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烛火的温度不高,且不像普通的蜡烛布料一碰到烛焰立刻就能燃烧起来,不然的话乔乐庭估计很快就会被烧成一个大火球。
虎子在后面好奇地问道:“这些蜡烛烧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没熄灭?”
黄子山嘲笑道:“没文化,这是长生烛,是用黑鳞鲛人的油膏制成,这一支蜡烛可燃万年不灭,传说中一只黑鳞鲛人熬出来的油膏只能做成一支长生烛,这地道里的长生烛怎么说也有几百根,不知是杀了多少的鲛人。。”
“还真有这东西啊,”虎子弯下腰长生烛上摸了摸,眼珠子转了两圈,喃喃道:“玩意儿挺值钱的吧,要不拿几个回去?”
走在前边的马叔听到这话马上出声道:“别随便动,小心触发了机关,这宴阳陵不比咱从前进的墓,需得处处谨慎。”
虎子哦了一声,收回了手继续跟着众人向前行进。
李辉跟在二瘸子的身后,摸着周围的墙壁不安地询问道:“我怎么觉得这里越来越窄了?这地道不会突然从两侧合上,把我们夹死在里面吧。”
“别瞎说!”老马呵斥了一句,微微侧头问身后的二瘸子,“二瘸子,发丘印和摸金符都带着吗?”
“带着呢带着呢。”二瘸子应道,转头看了身后的徒弟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
“别自己吓自己,”黄子山也在后面跟着拍了拍李辉的肩膀,“让你少看点那些没用的。”
乔乐庭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被墙壁蹭得秃了皮,憋了一口气把肚子使劲往后缩了缩,但效果却是不太理想。他把卫衣往上卷了卷,忽然被人拍了下屁股,可他的后面只有虎子一个人,他转头看了一眼,虎子正紧皱的眉头低着头往前行进,不像是刚才摸过他屁股的。
突然,乔乐庭注意到他身后左侧的铜人的动作好像和周围的不太一样,他的烛台抬得似乎要格外得高一些,还不等乔乐庭比较其他的地方,那铜人竟是对他眨了眨眼,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铜人脸上的表情从恭敬变成了嬉笑,好似活过来一般。
“看什么呢?赶紧走!”后面的虎子催促道。
乔乐庭眨眨眼睛,那铜人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刚才他看到的一切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众人默默地行进着,身后的石门在他们不曾注意的时候悄然关闭,这条地道幽暗漫长,照明灯与烛火的光亮交揉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瑰异的绿色,不远处一具具白骨铺在路面上,直到幽深阴暗的尽头。
“这些是——”二瘸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倒吸了一口气。
老马也被吓了一跳,虽说他们干这行的这些年见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尸骨,但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他跟身后的众人解释说:“怕是当年建造地宫的工匠们,还有各朝各代前来盗墓的人留下的。”
众人屏住了呼吸,小心地在白骨上行走着,老马为了省电关了手里的照明灯,脚下发出咯咯骨头碰撞的声音,白骨在幽蓝的灯光下显得森然可怖,无数的骷髅头好像有了生命静静地凝视着这些从他们身上走过的人。
看过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尸骨,一想到想到自己也可能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众人心底不免要有些发虚,走得愈发的谨慎。走了二十多分钟,走在最前边的老马发现在这条地道终于要到尽头了,那尽头又是一道石门,不过既然刚才开过一扇,这一扇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的。
然而还没等他松了一口气,墙壁中铜人齐刷刷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紧接着他们手中的长生烛尽数熄灭,通道中一片漆黑,耳边先是响起许多人的窃窃私语声,紧随而来的是一片地震般的轰隆声,两侧的墙壁竟是真的向一起缓缓合拢了起来。
虎子靠了一声,在后面叫道:“不是说万年不灭的吗?”
只是此时并没有人来回答他,前面的老马一边打开了照明灯,一边拔腿向前方的石门冲去,嘴中高呼着:“快跑!”
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奋力狂奔,只有乔乐庭随着墙壁向内侧地移动,行动得愈加的缓慢。
身后的虎子不耐烦,拿着洋镐不停地怼着乔乐庭的屁股,“胖子你他么的跑快点!要死了知不知道”
乔乐庭也想跑快点,可是两侧墙壁的间距越来越小,他被塞在中间感觉要被挤成了一坨肉泥,为了不连累身后的虎子,他咬牙半蹲下身,对身后的虎子说:“你从我头上跳过去吧。”
虎子是一点也没客气,后退了两步后冲上前一个大跳,踩着乔乐庭的肩膀就跃了过去,向着石门冲去。
前边的老马已经跑到了石门前,身后的几人纷纷给他递来各种工具,可是敲了好一会儿石门没有半点反应,眼见着两侧墙壁向一起靠拢的速度越来越快,黄老赖在后面急切地催促着他。
而落在后面的乔乐庭此时都要被挤得变形了,他不得不感叹自己这回真的是太惨了,出来了这么多次,一点线索没找到就狼狈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还不如让他锤几个死尸呢。
乔乐庭忍痛继续向前艰难行进,胳膊被粗粝的墙壁划出一道道的口子,鲜血渗透了衣服染在墙壁上,石门前的几人骂骂咧咧地还在敲着石门。
墙壁却在下一刻停了下来,然后向两边退去,墙壁中的铜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蓝色火焰的长生烛重新点燃,原本怎么也敲不动的石门又一次缓缓升起。
黄子山挠了挠脑袋,看着手里的提铲,发出了困扰他第二次的疑问:“这个门,到底是怎么开的?”
黄老赖敲了下他的脑袋,道:“管它怎么开的,赶紧进去!”
几人依次穿过石门走进了这座传说中的陵寝,眼前的一幕令众人不自主地发出惊叹,足球场大小的墓室中以玉石为水,白沙为山,金器为城绘制了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玉盘,因为距离的缘故,并不能看清玉盘上绘制什么。
长生烛绕着墓室的墙壁亮了一圈,墙壁上画着千姿百态的孩童壁画,昏暗的穹顶上一颗颗绿色的宝石排列整齐,门口立着两只神兽,口中分别悬着夜光石。
但是经过了刚才的危机,即使看到眼前富丽堂皇、精美绝伦的地下宫殿,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走在最边上的刘八全看着神兽嘴里的夜光石忍不住心痒,伸出手要将宝石取下,然而在他指尖刚触碰到夜光石的一刹那,整个墓室陷入了一片黑暗,手中的照明灯也跟着被熄灭。
“小心!趴下!”老马突然大声叫道。
乔乐庭偷偷向上忘了一眼,一群黑漆漆的怪鸟瞪着绿森森的眼睛在他们头顶扑腾着翅膀飞速掠过,嘴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原来刚才看到的绿色宝石正是怪鸟们的眼睛。
众人惊慌失措,慌忙地想要寻找地方躲避,但是身后的石门已经关闭,把人匍匐在地上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爬,那些怪鸟们在他们的头顶向下袭来。
逃窜中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但是并没有人注意。
“不要乱动!不要呼吸!”黄子山低呼了一声,众人闻言立刻停止动作,掐住鼻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冰凉的地面渗出森森的寒意直侵入人的身体,心脏似擂鼓一般跳动着,好像在下一刻就要跳出了胸腔,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比乔乐庭见过的任何鬼魅都要可怕,怪鸟们的叫声渐渐变了声调,好似在交谈一般。
许久后,怪鸟们离开了,地图中央的玉盘发出幽幽的白光,还不等他们松口气,黄子山指着地面叫道:“你们看!”
他们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巨大怪物影子,怪物有着人类一样的长长四肢,却要比人类高大许多,他的头顶上长着尖尖的犄角,身后翅膀也非常的怪异,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但是还不等众人抬头细看,影子随着白光又一次消失也不见了。
那怪物在他们的头顶来回盘旋,身后的翅膀扯着风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同时有水滴落下来,像是下起了绵绵细雨一般,乔乐庭摸了一把脸上,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子熟悉的血腥味钻入鼻间,他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怎么有血的味道?”
几人纷纷开口说自己没有受伤。
“等等,八全呢?”虎子问道。
没有人来回应他。
“八全?八全?”黄老赖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来回应他,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八全呢?”
话音刚落,圆形的白色灯光忽的亮起,众人寻着那灯光看去,一具尸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所有人都没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只见在白色的灯光中,刘八全被高高地吊起,后背上的皮肤被刀子滑开,将他的皮向着身体两侧撕开,血糊糊的人皮耷拉在身体腋下,这就是刚才他们所看到的翅膀的影子。
他的脑袋上钉着一根钉子,鲜红色的血从七窍中流淌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棕色的眼珠子要迸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几人。
第21章 宴阳陵
半空中的尸体缓缓地抬起头,嘴角被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耷拉在身体两侧的人皮轻轻晃动了起来,像是正在舒展着翅膀的鸟类,血顺着人皮嘀嗒嘀嗒地落下,落在白沙与玉石上,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灯光再次熄灭,头顶上的怪鸟又一次俯冲了下来,整个墓室中充满凄厉的叫声,而刘八全的尸体则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剥开的人皮在快速地晃动中发出猎猎的声响。
当人的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精力去为别人的死亡感到悲伤,他们不知道等到怪鸟消失,灯光再一次亮起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有人被死神夺去生命,这个人也许是自己,也许是自己亲密的伙伴。
有了之前的经验,几人均是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到这些怪鸟回到了穹顶的梁上,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半空中刘八全的尸体被已经怪鸟啄食得惨不忍睹,红色的皮肉下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值得庆幸的是死亡的人数并没有增加,他们几个人还好好地趴在地上。
刘八全的尸体晃了两下,吊在尸体脖子上的绳子突然断裂,尸体咚的一声掉到了地图的泛着微蓝的玉石上,尸体正脸朝下,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情景太惨烈太血腥,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将刘八全的尸体从那副巨大的地图中拖出来,等几人反应过来想要上前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八全的尸体化作了一滩血水,被玉石全部吞了进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八全——”黄老赖捂着嘴痛苦地哀嚎出声,刘八全是他的大徒弟,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多年,平时不爱说话,为人稳重,就是稍微有点贪心,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如此凄惨地死在这里,连一具尸骨都留不下来。
“老赖,节哀顺变吧,”二瘸子从一旁走上前来,拍了拍黄老赖的肩膀,“现在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怨我,怨我啊,”黄老赖眼泪止不住地从浑浊的双眼中向下流淌,“我要是不带着你们进来也不会发生这事了,怨我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也没用了,”老马看着眼前气势堂皇的地宫也有些后悔没有拦住他们了,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剩下的人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二瘸子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从这座地宫里出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要赶紧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可是要怎么逃呢,他们进来的入口已经被封死,而出口是否真的存在都是未知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头顶上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呼吸声在寂静的墓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怪鸟又冲下来袭击了好几次,众人悲伤的情绪也随着对死亡的恐惧而一点点消散,当怪鸟们又一次回到了穹顶上,乔乐庭忍不住小声问道:“头上的那些鸟到底是什么?”
“我在一本外国的书上看到过,这种鸟名叫沙弗莱,因为眼睛像沙弗莱石而得名,全身漆黑,只有眼睛碧绿如同宝石,且能够在黑夜中发出光亮,但是却不能视物,只能靠声音辨别方位,它们喜好阴暗,常栖在贵族庄园的角落里,”黄子山轻轻叹着气,“我一直以为这种鸟只是书里杜撰出来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这里遇见。”
“它们吃人吗?”乔乐庭问道。
“也许从前不吃人,”黄子山仰起头,“可是在这儿饿了几千年,现在吃个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黄子山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小声问道:“八全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没有人知道刘八全是怎么死的,他身后的伤口完全不像是鸟类啄伤的,这也说明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危机正潜伏在周围,他们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他之前有没有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乔乐庭凭着自己这几年处理灵异事件的经验问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而一旁的老马开口说:“我们去看看这些壁画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大家都注意点安全。”
众人应下后顺着墙壁边的石阶绕着墓室中间的地图在壁画上寻找出口的线索。
墙壁上的壁画十分精美,色彩浓烈,栩栩如生,像是最近才竣工,壁画上的主人公只有两位,一个稚童,一个青年,几百米长的壁画中从稚童的出生画到孩提,事无巨细,偏偏乔乐庭还看得津津有味,好像这些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其间穹顶上的沙弗莱鸟又突袭过几次,却从来没有向他这边飞过来,乔乐庭看着墙壁上的青年渐渐入了神,他总觉得这个人曾出现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