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与敖羽原本商议好,一个去南禺山,另一个来深海之底,谁知事情出现了变动,禾这厢刚离开半天,天帝就对敖羽下了手。为了不让计划暴露,禾只好将接应老龟的任务交到仪韫手中,就赌一把仪韫和敖羽的情义吧,虽遭了那一掌,但仪韫这个人此时在禾心中还有□□分可信的。
禾在凤禾宫等了七日,整个天界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仙鹤在外飞了一圈,回来时依然没带回什么异动消息。而仪韫那里也没有传来消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接应到老龟。
直到第八日,众仙官登上凌霄殿,天帝脸色苍白坐在宝殿前,禾推开凌霄殿的大门,破天荒上了一次早朝。
天帝明显是没料想到禾会在这个时候从凤禾宫出来,扶着座椅缓缓站起身看着禾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些曾窥探过天尊命格的仙官,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感觉到了势头的不对。
禾拱手作揖,缓声道:“天帝,别来无恙,今日的好戏还未开场吧?我可不想遗憾错过了。”
“你,身体痊愈了?”天帝挽起衣袖,强壮镇定道。
他那五?7" 龙凤呈祥0 ">首页 19 页, 稚窳θ诤希徊罱裉煺庾詈笠徊剑幌氡蝗魏稳似苹担越谙晒僬偌降钋埃苑乐顾欠⑾肿约旱募颇保右宰枥埂H欢贪肼饭矗康拿飨裕厝皇窍虢约核龅氖虑楣谥凇L斓凵钗艘豢谄徊钫庾詈笠徊剑蟛涣擞闼劳瓢伞?br /> 禾看着天帝脸颊殷出的细汗,倒更加气定神闲了,点点头。“拖着病体特意赶来看着出戏,只是不知你要何时开始?”
天帝摆摆手,揩去脸上的汗珠,“你此言何意?我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禾轻笑,将目光扫向两列站立整齐的仙官身上。“那我说与众仙官听听,看看他们可否听得明白。”
禾向前两步,带着逼人的气势,道:“你身为天帝,却做些残害苍生的勾当,动用双生罗盘,妄图逆天改命。”
天帝掩面轻咳一声,却道:“你休得胡说,身子没养好就在凤禾宫多歇几日。”
“不劳您费心,我身体好得很。”禾说着,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凌霄殿上的正中宝座。“北漠狂沙肆虐,靡初惨遭屠城,南禺山结界被毁,还有黑泽海的腥风血雨,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吧?”
天帝退后几步,跌坐在宝座上,禾踏步还欲靠近,位列两排的仙官却齐齐拥了上来,打算将禾拉到一边。然众人刚有所行动,一束强光却以禾为中心朝外散开,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屏障,将众人隔绝在外。
强光散去,屏障仍在,仙官试图调动神力将其击碎,却猛然察觉,体内神力早已溃散,根本释放不出。
禾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缓缓停下了脚步,转回头。“还没清醒吗?为什么前几日的早朝都取消了,今日却突然又将大家召集过来?就是因为他怕计谋受阻,才设计引你们过来,散掉你们体内的神力。”
众仙官听见这话,瞬间慌了神,一时不知道应该信谁。
天帝却笑了笑,稳稳坐在位子上,抬眸道:“你说这是我的计谋?那为何众仙官神力消散,而你的神力却还能凝成结界?”
禾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却又一个声音从宫殿上方传来,紧接着一个长髯老者现身于殿前。“这是老夫我的神力啊,修行了这么多年,这点零头不算什么。”
众仙官并不认识这位青衫长髯,仙风道骨的老者,但看着气势也知道来头不小,便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小路。
天帝看见他,却深深吃了一惊,瞬间从位子上站起身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伸手掐着禾的脖颈将他擒在了怀里,对那老者道:“你退后,不要过来。”
禾没料到天帝竟真的会对自己下手,此时体内没有神力他也挣扎不得,却在心里暗暗琢磨,天帝为何会如此忌惮这老龟?按理说这二人不过是四万年简单见过一面,而且那时的老龟已经被困在水晶棺旁,看守司善仙君了,根本不会导致他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禾正疑惑着,便见那老龟捋着胡须,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天帝,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鱼,该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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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归为虚无
老龟说完这话,禾明显感觉喉咙一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剧烈颤抖,内心的慌张暴露无遗。禾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那老龟叫他小鱼,这是什么意思?
天宫之中除了幺宁,还有第二条鱼了吗?若此时威胁自己的真是化了身的幺宁,那么他费尽心力动用双生罗盘,想要救的人是谁,那便也有了答案。
幺宁身为一条团鲤,之所以生活在天宫而非海域,是因为当年他还未化成人形时,敖洛联姻将他带到了天宫。敖洛在四万年前魂魄飞散化成人间春风后,幺宁就留在了天宫一直照顾天帝起居。所以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此时要救的人,正是禾的母亲,帝后敖洛。
禾不禁呼吸一窒,费力问道:“你要救帝后?你是幺宁?”
“救帝后,我要救的当然是帝后,也只有她才配得上用苍生的性命作为交换,对不对?你也觉得是这样,对不对?”身后的人没有否认,情绪却愈发激动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禾不解,他说只有帝后配得上,那么言下之意是还有配不上的,这个人又是指谁?
幺宁死死握着禾的喉咙,声音变得愈发哽咽。“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非要一意孤行去救那个女人,那女人怎么能及帝后万分之一好?”
他是说谁?那个女人又是指谁?禾听得云里雾里,越来越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大殿中唯一拥有神力的老龟趁着幺宁陷入哭泣的空当,对着禾注进了一股神力。
禾还在思索着幺宁话的意思,瞬间感到一股力量顺着脚腕缓缓攀到心口,方才散去的神力正在逐渐聚集。他立刻调整好呼吸,并拢二指将神力凝聚在指尖,转身击在幺宁的心口处,两个人都堪堪向后退了几步,禾稳稳落在老龟身边,幺宁却直接栽倒在了位子上,化成了一条团鲤。
禾讶异,转头看向老龟,“你方才给我渡了多少神力?”
老龟伸起衣袖抵着嘴角咳了咳,“不多,零头而已。”
这都直接打回原形了,竟然只是零头而已,禾对这老龟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众仙官更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团鲤化成了天帝的模样,那真正的天帝此时身在何处?”那仙官中忽传来一声疑问。
禾望过去,道:“你们将这团鲤关起来,我去寻天帝,此刻你们的神力并未恢复,还帮不上其他忙,在自己宫中守着,护好自己,没有大异动千万不要出来。”
天帝不知所踪,此刻群龙无首,众仙官只好听禾的差遣,退了下去。
幺宁被带走,众仙官也散去了,整个凌霄殿瞬间空了起来。禾再看向老龟,道:“老凤凰和仪韫呢?”
“走。”老龟说着挥了挥手,二人脚下便升起了一团云雾。
“去哪?”
云雾腾空,载着二人飞离了凌霄殿,老龟答道:“老凤凰和仪韫在和天帝交手,我们去帮忙。”
禾蹙着眉头,又问,“你们早知道凌霄殿里这位不是真正的天帝?”
老龟点点头,“神力波动最强的地方不在这里,天帝料定你会出面,用了一遭调虎离山而已。”
禾了然,老龟顿了顿又问:“你可知天帝动用双生罗盘真正相救的人是谁?”
禾回忆起方才幺宁所说的那些话,却琢磨不透其中的真相,只得摇了摇头。
那老龟叹了口气,“天帝真正想救的人是司善仙君,四万年前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天帝曾说,我喜欢的女子颇有气魄。而这位女子气魄强大到敢请命,孤身一人去与那修行了百万年的老龟较量。当年天帝之所以回天宫时晚了一步,正是因为他去海域帮衬了敖寄,然而最后却两边都没有来得及,两个女子一个空留了肉身,另一个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他一直挂在心上的那个人,是敖羽的姐姐?”禾捋顺了关系,还有些难以接受。
老龟却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道了声,是。
这么说来,如果当年天帝真的将敖寄娶回宫,自己还要叫敖羽一声舅舅?想到此处禾摇了摇头,让脑海里蹦出来的奇怪想法消散下去。
“到了。”老龟朝禾的肩膀上拍了一把,让他回过神来。
禾抬眸,突如起来的一缕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这缕光线转瞬之间消散开来,紧接着两个人影从光源处飞身过来,落到禾的脚边,低头看去,正是仪韫和那只老凤凰。
老龟弯下腰将老凤凰搀起来,禾便也侧过身去扶仪韫。
“如何?”老龟伸手抚开老凤凰衣袍上褶皱,关切问道。
老凤凰摇摇头,“形势不好,看来是必须要走那一步了。”
话音一落,从层层云雾中缓步走出来一个人,音容相貌是天帝无疑。他手中托着无数飘飞的红色碎片,表情却不是欣喜而是悲伤。
他站在四人面前,目光却落在禾的身上,分毫不离。
禾不知道他这悲伤情绪从何而来,但却觉得自己的心里也莫名跟着难过。禾迎着天帝的目光,语气像是在安慰似的,“你成功了?”
这话说出来,腥咸的泪水便也跟着留了出来,禾知道,如果眼前这个人点头承认,那么他们两个必然会从父子变成敌人,或死或伤,没有半分情义可讲。然而那日祝芊芊告诉他,她曾看过他的命格,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任他是天尊,或是天帝,终究是躲不过。
天帝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禾,同样的泪水缓缓从他的眼眶滴落。
禾又道:“将荒丘众人封印的,是你还是幺宁?”
天帝声音哽咽着,那只托着碎片的手在缓缓颤抖:“是……是我。”
“将敖羽带到黑泽海的人,是你还是幺宁?”
“也……是我。”
“所以妄图逆天而为,动用生死罗盘的……”
“从始至终,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所为。”
泪雾在两人眼底缓缓升腾,那些红色的碎片也慢慢向着同一处聚拢,禾只觉得心口烦闷疼痛,他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明明那日窥探自己命格的时候他也在场,明明他都知道结果如何,为什么还要拼尽一切这样去做。
天帝叹了口气,接着道:“禾,你不要怪我。时至今日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我了,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就不得不走到最后。”
“你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换回她的魂魄,你觉得值得吗?”禾这一声是吼出来的,因为他分明看见那些碎片又向着一处聚拢了很多。
只差毫厘,碎片相合时,禾的身边两缕光芒飞身向前,与那红色光芒融到了一起,瞬间狂风大作,连绵云雾翻滚直上,破裂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禾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脚底一阵酥麻,整个人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屈身蹲在云上保持平衡。一旁的仪韫还没有恢复过来,死死握着禾的胳膊防止一个不稳跌落下去。而那另外两位则化成了方才的光芒,冲进了那即将合在一起的碎片当中。
良久,碎裂之音消散,肆虐的狂风也归为了平静,视线逐渐明朗起来,禾便看见天帝正跪在自己面前,嘴角是缓缓流淌的殷红血液。
“原来忘了这个。”天帝垂首,自言自语道。他以为这最后一步他必然会成功,但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放弃自身的修为,不惜和双生罗盘同归于尽。
禾也惊讶着,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天帝面前。“方才那是?”
天帝咳了一声,一口粘稠的血液落在禾的脚边。“你请来的那两位,废了所有修为,将那五种神力冲散了。”
“废了所有修为?”这个不用别人解释,禾自己也明白,修为散尽的神仙,自然是再寻不见踪影,甚至入不了轮回。只不过当日那老龟毫不在意所说的,年轻时有点交情。这一点交情竟能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吗?
“唉,输了。看来终究逃不过天意啊。”天帝依然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刚好禾能够听清。
禾轻闭双眼,“我想问,你费尽心思做这些事,想要挽回的究竟是谁?”
“我这一生,心上只放着睦月。”天帝哽咽着,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掉落,他说:“我娶亦何,起初就是个差错。”
龙凤联姻是历代规矩,然而那一年天帝与敖寄相识,情投意合。敖寄是龙族的大公主,敖洛也是。只不过两个人不在同一个辈分上而已。
天帝到人间,本就不便表明身份,所以敖寄并不知道她喜欢上的是拥有怎样背景的人,只以为自己恋上了凡人,直到大婚当日,她送着凤冠霞帔的姑姑出嫁,看到了那站在三千天阶上,缓缓掀开盖头的天帝,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人。
当日那场成亲大典,三个人各怀心事,然而大局已定,一切都无法更改,直到最后,这个悲剧收尾。
“一切都结束了。”天帝缓缓抬起头来,“几种神力已经渗入我的体内,他们还没有相融,必然会将我的身体撕碎,这次真的是最后了。禾,我在这三界当中唯独放不下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天帝说罢,缓缓伸出手掌,放到自己的头顶。
禾看着他,泪水再次决堤,“你分明也窥探过我的命格,明明知道会是今日结果,为何还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