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这件事拼拼凑凑就是,裴永期来到极乐城找张五爷借雇佣兵,要找我。同时正好呢,也知道你也来了极乐城,就打算来个一石二鸟。”罗星弈想了想,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可他为什么非要找张五爷借人?难道他是孤儿家里没人了吗?”
瞿临也觉得这个地方很蹊跷,再加上那个暧昧不清的立场态度,更是扑朔迷离。可是裴永期已死,张五爷又只是个棋子,路走到这里算是断了。在找到新的线索前,只能先让这局僵着。
二人回了旅店,罗星弈摸摸头发,想洗头。
之前在张五爷那儿泡澡的时候,他头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没沾水,只随便擦干。这会儿想洗头了,又没有热水。
极乐城的水资源非常缺,因此旅店用水也有严格的限制,固定时间供应热水,限时限量。额外需求,都是要付费的。
刚干完一单大生意的罗星弈是不差钱了,奈何平时雷打不动在前台看剧的老板娘恰巧不在,罗星弈没法跟她买热水,只好先上楼回房去等着。
正在罗星弈着纠结要不要拿饮用水凑合着洗洗的时候,瞿临来敲门了。
瞿临叩门的节奏很特别,听过一次就能知道是他。
罗星弈去开了门,见瞿临拿着一管药膏和一包白色包装的东西递来,眨了眨眼,问:“这是什么?”
“药和防水排汗的纱布。”瞿临没进门,就站在走廊里把东西交给了他,嘱咐了一句,“用后一天再沾水。”
罗星弈想说他恢复能力非常棒的,但人家把东西都递到他手边了,也就接了。
虽然吧,这伤口追根溯源起来还得怪瞿临,但罗星弈也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大家都握手言和泯恩仇了,还翻什么旧账。
于是根据礼尚往来原理,罗星弈也关心了一下瞿临的伤,“你腿上的伤,没事了吧?”
瞿临点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罗星弈有点好奇,问他:“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我见裴永期都没能力伤着你,他同伴厉害点?”
“跟他们没关系。”瞿临眨了一下眼,漫不经心地,不小心流露出一点对他们的看不上眼,“是‘污染源’那里的变异生物。”
“‘污染源’……?还真有啊?”罗星弈一脸惊奇。
或许是他脸上的趣味意兴表现太明显,瞿临便说:“有,海里都是,数量上千,你自便。”
想到上千只实验室里那种异形生物,罗星弈瞬间被劝退,赶紧删了大胆的想法。
瞿临不喜欢无意义的寒暄,他见罗星弈再没了二话,就告辞回自己房间了。
待人走后,罗星弈关上房门。看着手里瞿临特意拿来的药和纱布,他想,其实瞿临这个人还是挺够意思的。刨开中间那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身份立场的误会打斗不算,仔细想想,瞿临这个人看起来是高冷倨傲了一点吧,但说实话他还真没做过什么让人看不顺眼的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罗星弈深思熟虑了三秒,决定好好发展一下这段友谊。
——
极乐城某条靠近城南地区堆满垃圾、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才倾倒过一次垃圾,臭气熏天。
这刚入了秋,五点过的天光就有些暗了,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褪去,黑暗逐渐笼罩而来。
巷子因为太脏,平时别说人,连流浪猫流浪狗都不光顾,所以这会儿垃圾堆里产生了一阵异动也根本没人发现。
只见堆满垃圾的一个角落里,一只青白发灰的手伸了出来,染着尸斑,带着凝固成黑色的血液。
接着,一个佝偻残缺的身影从这个垃圾堆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具残破的身体是个光头,掉了一只手,右边的大腿被折断,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可身体主人却浑然不觉,缓慢地拖着腿往前走。
双目通红。
这具行走的尸体,正是被张五爷的异宠狼咬死的光头。
第十三章 :夜宴
傍晚的时候,审问完话的包不错特意回了趟旅店,亲自邀请罗星弈来参加一个晚宴。
在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今日聚集于此的大佬们,不愧是在末世和战火中打滚摸爬过、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即使上午发生异兽发疯众人慌忙逃窜的事,到了晚上大家还能自动失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歌舞升平的宴饮。
可能是他们朝不虑夕的生活过得太久,也可能是压根儿不在意没落到自己的头上的灾祸,总之将“及时行乐”这个四字准则贯穿日常生活,又今朝有酒今朝醉地享乐了起来。
罗星弈随口问了几句,得知这场晚宴是由包不错牵头,出席的也主要是他那一党派的人——毕竟现在张五爷栽在了他的手里,极乐城势力即将重新洗牌,怎么着也得联动各方势力谋划一番。
而晚宴的地点则更妙,据说是征得了张五爷的“首肯”,选在了装修浮华的“科技之塔”内。
众人皆知,在极乐城里,“科技之塔”可是归张五爷的。包不错现在这行为就堪比古代诸侯霸占王都,还要在皇帝的宫殿里设席广宴宾客,除了他自家的人,别人还真不敢随便参加。
罗星弈本来也不想去参和这种势力分割的事,但一听现场有美酒佳肴供应……瞬间反水改主意了。那好吧,就当去吃个晚饭吧,他从“月宫”出来这么些天,还没吃上一顿好饭。
太惨了。
于是目的单纯只想吃饭的罗星弈就这么欣然赴约了。
晚上八点整,罗星弈在星光伶俜的夜幕之下来到了“科技之塔”。
此时整座城市萧条无声,大片大片的黑暗废墟中只有一两点火光,唯有这里华灯初上,人声鼎沸。塔内的欢声笑语像是吸纳了城市里所有的人气汇聚而成,燃运烧命。
“科技之塔”在成为张五爷个人财产之前,是晴岚市一座象征意义大过实用性的地标建筑,修得宏伟高耸,直入云天,极富尖端科技感。
这会儿塔下方被翻修成了巴洛克式的华贵繁琐样貌,顶尖部分却保留着原来的风格,在一片贫民窟中显得尤为不伦不类。
罗星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宴会会场。
毕竟至少表面上是来赴宴的,罗星弈今晚穿得稍微正式了一些,在衣香鬓影中也还算合群。
当下军国主义盛行,服饰设计上不免会参考军装作为流行元素,罗星弈身上这套白色西装也同样不能免俗。
西装很像军装改良,即使杂糅了随性的休闲元素,冲淡了沉闷的严肃之气,但仍保持着军装该有的基本特征。线条裁剪利落,腰间的武装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双腿笔直修长。配上他出众的样貌与头上别出心裁的绑带设计,一入场就抓住不少人的眼球。
大厅内不少人都注视着他一袭白衣踏着夜色从正门走来,在水晶吊灯璀璨柔和的灯光下,像是凯旋的矜贵年轻将领,让人不由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见他气度从容地径直穿过舞池,走到餐桌边,端起一盘鲜美的龙虾,开始……剥起来了。
十分的……别开,生面。
宴会上,罗星弈坐在餐桌边心无旁骛的享用美食,打算吃饱就走,奈何总有没眼色的人往跟前凑,话里话外试探着他的个人感情状况。小姐富婆轮番上阵,更甚者,还有做派奔放浪荡的男人见他没什么背景,色胆包天地直接上手摸,摸了个空还要问:“寒冷的夜里,需要温暖吗?”
母胎solo22年(再追加沉睡的24年)的钢铁直男罗星弈听了这句尬撩,受不了了,反手拧断那人蠢蠢欲动的手,端上蛋糕就躲到了一边去悄悄吃。
躲的位置太隐蔽,包不错还专门差人在大厅里找了一圈,这才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找到夹缝求生的罗星弈,端着酒杯上去招待他。
“小兄弟,你怎么回事?你他妈还真是来这里吃晚饭的啊?”包不错走到罗星弈身边,笑着递上一杯伏特加,越看越觉得罗星弈这人有意思。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在意,在这样的场合下没有任何牵线搭桥扩展人脉的意思,居然真的只是在认真吃东西。
“不然呢?”罗星弈拿餐巾擦掉嘴边的奶油,接过包不错递来的酒杯尝了一口。入口还没什么特别惊艳的感觉,待酒滑过喉咙流进胃里,嘴里渐渐回味出点口感来时,眼睛一亮,“味道好棒!”
包不错得意一笑,与罗星弈碰杯,“有品位。这可是我酒柜里珍藏的好酒,一共也就两瓶。”
他也不提任何与张五爷有关的事,今天下午在旁听到的秘密只当从未知道,像个爱护后生的叔辈,拿着酒杯往场中人群一指,“难得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不去玩一玩?他们正在玩有趣的游戏,你也参加一个?”
也不给罗星弈拒绝的余地,包不错伸手把他往前一推,“走吧,年轻人活跃一点才是好事,见见世面。”
其实经过上午的拍卖会之后,罗星弈对这极乐城的娱乐项目已经没什么好奇心了。只是包不错的盛情难却,又是亲自来请酒又是热情邀约,他不想当面拂了宴会主人的面子不识抬举,只好拿着酒杯跟着走往人群中。
包不错可能是有心想带他一把,一路上给他引荐了好几个人,罗星弈与他们一一碰杯,但除了知道喝进嘴里的酒还不错外,一个人也没记住。
走进欢闹的人群里,包不错一拍他的后背,“去尽情玩吧!”说完不再多留,往另一边跟人谈事去了。
之前在罗星弈吃饭那段时间,宴会上的人就举着酒杯该叙旧的叙旧,该交新朋友的交新朋友。
这会儿旧也续完了,不熟的也熟络了,光是喝酒未免太无趣,便聚在一起找起了乐子。
只见人群的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水晶大转盘,盘面上躺着许多面貌姣好的少年人,面庞青涩,身体柔软纤细,毫无羞耻之心一般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亲吻抚摸。
而衣裳华美的男男女女围坐在沙发上,品着酒,高傲地抬手一拨转盘指针,指到转盘中央的哪个人,哪个人便要下来,让选中他的“主人”肆意玩弄。
这个场面十分荒诞,荒诞到扭曲。因为对于破败污脏的极乐城来说,今天这场酒会本身就足够讽刺了。一塔之外的人尚衣不蔽体,生活都成问题,痛苦的挣扎在饥饱泥泞里;而这里,豪华、奢侈,人人光鲜亮丽,是每一个影视作品热爱表现的“上流社会”,简直是与极乐城的整体面貌走了两个极端。
罗星弈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着这场纵情声色的盛宴,忽然觉得终于有些懂了极乐城这个名字里“极乐”二字的含义。
场中人玩得非常过火,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对人比对待一只兽类宠物更加漠然。年轻的少男少女被当众轮番蹂躏,毫无尊严,他们自己带着神奇的微笑,不觉得屈辱,围观的人也觉得口味太平淡,不够有趣,叫嚣着玩点大的。
坐在一旁沙发上看戏的紫衣女人精神亢奋,红光满面,让侍者给在场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注射器,挥手让大家别客气。
罗星弈也收到一个,正在他看着手中集液体与注射针头一体的便携式注射器,琢磨这又是哪一出时,紫衣女人笑着说:“新出的药,还没上市呢,先给大伙儿尝个鲜。”
众人闻言都新奇得很,嘻嘻哈哈笑起来,调笑说:“林夫人真是够大方。”
“对嘛,这可终于来了点有意思的,我还以为我们真要在这儿喝一晚上酒。”
“这次又是什么新品?上次夫人那儿的货可贼带劲儿,吸一口爽三天,现在光是想想就爽得打颤。”
众人相互言说着,手法娴熟地打了药后,面上都露出愉悦至极的失神表情,想来是非常尽兴,痴笑声频发。
在药物带来的极致快感中,有人躺倒地上扭曲挣扎,有人大哭大笑疯癫异常,还有不少人当场脱了衣服如野生野长的动物般**起来。
白花花的肉体涌动着,场面混乱而疯狂,空气里弥漫着污浊的无尽的欲望。
罗星弈虽然以前名义上是个二代,贵圈中人,但他从小在病房在“月宫”长大,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实验,实在没见过这么多花花世界。
从来不知道还会有这么荒淫的世界。身在其中的人对自己的行为根本不加掩饰,不以为耻,因为这里,本来也没有人管。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酒洒了一手。他扔了碎掉的酒杯,又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取了一杯红酒,喝了两口。
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从人群中抽身,罗星弈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 逃亡套餐0 ">首页 7 页, 瓶裆用恋氖陶撸刈牌Ь驳慕锹渥呷チ讼缆サ馈?br /> 一路快步出了会场,在楼道外又顺着电梯上了天台,出去透气。
喝的酒此刻都带着后劲翻涌上来,直奔大脑,多种酒水的混杂威力让罗星弈觉得脚下都有点打飘。
但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他神志清醒,但同时又在享受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酒精仿佛顺着血管浸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带着他每一颗细胞翩翩起舞。
罗星弈便在这如同云端漫步的奇妙体验里,来到了最顶层。
“科技之塔”的顶端是个开放性的天台,四周保留着最初的设计,塔身爬满了一圈圈钢铁铸成的荆棘尖刺。荆棘缠绕汇聚在最顶上,成为一柄宝剑直插青天,其寓意是科技利刃斩荆披棘,虽然大部分时候这柄宝剑都是在当避雷针用。
四周的荆棘建筑上镶嵌着灯泡,把整个天台照得亮如白昼。罗星弈站在原地吹着夜风,闭上眼静静的感受这片刻由酒精带来的神经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