡只养过两个男倌,这两个人音容相貌极其相近,而且全都赐名络石。所有人都以为之前那位的遗憾会弥补在这位身上,怎料想,到头来竟然又是一场悲剧。
这场祭典之后,靡初国发生了大变动,七皇子身受重伤卧床不醒,皇帝受不了爱子遇刺之痛,急火攻心驾鹤西去,沈时良理所应当继承大统。
他登基颁布的第一条法令:拆风月楼,兽场。
奴隶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等到了自由,将风月楼与兽场拆除,就不再需要奴隶了,也就是说大家终于可以摆脱贱民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然而他们高兴的太早,因为沈时良接下来颁布的第二条法令便是:将奴隶区贱民焚埋,不留一个活口。
沈时良对贱民的厌恶,是他人都想象不到的。
在皇宫里,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地位低的直接拖出去扔到乱葬岗。地位高一点的则修个墓,封个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