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们不是在林非家,而是在林止惜家?!
林苏瓷当机立断:“小白,他就交给你了!”
“等等?”白晴空懵了,“那他到底是不是……”
“……是。”林苏瓷点了点头,“你……小心些把人看牢了。”
其实不看牢也没有关系。
没有人会为林止惜出头。
宴柏深抱臂看了半天,抬手弹了弹林苏瓷的额头:“热闹看完了?”
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林苏瓷假装害羞捂着脸:“看完了。”
宴柏深抬手。
整个宅院顿时被一道金光包围,下一瞬,流光转动后消失不见。
“今夜暂且落脚此处。”
如今的院子里,只有林止惜一个本来的人了。其他的人全部在前头中庭躺着。
白晴空是个狠人,确定了林止惜是林家人,回想起他做过的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了根绳子把林止惜捆了,重新送回这间房里去。他作为监管,也留在了此处。
林苏瓷与宴柏深随意找了间近处打扫干净的跨院落脚。
唯独婉儿一人,看不惯到处血迹斑斑,认命的顶着月『色』打扫起来。
林苏瓷还在咬手指。
宴柏深脱了斗篷,给猫崽子递来他的鱼干。
“在想什么?”
林苏瓷就着昏暗的灯火,手指掐着火焰,一掐一松。
“我在想,我这个热闹好像看得有些大了。”
“和你的梦,不一样?”
林苏瓷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半响,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家饲主早就知道他的不对劲来着。
过了三年多,他倒是忘了这茬。
“嗯,有些。”林苏瓷盘腿坐在榻上,对着宴柏深认真掰手指,“我本来以为他是林非,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个林家人。哎,柏深啊,咱们可能要赶紧儿溜了。”
“怕林家?”
宴柏深坐在他身侧,手指顺着他后颈捏了捏,低声笑着:“有我在,别怕。”
林苏瓷被这么一捏,身体都放松了。斜斜靠在宴柏深怀里,小声道:“不是怕林家,林家不可能为他出头……林家没有人管他的。”
“我怕的是他……血脉觉醒。”
宴柏深的手指微微一滞:“……血脉?”
林苏瓷感觉自己困得眼皮都要合上了。
“嗯,血脉……林止惜,他身体里的有别的血脉,觉醒之日……万骨枯。”
林苏瓷气息越来越弱。
他的眼睛悄悄合上。
鼻尖仿佛有梅花的香气。
林苏瓷一个激灵,眼睛一下子睁开来。
他还在榻上盘腿坐着,头一点一点的,宴柏深却不在他身边。
出去了?
林苏瓷下床,跻上鞋慢吞吞推开门。
冷冰冰的月亮被一圈红晕笼罩着,寂静的夜中,天地间几乎都是一片死亡的宁静。
林苏瓷心头忽地一跳。
他看见了院子外,一片盛开的梅花。
月光下,冷白的梅花枝头轻摇,偶有花瓣飘落。
林苏瓷嗅着梅花的芳香,脚下忍不住朝那片梅花林一步步走去。
走得近了,他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在那一片盛开的梅花繁华中,有一个人背对着他。
那人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散散挽做单髻,髻上簪了一根木簪。
背对他的那人似乎听见了身后的脚步,缓缓侧了侧脸。
林苏瓷眸子一缩。
第72章
那是一张面具, 银『色』的金属光覆盖着他的全脸,唯有他转过来时, 能看见未被覆盖的下颌。
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林苏瓷慢吞吞眨了眨眼。
他好像有些晕乎乎的。
迟钝的脑袋无法反应过来,这里是何处。
“你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透过面具,一双眼温柔的注视着林苏瓷,在面具下失了真的声音,轻轻地。
林苏瓷稀里糊涂:“……来……了?”
什么来了?
谁来了?
他……
他是谁?
“来。”
面具人轻轻对他招了招手,白『色』的广袖微微挥动,落在肩袖的花瓣,悄悄飘落。
林苏瓷的目光被那片花瓣吸引,看着花瓣飘飘洒洒,转着弯儿飘落在地上。
他的脚步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引了, 一步一步,慢慢向那人靠近。
月『色』下的梅花林中, 白雾里多了一张小几, 上面有一碟鱼干, 一碗『乳』酪。
白衣的面具人牵着林苏瓷的手, 带着他走过去坐下。
他的手, 很冰。
林苏瓷努力睁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
他坐在那面具人的对面,醒过神时, 他手中捏着小鱼干, 已经吃了一半了。
林苏瓷眼神逐步清醒。
白雾袅袅之中, 坐在他对面的面具人身影似虚似实。
林苏瓷一个激灵。
“你是谁?!”
林苏瓷连忙放开手中捏着的鱼干,急匆匆起身退后。
脚下是略显湿润的土地,他脚上的鞋面落着被污了泥的梅花。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鼻子可以清晰嗅到梅花的芳香,后退靠着的树干也是实打实的枯糙,甚至就连他嘴里咬了一半的鱼干,都如实真切。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个人,又是谁?
林苏瓷的连连倒退,充满警惕的目光,都被那面具人看在眼里。
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只好似轻轻笑了笑。
“阿瓷,你不记得我了?”
林苏瓷更警惕了。
这人叫他怎么叫的这么亲密?!
还有,什么记得不记得,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在浑说什么?你到底是谁啊,装神弄鬼把我弄来,吓唬谁呢!”
面具人低着头笑了:“故人罢了。”
“故人?”林苏瓷这下眼神有些古怪了。他的记忆模模糊糊记得一切的最初,就是柔软的窝垫,香喷喷的房间,暖暖的阳光,和……把他丢弃的下人。
林苏瓷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一步,借着树干挡住自己身体,伸出头来,一脸无辜:“我出生至今认识的人都记得,您……莫不是上辈子的厉鬼?”
“……伶牙俐齿,也不知道像谁。”
面具人自言自语了句。
听到这里,林苏瓷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莫不是他爹吧?
亲的?
林苏瓷目光炯炯上三路下三路把面具人狠狠打量了一番,可看来看去,这个人也没有耳朵尾巴给他找到痕迹。
林苏瓷明晃晃的眼神落在面具人的眼中,几乎没有任何遮掩,看得清清楚楚。
“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面具人的声音很柔缓,听着很舒服。
林苏瓷心一横,颤巍巍:“……爹?”
面具人:“……”
哦,应该不是了。
那……
“……娘?”
被金池给搞得分不清娘这个身份真正『性』别的林苏瓷试探着喊了声。
面具人:“……”
看样子也不是。
脸上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继续瞎猜。
“叔?伯?婶母?舅?舅娘?哥?嫂?弟?侄儿?”
林苏瓷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称呼全部报了一遍。
面具人以手扶额,幽幽长叹。
“……那你到底是谁呀,告诉我呗?”
林苏瓷故作淡定。
面具人似乎有千万般无奈,沉默了片刻,整理好心情。
“过来。”他招招手,指了指小几对面的团垫。
林苏瓷别的没法确定,眼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没有害他之心。
他小步挪了回去,坐回在团垫上后,双手撑着小几,目光炯炯:“说呗,你是谁,和我什么关系?”
面具人推了推小几上的『乳』酪。
林苏瓷想了想,接了过来。
这碗『乳』酪味道倒是不错,林苏瓷吃得还挺舒服。
吃着『乳』酪,那小鱼干也停不下来,一手拿一条,嘬嘬嘬就吃完了。
面具人静静看着林苏瓷左右开弓吃得腮帮子圆鼓鼓。
银『色』的面具下,他眸『色』温柔如水。
林苏瓷吃饱喝足,把空碗一推:“多谢招待。”
“阿瓷。”
面具人重新唤了他一声。
“该回来了。”
林苏瓷很是光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具人站起身。
林间似有一股风吹过,他的袖袂翻滚,衣摆猎猎。
“当初偷走你的人,我已经查出,对你不利的,我也已经全部处决。阿瓷,家里干净了。”
林苏瓷眸『色』微微一暗。
他说偷走……
和他记忆最深处,初来乍到时的记忆,对上了。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哪怕是师父,宴柏深都不知道的辛密。
这个人……
这个人真的是他……被丢弃前的家人?
林苏瓷跟着站起身,他静静看着那人,与面具下的那双眸四目相对,正『色』脸:“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伸手将他吹散的发髻捋了捋,声音清清淡淡:“你的出生,是我带来的。”
林苏瓷身体不知为何动不得,眼睁睁看着面具人的手,顺着他的发丝,落在他脸颊。
温热的指腹从他额头,轻轻滑到他腮,戳了戳。
林苏瓷思来想去:“……这不就是我爹么?”
“不是。”
面具人收回了手。
“阿瓷,你是为我而生的。”
为他而生……
这是什么意思?
林苏瓷反应又有些迟缓,盯着那面具人,眉头一皱:“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
面具人似乎在笑:“这个急躁的『性』情,真是……”
他上前了一步。
与林苏瓷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
林苏瓷的目光落在骤然放大的面具上。
那银『色』的面具上流动着一股光,不刺眼,柔柔的顺着面具的纹图流淌。
“你……”
他刚张开口。
面具人轻轻往前一靠。
两人额头对着额头。
或者说,林苏瓷的额头贴着了那面具人的面具上。
下一瞬,一股灵气顺着面具人的额头,钻入了林苏瓷身体。
“唔……”
这股灵气几乎调动起了林苏瓷全身的战栗,他颤抖着腿,有种几乎站不稳的瘫软。
一只手扶在他腰间,给了他支撑力。
林苏瓷试图挣脱对方的禁锢,拼命推着,却怎么也无法从对方的动作中挣扎出来。
紧紧贴着的额头不断接受到一股股强有力的灵气,化作身体的刺激,连着精魂一起熏醉的快感。
“……放开……”
林苏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浑身上下都被刺激的颤抖不断,说话的声音都犹如气息的不稳。
“嘘……乖孩子,给你一点好东西。”
林苏瓷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他拼命挣扎的力度弱的几乎忽略不计,努力保持着清晰意识的同时,林苏瓷虚弱着喊着:“……柏深……”
“阿瓷,下次见面,就……”
眼前紧紧贴着他的面具人似乎在说些什么,隔着面具失了真切。
林苏瓷终于眼前彻底一暗,昏了过去。
“你怎么了?”
一双温热的大掌紧紧抱着他,有人好像在喊他。
林苏瓷皱了皱鼻子,缓缓睁开眼。
昏黄的烛光下,他盘腿坐在榻上,身侧的宴柏深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将他搂在怀中,一只手正贴着他额头,眼含担忧看着他。
“困得厉害?”
“啊?”
林苏瓷『迷』『迷』瞪瞪地,他『揉』了『揉』眼,来回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宴柏深的身上。
“我好像……睡着了。”
真是的,说着话说着话,怎么就眯着了呢。
林苏瓷拍拍自己脑门儿:“哎,估计今天太困了!”
宴柏深嘴角一勾,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那就睡吧。”
宴柏深抬手灭了房间中的烛光,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林苏瓷脑袋里晕乎乎的,他手脚并用爬着找到了枕头,美滋滋躺下去,拍了拍身侧。
宴柏深轻轻躺下。
林苏瓷刚闭上眼,他的手臂被人抓住。
“柏深?”林苏瓷慢吞吞睁开眼,一脸无奈,“又怎么了?”
宴柏深侧着身,目光幽幽看着他,一言不发。
忽地,他翻了翻身,直接坐在林苏瓷的身上。
“柏深?!”林苏瓷的瞌睡顿时吓飞了,磕磕绊绊,“这,这是怎么了?”
宴柏深伏下|身,高挺的鼻尖贴到林苏瓷的脸颊上,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柏深?”林苏瓷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宴柏深一样。
他有些懵:“……你怎么了?”
宴柏深双手把林苏瓷的手反扣住,顺着他的额头,脸颊,用鼻尖一点点蹭过他的下颌。
林苏瓷侧过头去。
“柏深?”
宴柏深身体微微一动,直起身来。
昏暗的房间中,那一抹月『色』带来的微弱的光,淡淡给宴柏深落下一圈阴影的轮廓。
宴柏深的眸中,有一丝冷彻:“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林苏瓷茫然:“什么梦见了什么?”
宴柏深捉着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鼻前,轻轻嗅了嗅。
“你的身上,有一股冷梅花香。”
第73章
“冷梅香?”
林苏瓷一脸茫然, 皱了皱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啊,你闻错了吧,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梅花啊。”
宴柏深的目光略显幽深,他居高临下,细细打量着林苏瓷。
被他压在身下的林苏瓷脸上的不解是丝毫不掺假,一头雾水,甚至有些被他吓到般的不安。
冷梅的香不浓郁,淡淡的在他鼻尖环绕,即使只那么一点,也让宴柏深心沉到底。
“你刚刚眯着时,梦到什么了?”
林苏瓷回忆了下,皱着眉头:“没有做梦吧,我就是眼睛闭了会儿, 你就叫我了。”